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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裂!”
睁眼便是素纱帏帐,烛影幢幢。我口干舌燥,虚汗满身。
木门开合,发出吱扭的声音,桃叶轻手轻脚走了进来,柔声问着:“姑娘又做那个梦了?”
我坐起身来,天还未亮,香烛已烧了大半。
原来,早就出来了啊。
对了,这里是神界,三十六天,玉清境,一方小院子。
“帝君还未回?”我哑着嗓子问了问。
桃叶从陶壶中倒出半杯茶来,反手试了试茶温:“这茶有些凉了。”
“没关系。”
她端稳递了过来,我伸臂接过,饮了一口,她才道:“我替姑娘等着呢,姑娘若是乏了,便再睡一会吧。”
“你年纪轻轻,正是长仙骨的时候,怎么能不睡呢?左右我是睡不好了,帝君我自己等,你快回去睡吧。”
桃叶一双杏眼微眯,乖巧一笑,拿过搭在椅背上的披风,披在我身上:“那我去睡了,有事尽管叫我。”
“好。”我对她笑笑,目送她鬓边丝缎上下飘飞,出了门去。
长夜深深,于浅眠之人,最是难熬。
出了梦回境已有六十日,窗边水仙在这六十日中由开转败,而我也渐渐抽将出来。
一梦回溯,方知史书上寥寥数笔,几段故事,于局中之人,实是经世巨变。
回到现世之中,才了然那不过是大梦一场,自己再伤感,再忿忿,也不过是今时之月,难照古人。
因我莽撞妄为破了梦回定数,锦裂被我连累一同受了法阵反噬,被境中时空碎隙重创,幸妖界有陌夕帝姬在外作保,将我二人生生从法阵之中扯了出来,方才逃过此劫。
数日之后我转醒过来,已近十月,锦裂身子早已大好。因他是这三十六天的帝君,随便带了个外族人进来藏在哪里,都不会被察觉,所以我便被他掖进玉清境内,过着与世隔绝的小日子。
现下锦裂身份不比从前,又与我在梦回境中误了三个月,已是公务缠身,未经好好修养便投身政务,每每天欲拂晓才疲累归来。我看在眼里,却不知该如何帮忙。思前想后,也只能在夜间为他点一盏香烛,候他回来。不料今夜香重了些,倒叫自己昏昏睡去,见了周公。
我起身来,将披风掖紧,端了桌上的烧陶茶壶,出门去填些热茶。现下冬月将末,倒还是有些凉风的,出了门来,微微打了个寒战。冬月是人间记历的日子,在这须臾万年的天上,无甚意义。不过是这些清心寡欲的大罗神仙闲得无聊了,也想将自己过得混沌日子数数清楚,便借了凡人智慧,记起黄历来。可这九重天上,无分明四季,只晨昏旦晓,所以这黄历说起来似是而非,也只能将就着六分相像了。
虽说冬月里有些凉,不过比前些时日落过雪的凡间,倒还是强上许多。说是前两日北海水君在四梵天以下布了场雪,下面三十二天都可见茫茫白雪,煞为壮观,人间更是银装素裹,几见山峦。
桃叶和竹枝这两姐弟本想扯着我去看,奈何我怕人太多,若是有哪位尊者看出了我并非神仙,怕又多生事端,只得忍住玩心放他们俩过去瞧瞧,再回来与我细说。
他们二人沾着满身的雪回来,嘴上说着冷,可笑的很是开心。我酸气的很,想着天上这么多神仙,有位的没位的,有尊号的没尊号的,有事掌的没事掌的,再加上如桃叶竹枝一般刚从下面升上天来的总万余号人都去看雪,那这水君费了多时起法阵布的雪,也就没多少能飘下人间去了。
我将热茶换了来,又把香烛熄了换做夜明珠,怕再睡过去,恐两日都难见到锦裂了。百无聊赖,又没有可遣闲的玩物,只能托着腮想些奇奇怪怪的事。
从梦回中出来好久了,我径直随锦裂回了神界,也不知道陌夕有没有担心。毕竟是她将我们送入梦回境之中,这次梦回境的反噬,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她。
让锦裂带了封信去给陌夕,至今也没有回音。她不会是生我们的气了吧,毕竟我和锦裂也算不告而别。
那,尊上会去要人吗?
