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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她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她觉得,坐飞机,轮船,包括火车,不需要证件的么,证件上有她的名字,一旦被他查到她的底,她就完了。
那个时候,他要她跪着求他。
*
但是,结果,那天以后,风冿扬派人出去找了整整几天,机场,火车站,甚至还有码头,而且,动用官方的能力,根本没有查到有冉依颜这个人。
这个名字,没有出现在任何的航空港口。
而风冿扬颓然了,这一整天,他都没有上班,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然后坐在办公桌面前,一脚蹬在书桌的边沿,然后,转椅划开,然后,蹬离桌沿几米,然后,一整天,他不断用手焦急的扒着头发,然后,将转椅划进然后又蹬开,那阴沉的精致俊容,有些黯然,掩藏不住脸上的悔意。
他不该那么贸然的宣布婚礼,而且,也不应该那么贸然将她一个人放在屋里,从开始到现在,他没有看过她的证件,只知道她叫冉依颜,而他,因为她一开始的乖巧和沉默,对她格外的放心,他觉得她可能是温顺的一个女人。
但是,现在的结果,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她不是温顺,她的性格其实比他想象的阴暗,计较,但是他却忽略了。
但是,现在又该怎么办呢,就因为自己的疏忽,然后理所当然的接受她在身边结果,然后,他以为,她的存在,就跟他记忆里的对她的依赖那样,自然而然,所以,他没有在她在身边的时候,了解她的身份背景,她的亲人,她的家庭住址,他全部都不知道。
一开始,总是觉得自己太有把握了,以为她不会走,然后,也觉得心里太依赖了,将她的存在在他身边当成永恒的事儿。
可是,现在,这一切发生了,他才会如此的措不及手。
他很懊恼,从她在他身边待这么久的时间,他竟然忽略了她的一切。
所以,现在,他只知道她的一个名字。
七号那边早就说过,她原本就不是七号的人,而是被人带到了那里,而且,是外地过来的。当初冉依颜谈生意是从h市过来的,所以,没有人知道她就是t市的人
外地,外地,风冿扬现在想起这两个字都头疼,头疼的想砸东西。
偌大的一个外地,他应该去哪里找。
但是,这几天,他都有接收到从海陆空客流来往的第212章的风冿扬,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怎么办啊,到底怎么办。
这已经不知道今天第几次,风冿扬在用手疲倦的抹脸了。
其实,她不见了,他心里真的很难受,开始知道这件事儿他的第一感觉是愤怒,但是,到现在,这几天,查找的音讯全无,她仿佛在这个世界消失了般,风冿扬觉得心里开始紧张,并且难受,而且疼痛。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敲门进来。
是外面给他和尹美娜设计婚纱的制作人,进来问他的新郎装需不需要蝴蝶领结,而,风冿扬的眉一拧,直接叫人将来的人粗鲁的赶了出去。
她不见了,他还哪又心情管怎么订婚啊。
*
但是,不管风冿扬愿不愿意订婚,风家和尹家两家的家长已经商量好了订婚的日子,为了能快点成事儿,订婚的地点就在风家的山庄里举行,而且婚礼一天全程向外播报,订婚当天可以请当地所有的媒体和电视台来采访。
要将婚礼置办的空前盛大。
而且,为了避免夜场梦多,在风冿扬主动在媒体宣布了和尹家订婚后,风老爷子就在风冿扬面前趁热打铁,撺掇了将订婚日期提前。
然,找不到冉依颜的风冿扬本来就心烦意乱,其他事儿就再也放不到心上,当老爷子说了婚期订在下个礼拜,风冿扬也就是破罐子破摔,由着风老爷子了。
看着风冿扬的心一天天烦乱,尤其是离订婚的日子越近,他的烦乱越明显,但是风老爷子的心里却很高兴。
