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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菊端着一盘子亲自做的杏仁酥,打算待会儿等枝繁回屋敬献给对方的,听了她们的谈论脚步就是一顿,脸色变了。白梅从白菊的盘子里捏起一块杏仁酥,白梅拿手去打,白菊躲开,放入口里,边吃边道:"我说的没错吧,世子爷和世子妃出现感情危机了,世子妃为了固宠,这才找了个模样清秀却心性单纯的丫头给世子爷暖床,世子妃真会挑人,昭云美虽美却心机重,刚刚那姑娘我瞧着便是个好拿捏的货!"
白菊蹙眉望向了内院,就见那名女子换了一身湖蓝色水袖长裙和一件素白丝绒短袄,挽了个飞仙髻,簪两支镂空鎏金银钗并一对白玉蓝宝石珠花,清丽脱俗地走出了水玲珑的房间,往诸葛钰的书房而去。
白梅呵呵笑了,又拿了一块杏仁酥,这次,白菊没有制止她。
屋子里的人都对水玲珑的做法表示不解,经历了碧珠一事后,她们以为水玲珑是想独占诸葛钰的,但现在,水玲珑给诸葛钰准备了一个…"通房"?
"我去佛堂了,谁也不必跟着。"水玲珑淡淡地下了命令,独自一人去往了冷幽茹曾经设立的佛堂。
钟妈妈和叶茂立刻围堵了枝繁,一脸警惕地看着她,枝繁微愣:"你们干嘛?"
钟妈妈道出了心底的疑惑:"那女人什么来历?我从前没听过?你今儿不是随大小姐去皇宫了吗?这人是皇后赏的?"
枝繁撇了撇嘴:"皇后才没这么恶心人!这是自己找上门的!世子爷在江南要了她,她来投奔世子爷了!"
"啊?"钟妈妈和叶茂俱是一惊,叶茂没回过神,钟妈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泫然欲泣,"哎呀!大小姐怎么这么命苦?千挑万选,大费周章,愣是把太子府的婚给逃了,原以为觅得一个好男人,谁料还是个薄情郎!我苦命的小姐…这要怎么办?"
叶茂握了握拳,也跟着落下泪来!
枝繁叹了口气,就连她都觉着世子爷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大小姐?他还以为世子爷这几天冷落大小姐是在气大小姐和郭焱的事,没想到,早在秋末冬初,世子爷就在外面玩了女人。太失望了!太替大小姐不值了!
夜间,诸葛钰"按时"归来,院子里依旧静悄悄的,与往常一样,但又似乎不大一样,他缓步走在青石板地上,总觉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舒服!
诸葛钰先是按照惯例去主屋看水玲珑,顺便看看水玲珑又给他做了什么。这个女人最近好像不爱睡床了,总是随便歪在贵妃榻上,贵妃榻过于柔软,睡多了不利于身体健康。他的气其实消得差不多了,尤其今天与郭焱拼酒,狠揍了郭焱一顿之后,最后一点火气也没了。他开始想她,很想恨想,想到恨不得把她吃进肚子里以弥补这几天的缺憾。奇怪的是,屋子里没燃烛火,诸葛钰浓眉一蹙,心里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推开门,穿过外屋,打了帘子进去,没有想象中的暖香扑鼻,屋子里空荡荡的、冷冰冰的,他的呼吸一瞬间艰难了起来!
"玲珑!"
找遍了整个内屋,包括耳房和净房,都不见她身影,空气里连她的味道都淡得可以,足见她离开许久了。诸葛钰怔忡了半响,有些难以言喻此时的心情,莫名的空,莫名的烦闷,莫名的…难受!
"今晚谁当值?"他厉声一喝,枝繁打了帘子进来,行了一礼,低沉着声音道,"回世子爷的话,是奴婢。"
诸葛钰忍住心底的不适问道:"世子妃呢?"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
枝繁面无表情道:"世子妃去了佛堂,今晚不回了,她给您备了礼物,请您移驾书房。"
"不回了"三个字是枝繁加的,大小姐可没说,只是她看着世子爷窝火,觉得有必要火上烹油再虐他一番,谁让他背着大小姐玩女人?去江南那么久,也不知到底是工程需要,还是流连软玉香怀!
