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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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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列开往春天的火车。 连目的地都如此应景:长春。  他的身体其实已经疲惫得像刚跑完一万米, 但精神依旧很亢奋, 翻来覆去一个小时后,才渐渐进入迷迷糊糊的状态。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见软卧包间的门被推开的动静,又听见男人在教训何遇,说不该把自己带过来。

    何遇就说:“在那个乘务员出事之前, 我们都没发现异常, 我还以为是有我们在, 它们有所忌惮,不敢轻易下手, 但现在我发现, 它们下手好像是有针对性的。”

    “不可能!”还有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响起,很陌生。

    哪里冒出来的小孩子?冬至奇怪地想。

    他原本是侧身睡, 面向墙壁, 但此刻脑子一团混沌,想翻身偷看那个小孩, 却发现身体沉重无比,连翻身也有困难。

    那小孩子还在说话:“那些东西没有神智, 只会吸人精血,怎么可能特意挑选对象?”

    男人道:“死掉那个乘务员的身份证出生日期是1975年8月21日。”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这个日期有什么特殊?冬至浑浑噩噩地想。

    何遇啊了一声:“1975年的8月21日, 农历就是七月十五!阴年阴月阴日,该不会他的出生时辰也属阴吧?”

    小孩骇然:“难不成真有人在背后操纵?!”

    何遇:“所以我才把他留下来, 免得他变成下一个受害者。”

    沉默了片刻, 冬至听见男人说:“你一路看好他。”

    何遇拍胸脯保证:“我办事你就放心吧!”

    小孩凉凉道:“就因为是你才不放心, 也不知道是谁上次上厕所忘了带厕纸,把画符的黄纸都用掉,害我们那一队差点挂掉!”

    何遇哦了一声:“为了一袋零食,特地返回酒店去拿,错过时间,放走了几条漏网之鱼,害我们现在都要在火车上通宵的人肯定也不是你啦?”

    男人:“吵够了没?”

    他的声音听不出生气,但其余两人一下子没声了。

    冬至还想听下去,却陡然一股倦意袭来,让他再也无法维持神智的清醒,就这么沉沉昏睡过去。

    他以为自己估计还会做个噩梦,结果别说人皮灯笼了,连那个乘务员都没见着,一夜好觉,再睁眼已经是天色大亮。

    余光一瞥,火车停着没动,正在到站上下客,他看了下手表,早上九点出头,应该是到山海关了。

    天色蓝得像九寨的海子,一层浅一层深,连心上的阴霾也被驱散,变得明亮起来。

    冬至试着活动胳膊,顿时腰酸背痛,不由□□一声,翻身坐起。

    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盯着他。

    冬至吓一跳。

    对面下铺盘腿坐着一个小孩,手里拿着一包旺旺果冻在吸,嘴巴一鼓一鼓。

    “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他问道。

    小孩没理他,直到把一包果冻都吸光,才道:“你是猪投胎吗,可真能睡!”

    冬至:……

    他听出来了,昨晚跟何遇他们讨论的,好像就是这小孩。

    小孩见他坐着发呆,嗤笑一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一袋果冻,又开始吸。

    冬至心说你才是猪吧?

    不过想归想,跟一个小孩计较太丢分,他还是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袋黄桃干。

    “吃吗?”

    小孩面露犹豫。

    冬至把零食递过去:“这个牌子的黄桃干有水分,酸酸甜甜,它们家的冰糖山楂和红杏干也都不错。”

    对方果然动心了,接过零食,二话不说拆开,拿出好几块丢进嘴里,脸颊顿时鼓起来。

    但他长得可爱,再难看的吃相也好像变得可以原谅了。

    吃人嘴软,小孩的态度稍稍好了一些。

    冬至主动自我介绍:“我叫冬至,姓冬,就是冬至节的那个冬至。”

    小孩傲慢而矜持地点点头:“看潮生。看见的看,满川风雨看潮生。”

    冬至茫然:“有这个姓吗?”

