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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必要忍气吞声成这样吗?原本也赚不到多少钱,搬出去过安生日子不是更好么?
不过让金子感到惊讶的是,虽然母亲的工作情况一年不如一年,可是她家的生活水平,似乎并没有明显变差。
基本维持在一个平稳水平,不曾因为母亲的客人越来越少而下滑。更神奇的是,金子记得母亲似乎在自己出生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许多今后必须的用品:从一岁到十几岁的衣服,各种女孩喜爱的玩具和娃娃、对应着从小到大各个年龄段的蝴蝶结、头带发卡甚至化妆品……
这些东西都被母亲锁在了房间角落的壁橱里,因为她的准备如此齐全,以至于金子一直有种观念,认为不管缺少什么,那个神奇的壁橱里一定应有尽有。
或许,这些都是母亲在风头正盛时,积攒下来的积蓄吧?也许现在补贴的家用,也同样是她过去的积蓄。只是母亲早就预料到,自己会生一个女儿,才做好这样的准备吗?金子偶尔想到这件事,心中会有一种莫名的触动。
而在壁橱里,有一件最为神奇的东西,是从小就让金子最好奇的事物——那是一个漂亮的珐琅瓶,有着青紫色的底,深蓝色与白色方块相间的花纹,小巧的瓶盖上还缠着一朵金线描成的玫瑰花,深邃中带着一份精巧的别致。
这样漂亮的东西,金子自然很想拿到手里玩弄,但她每次别说是触碰,即便是看一眼珐琅瓶,都会被母亲一顿臭骂,有时候甚至是一顿暴打。
金子本以为母亲讨厌这个东西,但奇怪的是,虽然她每次都将珐琅瓶丢到壁橱里的最深处,并且铐上好几道锁,仿佛像要锁住一条喷火的怪龙,永远都不想让它放出来。
可一段时间后,她就会发疯一样的寻找钥匙,扯开自己亲手挂上的锁条,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将壁橱深处的珐琅瓶抓紧在手中,尔后打开盖子,从里面沾一点点像面粉一样的东西到舌尖。
之后,她的眼神会变得空洞虚无,整个人像是从尘世的苦难中解脱了一样,仿佛自内而外散发着一种静谧而无忧无虑的光芒。
这种粉末是什么?是很甜很甜的糖粉么?才会让母亲这么沉醉?金子很想问,但她不敢,因为哪怕只是提起这个有魔力的小瓶子,都会被母亲厉声呵斥。
只是金子发现,母亲打开逼出,打开珐琅瓶的频率,似乎随着自己的年岁增长,变得越来越频繁——起初是一个月一两次,毅力好的时候,甚至几个月都不曾打开,但渐渐变成了一周一次、一周几次、最后甚至是每天都沉浸在那魔力粉末的迷醉中。
就算再怎么不懂,金子也隐约察觉到,这粉末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那时已经太晚了,有一天她发现母亲将半瓶子粉末都吞下肚,接着在一番带着狂笑的挣扎后,就再也没有了呼吸。
她哭着想去抱起母亲,但在经过那个打开的珐琅瓶口时,却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如同过电一般划过了她的大脑。
这种奇妙而独特的感觉,似乎并不显得陌生,反而还带着一种深深印刻在血脉中的熟悉感。
仿佛自己在还没有降临到这世间之前,就已经品尝过这种魔力粉末的滋味,它是如此的神奇灵异,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的烦恼、悲伤和痛苦。
鬼使神差一般,金子将手伸向了那罪恶的瓶子,顺着本能沾了一丁点的粉末到舌尖,紧接着便如同有千万道闪电,在浑浑噩噩的身体中炸开。
就是这个感觉——没错!一直以来总觉得自己缺失了些什么,原来这才是可以让自己生命完整的事物。
即便后来明白了一切的金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容易成瘾,因为绝大部分人在初涉毒品时,都会先感到不适应和抗拒,才慢慢的出现成瘾性。
可金子却不一样,她发现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早就习惯了这奇异的滋味,甚至像是干旱了已久,就等待着这有毒的甘露来滋润。
于是,她毫无意外的堕落了——珐琅瓶所剩无几的粉末,很快就见了底,她当时因为年纪还小,无法接客,而被赶出了花街,流落在外。
但对她来说最痛苦的,却是没有那种粉末的滋润,她像具行尸走肉一样,蹒跚在冬日寒冷的街道上,眼看就要在饥寒交迫中死去,却忽然有一个人递给自己一包熟悉的粉末。
金子抬头望去,那人带着一顶褐色羽绒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眼睛,而他的风衣衣领却很高,将嘴巴连带半个鼻梁都遮住了。
那人让金子跟着自己,若是表现足够好,就会给她这种药粉,金子别无选择,也从没想过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于是,她得到了虚构的身份与相应的护照,乘着轮船,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无比,却是自己生母故乡的城市——在碧山区落脚之前,她已经跟着那个男人,已经许多个和自己类似经历的人,辗转了好几个据点。
那男人时常会委派给他们一点任务,但多半是和销售这种粉末有关——然而随着金子逐渐长大,她也慢慢明白了这种所谓的魔法粉末是什么,开始抗拒那人的命令,不愿向别人兜售这种恶魔的药物。
而那人并没有用什么严厉的刑罚,来逼迫金子就范——他只用了最高效。也最杀人不见血的手法,那就是停止继续供给金子的日常所需,让她也必须用钱来购买粉末。
她曾经想逼迫自己戒除,可是做不到,完全做不到,只靠自己一个人实在太难了——所有打工赚的钱,所有她想积蓄下来,让自己能够过上正常生活的筹码,最后都在黑夜的疯狂中化为虚幻的狂欢。
“所以说,那个把你带到申城来的人,应该就是之前那几个人口中的枭头吧?”张克听完了她的自述,略微一想,便猜出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