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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翠有些发急:“你还有我知道的清楚吗?侯爷身边能被称为将军的,还姓周的,就周顺昌一个。其余,张将军、李将军、王将军、赵将军我都认得。根本就没有多一个周将军出来。”
钱如意心里咯噔一下:“能不能是……他战死了?”
凝翠想了想:“这个可不好说。你说说你要找的那个周将军长什么样子,我帮你想一想。”
钱如意咬了咬下唇,让她说别人可容易了,轮到自己头上却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你倒是说啊,不说我怎么帮你呢?”
钱如意将脸皮一抹,做个扔出去的动作:“我也不要脸了,说就说。那个周将军大概这么高。”她高高举起手来比划着,没办法,她个子太矮了,必须得这样才行。接着道:“白面皮,年龄大概四十来岁。眼睛不大,总爱眯着看人。笑起来很好看。”
凝翠挠了挠头:“你这说的也太笼统了。白面皮,小眼睛的也不是没有,可是李将军年纪太老了,一定不是他。王将军倒是和你说的差不多。但他不是好人,笑起来也不好看。丁将军……丁将军似乎能对的上,但他女儿都嫁人了,你总不会想要去给做小妾吧?听说,丁将军的夫人可厉害了,你可要考虑好了。”
钱如意郑重道:“我要找的那位将军,姓周。”
“那还能是谁啊?满大营里,姓周的,还是白面皮,小眼睛的就没有那么个人。边关辛苦,风吹日晒,长的白的真的不多。除了那几位,估计就剩下我们家侯爷了。可是,我们家侯爷不是小眼睛。也不爱眯着眼睛说话。他喜欢瞪着眼,沉着脸,像这样……”凝翠说着就开始学北定候的样子。
“而且的而且,我们家侯爷从来不笑。”
钱如意那个失望啊。忍不住再转头望向大树那边。适逢周玉郎也正向这边望来。四目相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钱如意忽然觉得这个周玉郎竟然和自己要找的那个周将军有些相仿。
周玉郎大约没想到,钱如意一个姑娘家,竟然就这样在大街上,直刺刺的和自己四目相望,一瞬间,他反而羞涩了。慌忙别开眼睛,两团可疑的红云飞上了面颊。
钱如意回过神来,暗叹自己魔怔了。看谁都像周将军。
她转身,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凝翠一脸无可奈何的转头,向着那边的周玉郎遥遥摆了摆手,然后紧走几步,跟上了钱如意的步伐。
卫如言见她无精打采的回来,问道:“怎么了?”
钱如意摇摇头:“我不想说话。”
卫如言将目光投向凝翠,凝翠用口型告诉她:“找错人了。”
卫如言也是意外:“怎么会这样?”
钱如意道:“我怎么知道?”
这时,那婆子走进来,看见钱如意撅着嘴坐在一旁,卫如言反而站在一边,顿时就像捉住了钱如意的把柄一般,叫道:“这是哪门子的规矩?主子站着,奴才反而坐着。真以为小姐年轻,就可以任由你们这些蹄子蹬鼻子上脸么?”
钱如意心里正懊恼,闻言少不得新帐旧账一起算,蹭的就站了起来。但随即她就发现自己没有那婆子高,在气势上天然的输人一头。她抬脚就上了椅子,居高临下瞪着那婆子,冷笑道:“这话我正要问问你呢?你自打进了这个院门儿,就颐指气使,将几个丫头指挥的团团乱转,你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如言这个小姐,在你心里又算什么?知道的,还以为这院儿里出了个奶奶呢。”
“反了,反了。果然是乡下来的野丫头,任码儿不懂的东西。我再不好,我是老太太指给三小姐。你哪里是骂我,分明是骂老太太。你爹娘就是教你这样伺候人的吗?”
