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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外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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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季随石闵一路行来,只见漳水边上建有数十处船坞,一大群百姓在监工的驱赶之下,正忙着从漳水之中搬运木头,赶造船只,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头。(手打)

    他在山之时,便曾见下面处处都是黑,现在走近一看,原来全部是人,如此看来,那些百姓,起码有数十万之多。他大吃一惊,不知道这是哪个朝代,居然有如此雄厚的国力。想那秦始皇修筑万里长城,隋炀帝修建大运河,也不过发动数百万百姓而已,而现在这位君主居然能发动数十万百姓造船,他的实力可想而知,只是李季却不知晓,石勒、石虎两人当政时,不断驱赶百姓前往邺城,这邺城一地,当时便已聚集了北方十分之一以上的人口。

    石闵领着李季从凤阳门而入,带到一座宅子面前。这宅子平平淡淡,围墙也不过一人高,只要稍微使力,便可翻墙而去,除了门匾上两个镏金的大字“石府”之外,似乎比寻常百姓家中也强不了多少。

    一路行来,两人已是熟悉不少,李季才知,这人姓石,名闵,字永曾,乃是赵王石虎认的干孙,位列征虏将军,是石虎手下第一猛将。二人来到石府客房,分宾主坐下,早有家丁送上茶水,李季不解问道:“石将军,怎么将在下带到贵府来了?”

    石闵笑道:“李兄弟不要着急,我打算将先生先安顿好,再带先生去见个人。”

    李季不解道:“不知将军打算带我去见哪个?”

    “那人是司隶校尉徐统。徐大人见多识广,精通周易之术,有神相之称,想必他能看出你这衣服是什么门道来。”石闵也不隐瞒,抿了口茶,随口道。

    精通周易之术?李季心中一凛,看来这个石将军并不是一个草莽武夫,心里对他并不放心,不过想想也是,若是换个位置,李季也只会更加谨慎。心使得万年船,对于那个徐统,李季并不担心,自己做为后来人,什么样的手段没有见过,难道还能被他一个的术士吓到?三国有个神相管辂,如今这徐统既然也是号称神相,倒不妨见识一番,看看这些阴阳术士,是否真有传中那般的能耐,只是不知现在是什么朝代。

    石闵见李季沉思不言,笑道:“李先生不要担心,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石某乃是一介武夫,若是由我引见给赵王,只怕不大合适,徐大人身为司隶校尉,专管京城的事情,这件事由他来管,那是最好不过。”

    李季试探道:“石将军是不是担心我并没有宝物献给赵王,因此便想将此事推掉,拉那个徐统前来垫背?”

    “李先生看我了哩,我石闵好歹也算是一方人物,又怎会那么没有担当,更何况你身上有什么东西,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只是那堆废铁为什么能够冒烟,这件衣服双是什么材质,我自问见识也不算浅薄,却看不出什么门道,所以才想去找徐大人问个明白……”

    石闵正着,只见一家丁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叱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我石闵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将……将军,赵王来了。”家丁还未完,石闵便已长身而起,领着一干家丁,前往家门口迎接,李季埋头走到最后,他也想看看,这位君主长得是什么模样。

    三呼万岁之后,石闵将石虎车驾迎到内院,李季微一抬头,只见从那软舆上下来两人。第一个人方面大耳,身上穿着一件八爪紫金袍,头上戴着一朝天寇,脸上堆满肥肉,那宽大的龙袍掩不住肚子里的富贵之气,似乎欲破袍而出,大腹便便。他须发斑白,已近花甲之年,此人想必便是赵王石虎。后面那人随身披着一件黄衣袈裟,长眉擅舞,白须飘飘,满面红光,俨然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眼中浑浊不清,只是那偶尔闪烁的精光,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李季强忍着心中那股想要膜拜的冲动,腹诽不已:“好一个老不死的秃头,为何不早登仙界而去。”

    “棘奴,今日天生异象,到底是怎么回事?”石虎在主位上坐下,扫了众人一眼之后,便急不可待地朝石闵问道。

    石闵并非石虎亲孙,而是幼年为石虎所养,时曾字棘奴,后来征战沙场,勇武非凡,更得石虎喜爱,现在已经改为永曾。石闵躬身答道:“回皇祖父,孙儿已经带人仔细察看过一次,此事古怪得很,请随孙儿来看。”石闵完,见赵王已头答应,便引着众人朝一院走去。