尊上,魔族魔尊令戈,是我之前的上司。
我是个乌鸦妖,低等妖兽,不知父母是谁,只知道自睁眼那刻起,便在魔界了。
忘川是神魔交界之处,据说忘川之上,无物不沉,任何东西都没有例外,连飞鸟都过不去。
但是,我可以,我可以在忘川上自在游水,怎么都沉不下去。
本以为自己天赋异禀,但自打入了梦回境,看到同样能在忘川上不沉的青鸾上神之后,才知道自己也不特殊。
本来我是与一只野猪妖老野在魔界的忘川之畔长大,却因一次机缘巧合,在一棵早已枯朽的晏陀树下发现襁褓之中的锦裂,从此三人行,一同长大。
锦裂长得很快,没过几时,便和我一般大了。但因为我孤陋寡闻,所以也没觉得有多不可思议。
几十年后吧,锦裂被他的师父带走,离开了忘川,我也因为机缘巧合,被尊上带回魔都极夜。
后来,我做了他的侍从,是魔族第一位女侍从。
但因为我从小在忘川边长大,可能感染了些瘴气,所以身体不好,到后来,更是病倒了。此时妖界帝姬陌夕来访,说她有办法治好我的病。
在尊上犹豫着是否让我随陌夕回妖界养伤之时,锦裂竟回了魔界找我,一个人。
后来尊上终是同意我去妖界治伤,锦裂,也随我一起。
没想到,锦裂消失这些年,竟会与妖族帝姬陌夕结下友谊。
他怕我独自入梦回境害怕,便同陌夕说好,随我一同入了那上古法阵,走回三百年前,去找因那场神魔大战绝迹了的云英、晏陀疗伤。
而后便一如梦境之中的样子,我与他多年不见却仍旧情投意合,便抛弃了即将到手的魔族第一女将的称号,随他回了神界。
摸着颈中玉牌,还记得临走之前尊上说过,提拔我做女将军,并亲自为我戴上魔族将军的虎符:玉牌。
但,我终究是辜负了吧,我没脸见他。
我终究还是个儿女情长的人,担不起大任的。
只是,对他的愧疚,如同心中压着的大石头,怎样都是一道心结。
不知是要躲他一辈子,还是……
“叩叩……”是敲门声。
我收回思绪,赶快去开了门,门外锦裂满面倦色,平日一尘不染的素白衣衫满是褶皱,进了屋来,风尘满面。
他将披风搭在椅背上,我递给他一杯热茶,他接过便饮,目光涣散。
“很累吧?”我绕至他身后,替他捏了捏肩膀。
“还好。”锦裂将茶杯放在木桌上,拉住我的手:“你怎么还不睡?”
“刚睡了,不困。”他不松手,我就只得坐到他的对面去:“下次这么晚归,便别来我这了,回去睡吧。”
“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他摇摇头,满眼皆是疲惫:“我想听你说说话,你自己在这,应该很是无聊吧。”
“不会!怎么会呢!”我连忙否认,“桃叶竹枝这两姐弟很好,刚上界的小仙童,玩性大着呢,和他们在一起一点也不无聊。”
“你满意就好。”锦裂扯着嘴角笑了笑。
“好了,天都快亮了,你快回去吧。”我起身催促着。
“我睡不着,”锦裂紧紧扯住我的手,“再与我说会话吧。”
“你……”我看着他执拗的样子,没了办法:“好吧。”
“我今日呀,将院中落了的梨花都捡了起来,想找本炼香的书,看看能不能制出香来。竹枝今日又和其他仙童斗法去了,这次才长进了些,没被打得焦头烂额。桃叶又做出了新式样的点心,是拿玉完天的菡萏做的,我留了在锅里,你明早……”
我看着锦裂的眼皮重重地合上,眼睫投下细细疏疏的影子,无奈摇了摇头。施法将他移到了我的床上,又掖好了被子,将夜明珠用黑纱罩住,坐在床下,握住他的手,将头枕在他的手边。
这次还好,一句没完便睡过去了,下次这香烛还是得多燃。
日光刺眼,睁开眼又是一样的素纱帷幔,我竟不知自己是如何睡在床上的,起了身,出了门,日光正好,我看着这时辰,怕是又起迟了,连忙跑去找锦裂。
锦裂正用着早饭,黑发整齐束起,意气正好,不见昨晚的倦色。这些日子下来,时常让我觉得他这人是铁打的,虽说一副神骨金刚不坏,可这样劳碌,总会中气不足,行动迟缓,况他病未痊愈,总归还是不太好的。可见他英姿勃发,倒叫我这个一度将要成为魔将的人开始怀疑自己的体力了。