    小孩翘起下巴,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就算之前没有,从我之后,就有了。”

    这话挺霸气,但不适合小短腿。冬至想象着一只猫咪站在假山上咆哮,没计较他的态度,心里还哈哈哈地笑。

    他转而跟对方聊起零食,看潮生果然很感兴趣,不再像刚才那样拒人千里之外。

    天亮之后的火车更加热闹,昨夜发生的一切仿佛梦境,只有衬衫下面那个还未褪去青紫的掌印,提醒着他并非幻觉。

    一直到下午四点,火车即将抵达终点站时,男人才终于出现。

    他神色疲倦,已经到了难以掩饰的地步。

    看潮生立马从床上跳下:“龙老大,怎么样?”

    冬至想,原来他姓龙。

    男人道:“消灭了三只,应该差不多了。何遇呢?”

    看潮生耸肩:“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火车缓缓停靠在终点站长春,提醒旅客下车的广播响起,男人看向冬至,似乎在问他怎么还不下车。

    冬至摸摸鼻子:“这次太感谢你们了,等下车之后我能不能请你们吃顿饭?”

    看潮生眨眨眼:“吃什么?”

    男人却道:“不用了。”

    看潮生鼓起嘴巴,但也没抗议,完全没有在冬至面前的嚣张。

    不知是不是光线折射的缘故,冬至发现男人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瞬间有了勇气,他忍不住问:“不让我请饭,那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

    对方又是淡淡一句:“不用了。”

    看潮生在男人背后对冬至挤眉弄眼,露出嘲笑表情。

    他有点泄气,想继续待下去也没了理由,只好起身和他们道别,又把背包里的零食都送给看潮生,请对方帮忙向何遇告别。

    也许是看在那些零食的份上,看潮生主动提出送送冬至,在他下车时,又大发慈悲告诉他:“老大叫龙深。”

    冬至下意识问:“哪个深?”

    看潮生翻了个白眼:“深浅的深!”

    冬至愣愣哦了一声,眼看着看潮生折返车厢,身影消失在视线内。

    龙出深潭,灵通九天。

    好名字。

    身旁的人行色匆匆,偶尔有人回头看他一眼。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龙深和看潮生他们出来,冬至猜想他们可能已经从另外的出口离开,只好独自出站。

    他听老家长春的同事说过,这地方空气不像名字那么美,每年也没少雾霾,但冬至觉得自己挺幸运,遇上个不错的天气,出站一抬头,蔚蓝天空在他头顶徐徐铺开,令人打从心底感到愉悦。

    他打车到事先在网上订好的酒店下榻,辞职之后一身轻松,冬至的心情很欢快,过了一夜之后,火车上那些阴影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他把行李安顿好,又去酒店前台询问本地的旅游路线。

    前台是个小姑娘,很热情地给他推荐长春一日游,冬至扫了一下内容,发现上面全是什么虎园和民俗馆,就摇摇头:“有没有那种两三天的路线?要自然风光比较多的。”

    “那要不你去长白山吧,从这里坐火车过去也不远,明早一早的火车,下午就能到,到站之后有拼车去景区的散团,你直接给钱搭个顺风车过去就行了。”

    冬至觉得这主意不错,现在不是寒暑假,淡季想必人也不多,可以待上好几天,也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写生。

    谢过对方,他又问了当地的夜市和附近可以游览的地方,就离开酒店直奔夜市。

    时间还早,但马路两边已经陆陆续续摆开摊子,准备为夜晚的降临拉开序幕,冬至在火车上吃的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见状一路逛一路吃,等走到夜市尽头,不知不觉肚皮滚圆。

    冬至意犹未尽,又买了一袋椒盐鸭舌,这才往酒店的方向走。

    几张纸钱被风吹到脚下,被他不小心踩到,旁边香烛店老板赶紧跑出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风大了点!”老板忙道歉道,他知道有些人对这种事比较忌讳,一个不好就要引起纠纷。

    冬至却心头一动:“老板,你们店卖黄纸吗?”

    老板:“有有,你想要什么样的?”