诸葛钰一言不发,起身去往了书房。水玲珑不回房歇息的消息的确是刺激到他了,他觉得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不听话?乖乖地等他回来不好么?没事学什么冷幽茹住佛堂?但一想到她给他备了礼物,心情又稍作缓和。带着半是沉重半是愉悦的心情,诸葛钰推开了书房的大门,一股熟悉的香风扑鼻,他先是一怔,继而笑开,什么住佛堂?原是骗他的!人就在书房呢!
诸葛钰含笑走进书房内侧的小卧房,烛火昏黄,帐幔深深,隐约可见她抱膝坐在床角,这个姿势…挺委屈?为夫来了,再不和你怄气了!诸葛钰心情大好,伸了伸胳膊,快步行至床边,一把掀开了帘幕…
佛堂内,檀香袅袅。水玲珑盘膝坐于铺垫上,身前是一个长方形案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和一本发黄的经文,水玲珑认认真真地抄写了许久,具体时辰不记得,反正连晚饭也没吃。她放下笔,拿起抄好的《般若波罗蜜心经》走到火盆边,深吸一口气投入了火里。
这是抄给清儿的。重生后,曾经无数次午夜梦回,仿佛今生只是个安逸的梦,她依旧在破庙守着血肉模糊的清儿,一口口喂她吃嚼碎的馒头,一点点喂她喝屋檐下的雨水。有时,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就在一层一层叠加的梦境里,一次一次醒来以为是现实,但一次一次睁眼又发现刚刚是梦境。但现在,她知道她再也不会做那样的梦了。
烧完佛经,水玲珑这才备感饥肠辘辘,打算回墨荷院吃些东西,好生睡一觉,明早再去向老太君请安聊聊宫里的见闻。要说她进佛堂是刻意躲着诸葛钰,这是不可能的,她若还与小姑娘似的争风吃醋、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就白活了两辈子。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搁下对清儿的执念,放过清儿也放过自己。
屋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空旷的天地静谧得只剩她微弱的呼吸和刮着枯枝窗棂子的夜风。紧了紧银狐大氅,想起他握着她的手、捏着她耳朵、满眼宠溺的模样,又想起他这些天的冷落和书房里的白富美,好吧,她承认自己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打了个呵欠,迈步跨出大门。却不知,一道暗影像鬼魅一般闪到了跟前,她几乎是避无可避地撞进了对方怀里。
"你…"水玲珑抬头,霍然撞入一双盛怒的眸子,她微微一愣,这是这么多天来头一回见他,倒是没瘦,不过憔悴了。
诸葛钰单手按住门框,定定地看着只能到他肩膀身材娇小胆子巨肥的水玲珑,眸色一深,笑,却令人毛骨悚然:"胆儿肥了啊?都敢往我书房塞女人了!"
水玲珑撇过脸,淡淡地道:"怎么是塞呢?你自己欠下的风流债,我大度不计较,逞了你的心罢了,你别得了便宜不卖乖,吃干抹净还转头装出一往情深,好像你多含糊我似的!至高无上的世子夫君,我福薄命轻,真真儿承受不住您这份恩宠!"
"狗屁风流债!"诸葛钰火冒三丈,眼底的怒火似要将她烧得毛都不剩,"我和她连一句话都没讲过!"原来被人误会是这种感觉,太、太、太不好受了!他看向水玲珑,这些天她是不是也这么委屈?