所以,就算风冿扬的心情一天天的烦闷下去,到了订婚的日子,他也依然要充当着新郎去订婚。
*
“她还是没有找到了么——”坐在化妆室里的风冿扬,这些多天,心力交瘁,人都消瘦了一截。
化妆间里,有男佣站在一旁,在这里面,为他穿衣,换新郎装,擦鞋,然后,打领结。
而此刻,男人端端的躺在在妆镜前的躺椅里,然后,一脸黯然,声音和动作,都不甚有力…
而他根本没有转头,就知道门口有进来人,那是他的替身保镖,李坤。
“是的,没有找到,该找的都找了。”李坤进来,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这么多天来,男人从来没有停止对冉依颜的找寻。
但是,始终无果。
“那么,走吧——”许久,男人抬头望天花板,然后视线又落到面前的镜子上,看到里面颓靡的自己。
语气里,似乎有一种无奈的叹息…
已经找了这么多天,他也已经尽力了,但是始终找她不到。
她是故意躲起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但是这么多天,找她也真让他把自己给折磨够了。
如果她真的找不到,要躲着,那说明,他们的确没有缘分。
如果她此刻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求他不要去参加这场订婚礼,然后,她说她愿意把脑袋里对她的印象都告诉他,那么,他也真的可以考虑放弃这场婚礼。
但是,明显一切都是他妄想。
但是,他又突然明明记得,那晚,在车里,他头脑里闪过的一些画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全是她,是她的前世,还是今生,他明明有种熟悉感,觉得他们以前是认识的,她却一再的告诉他,她不认识他。
她欺骗他,为什么要欺骗他。
她难道不知道,人被欺骗的痛苦的么。
所以,一想起那晚,她对他撒的谎,他心里的愤怒就如火山喷发…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说是心里不难过了,不苦涩了,当他转头,拿起妆台上的那枚红色的戒指盒时,他的心里还是那泛上来的一点点薄发的酸涩。
他将戒指盒抓在手里,然后用拇指撬开。
然后,中间那颗偌大的钻石,璀璨的光芒,一时间,他顿在那里,漆黑的眼眸看进去,却仿佛要灼伤他的眼。
他竟然有一种微微刺疼的感觉。
为什么,自从他出了车祸,然后从病床上醒来,他一直有种活在云端的漂浮感,肺里明明是想大口大口的呼吸,但是,却总觉得扯着一丝疼痛。
而周围的人,都对他那样好,很好,朋友,亲人,一个个都是笑脸相迎,仿佛,他的生命里,从未阴霾过。
他每次在这里面也觉得自己很快乐,有大把的钱,然后有睿智的头脑,他完全可以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然后纵横。
但是,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午夜梦回,他就觉得心中会泛起疼痛。
但是,没有人会告诉他为什么会痛。
爷爷告诉他,宝珠是一个他在外包养的情妇生的,然后情妇生下宝珠后难产死了。
然后,他们将宝珠接回来了养,而他,对此,深信不疑…
偶然遇见了冉依颜,在七号夜总会,才见到她第一眼起,风冿扬就觉得心里的那丝疼痛若隐若现,却逐然清晰,仿佛就像一味蛊毒到了它的药引,就要苏醒…
说实话,她来了,在别墅里过的短短日子,他的梦越来越多,然后,偶尔对她陌生,但是偶尔对她的存在却熟悉的很。
然后,他发现以前的疼痛,因为她在他身边的存在,在渐渐消失,只有在她和他赌气的时候,他的心里才会像受到刺激似得,开始变幻莫测。
跟她长久的相处,他觉得她和其他女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所以,他初遇她激动的心渐渐的平复下来。
于是,她对他,就在她离开的几天,仿佛就是鸡肋,丢只可惜,食之乏味。
但是,直到她真的走了,又一次消失了,他才仿佛是一颗心真的寂寞,空虚了起来。
