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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喧城把车开到里桥客栈,金师傅顶着寒风在门口迎接我们,山脚下天气够冷了,他老人家都快冻成雕像了我们才来到。
夏喧城把车停稳后立刻跑了出去,把他师傅扶进客栈里,我怕邢寒生气,就说:“他只是担心他师傅身体受不住,你别见怪。”
没想到邢寒满脸笑意的说:“嗯,是个好小伙。”
把邢寒从车子里扶出来的时候,由于他只穿着红色的西装外套,根本不能御寒,他的脸一下子僵硬了,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专心的把自己挪出来。
完全下了车以后,邢寒严肃的说:“你看你,也不会给我翻个身,要你来干嘛?你看医院里的护士妹妹,个个漂亮不说,还都给我翻身,害得我脚都麻了跟瘸了似的,累了你也就算了,还毁了我形象。”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最后邢寒说:“回宫!”
我把放在车里的羽绒大衣拿出来,裹在邢寒身上,说:“好了,好了,你个神经病,消停会吧。”
好不容易才跟邢寒到了金师傅给我们开好的客栈房间,因为房间满了,我只好跟邢寒挤一间。
邢寒感觉好一些以后,就自己跑进浴室洗澡去了,我也借机跑到隔壁房间去找夏喧城,遗憾的是他不在房里。
于是我又跑到金师傅的房间,还没敲门呢,门就开了,我跟夏喧城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金师傅在里面说:“怎么了?喧城?”
夏喧城没说话,直接把我拉了进去,金师傅见是我,笑眯眯的说:“你就是小澈啊?”
我点了点头,说:“是,金师傅。”
金师傅点点头笑着说:“来,喧城,小澈,你们都坐我旁边来。”
我跟夏喧城默默的一左一右坐到了金师傅的身边,金师傅问:“你那两块玉碎呢?”
我把白色的布帛拿出来,金师傅拿了过去,打开看了看,夏喧城小声问:“邢寒呢?”
我说:“在洗澡,你放心,目前来说他对我们无害。”
夏喧城点了点头,把视线移回到金师傅身上,金师傅说:“还留有一些意识呢。”
夏喧城紧张的接过话茬,“意识?谁的?能看到吗?”
金师傅乐呵呵的摸了摸夏喧城的头发,说:“你呀,就是着急。师傅老了,一下子也看不出来什么,你去拿些冷水跟银针,丝线来。”
夏喧城乖巧的点了点头,说:“好。”
夏喧城站起来往外走,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说:“帮我照顾一下我师傅。”
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夏喧城才放心的走了出去,还特意的把门关好,生怕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夏喧城刚走开,金师傅就叹了口气,我望着金师傅苍老的容颜,他忧伤的看着那扇门,说:“小澈啊,你多照顾一下喧城,他还是个孩子呢,家里出了那么多事情,感情淡薄倒也不能怪他。”
我说:“我知道。”
金师傅看着我,说:“小澈啊,你命运多舛,但我能看到你的心地一直都非常好,希望喧城跟你在一起,能够放下一切,好好的过日子。”
我愣了一下,金师傅打开手掌,看着手心里躺着的两块碎玉,说:“这个意识不简单啊,这个姑娘也不知道有多放不下。”
我也看着那两块碎玉,说:“她死了吗?”
金师傅摇了摇头,说:“谁知道呢。”
金师傅突然从他的床上拿出一个包裹递给我说:“这个,你到时候帮我给喧城吧,他呀,其实性子急得很,不能太快给他。”
我接过包裹,有些不解的看着金师傅,金师傅笑眯眯的看着我,满脸和善。
他说:“小澈,人的命数,是天定的,是人都会死的,一定不可以太过执着于生死。”
我问:“什么意思?难道是……你认定她已经死了吗?”