水玲珑似嘲似讥地笑了笑:"人家可是连你给的定情信物都送来了,板上钉钉,我都不好意思将人拒之门外。"
诸葛钰果断不喜她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一把掐住她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他企图从她眸子找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眼泪,也好证明她是单纯地与他怄气,而非信了那个老妖婆的谗言,但令他失望了,她的眸子里清亮得几乎能映出他每一个糟糕的表情,他气急,无所适从,胸口渐渐起伏得厉害,"你听好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说一遍!我南巡的时候,就是那姓白的老妖婆拦着不让动工,她在当地颇有名气,又有百岁高龄,我没来硬的,一直在和她谈条件。有一次,白马村暴雨,造成许多房屋坍塌,她的砖窑厂也塌了两处棚子,我进去救人,把衣服脱给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儿,后面没要回来罢了!她的工厂出事,死了二十余人,重伤五十多人,我当起了临时大夫,她的工棚安全设施不全,她难辞其咎,便让几个孙子孙女悉心照料那些伤患,别说睡谁,我连一个女人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包括那个什么白富美,要不是调查真相,我压根儿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水玲珑哼了哼!
诸葛钰的心陡然一沉:"水玲珑!"
水玲珑很配合地应着:"到!"
诸葛钰的一口浊气堵在了喉头,有火无处发,他憋得胸腔快要爆裂开来:"你到底信我不信?"
水玲珑打开他掐住她下颚的手,一道嫣红的痕迹浮现在了白皙水嫩的肌肤上,他的瞳仁一缩,她却漠然地与他擦肩而过。
诸葛钰转身,看向她萧然的背影,深吸一口气,道:"你生气了是不是?气我这几天没理你!"
水玲珑不语,说实话,她才是最不喜欢解释的那一个。尤其知晓自己怀孕的事实后,再想起这些天没日没夜地操心他有没有衣服穿、有没有鞋穿,熬夜熬得掉了几百根头发,她觉得…有点儿委屈!水玲珑继续前行,丝毫不管诸葛钰的怒火。
诸葛钰急得不行了,也后悔了,早知道她驴脾气上来这么倔,他当初傻了疯了才会和她冷战!这下好了,惹毛她了…
"水玲珑!"诸葛钰再次试图用自己强大的气势稳住局面。
水玲珑根本不鸟他,我行我素地往前方走去。
诸葛钰急得跳脚,三步并作两步,将她拦腰一抱走进了刚刚那间屋子,尔后在水玲珑惊愕的注视下,挥袖拂落长案上的文房四宝,墨汁贱了一地,毛笔滚出无数细小的纹路。
"你做什么?"水玲珑瞪大了眸子,这回,换诸葛钰不吱声了。
诸葛钰将她平放在长案上,三两下褪尽衣衫,俯身扣住她的手腕,又霸道地压住了她的腿…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眉心,隐忍还是什么其他的缘故,他的唇瓣微微颤抖,她的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
水玲珑能感受到他作为男人的某项欲望正在觉醒,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这是佛堂,旁侧的高脚案桌上正供着一尊白玉观音,慈眉善目、面色宁和…她有种被人围观的羞窘!"诸葛钰,你疯了!这是佛堂!菩萨看着呢!"
诸葛钰怒极,反而邪肆一笑:"那就让她好好看看!看我怎么疼你,怎么爱你,怎么恨不得把你揉进骨血里!"
大掌带着磨砺的触感,一寸寸掠过她娇嫩的肌肤,看着她微微颤栗的身子,像一朵娇艳的桃花徐徐盛开,在他的滋润下只为他盛开,他冷沉的脸终于有了笑容。但每次他想给她多一些愉悦时,她都喘息着哀求他轻点,他又怀疑…这些天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一场莫名其妙的冷战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水玲珑水雾一般的眼眸几乎要落下泪来,她圈住他的脖子,迎合着他的吻、他的占有,终于,在二人同时攀上欢情巅峰时,她松开他的唇,用所剩无几的力气在他耳畔轻声呢喃了一句:"…"
诸葛钰的头脑霎时一阵轰鸣,宛若皓朗苍穹突然迎来泼墨般的厚重云层,所有光辉被掩,乾坤暗沉得仿佛混沌未开,却又忽而被一道天雷强势劈开,一瞬间,烈日乍现,光芒万丈,百里山河,鸟语花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