比没有遇见她之前的疼痛感,这一次升级,明显,而且,让他找到了理由,那就是,她离开了,他难过了。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有什么,简直一次次的要将他磨疯。
手中捏着戒指盒的风冿扬,满脸都是恼怒,他真恨不能将手中的东西捏成粉碎。
但是。
“少爷。外面差不多已经开始了,已经有大批的媒体记者在外面等着了…摄像机和投影仪已经全部挂起来了。”
然后,保镖在旁边催。
风冿扬愣了一下,然后,将手中的戒指盒捏着。
随手带进了西装口袋。
从这里面走出去。然后整个草坪上,两边全部是摆着的时新鲜花,空气里,百合,玫瑰,阵阵香气逼人,然后一望就是花海,然后,红色的地毯从别墅铺出去,铺在山庄的大道上。
然后一辆辆的豪车接踵而至,到处都是迎宾的侍者。
风冿扬迎着和曦的阳光出来,他身上穿着崭新的西装,而身后跟着一串保镖。
但是,他出来,却是直奔自己放在路边的跑车。
“少爷…你现在去哪儿,待会新娘就来了,婚礼开始见不到新郎,客人会等急的——”
这次,开口的是一直跟在风冿扬后面的曾管家。一脸焦急,他真的是搞不懂,现在都什么时候,少爷怎么会还要出去。
但是,风冿扬根本不听他劝。
老人家在说,而他在埋头发动引擎。
“曾叔,待会客人来了,我没有回来,你记得跟爷爷说一下,我有点事儿,立马就回来。”
“少爷啊,这可不能啊,我的祖宗,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待会那么多宾客。哎。”
老管家话才说了一半,然后就看见跑车已经在开动,倒了两下弯,然后没有顺着主干,沿着主干旁边的一条小的跑道朝大门口方向行驶出去。
最后,结尾都消失在一声长长的叹息里,老管家直摇头叹气。
现在这些孩子。
风冿扬急匆匆的开了车,他哪里都没有去,而是到了林庭圣的别墅。
而大门正开,而林庭圣在房间里换衣服,就看见风冿扬这样火急火燎的将跑车停在路边,然后,自己跑了进来。
风冿扬进林家的大门从来不会被保安阻拦,因为他们认识风冿扬,不敢拦。拦不起。
“你,你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你。你不是等下就要订婚,我立马也要出发了。”
林庭圣因为风冿扬此刻的出现简直惊讶的要命,几乎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但是走过去的衣带带风的风冿扬,却是黑着一张脸,二话没说,然后,那一双大掌,紧紧的勒住林庭圣的脖子,然后,手指根根骨节分明,一个大力将林庭圣压在衣帽间的墙壁上。
林庭圣没有防备,就这样被他一手狠狠的勒住喉咙,然后钉在墙上,脖子勒的死紧,差点喘不过气。
那脸也一下子里变了,第一件事儿就是挣扎…
但是风冿扬先手,于是,他被钉在墙上,没有多少反抗的优势。
“你个混蛋,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他真的要被风冿扬这个混蛋给掐死了,这个混蛋今天是他的婚礼,他现在不去参加订婚,找到这里来干什么,还勒住他脖子这样拼命勒他。
“说——”此刻的风冿扬,那脸色依然铁青,涨起,手指狠狠的用力,然后盯着林庭圣,眼眸阴冷,一字一句“说,她是谁,你是一直知道她底细的对不对。”
他狠狠的咬着牙,然后气息里也带这浓浓的愤怒的热气。
“风冿扬,你要疯了,你再用力就勒死我了…她,你到底是说谁?”林庭圣真的被他勒的难受,想想他也还是一家豪门大少,什么时候挨过这样的屈辱。
被人这样勒住脖子要命又没形象。
但是,对于他的哀求,风冿扬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但是手里也还是没有再用力。
“老实跟我说,冉依颜是谁,她到底是哪里的人,你知道她多少底细。”
他强调着,又问了一遍。
谁?冉依颜?林庭圣恍然间是明白了,只要风冿扬提到冉依颜,那不正常就是正常了?