    冬至:“画符烧纸那种,如果有细金粉的话也顺便来一些。”

    “黄纸有,金粉也有,正巧库存还有一批,我给你找找!”老板没想到刮风还能刮来生意,当即喜滋滋地翻出一箱黄纸和几瓶金粉,还要打折卖给冬至。

    冬至本来不想买那么多,但转念想起何遇的话,就把一箱子都买下来,又去文具店买了毛笔砚台,然后打车回酒店。

    酒店在市中心,闹中取静,地段不错,价格合适,冬至跟前台小姑娘已经混熟了,进门也彼此点头微笑,他往电梯走时,隐隐还听见旁边有同事怂恿小姑娘问他要联系方式。

    冬至进了电梯,按下9楼,正要关门,忽然听见有人说等一等,他忙改按开门键。

    一名年轻少妇牵着孩子匆匆进来,还朝他感激一笑:“谢谢!”

    双方打了个照面,冬至不由吃惊:“徐姐?!”

    “小冬?”徐宛也很意外,随即反应过来,“你也在这间酒店下榻吗?”

    “是啊。”冬至本来对徐宛母子印象不错,但因为那瓶水出的事,看着柔弱的少妇和可爱的小女孩,冬至心情有点复杂,很想询问她们后来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却还是忍住了。

    “徐姐你住几楼?”他作势帮徐宛按电梯。

    “也是九楼。”徐宛报了个房间号,正好在冬至隔壁,估计是因为两人前后脚入住,所以酒店把他们给安排在一起了。

    “彤彤,叫叔叔。”徐宛对小女孩道。

    “……叔叔。”小姑娘反应依旧很迟钝,也没抬起头,从冬至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头顶。

    “乖。”

    徐宛似乎看出冬至没有聊天的兴致,也很识趣地保持沉默,直到电梯抵达九楼。

    冬至的房间在走廊右侧倒数第二间,徐宛在倒数最后一间,也就是俗称的尾房。

    酒店隔音设施做得很好,大白天也挺安静,厚厚的地毯让高跟鞋也为之消音,三人从电梯口拐角走向房间时,才看见一名女客人从走廊另外一头走来。

    对方挎着小包,妆容精致,但走路姿势有点奇怪,冬至不由目光往下,向女客人的脚步望去。

    对方穿着一双高跟鞋,冬至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脚跟根本没有踩在鞋里,而是踮着脚尖在走路,所以姿势才会那么古怪。

    两人擦身而过时,对方不小心肩膀碰了冬至一下,却根本没有回头,依旧往前走,冬至似乎还听见她嘴里小声哼着歌。

    老郑摇摇头,脸色变得凝重:“这附近最近有些异常,我们本来想封山,但上面觉得情况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贸然封山反而打草惊蛇,你们刚才碰见的那些黑雾叫潜行夜叉,不是鬼,而是一种噬人精魂的妖魔。”

    受动漫影响,冬至印象里的夜叉,是很美貌的一个种族,但这些潜行夜叉明显不是,它们甚至比鬼还要恐怖。他想起火车上遇见的事情,将那名乘务员的死也给老郑说了。

    老郑皱眉道:“潜行夜叉只能在怨气妖气深重的地方衍生,长白山以前从没有过,它们突然冒出来,本身就已经很不寻常了,照你这样说,背后肯定还有别的原因,说不定是有人刻意将这些邪物放出来,并一路操纵它们。”

    听出他话语里的沉重,冬至的心情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何遇他们现在应该也在这山上了?我们等会儿要去找他们吗?”

    老郑叹气,小声道:“何遇跟龙老大他们是总局的人,早知道他们要来,我们就多等两天了,我们上山之前还没得到他们过来的消息,结果现在我跟另一个同事也失散了。”

    冬至震惊道:“难道你们已经在这山上逗留很多天了?”

    老郑也很郁闷:“起码得有四五天了,我一直在搜寻潜行夜叉的来源,可惜至今没有头绪。”

    他本来不应该跟冬至说那么多,但别看老郑在日本人面前表现得挺镇定,心里实在是憋坏了,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倾吐一下。

    也就是说,老郑现在孤身一人,反观日本人那边,不仅人多势众,而且居心叵测,对方先前客气,估计大部分是忌惮老郑背后的特管局,要是知道他落单,说不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给灭了口,顺带连冬至和张行也要倒霉。

    反正荒山野岭,谁会知道?