“我呸。”钱如意一口唾沫就啐了那老婆子一脸:“少来这套,拿老太太来吓唬我,你也配?我还没有问你呢,老太太就是让你这样伺候三小姐的?打一进门儿就吆三喝四,把几个丫头支使的团团转,却把正经主子晾在一边,这也是老太太吩咐你的?三小姐是年轻,她又自个儿是个要脸面,知道尊重的。不和你一般见识。我这个乡下人,早就看不下去了。在我们乡下,你这种老刁婆,一早被主家大耳刮子打出去了。说我反了天了?我又没端着谁家的饭碗。我看,你才是反了天了。你怕不是要学个古时候的奸佞,要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对,是挟主子以令丫头。这个家,明着是姓卫的,实则是跟你姓的。”
钱如意那张嘴,骂起人来一向荤素不忌。噼里啪啦,炮仗一样。
气得那婆子干瞪眼,好几次想要插嘴进来,无奈钱如意骂人连大气儿都不喘,根本就不给她插嘴的机会。
她指着钱如意的鼻子:“你……”
凝翠一把将她的手拍下,瞪起眼睛:“你什么你?”那表情,那姿势和钱如意如出一辙:“我们姑娘说你是个老刁婆,我看一些儿都不委屈。你是个什么身份,竟敢指着我家姑娘的说话,信不信我回了卫老太太,一时三刻就要你好看。”
那婆子并不惧怕钱如意,但是,她却是实实在在惧怕凝翠的。不但她,这府里,几乎没有那个人不忌惮凝翠的。她虽然只是个丫头,但是人人都知道她背后靠的是北定候府。
卫家日渐没落,北定候府却如日中天。所谓眉高眼低,无外乎就是如此。高门大户里的丫头,都要比低门小户的主子受人尊敬。
钱如意和那婆子对骂了许久,那婆子都不见服软。凝翠这一声喝,那婆子立刻就气馁下去。垂下头去,转身便走:“我惹不起,总躲得起。”
卫如言顿时发急起来,怕那婆子去卫老太太面前嚼舌根子。
钱如意一把扯住卫如言:“让她走。大不了,咱们一起回金山县去。”
卫如言急道:“那些不都是气话吗?还能当真了?”
钱如意道:“如果真的逼到咱们不得不当真的时候,少不得咱们就卷铺盖走着。咱们金山县吃也吃得,穿也穿得。哪里就差了?你让她走,麻溜的走。但凡停一停,她是丫头养的。”
那婆子原本听见卫如言留她,还有三分得意,这时候听见钱如意连挤兑带骂的,顿时火气又起,在院子里骂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如果两人不曾吵起来,说不得钱如意会当作没听见。可两人不是已经吵起来了嘛。钱如意哪里肯饶她一句半句。闻言几步走到门口,隔着门槛骂道:“哪家的圈门没管好,跑到姑奶奶面前叫唤。”
那婆子气急,指着钱如意:“你个天杀的贱皮子货,八辈子穷掉底儿的破落户,可兴的你,来我们家充大头蒜。”
“放你娘的屁。今儿姑奶奶教你个乖。你奶奶我来在这里,可不是无缘无故。是你家三爷,亲自去我家,请求了我家长辈,将我请在这里陪伴你家姑娘的。哪里容得你这老不死一而再的辱骂?我家纵然穷,不曾挂你家一根布丝,不曾花你家一文铜钱,由得你这老东西在这里叫唤?
本不想和你这数典忘祖的东西一般见识。但是,你今日欺负到我头上,就别想善了。你忘恩负义,目无主上。披人皮,做鬼事,吃白饭,拉黑屎。从头顶坏到脚底心。日后必定下十八层地狱,油煎火烧,刀砍斧劈,割舌剜心,抽筋剥皮……”她正骂着,忽然眼睛向着那婆子身后望去,提气呼了一声:“呀,那是什么?”