然后趁着这时的风冿扬没有用力,林庭圣一把用力的推开他,然后松了松刚才差点勒死自己的衣领,然后走向桌边,拿起杯子给喝了一口水,润润他刚才被他勒的发痛的喉咙…
“我不知道——”林庭圣干脆走到大厅的桌边来坐下喝水“我跟她不熟——”
睁着眼睛说瞎话是这行人最大的本事儿。
其实,也不是林庭圣故意想要伤害他,只是,以前的风冿扬,因为冉依颜活的太痛苦,太纠结,而他,作为一个他的好朋友,他不愿意一次次看到风冿扬这样堕入情网。
然后将自己弄的伤痕累累,什么男人的自尊全无。
风冿扬那晚,在酒吧里抱着他哭的像个孩子,他永远都记得,所以,他不告诉风冿扬冉依颜,也不全是老爷子的吩咐,而是,以他自己的感受来行事的。
对他来说,从小豪门贵公子,他们这群人其实心里一直是有一些高傲的,而每次,看到扬被这样一个女子折腾,他在旁边看到真的不忍心,所以,他记不起是最好的。
而他,现在,要做的,只要一天风冿扬没有恢复记忆,他就一天不会告诉他冉依颜的真相。
“林庭圣——”身后,风冿扬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就微微拔高。
林庭圣知道,风冿扬现在跑来问他,还是因为在七号里的那晚,他跟冉依颜说过话。
“你当时说了,你说她是你朋友——”他当时在包厢里问了他两遍,而第二遍,他才回答他,说冉依颜是他的朋友。
“我真不知道,那晚,我跟你一样,在七号是第一次见她,你肯定不知道,她第一次见我,就向我求救——”沉吟了半天,林庭圣终于开口了,他在找一个合适的接口…
“求救——?”风冿扬听到这两个字愕然了。
“是的,求救,她当时这对我一个人说了,说的很小声,所以,我当时心软了,而你当时却在旁边一个劲的逼问我,所以我扯了慌,说她是我朋友…”
求救。听到这两个字,风冿扬仿佛久久都不能回醒,他的确记得,冉依颜那晚是被人逼迫到七号来的,如果事实真如林庭圣说的那样。
他才谎称冉依颜是他朋友,那么,是不是这唯一的指望也断了。
“呵,我从来都不知道一向对女人心肠那么硬的林少会因为第一次见的一个女人而心软帮她撒谎——!”
顿了顿,他还是觉得有点讽刺。居高临下的怀揣了手。冷笑着看向坐在桌旁的林庭圣
而林庭圣平静的表情看他。
“你不是第一次见她还是心软了么,说起对女人硬心肠,不是你更硬一点么——”
他借用了风冿扬才见过冉依颜一面就把她接回家当情妇的事儿,那么他当时因为心软帮助冉依颜而扯了慌,就不足为奇了。
而,风冿扬沉默了,他已经无法可想了。
难道,她真的就成了大海里的一滴水,他想要寻觅到她的确是再无望了么…
“扬,你不是已经决定和尹家小姐结婚么,你应该好好的想想风家,娶了尹家小姐,老爷子也高兴,这不是很皆大欢喜的事儿么,你就不要去想那些没有意义的事儿了,女人其实不都是那个样,是你自己把有些东西想的不一般了…”
看到风冿扬安静下来,林庭圣在一旁看到他那浓浓的失落模样在一旁用心劝慰道,不管怎么样,他的初衷是想风冿扬开心,但是,人有时就是那样,好好的尹家小姐摆在面前,要什么有什么,人才,家世,但是风冿扬却一心的很钟情冉依颜,他也不是诚心要把冉依颜贬的多低。但是,他自己也不是已经尝到了冉依颜在一起的苦果了么。
既然都这么难过,那么又何必要强求在一起么,爱情这个东西,其实不是商人应该具备的,人一旦跟感情沾上边,就会变得脆弱,而且理智,受伤,痛苦。
所以,依照他林庭圣的性格,还没有风冿扬的反面教材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已经选择了适当自己的感情方式。
“扬,算了。”林庭圣走过去,看到站在原地满脸惆怅,失落的风冿扬,如同一具失了灵魂的躯壳,他怎么看怎么都难过,根本没有计较刚才风冿扬将他那么粗暴的压在墙上,然后拧着他的脖子已经是带着掐死他的力道,他都没有跟他计较。
这就是朋友,说实话,他觉得他林庭圣还是对他风冿扬很忠心的。
