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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志飞半靠在墙边上,露出半个头观察敌情。激扬起的碎粒把眼睛都给迷住了,整个街道都在交火,仿佛一条激情四射的火龙一样,在这并不算宽敞的街道上翩翩起舞,摇曳出无数的鲜血和尸体。
宛如炼狱般的城市保卫战,直入云霄的黑色硝烟如同丝纱杨。不断有中国军队从四面八方的巷子里穿插过来,但更多的却是反方向日军的增援部队,许志飞带人堵住了日军增援火车站的必经之路。然而随着这股洪荒大流越积越多,周围遍及了七横八竖的尸体。
“射击!”中尉拔出自己的军刀,和所有帝国军人一样,直直的把刀尖指向远征军方向。这种极具帝国主义风采的指挥射击是所有日本军官的招牌动作,中尉前面一门70毫米口径的九二式步兵炮被推上街垒,装填炮弹,拉下发火绳。
一枚穷凶极恶的钢铁弹丸飞射而出,用力的砸在楼房上。躲在里面的远征军连通武器弹药,碎石泥块全都震出来。呈自由落体运动的远征军战士掉在冷冰冰的地面上七窍流血,骨骼经脉全断,死去的样子异常畸形。
许志飞火大了,“操你妈的小鬼子,你们这帮杂种。敢和爷爷较量三百回合吗!”抬起*就漫无目的的扫射,闪亮的曳光穿梭在充斥着*味与鲜血味的空气中。几个试图前进的日本兵被*撂倒,横死的躯体倦缩着,脸上画满了痛苦的表情。
“右上方!射击!”中尉的刀尖改变了,所有武器全都指向许志飞躲藏的楼房里。轰烈炸响的炮声抖落下许多灰尘,许志飞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被人用棒槌狠狠的敲击自己的耳膜。
“瘪犊子玩意儿,连长!欠削的货把我们给围了,咋办?”一排长王靖文顺手扔出颗*,日本人把战车都开进来,架设火炮就开始对防守的远征军狂轰烂炸。
“支那人撑不了多久了,冲前!消灭他们!”中尉站起来挥舞军刀,所有日军都统一上好刺刀呐喊着“万岁!”向远征军发起致命一击,许志飞一把扯掉钢盔,露出包扎着纱布的头咆哮∶“弟兄们!就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拿出昆仑关的勇气来!”
仅存的数十号人也果断向日军发起反冲锋,自始至终中国军人都在捍卫着自己的尊严。勇气可嘉的远征军战士挺起胸膛,紧握钢刀,在民族的耻辱,国家的兴亡这股岩浆的寖泡下。远征军已把对帝国主义的恨扩大了无数倍,无论在什么时候,他们宁可坚决战死也不愿意投降,这比起于那些珍爱生命的英国绅士要进步的多。
“弟兄们,给我狠狠的打!598团的弟兄快撑不住啦。”及时赶到的599团连长挥动手中的盒子炮,数百名远征军从巷子里飞奔而出。两军在短时间内碰撞在一起,以陨石撞击地球的气势爆发了惨烈的白刃战。
许志飞一上来就用*敲击中尉的小腿,瞬间的疼痛刺激着中尉的神经。跪在地上的中尉咬牙切齿,许志飞的眼睛里燃烧着浓浓的杀意。看到中尉狰狞的面孔,许志飞又想起了当初在南京的所见所闻。整条整条的街道上铺满了手无寸铁的平民,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还没满月的婴儿,长江上漂浮的同胞尸体,乌烟瘴气,残砖剩瓦的城市正是这帮没有丝毫人性的畜牲所作所为。
“你妈的,来呀!小鬼子,老子要拔你的经!吃你的肉!嚼碎你们这帮畜牲的骨头!”许志飞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间迸发出来,丢掉手中的*,紧咬的牙关连整个脸都在抽搐,血红的眼睛瞪视着这个瑟瑟发抖的中尉。
腿部的痛还没有消退,许志飞身上所爆发出来的气势告诉他这个中国人已经疯狂,嗜血成性了。丢掉手中的武器似乎是打算亲手宰了自己,中尉鼓足勇气站起来,用自己的军刀劈向许志飞的头。
许志飞一步上前,一支怒火中烧的手接住中尉的军刀。紧握住刀刃的手流下鲜血,肉体上的刺痛并没有精神上的刺痛强。许志飞在这一刻爆发出令常人无法想象的力气。
