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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旭东谦逊地:“我只不过是稍懂佛学而已。”
这时,反倒是梁义天问起王旭东来了:“恩人,请问我该怎样称呼你?”
“这……”王旭东吟哦了一会,才回答道,“你叫我阿东便行了。”
“阿东?你这名字真好听。”梁义天指着坐在路上大石的王爱华,问道,“她是?”
王旭东回答道:“她是我的娘亲。”
“伯母呀伯母,你真行,教育出一个好儿子来,”梁义天向王爱华伸出了大拇指,称赞道,然后想到了什么,“你们怎会来到我们这里呢?打柴不像打柴,采药也不像采药。”
王旭东见这人长得慈眉善目,推测他是个老实敦厚的好人,叹了一口气:“我们是前来避难的。”
王爱华直言:“有人要追杀我们。”
“有人要追杀你们?”梁义天的脸色陡然变得紧张,望着王旭东,问道,“你杀了人?”
王旭东摇了摇头:“没有。”
梁义天又问:“那么,你劫了人家的财?”
王旭东轻蔑地:“财,对于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我们从来都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王爱华说。
梁义天有点不解:“你这么一个好人,难道还会有什么仇家吗?”
“唉。”王旭东叹了一口气,“世事纷纭,此事一言难尽,若有机缘,以后我会详细讲给你知。”
梁义天是个善解人意的山民,听王旭东这样的口气,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了:“你外出避难只身好躲藏,怎么还将老母亲带上了呢?”
王旭东直白道:“我娘亲身上患了皮肤疾病,我顺便背她来水源山治疗的。”
“东儿说水源山上草药多,水又好,来这里浸泡会医好我身上的瘙痒症。”王爱华解释着。
梁义天此时有所明白:“水源山的水确实不凡,有如观世音洒下的天露一般。所以不少人慕名前来。你们打算上山后在哪位亲戚朋友家落脚呢?”
王旭东直言道:“我们在山上并无亲朋戚友,一切随缘吧。我与娘亲上了山后才说吧。”
梁义天听声辨音,有所领悟:“啊,原来你们这次出来是没有投宿地点的。”
王旭东咧嘴笑了起来,一副乐观的神态:“我们在山林中、岩洞里也就生活惯了,水源山上有溪水可以喝,有野果可以充饥。世间上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们的。”
梁义天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大恩人,如果你不嫌弃,就到我们家留宿一段日子,我再替你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来藏身吧。”
王旭东摆了摆手推辞:“不必客气了。”
梁义天眨着眼,问:“为什么?”
王旭东沉吟着:“我不想给你们家添上麻烦。”
听到王旭东这样回答,梁义天的眉毛往上挑起,脸往下一沉,不高兴地:“哟,如此说来,你是把我梁义天看偏了。你今天对我是救命之恩,这可是大如天呀。如果我不报答你,我是会遭到天谴雷劈的呀!”
王旭东还在沉吟:“这……”
梁义天见王旭东这副表情,知道他动心了,便想出一个理由:“刚才你处理毒蛇咬过的伤口如此老到,我希望你能住在我家,再采些山草药给我医治,让我早日痊愈康复。”
梁义天这一招真灵,王旭东再也没话可以推搪了。他征求王爱华的意见:“娘亲,您认为该怎么办呢?”
王爱华注视着王旭东:“东儿,这一回你来做主。”
王旭东想了想,向梁义天说:“既然你这么盛情相邀,那么,我只能照你的话去办了。”
“好呀,我们这就上山去。”梁义天说完,双手按着地面,挣扎着站了起来,但他刚迈出了一步,就觉得痛楚钻心,双脚发软,无法再行支持,身子晃悠了几下,如风吹柳枝般往旁边一歪。
幸而王旭东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扶住,不然他便会倒在地下。
王旭东道:“看来,你现在还不能够行走。”
梁义天悻悻地捶打着右脚:“唉,你呀,真是不争气。”拔出腰间的竹竿烟斗,吸了几口大烟。
王旭东看着梁义天那尚在红肿的右脚,知道他如果再强行走动,那伤口肯定会有大量的血涌出来,不禁犯起愁来:“那该怎么办呢?”
大家踌躇了好一会,坐在一旁的王爱华突然发声:“东儿,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王旭东和梁义天不约而同地问:“有什么办法?”
王爱华伸手指着梁义天:“东儿,你就背他上山吧。”
王旭东知道不可能同时背着两个大人上山的,问道:“我若然背他上山,娘亲,您呢?您的脚也崴着,行走不便哩。”
“我的脚只不过是崴着,比起他被毒蛇咬伤可轻多了。”王爱华指着梁义天,“东儿,你去那边折一根树枝给我当作拐杖用,我还是可以拄着行走的。”
事到如今,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娘亲这样走,肯定要挨不少苦,王旭东听后犹豫不决:“这……这……”
梁义天觉得这样做实在过意不去,摆着手:“伯母,可不能因我而为难您老人家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王爱华故意把脸一沉,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我也是乡下人,今生今世,什么样的苦我都挨过,这点困难算不了什么。你也别再推搪了。再说,我与东儿住到你家中是会给你增添不少麻烦的。”
王旭东趋步走上前去,关心地:“娘亲,您真的行吗?”
王爱华把嘴一噘,装得不高兴:“咳,东儿,你还在小看娘亲我?还不快去给我弄根拐杖来?”
“娘亲,我听您的。”王旭东说完,举目四望,然后走到那边的松树下,砍了一根粗树枝,削去了枝丫,递给王爱华做拐杖。
王爱华接过这拐杖,拄着试着走了几步,虽然步履维艰,但总算能够走动。她脸带傲色地对王旭东说:“看,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用,现在不是可以行走了吗?!”
王旭东还想到了什么,向梁义天道:“待我再去采摘一些蛇舌草,带回山上今晚煲水给你喝,这样就会尽快消解你身上残留下来的蛇毒。”
梁义天感激地:“阿东,你为人处世,真是想得十分周到。”
王旭东到那边采摘到一大摞治蛇的山草药,又替梁义天捡好了散落的弓箭和其他物件,再蹲了下来,弯下腰,让梁义天趴在自己的背后。
梁义天面对弯着腰的王旭东,还在犹豫不决。
王旭东:“来吧,趁早回家去,说不定你家里的人正盼着你回去哩。”
“好吧,”梁义天只好把竹竿烟斗插回腰间,趴到王旭东的后背上,低头朝着那只猎狗喝了一声,“阿汪,你跟着我们走!”
猎狗阿汪听到主人吩咐后,昂起脑袋,“汪、汪、汪”地叫了三声作回应。
王爱华见这猎狗肚子鼓胀胀的,问梁义天:“这猎狗是不是有了身孕?”
梁义天回答说:“是呀,过几天阿汪就要临盆生小狗了。我不让它跟来,但它还是偷偷地跟在我后面,真没它办法的。”
王旭东:“它如此关心主人你的命运,真是天赐良犬呀!”
梁义天:“这也是。”
王旭东弯着腰,待梁义天趴在他的背后,再挺直身子站起来。
梁义天不同于王爱华,也是一位壮汉,沉得很。王旭东咬着牙关,往上一用力,站了起来,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地艰难地朝水源山上走去。
猎狗阿汪摇着尾巴,跟随着梁义天的身后往前走。
王爱华则拄着拐杖,艰难地朝山上进发。每前进一步,她都觉得步履如有干斤重,但她默默地咬着牙关忍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