此刻,看到他难受,他几乎顾不得自己的刚才被他掐的疼痛的喉咙。
继续过去安慰他。
“算了,别再去想了,坐我的车过去吧,订婚立马就要开始了,我相信你,知道这次订婚的意义,老爷子一直对这次的订婚抱了很高的期望,在你们订婚前,各大媒体,新闻,网络全部都宣传报道了,外面炒的热火朝天,渲染的沸沸扬扬,我想你也知道,今天全市的人们都知道风少爷订婚…现在,在所有人面前,不管是你的亲人还是朋友,都丢不起这个脸。你知道么。所以,你是骑虎难下了。”
而面前眼前还在迟疑不决的风冿扬,林庭圣知道,此刻,只能这样逼他,将当前的这个大形势给他摆在面前,然后,他已经宣布订婚的婚礼,立马就要开始,那么多嘉宾,贵胄,媒体,多少人在共同期盼着这场大婚,所以,他自己做出的事儿,现在后悔已经不可能来得及,不可能还能回头。
“可是,圣。为什么。为什么。我心里总是痛。总是痛。”此刻,明明是站在光线明媚大厅里的男人,穿着西装的大男人,那么昂藏挺拔的身躯,却在此刻眉宇间狠狠堆叠起的褶皱,蹙起的眉头,然后眼眸失落,里面是一种绝望的空洞。
然后如同一只将头埋在沙漠里的鸵鸟,这个曾经丰神俊秀,高大伟岸的男人,用手痛苦的抱住头。
然后无力的身体蹲下去。
全无男人自尊尊严,满脸疼痛,痛楚的抱着头,身体蹲下去。
风冿扬的软弱,风冿扬所有的软弱,只有在林庭圣面前才会昭显无疑。才会那么的干脆,再没有任何男人的自尊,然后,那一刻的他,剥离了全部光环了的他,剩下的满满的都是脆弱。
听到风冿扬一声声的破碎的声音含着痛,林庭圣的心也突然心猛然一震,那一刻,一种类似的疼痛也在心里腾升。
那一刻,他站着,看到蹲在地上的风冿扬,他的心是真的痛了。
不管怎么说,风冿扬可以为了林庭圣不顾一切,而他,林庭圣,对风冿扬的每次心里的感觉也是感同身受。
看到他痛,他也痛了。
此刻的风冿扬,又一次那么疼痛,那么迷茫,又让他想起了,那个晚上,他们在地下酒吧的那个晚上,那晚上,为冉依颜哭泣的风冿扬,他又突然觉得自己隐瞒他那些事儿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但是,现在,说错误的还是正确的,都太迟了。
现在订婚不是都开始了么,已经迫在眉睫了。
然后,他的思绪才刚落,就听见了风冿扬身上的手机在震动。
他当然知道,现在大概已经到了新郎出场的时间了,但是,风冿扬却没有丝毫接电话的意思。
不管了。
其实看到这样的风冿扬,林庭圣心里也难过,但是,现在如果风冿扬不出现,新郎不出现,等于在告诉所有的人今天的一切不过就是一个戏弄的游戏,那么,不仅是对尹家小姐,尹家人,也对其他人是一种不敬。
然后,风家的声誉会大打折扣。
所以,根本也不管风冿扬愿不愿意,从地上拖起他就走。
而风冿扬虽然体型比较大,但是,林庭圣也不是个吃素的角色。
更何况,此刻的风冿扬根本没有反抗,他又一次脆弱的像个婴孩。
而且,潜意识里他也知道,这次婚礼绝对不是儿戏。
他现在是想反抗,但是却也知道反抗不了。
就算他风冿扬天大地大,一手遮天,但是,如果私自在这样的世纪婚礼上缺席,那么失望的是一部分人,炒作的是一部分人,他大概也会声名狼藉。
所以,他明知道,林庭圣在带着他走,但是,他也别无他法,只能跟着他走。
*
成千上万的粉白色气球,一簇簇从山庄里铺出来,飘在半空,一眼望过去的绵延不绝,宽大的红色丝质手工地毯,从主道一直铺出来,空运过来的百合玫瑰花篮,五十米一处,纷纷扬扬的红色花瓣如同花雨。
门口的大群记者,而保安在门口一直守着,迎宾细心的检查每一个入场的客人请柬,只有特邀记者许可入内,一张张豪车陆续驶进,然后偌大的山庄停车场,位列满满,几十架高架投影仪和摄影机,全程跟进拍摄。
而当林庭圣带着风冿扬到了山庄门口,几乎是飙车一路飙过了来的。
然后,在门前拥堵的记者堆里,将车开进石门。
“林少,抱歉,请出示您的请柬——”门口的侍者在记者围满的山庄大门口,半躬了身,要求林庭圣出示请柬。
虽然明知道那是林少,但是今天的订婚宴席严格控制