金师傅没有回话,只是看了看门口,说:“只期望一切能够如我所愿吧。”
接着门开了,夏喧城蹲下去把东西端起来,放到桌子上,才又折回去关上了门。
“东西都准备好了。”
他依旧是那副冷淡温润的表情,金师傅点了点头,我把包裹放在了旁边,一起把金师傅扶到桌子前,金师傅说:“我真是冻坏了,都难走路了,哈哈。”
夏喧城紧紧的皱着眉头,不说话,我发现夏喧城咬着自己的嘴唇。
金师傅把碎玉拼在一起,叫我就这样把碎玉放到冷水里,我刚放进去,金师傅就拿起红线绕在我右手的手腕上打了个结,接着夏喧城拿起黑线在我左手的无名指上打了个结。
金师傅问:“玉中的人,你可认识?”
我点头,“是我的女朋友。”
这时候金师傅拿起我的右手,戳了一下我的无名指,挤了两滴血在玉佩上,奇怪的是血液没有散开,而是凝聚在了一起,准确的落在了玉碎上。
夏喧城在一旁忙活着,金师傅嘴巴不停的一张一合,然后金师傅又拿起我的左手戳了一下我的无名指,把血液滴在另一半碎玉上。
过了一会儿,金师傅从怀里拿出来一块铜镜,夏喧城疑惑的看着金师傅,金师傅用手指了指丝线,再敲了敲铜镜,然后看了看房梁。
夏喧城麻溜的拿出红色跟黑色的丝线搓在一起,然后穿过铜镜的耳朵,一边放在桌子上,另一边系在了窗柩上,金师傅拿起铜镜,夏喧城跑过来拿起另一段丝线绑到了床架上面。
金师傅轻轻的把铜镜一抛,铜镜就听话的跳到了半空中定住了。
一瞬间,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我博大精深的文明古国啊。
金师傅说:“好,小澈啊,说出你最喜欢的人的名字。”
“溪久静。”
我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她的名字。
金师傅投来赞许的目光,然后说:“说出玉佩主人的名字。”
我说:“溪久静。”
“说出赠与你玉佩的人的名字。”
金师傅小声提示,“把玉佩送到你手里的人的名字。”
我说:“滁一美。”
金师傅嗯了一声,又念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咒语,随后,夏喧城说:“出来了。”
金师傅说:“睁眼看。”
我听话的睁开眼睛,铜镜里投射出来的画面也映到了水里,金师傅小声说:“不要看水里,注视那面铜镜。”
我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那面铜镜,出现的画面很奇怪,是我高二念的那所高中,突然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我一听就明白了,那是我跟几个好朋友的声音。
接着几个少年出现在了画面中,夏喧城一眼就认出我来,“想不到你高中那么土鳖。”
我翻了个白眼,然后听到几个女声。
“你男神!”
“嘘,不要说!”
“快跟他告白呀。”
“我不敢……”
然后就是几个女生,其中一个我认识,递过情书给我,但是被我扔掉的女生,高三时候伤害过久静。
看起来溪久静跟另一个女生在怂恿那个女生去告白,然后我走了过来,溪久静伸手推了那个女生一下,但是我神情漠然的走过去了,完全没察觉。
那个女生有些生气,骂了久静,久静不高兴的转身走了。
晚修,久静一个人躺在草坪上,她身边不远处我一个人坐在草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抽烟,所有人都去上课了,就我们两个人在那里,不过很明显,我也没有察觉躺在草坪上的溪久静。
突然画面出现了一片雪花,过了一会儿,直接跳到了高三开学。
溪久静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神情疲惫的走到校门口,然后她的好朋友出来接她。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她发现了坐在她后座的我,她十分惊讶,也很开心,而我第一次跟她说话。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接下来我直接跟她借了校园一卡通,她什么也没说,直接摘下来递给了我,她的笑容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刻印在我脑海里的。
很快,我跟我的另一个兄弟就喜欢上了溪久静,我跟他争风吃醋,溪久静很痛苦,比起我,她好像更愿意伤害他。
但是溪久静常常一个人坐在宿舍的纱窗上发呆,而我从来没有发觉她的不开心。
我给她送第一根棒棒糖的时候,是在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天,她羞涩的接过,什么也没说开心的跑走了,而我却在纠结于她没有跟我说早安。
她生理痛被同桌追着打的时候,她躲到了我身后。
“小绵羊,她打我!”