“怎么不多睡一些?”我连忙坐下,示意桃叶为我添粥。
“已经歇好了,倒是又弄得你没睡好。”锦裂声音带着晨起的低哑,说着这话,倒有种别样的意味。
桃叶盛粥的手一抖,又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盛了粥之后便匆匆离开,耳根通红。
我看着这情形颇为尴尬,嗔了锦裂一眼,他倒云淡风轻:“习惯便好。”
这次倒换我羞了起来,不再说话,低头戳着粥里的莲子。
“在玉清境是否憋闷了些?”锦裂浅淡问道,他当真是习惯了。
“是有一些,不过也还好。”我怕他为难,连忙解释着。
“看你休养大好,不知可否帮我一个忙?”
“什么什么?”
“上清境没有厨室,之前大多是从四梵天送吃食过来,只是太过麻烦,你这里既然已开了灶,以后便请你为我送午食可好?”锦裂说的理所当然。
“好啊,你想吃些什么,都说给我听,我一定准时送去。”能出了这四方院子,已是十分开心的事了。
“是你想吃些什么,说给桃叶听吧。”他悠悠道着。
“你……”我又嗔了他一眼。
一百年不见,他油滑不少。
有了出门的由头,我连忙准备了起来,桃叶做着吃食,我便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弄得桃叶柳眉微皱:“姑娘,您快去歇着吧。”
我见自己碍了事,就灰溜溜地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坐着去了。
“姑娘怎么在这坐着?”竹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虎头虎脑地跑过来,圆圆的眼睛中泛着灵光,嘴角向上翘着,露出可爱的虎牙。
“等着你姐姐做饭呢,你这是去哪玩了?”我拉他坐在我旁边的石凳上。
“没去哪,就在四梵天逛了一会。”
“怎么没去下面找同期的仙童比试?”他往日是最爱找那些仙童切磋法术的了。
“他们……”竹枝圆圆的眼睛转了转,最后瘪瘪嘴道:“我不想比试了,怎么比也比不过,先练好了功夫再说。”
我看看他,想着这孩子定是因为比试输了便泄了气,于是道:“你可想好好修行?”
“当然了!”竹枝眼睛一亮:“我想做到上神,不,天尊!看他们腾云驾雾仙风道骨的,多神气啊!”
“那……也好办。”我向他挑挑眉:“你若是将我服侍好,我向帝君说说,给你安排在某个天尊的座下,也并非难事。”
竹枝一脸崇拜地看着我:“多谢姑娘,将姑娘服侍好本就是我的本分,不该求什么回报的。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就好。”
“好,现下可就有一件要紧事。”
“要紧事?姑娘请说。”竹枝认真了起来,笑容都敛了去。
“上清境怎么走?”
竹枝一愣,显然是为我这要紧事吓到了,又立刻回道:“不远,驾云横飞向北五百里便是了。”
“那麻烦你带路了。”我对他友好笑笑。
我在梦回境中与青鸾上神学了驾云之术,所以驾云倒不是难事,我辨位也准,所以不太可能迷失方向。找竹枝陪我,说到底是为了与他说说话。
“竹枝,那是哪?”我边驾云飞着,边指着下面一处精巧所在。
“那是四梵天中的无上常融天,你指的那一处是太宸宫,居着太微天尊及他门下。不过近来太微天尊闭关悟道,现下执掌太宸宫的是天尊的孙女,丹熙上神。”
老头,又是他。记得三百年前他将锦裂从我身边带走时,还说我是不入流的贱族,将我贬损的一无是处。现在我想起他那副嫌弃嘴脸,仍很难过。不想再提他,也恰瞄到东边有一大片绿意葱葱的地界,便又指了过去:“那又是哪?太清境?”