    李季心中一动,两人从山上下来,共骑一马,路上并不曾见过他有什么举动,但现在看来,他倒是早有安排,此人不动声色,且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到此处,李季便也跟了上去。然而李季不知,若勇猛,石闵固然不作二人想,但这次若是没有徐统吩咐在先,他也不可能办得如此滴水不漏。

    这是一个幽静的庭院,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那些哨兵身着笔挺,铠甲锃亮,一个个威武不凡,非等闲可比。一群人鱼贯而入,石闵指着当中的一堆残骸道:“回皇祖父,今日天生异象,便是由这东西在作怪。”

    众人望着眼前这堆废铁,露出惊宅神色,面面相窥。李季更是大吃一惊,原来这石闵竟然在不声不响间便已令人把时空穿梭机的残骸搬了过来,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石闵一眼,此人智勇双全,自己想要逃走,只怕并不简单。

    这石虎本是武将出身,若是谈论兵法,冲锋陷阵,他倒是能得头头是道,可对着一堆废铁,显然是难为他了,只是他身为赵王,面子当然是要的,装模作样围着残骸看了半天,没有看出半名堂,道:“高僧,这块天外飞铁为什么和平常不大一样呢?”

    佛图澄走到残骸前面,仔细端详一番,回答道:“天外飞铁经天火淬练,早已浑然一体,坚硬无比,眼下这块中空,其中必有缘故。此物由石将军发现,不如由他详细讲解一番?”

    石闵见众人将眼光都瞧向自己,指着一旁的李季道:“皇祖父,当时我从大殿赶了过去,它便已是这个样子,当时还在冒烟,我也觉得怪异得很,当时李先生正在现场,想必比我更加清楚。”

    这人真不讲义气!李季腹诽道,脑袋里却在快速的思索起来。果然,石虎一听此言,转过头来,仔细打量了李季一番,只见他虽然衣服不大一样,不过肤色,头发,倒是和中原汉人无异,问道:“李先生当时看到一些什么,尽管放心来,无论此事如何怪异,本王也绝不怪你,不过若是让本王发现半个虚字,可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李季心随电转,这时想起张角得天书的典故,已觉成竹在胸,不慌不忙道:“回陛下,草民今日上山采药,只见一道流星冲我而来。那道流星之上,坐着一鹤发童颜老叟,手持翠玉杖,我急急忙忙想要躲避之时,那老叟对着我言道:‘我奉东华紫府少阳帝君之命,送上天书一本,你且仔细研究一番,他日必能出人头地之时。’我当时只道此事怪异,却问他为何送天书于我,那老叟却道:‘昔年南华帝君曾传下张角天书三部,搅得天下乌烟漳气,我家帝君实在看不下去,特留天书一部,教授那平定天下之术,也好教世人知晓,我家帝君不弱与他南华老仙也,今日也算与你有缘。”

    一统天下,但凡是想有作为的君主,无不心动,石虎此时一听果有其事,早已按捺不住,打断道:“天书何在?你速速呈上来,寡人大大有赏。”

    “那天书古怪得很,我看过一遍之后,便已消失不见,草民此刻却也寻他不出。”天书,李季如何拿得出来?不过借口他早有准备,装作万般无奈道。

    听到李季的回答,石虎马上晴转多云,冷哼一声,恐吓道:“那么,若是本王此刻叫你重新写出来,只怕你也是一定不能了?哼,给寡人玩弄手段,你还嫩着呢?信不信寡人立刻命人将你斩首示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季千算万算,却终还是算漏了一步,若是写出来,只怕石虎第一个就要除掉的,便是自己,李季只得硬着头皮道:“确实如此,那老叟言道,那天庭自然有天庭的规矩,若是每个帝君都下凡传套功法下来,那世上岂有宁日。若是久存于世,天庭震怒之下,谁也吃罪不起。”

    “此等话语,便是去骗三岁孩,也若必能够成功,难道你以为本王连三岁孩也不如。”石虎冷哼一声,喝道:“左右侍卫,给我将他拿下,午门处斩,妖言惑众,死有余辜!”