而后面的记者一听到林少,几乎是一窝蜂的围上来。
“林少…您是这次重点嘉宾之一,这次风家和尹家联姻,你作何敢想,一直和风家并驾齐驱的林家会不会有市场竞争的压力——”
“林少…听说您这段时间在做联谊地产的企业合并,有没有这回事儿。”
而开着蓝色法拉利california跑车的林庭圣没好气的瞥了那侍者一眼,似乎是在埋怨他的不懂事…
难道他狗眼没有看到他旁边还有一个将头埋着的人么,把他堂堂林少拦在外面,是故意放在这些记者的手里么。
然后,侍者被林庭圣这样的目光盯的浑身起栗,而林庭圣做了一个动作。
手伸到旁边,将风冿扬的领口提起来。
而那侍者一开始只盯着林庭圣,没有看见风冿扬,此刻,才发现风少也在车上,沉默着,将头埋着,一语不发…。
侍者倒抽了一口凉气,立马给后面人使眼色,然后,让出一条路出来
怎么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少爷却还在外面,外面所有都以为少爷现在山庄里面。
然后,新娘和父亲已经在场地上等了很久,车停在旁边,周围围住了一堆化妆师,造型师,因为今天天气有点热,所以,还有人在背后打着遮阳伞,新娘的父母和亲戚都围在旁边。
焦急的等着新郎出现。
然后山庄里的人也是急死了,风冿扬的手机都快打爆,但是,就是不见人。
草坪上,大片大片的沙滩伞,然后,大多的嘉宾就坐在椅子上吃喝。
侍者就拿着酒水在里面穿行。
终于,等到林庭圣秘密将风冿扬送到山庄别墅后院。
过了几分钟后,才一身穿戴好了的风冿扬,被人从后面拥簇出来。
然后,风允儿一上来,看见风冿扬就数落了一顿。
因为,她们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如姨都快急哭了,谁都知道,这个山庄里,现在最关心风冿扬的就是老爷子和如姨了,这次是关系风冿扬的终生大事儿,谁心里也得提个警儿。
风爸自从宋如玉去世之后,也一直不管事儿了,然后整日在后院,几乎是不理世事。
女方已经来人等了半天,却始终不见风冿扬的影子,山庄里的人,谁能不急。
风允儿,在旁边安慰了半天的新嫂子。
今天,除开风家,风老爷子因为年岁大了,所以,一直在里面没有出来,其他的,风明辉,风大伯,还有风明辉身边的一个女朋友,叫宛月的,交往了几年,是风明辉曾在大学里找到的,(这个,前面一章也提过,大概在冉依颜怀着宝珠,在风家过年的时候,风明辉有带回来)家世不好,但是身材脸蛋还是不错,因为只是女朋友,风大伯都根本不怎么管。
除开风家的亲人,就是林家的亲人。
风冿扬外家的亲戚也都来了。
其他一些关系世家,亲朋好友,几乎全部都赶着到来。
另外的一些政客贵胄,豪门大亨,就不详谈,总之,个商各界,有地位,有身份有头脸的人,没有人敢不来。
正是因为人多,所以,更是丢不起这个脸。
所以,风允儿一见到半天不见人的坐为当事人的风冿扬才会这么恼怒。
但是,风冿扬整个人依旧是神魂游离,不在状态…
被人推着,拥簇着,然后走在红地毯上。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一看见风冿扬回来了,赶上了,终究还是松了一口气。
风冿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上这红地毯,当初他只是一个赌气的决定,然后,在不知不觉里将自己推进了一个死胡同,仿佛,现在他想退开,却一切都晚了。
身后跟着一大堆亲人朋友,风允儿和林庭圣都在身边。还有风家的其他人。
“妹妹,你别弄这个。李妈妈说,这个拔起来就死了…”
在众多宾客来来往往的草地上,沙滩伞,华丽的白色的枫木餐桌椅,整齐的并列着,然后,草地上,被倒挂在半空的摄像机,然后,工作人员,气球,鲜花,然后宾客,红地毯。
好多好多的声音,好多好多的景物,在眼前来回。
但是,那耳朵里不偏不倚的,视线也不偏不倚的就偏转,落在右边的不远处的草地上。