竹枝转过头去,眺了一眼:“是的,太清境收录神、仙界史籍及凡间事纪集,平日里只有帝君和大司命才可去那。”
“四梵天的天尊都不可以进去?”我倒有些吃惊。
“是的,若要观看,须得经过帝君允准,大司命经手,才可领回借阅。天尊们都是不可擅自前去太清境的。”
“好森严的规矩。”我喃喃。
“天上规矩就是多,不过也难怪这数万年过去,仍是井然有序呢。”竹枝虽有无奈,可仍旧是满满的敬仰。
“有序与生气,可并不是一回事。”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这三清天甚为空旷,飞着无聊,我便闲聊了起来:“你与桃叶年纪并不算大,怎的就升了仙?”
竹枝小大人似的摇摇头:“说来话长啊!我与姐姐本是凡间林州富户孙家的家奴,姐姐是孙小姐的丫鬟,我只是个跑腿的小厮。一日小姐游湖,见一位翩翩少年郎便芳心暗许,想引起那少年的注意,便将船靠近过去,不料忽的狂风大作,这两艘船重重撞到了一处,小姐啊,公子啊都落了水,我和姐姐便下去救了他们。那公子还好说,可小姐死活捉住我姐姐的衣襟,说什么颜面尽失倒不如死去。我姐姐水性本就不佳,一会便去了。我本是想去捞姐姐,不料又被那小姐慌慌忙忙的抱住,此时小姐倒是不再求死了,非叫我拉她上去。可我年纪还小,她又重,最后我也去了。然后便来到了这。”
“啊?”我被他这比话本子还要无稽的故事吓到了:“现在选小仙的标准都这样低了?”
“不是不是,重点在后面。”竹枝讲得兴起,绕到了我身侧唾沫横飞:“我和姐姐来了这才知道,我们家那小姐被魔族附了体,那公子又是千年一遇的修仙奇才,日后必大有作为。小姐倾慕公子是假,夺其命格为真。本想害死那公子,不料那公子却已被我救上岸,她气急败坏将我与姐姐害死。可没想到那公子却是因祸得福,从此事后对女子敬而远之,顿悟生死,最终成为一代得道高僧,据说圆寂后还升了上仙。他不忘我二人枉死,便将我姐弟从枉死城中提拔了上来,这我二人才升了小仙。”
“呃……”我一时不知如何反应,细细看他的眼眸,诚恳如斯并不像是在诓我,我只得悠悠道:“这上仙不错,堪称仙道楷模,应当褒奖。”
“是啊是啊,我和姐姐本想报答他的,结果才上来没多久,便被帝君调了上来,服侍姑娘了。”
“没事没事,这天上漫漫长日,总归是有机会的。”我讪讪道。
“姑娘,我冒昧问问,您是怎么升上来的啊?”竹枝眨眨眼,有些拘谨。
“我啊……”我初来乍到,也不知是否所有升上来的小仙都有着这样壮阔的故事,也就顺着之前看到的一则故事编了起来:“我本是闺阁弱质,在出嫁途中忽逢大雨,本想择处躲避,却不巧被天雷劈了凤冠,就去了。后来才知,是这神界的帝君早早看上了我,便趁我出嫁之时降下天雷,欲将我占为己有,我本来不从,无奈他位高权重,我……”
等等,我说多了,怎么将巧取豪夺这段也讲了出来?锦裂啊锦裂,我真的不是故意污你一世英名的……
“姑……姑娘,没想到你的身世,竟这样可怜。帝君如此也太……”竹枝一脸的同情地看着我。
“也……也倒没那么严重。我刚是想说,无奈他位高权重,人又年少英俊,我纵是老大的不情愿,看到他,也就没那么不愿意了。”我故作开心说着。
竹枝显然对这样的转折不甚理解,反应了半天,才幽幽叹道:“原来想迎娶美娇娥,还要位高权重,风流英俊啊。”
我一时心痛,怎的就把那样一个天真孩儿摧残成了这样?罪过罪过。
“其实也不全是这些,最重要的是,你们帝君对我极好,否则就算他再万中无双,对我呼来喝去,不加怜惜,我早就打他……打这跳下去了。”我点点头,笃定地看着他,他这才似懂非懂点点头,我暗自松了口气。
“哎呦,到了!姑娘,瞧我刚才走了神,真是对不住。”竹枝立刻压下云头,我也随他放缓了速度。待落了地,才仔细端详着这上清境。
琼顶玉阶,朱门金柱,加上轻云翻腾,更添气派。禹余宫前碧水环绕,两座拱桥精巧别致,拱桥前不远处端坐两只镇兽,气势巍峨,使人不敢逼视。
“我的天啊,这原来这样气派啊!看那两只麒麟兽,毛色赤金,真是太俊了!”