    冬至总算知道老郑的语气为什么如此沉重了,他们现在要面对的,不仅是神出鬼没的潜行夜叉,目的不明的日本人,可能还有更加神秘莫测的庞大势力。

    妈妈呀,辞个职出来玩而已,为什么会摊上这种事!

    同样是胖子,比起眼前这个居心叵测的财团总裁,他原来那个挑三拣四的项目经理实在是太可爱了,如果这次能平安下山,他一定要回去抱住那胖子亲几口。

    就在这时,殷槐忽然惊喜大叫:“你们看,路开了!”

    原本黑乎乎的森林旁边,不知何时忽然多了一条小路,看上去像是被踩出来的,众人谁也没有动。还是老郑先上去探了一下,然后让冬至叫醒张行,跟着他走。

    冲锋衣男请示藤川葵:“要不我先去探探路?”

    藤川葵摇摇头:“跟着他们走。”

    两拨人一前一后在黑暗中步行。

    与此同时,冬至也在小声问老郑:“我们要去哪里?”

    老郑道:“沿着这条路往上走,能到达山顶,我跟同事约好在那里见,先上去再说。”

    张行的脚在之前逃命的时候崴了,走路一瘸一拐,冬至见她吃力皱眉,就道:“我背你吧。”

    张行还有点犹豫,冬至已经弯下腰半蹲在前面,张行只好趴上去,双手紧紧搭住他的肩膀。

    冬至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辟邪的物件?”

    张行一愣:“怎么了?”

    冬至:“那些魔物会附身人体,为什么刚才你跟姚斌落单时,却一直没有对你下手?”

    被他这么一说,张行也觉得自己能死里逃生,未必是巧合,想了想,她从脖子里掏出一条项链。

    “这是我妈从西藏给我带回来的天珠,算吗?”话音未落,她又哎呀一声,“天珠怎么好像黑了那么多!”

    冬至吁一口气,有些明白了:“它刚才可能救了你一命,你好好收着吧。”

    天上没有月亮,但远处的闪电时不时将天空映亮,火把在穿行间烈烈燃烧,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夜风将树叶刮得哗哗作响。

    这本该是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夜晚,但看着青年近在咫尺的修长脖颈,手掌下透过衣服隐隐传来对方的体温,张行忽然有点想哭。

    “谢谢你。”她小声道。

    冬至没有说话,他怕一开口,自己憋着的一口气泄掉,会把人给摔下来。

    ……因为张行实在是太重了。

    跟一个身材姣好的美女肉体相亲,本来应该产生无数琦念,冬至此刻也的确是满脑子跟赶路无关的想法——

    肥牛金针菇饭,番茄海鲜面,炭烧猪颈肉,脆皮叉烧肠粉……

    啊,好饿。

    唯一的一条巧克力早就在身体里消耗完毕,他只能用美食来自我激励,从蒸凤爪数到虾饺皇,又开始默念鸳鸯锅里的材料。

    就在这时,冬至忽然一阵头晕眼花。

    他还以为是自己饿过头没力气,谁知眩晕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以致于他脚下一软,直接将张行摔在地上。

    是地面在摇晃!

    冬至终于反应过来,其他人也大惊失色,纷纷扶住旁边的树木。

    老郑抬头眺望远方,脱口而出:“糟了!”

    闪电的频率越来越高,几乎再也没有黑暗的间隔,山顶处几乎亮作一片,但伴随而来的却是越发剧烈的地动山摇,隆隆声似从地底深处传来,蕴含着莫名的诡异力量,仿佛有什么即将破开地面,横空出世。

    忽然间,一声咆哮轰然而响,响彻天地,所有人的耳朵都被那一声震得嗡嗡作响,一时出现耳鸣,完全听不见其它声音。

    张行更觉得耳膜刺痛,禁不住大叫一声,捂住耳朵,却摸到两手湿滑,她的耳朵竟然被震出血了。

    老郑突然疯了似的往山上跑,那对日本来的阴阳师师徒反应也很快,紧随其后,很快就几乎与老郑并行,藤川葵看着都快七十岁的年纪,居然跑得比他徒弟还快。

    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跟在后面跑。

    此时他们距离山顶已经不远,但越往上,山体的晃动就越厉害,地面甚至还有裂开的趋势,石头滚落下来,虽然不大,砸在人身上,却随时都会头破血流。

    幸好老郑一路跑,一路挥鞭将不少石头抽为齑粉,藤川葵也放出自己的式神在前面开路,为众人挡去不少麻烦。

    快到山顶的时候,地面已经晃得众人完全走不动路了,大家不得不扶住比较粗壮的树木,免得跟石头一起滚下去。

    又是一声咆哮!