那婆子原本被气的七窍生烟,骤然被钱如意一喝,下意识吃了一惊。
钱如意眼睛一眯,忽然阴测测冷笑了两声:“那老虔婆,快些儿回去洗洗干净,想一想到了阎王殿上怎么狡辩吧。八成那勾魂的无常,早已在你屋子里等着你了。”
那婆子又是一惊:“那无常大人去捉你还差不多。”
“举头三尺有神明。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不是你说了算的。呀……”她忽然又提声叫了一下。
这下,不但那婆子吓得一跳,连卫如言和凝翠几个都被吓得不轻。
那婆子再看钱如意,就像见鬼一样,连蹦带跳就跑出院门去了。
卫如言拍了拍被吓得狂跳的心,埋怨道:“如意,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
钱如意道:“谁让她不长眼睛,好端端的惹我?我就要吓死那老东西。”
卫如言道:“我都快被你给吓死了。”
钱如意迷了眼睛,笑眯眯的望着她:“俗话说,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你怕什么?说,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你胡说八道什么?一天天没个正形。”卫如言避开这个话题,走到桌子前站了片刻,似乎在思索什么,而后回过身来:“过几日是北定候夫人的生辰。”
“嗯。”钱如意点点头:“这不是正好嘛,你可以名正言顺的过去踩踩点儿。要是北定候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及早抽身还来得及。”
卫如言轻叹了一声,扶着桌子坐在一个绣墩上,许久又长叹了一声。
钱如意装作没看见,自顾说道:“到了那天,我就不陪你去了。我现在想起北定候三个字,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
卫如言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望着她:“你想要在北定候府里寻人,问一问凝翠不就行了?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就是不肯。”
钱如意道:“人家也是黄花闺女呢,难不成还不许害羞么?我也是要脸面的。”
卫如言嘲笑她:“想汉子的时候,怎不见你要脸面?”
钱如意毫不示弱:“这个你可说不着我。”
卫如言想到什么,忽然间羞红了脸颊,悠悠道:“如意,你说那个人,到底怎样?”
钱如意耸耸鼻子:“我可不敢说。要是说了实话,你又该恼了。”
“不说拉倒,打量谁喜欢听呢。”卫如言起身走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翻检自己的首饰盒。
她的首饰,如果和钱如意比,自然是很丰厚的。可要是和这府里的女孩儿们比,就寒酸了不知多少。卫如言翻检了片刻,有些失落。
钱如意替她将首饰盒关上,安慰她:“美人,就算披着麻袋片也是美人。首饰要是太华贵了,反而喧宾夺主。”
卫如言忧愁道:“听说,到了那天,连九公主和十公主都会去。”
钱如意凝眉想了想:“这还真得好好筹谋一下。”她在屋里转了三圈,无如腹内空空,一无所获。并非她不够聪慧,是因为她的出身限制了她的想象力。一个穷丫头,就算绝顶聪明,又去哪里想象那豪门贵族家的宴会,是什么样子呢?
不过,她有办法。
她笑道:“幸亏我有军师。你在家里等着,我去替你讨个主意来。必定让你到了那天不动声色的拔了头筹。”
卫如言问道:“什么军师?”
钱如意道:“陆师兄啊。他在京中呢。”
卫如言目光闪了闪,垂下眼睫,将眸中一闪而过的落寞,掩盖的天衣无缝:“师兄啊……”
钱如意点头:“你安心在家等着吧。”
“还是……”卫如言起身,想要唤住她,但是又忍住了,改成嘱咐:“你路上要当心。这里是京城,可不是金山县,更不是元宝村。”
钱如意一笑:“你放心,去陆师兄家的路我认得。该说什么话,我也知道。”
卫如言看着钱如意走出去,忽然想起什么,追到门口:“替我问问陆师兄,问问他我爹最近可还好。”
钱如意头也没回,跟她摆了摆手:“放心,该问的,我都会问到的。”
说话间,钱如意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外,却见刚才那个离去的婆子,正靠在墙脚上探头探脑。骤然见钱如意出来,她想要溜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钱如意瞪了她一眼。那婆子也回瞪了钱如意一眼,但是明显的气势不足。
钱如意进出卫家,一向是走正门的。这必然要经过前院儿。她和凝翠刚转过二门外的垂花门,就见卫元章带着两个小厮儿迎面走来。看见钱如意,他径直向这边而来:“你要出门?”
钱如意点头:“是啊。”
卫元章剑眉微微一簇:“这样,我正好没什么事情,陪你一起吧。”
钱如意根本没把卫元章的表情放在心上。被宠大的孩子,多半是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她大刺刺道:“不用,我也不走远,就在附近溜达两圈。”
“那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