    李季强自镇定,任由那几个侍卫将自己绑了,冷笑不语。

    石虎见状,冷哼道:“你不是学了天书吗?怎么此刻却不见你使些手段?”石虎生性残暴,早在石勒为后赵王之时,有国舅程遐为保自己外甥地位,屡屡和他作为,他便趁了程遐外出公干之时,领兵杀光程遐全家,奸其妻女,此时若不是存了几分对天书敬畏之心,早就对李季用刑了,只要李季不出个道理来,他就要让李季试试他的手段。

    “赵王此言错矣,这平定天下之术,却非个人斗狠之术,昔日张子房助高祖取得天下,又何曾见过他与楚霸王单挑?诸葛亮六出祁连,又何曾见过他以武力示人?”李季深知自己已在鬼门关前徘徊,反而越发冷静,不卑不亢反问道。

    石虎见李季得头头是道,心中倒也拿不定主意,回头问道:“大师有何高见?”

    佛图澄一直闭目养神,闻言眼睛一睁,朝李季瞧来,一道精光闪过,李季只觉得自己如赤身**一体,浑身给他看了个够,只见他双手合十,缓缓道:“阿弥陀佛,昔年大良贤师张角得太平天书三卷,传下太平道,此事天下皆知,然而仓促起事,不过数年而亡,可见天书纵然厉害,却也不能颠倒乾坤,此人言之凿凿,倒也不似作假,不知那东华帝君传下天书一事,他可有证据?”

    李季答道:“回陛下,我身上这身衣服,却是那位仙人传下。”

    石虎闻言,令人给李季松了绑,取出衣来,看那宇航服,果然怪异得紧,心里倒是有了七分相信,脸上阴晴不定,不知该如何处置此人。

    “此人事关天下命数,却是马虎不得,招他于麾下吧,老朽却又担心刚才一番动作,早已冷了他报国之心,到时如徐元直一般,身上曹营心在汉,一计不发,又有何用,若是他转投东晋辽东,倒不如先斩杀了此人,可是斩了此人,陛下心中可还甘心?”佛图澄传音道。

    “大师笑了,若是我要斩杀此人,早已下手,何必等到现在。”石虎举棋不定。

    佛图澄传音道:“此子心高气傲,若好言相向,只怕未必服气,不如先让他磨练一番,磨其傲气,到时主上再示之以恩,以义结其心,许以高官厚禄,必可收奇效。”

    石虎只听得连连头,将李季的宇航服掷于地下,厉声喝道:“无知儿,居然拿一麻衣来欺骗本王,来人,将他拖出去斩首示众。”

    李季大吃一惊,刚才还见这石虎有些意动,不想转眼之间,便已是雷霆震怒,高科技的宇航服居然成了麻衣一件,果然是伴君如伴虎!旁边的侍卫早已扑了过来,也不容李季分辩,拖起李季便走。

    佛图澄正欲开口求情,二人的打算,本就是一个唱红脸,另一个唱黑脸,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原来石闵知石虎喜怒无常,以为他当真动了杀意,连忙站出来道:“且慢动手!皇祖父还请听孙儿一言。”

    石虎子孙很多,便是他们亲生儿子,也常常被他叱责,不过偏偏对这便宜孙儿,却是喜欢得紧,原因无它,只因这石闵勇武过人,颇有几分他少年时的风采,此时一看是他,便问道:“哦,棘奴却是有何话?莫非意欲为这骗子求情?”石虎一言,早已把话死,若是拿那衣服事,那便别再也休提,他已经将李季定调为骗子了,石闵若是聪明,便当知难而退。

    石闵答道:“孙儿非是为他求情,不过若是一刀将他斩杀了,未免太过便宜他了。”

    “莫非棘奴与他有仇不成?”石虎一怔,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当下问道:“单单骗本王一事,便是一死,也已足够,不知此人还有何罪大恶极之事,棘奴且详细来。”

    “此人见识浅薄,居然连麻衣都不识,此其罪一;后又将麻衣冒充仙家宝物献给皇祖父,此其罪二;其三,若将有人将此事传将出去,以讹传讹之下,众人皆道皇祖父将献宝之人处死,岂不有损皇祖父的威名?岂不断了那万千臣民向皇祖父进献宝物之路?依孙儿看来,便是将此人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谢罪。”石闵完,便躬身而退,李季听在心里,倒是大为感激,此人请罪,实则向石虎劝谏,若是杀了此人,则断了天下人的献宝之心,孰轻孰重,还请仔细掂量一番。

    石虎听了,大手一挥,道:“棘奴之言有理,此人连麻衣尚且不识,死不足惜,我富有天下,若是与此人一般见识,倒也平白丢了身份,左右且将他拿下,发到城外劳役三年,且观后效。”

    左右侍卫听到石虎令下,便将李季遣送到城外,一番吩咐过后,回去复命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