“哦,原是麒麟啊。”我点点头,随着竹枝向殿门走去,竹枝倒是惊叹的紧,我却怕的不行。这些神兽鼻子好的很,有没有仙气,它一嗅便知。我正愁怎么逃脱它的审查,却不料闭目小憩的两只麒麟都猛地睁开了眼,瞪着我,竹枝两腿一抖,险些瘫在地上。
“姑,姑娘,它们不是饿了吧?我可不好吃啊!”竹枝眼中泛泪,我本来紧张的情绪被他这样一闹,倒是所剩无几了。
我忽的灵机一动,想起来一桩事。
之前在魔界之时,我立了个不小的功,尊上赏我入岩洞挑选一件兵刃,我进去绕了半天,也并没有合心意的。目光一扫,角落中的一对玉环引起了我的注意。那玉环通体莹蓝,如海子一般,我拿了起来,粗细也合适,我的一只手刚好可以握住,环上还有细致纹路,只看不太清。我心生欢喜,便带了出去。
尊上看了看玉环,凤眸一凛,我还真的挺怕他,只得道:“若是不妥,属下再换一件便是了。”
尊上思虑一会,缓了缓脸色:“罢了。此环名为弱水,与你可控忘川之能甚是相配,不过此乃神界之物,若是你选了它做兵刃,平日里便不可轻易示人。”
“属下……知道了。”
我并未问这件神兵的来龙去脉,也不敢随意亮出,渐渐的,它倒成为一件漂亮的摆设,若不是今日见到了这两只神兽,我早就忘了身上还有这东西。
我念了个诀,弱水便显在身前,柔柔的泛着蓝色的波光,如同海水一般曼妙。
那两只麒麟似是嗅到了仙气,便不再理睬我二人,又闭眼眯去了。竹枝见状立刻跑开了,我也缓了缓气息,拿着弱水走了进去。
“那麒麟兽真是骇人,幸好姑娘你还有件宝物,这可是帝君送的?”竹枝一边引着路,一边指了指我手中的弱水,好奇得很。
“不是。”我摩挲着弱水将它收回体内,心里颇不是滋味:“是一个故人送我的礼物。”
“不论是谁送的,收礼总是件开心的事。”不知是否是他看出了我的异样,忙打着圆场:“我和姐姐之前在凡间的时候,逢年过节府中也会派些新鲜吃食,难得布匹之类的,虽不贵重,可我和姐姐仍旧很开心。现下做了仙童,衣衫食宿样样满足,可老是觉得挺没劲的,再没那种期盼的感觉了。”
我看着他灵活机辩的样子煞是可爱,便对他一笑:“这是提点我,要送你们礼物吗?”
他连忙摇头,将小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没,小仙的意思是……”
“好了,我懂你的意思,多谢你啦,竹枝。”我正了正他的冠,接过他手中的食盒:“我这估计有一会,你去玩吧。”
说着正要推门进殿,又止了动作,回头对竹枝道:“等会看到麒麟兽,跑快些。”
竹枝吓得圆脸一僵,立马跑走了。我开怀大笑,推门进了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