那是两个小女孩,在四周各种声音里,在身边的各种景物里明明那么容易就被忽略的两个小女孩。
一个只有大人的大半只腿长,两个一个,才三岁,连走路都还不十分稳,但是唯一的相同特点,就是漂亮。
圆溜溜的漂亮大眼睛,然后,长长的浓密的睫毛自动上卷,根根分明。
一个穿着美丽的公主裙,白色的蓬蓬裙身,另外一个,小的,穿着小小的纯棉的吊带,上面是小颗小颗的草莓,小丫头在草地上蹲着,然后手里拿着一个像镰刀似的东西,努力的在草地上挖,而大一点的,五岁的宝珠就在旁边牵着她的手,那感觉,俨然就是一个保护妹妹的大姐姐。
而,风冿扬‘咻’的一下,头就转过去。
然后,那无神的眼一下子有了焦距,然后,逐然的清晰,最后,一下子大睁。
后面的人都看到风冿扬这样的一顿,然后,看他猛然间转过头来,都愣了一下。
首先是风允儿一下子转头过来,看到草地上的两个女孩,脸色陡然一变。
“宝珠,不是叫你带妹妹去后面么,你怎么出来了…。”
“姑姑,是妹妹要出来的…”宝珠急着为自己辩解。
宝珠看到风允儿那严厉的模样,一下子吓着了,自从爸爸失忆之后,妈妈离开之后,风家人对待宝珠都不像跟过去一样好了。
那是因为,老爷子对孩子的态度就冷淡了。
所以,只有风冿扬疼爱的非常,所以,其他人也还要敷衍。
但是自从风冿扬失忆过后,对宝珠更不比从前了。
几乎是长辈一生气,就可以对着宝珠吼。
所以,风允儿,情不自禁就吼了出来。
但是,风允儿一吼完之后,才陡然间觉得,她刚才的话语里,仿佛是什么不对。
“妹妹?!”
接着,立即就看见风冿扬转头看她那双本来无神的眼此刻却深邃的深不可测的模样,而且,满满的不可思议,而风允儿也吓的身体自然一缩。然后听到风冿扬咬牙说出这两个字,然后,风允儿的脸色陡然一变。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到底是谁,她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她会是宝珠的妹妹!,她不是冉依颜的女儿么”
风冿扬口中的她,是指沙拉。
当冉依颜三个字从风冿扬口中说出,风冿扬身后的人都是齐齐脸色一变。
而风允儿立马给身后的佣人使了眼色,将宝珠和沙拉带走。
然后,走上去,劝慰风冿扬。
“哥哥。现在不是你管怎么多的时候,女方的家人不是就在面前么,整个宴会立马就要开始了,你知道,如果你现在毁约,给风家造成多大的名誉损失么,而且,又怎么对尹家人交代。”
风允儿的话,让风冿扬愣住,随即,头一阵阵刺痛。
他站在原地,头从开始的细细的疼痛感,到最后的头痛欲裂。
风允儿看着他那因为痛楚而眉宇折叠的模样,心里也很难过。上去用手细抚了他的肩。
“哥哥,你看,这么多宾客在这里,你知道,新娘的父母也在面前,我们现在不能毁约。”
头痛,风冿扬的一只手死死的按在太阳穴,然后,被风允儿这样软软糯糯的推着前行。
头不仅胀痛,还有些发晕,仿佛又有些东西在脑袋里一些陌生的画面在闪烁。
沙拉。沙拉。沙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会是宝珠的妹妹。
宝珠。宝珠。冉依颜。冉依颜。
脑袋里,仿佛有东西在不断的跳动,就仿佛是什么打开的一个记忆的闸口。有东西要不断的蹿出来。
“我记得以前风少不是结婚过么,只是当时没有办婚礼,但是,据说以前的少奶奶还生下了个孩子,孩子满月酒宴那次我们还去过。”
“嘘,你小声点,这个,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风家对外不许人说。”
风冿扬被风允儿推着前行的时候,然后两边围过来的嘉宾里,其中一位,在漫天的欢呼声里,就站在风冿扬的旁边小声的议论着。
但是,立即,旁边的同位宾客的人,立马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