    这次比方才动静更大,即使及时捂住耳朵,声音依旧穿透手掌刺入耳膜和神经,搅得脑海紊乱,头痛不止。

    “龙!真龙现身!”殷槐忽然大喊,又哈哈大笑,状若癫狂:“真的有龙,这里果然是大龙脉之一,我没有说错!”

    冬至忍着脑袋像要被剖开的疼痛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颀长雄伟的身影腾空而起,龙形在电闪雷鸣中腾跃游走,绚丽璀璨,却又充满力量的美感,过了一会儿,才化为云中烟雾,慢慢消散于无形,仿佛与天道搏斗,至死方休。

    然而龙吟却未停止,依旧和着雷声不时响起,只是没有之前那么刺耳了。

    所有人从未见过如此奇幻壮阔的情景,一时都看呆了。

    “完了完了,龙尸出世!”唯有老郑双眼发直,盯着前方喃喃道。

    壮阔瑰丽的震撼之后,看着眼前狼藉,冬至目瞪口呆。

    原先的树木与山石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偌大天坑,乍看上去,几乎比得上小天池了。

    不单是他,众人对着这个突然之间冒出来的深坑,全都大吃一惊,只有殷槐很兴奋,撞撞跌跌跑向坑边,双眼发光,哈哈大笑:“我果然没有料错,龙脉之处必有真龙!”

    地面的晃动还在继续,只是没有刚才那么剧烈了,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冬至发现坑边不远处还站着个人,模模糊糊,看不清晰,但当所有人都忙着按住地面稳住身形的时候,那人却依旧稳稳站着,仿佛天崩地裂也无畏无惧。

    “谁在那里!”对方转过头,面朝他们这边。

    是龙深!

    冬至一下子认出他的声音,莫名的激动让他几乎就要喊出来。

    但老郑欣喜若狂,比他更快回答:“龙局,是你吗?我老郑,东北分局的!”

    冬至茫然片刻,终于灵光一闪:“你们是有关部门的人?”

    何遇将牌子收回去,笑道:“有关部门?这个称呼挺好玩,这么叫也未尝不可。火车上有些古怪,我们就是收到消息,才会上来追查的。”

    他又安抚道:“不过事情不大,不用太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冬至听见处理两个字,莫名有点紧张:“那我会不会被失忆啊?”

    何遇莫名其妙:“什么被失忆?”

    冬至道:“美剧和电影里都这么演的,但凡看过外星人或什么不明生物的民众,被主角的记忆消除棒一照,立马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何遇大感兴趣:“还有这种电影?叫什么名字,回头我也去看!”

    冬至道:“叫《黑衣人》,有三部,还有美剧《X档案》,也是讲这一类的,挺出名的啊。”

    何遇摸摸鼻子:“我之前一直在山上,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两年前才下山,有点空闲都用在游戏上了,你说的那种记忆消除棒,目前我还没见过,不过说不定美国佬真有呢,上回出国交流,我就见过他们不少先进仪器,总局还说要引进,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说着说着又离题万里,虽然冬至对他说的内容很感兴趣,但还是忙将话题拉回来:“这么说,你们不会强行消除目击者的记忆?那要是有人泄露出去怎么办?”

    何遇耸肩,一脸没所谓:“那也得有人相信啊,你出去给别人说你碰见妖怪,和你被下了迷、幻、药,你觉得别人会相信哪一种?肯定觉得你是个神经病吧!”

    冬至:……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换了半个小时前,有人给他说火车上有妖魔鬼怪,他也会觉得对方是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