在用力的撕扯下,那把产于名古屋兵工厂的六七式合金军官刀被硬生生的折断成两截。中尉彻底震惊了,武士道精神在民族仇恨面前变得黯然失色。许志飞拔出陷入手掌心的军刀残刃丢到一边,一脚正中中尉的胸膛。
飞出几米远的中尉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然而许志飞并没有放过他。从地上捡起转头跳上去,一只手掐紧脖子,另一只手挥舞转头砸向中尉脆弱的脑袋。几次下来,中尉的脑袋就像是被砸烂的西瓜一样,许志飞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整个脑袋都在连续不断的敲击下严重变形,直到身旁的人拉住许志飞。
“连长别再打了,小鬼子已经死了,连长!连长!……”在士兵的摇晃和拉扯下,许志飞才渐渐恢复神志。“兄弟勇气我黄海涛佩服,要是人人都能像兄弟这样痛恨鬼子,猛杀鬼子,中国离胜利就不会太远了。”带兵增援的连长向许志飞敬礼。
在士兵的搀扶中,瘫软的许志飞用颤抖的声音说∶“我什么也不是,我他妈就是从南京溃败出来的孬种,如果有机会让我选择,我一定会亲手剁了那两个畜牲。”黄海涛从字里行间里就可以感受到许志飞的恨意,他所说的畜牲正是向井敏明和野田毅,在场的中国远征军都对他们痛恶深觉。
……
“崽哩子不要乱动,人家正在包扎哩。”老孟抽起烟来,现在的火车站又恢复宁静,与周围的枪炮声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打了整整半小时还没攻下候车厅,秦怀日下令撤退,补充弹药和救护伤员。
张敏偏偏就是在撤退的时候大腿被三八步枪的7.62毫米子弹打穿了,撤下来的时候血流了半裤子。可这不争气的腿一直抖个不停,张敏是郁闷死了。打了几年战,就是被子弹咬了一下就软成这样,会被别人编成笑话传好几年。
张敏接过老孟递过来的香烟,叼在嘴上不服气的哼哼,“老子这是疼的,鬼子的子弹没少咬我。老子不在乎,他娘的。”
“呵呵……崽是当兵咯啊,被子弹咬了还会疼成这样。当兵咯,崽哩子要坚强点。”老孟继续吸着自己的香烟,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短暂修整时间。
“连长,你说你家就挨在滕王阁边上,咋征兵填表那会儿你写九江了?”张敏闲着无聊,抽完几口烟后就开始和老孟拉起家常来,老孟没有那股官僚主义作风,从基层士兵爬到连长这个位置上,老孟对自己的士兵非常亲切。
老孟丢掉烟蒂,“本来我家就是在九江,38年鬼子占了我家。我跟着家里年轻人都逃出来了,后来就逃到南昌。本来想好好在那里安家,谁知第二年鬼子又占了南昌,不把鬼子打出中国,在哪里都别想过清静日子,所以我就参军了。”
秦怀日听着两人谈天,神情开始恍惚,太累了。大脑都迟钝不少,“报告!营座,团座要亲自和你说话。”程恭弛把耳机交给秦怀日。
“好小子,你倒是打的痛快。师部里的人都快急得跳河了,现在整个同古都打一锅粥,你说,这个责任你怎么付?”叶敬一来就压下秦怀日的气势,秦怀日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哎……算了,只要你能拿下火车站。那就是功过相抵,不予表彰,不予惩罚。我和师座都会全力支援你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叶敬没等秦怀日说话就挂线了,秦怀日苦笑一阵,这分明就是典型个不彻底的强行命令嘛。如果自己收复了火车站,那功劳还会跑掉?
“……同古的锡唐河没有我们那里的赣江宽,崽哩子,你知道赣江有多宽,多大吗?”老孟还在和张敏扯皮,秦怀日走到窗户前说∶“缅甸的任何一条河都没有长江宽。”
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营长,秦怀日仰望天空,眼睛里塞满了迷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