溪久静有些撒娇的拉着我的手臂,我冷着脸对她的同桌说:“别人不舒服就不要追了好不好。”
溪久静满意的笑了,然后就跑了出去,她躲在我身后原来笑得那么的甜蜜,而我也没有看到,我在纠结于她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晚修的时候她的同桌抢掉我要送她的棒棒糖,她那么喜欢吃甜食,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生气了,我说溪久静会生气的。然而晚上我却发现她偷偷的把我送给她的棒棒糖放在了抽屉里,下课她去厕所的时候,我去看了看,里面有一打,我在纠结于她为什么不吃。
而我没有看到放学后她坐在座位上,别人嘲笑她,说我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说我根本不约她的时候,她从抽屉里拿出那一堆棒棒糖,高兴的说:“本来一晚上送一根就够吃啦,他偏偏送三根,不用心怎么会知道我低血糖呢?”
她有低血糖,我现在才知道。
她跟男生打闹的时候我看到了,我闷闷的坐着,她问我话我也不理她,我纠结于她有了我,眼里还可以有别人。
我没有看到,由我的前座变成我的后座的她,满脸担忧的看着我,放学的时候她提出一起回去,而我赌气先走,她低着头流着泪走了回去。
提出分手的时候,她那么无所谓的样子让我感到了愤怒,挫败,整整三天我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笑过,我纠结于她那样无所谓不理会我感受。
然而她盯着我的背影发呆,她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暗自流泪,她在被窝里看着我们的聊天记录哭泣的时候,我也不知道。
就在我眼泪要掉出来的时候,画面剧烈的跳动,我隐约看到那是我们确定正式分手的小斜坡边。
金师傅突然说:“她的意识出来了。”
我惊讶的扭头看着金师傅,正想发问的时候,夏喧城说:“梳彼澈,你看!”
我又看向铜镜,却看到了一张笑脸,溪久静在铜镜里对着我们笑。
一个人的记忆里,不可能有这种画面。
“久静?”
我叫出声,溪久静微笑着点头,温柔的说:“小绵羊。”
我发自内心的笑了,“久静……”
溪久静说:“你不要觉得难过,我没事,只是脱离了这块玉佩,你也不要追究这件事情了,好吗?”
我沉默了,溪久静说:“小绵羊,可以的话就跟一美在一起吧,她真的很喜欢你,你忘记我吧。”
“是你让我忘记你的吗?”
我看着她,有些不解,她点了点头,说:“我只是让你忘掉我们的过去,但是没有让你完全忘掉我的意思,我想会这样,应该是因为闹歌的原因。”
“闹歌?”
“嗯,闹歌打散了……呃,不,闹歌把我从玉佩里驱赶出来其实是正确的,我已经只剩下一点点的灵识在里面,根本保护不了你。我出来以后,你对我所有的记忆就都消失了,这倒不是我所希望的,至于你还能想起我,我感到意外,也很开心。”
溪久静的语调平缓温柔,声音好听,门外突然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妹妹,你在里面吗?”
溪久静似乎听到了,她说:“你都知道了吗?”
我点头,说:“我跟你大哥……一起在寻找答案。”
溪久静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阻止他,他是要复活我。”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就模糊了,铜镜一下子掉了下来,金师傅说:“收!”
然后金师傅跟夏喧城迅速撤掉了所有的道具,我从水盆里拿起碎玉,心里五味杂陈。
夏喧城打开门,说:“干嘛?”
邢寒推开夏喧城闯了进来,焦急的喊:“妹妹!妹妹!”
金师傅坐在床上不动声色的看着邢寒,邢寒抓住我的衣领,说:“她人呢?我妹妹呢?”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问:“你要复活她?”
邢寒愣了一下,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冷的说:“我也要那么做。”
时间沉寂了一会儿,邢寒笑了,他说:“好。”
夏喧城皱着眉头看着我,我拿上包裹跟邢寒从房里走出去的时候,我听到夏喧城对他师傅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他师傅轻轻的说:“人各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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