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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江倚初去了一个地方——曾经的落梅坞。
失去那些妖力的滋养,落梅坞一夜之间变得破败不堪,曾经精致富丽堂皇的楼阁华殿,仿佛一夜变老的人,颤巍巍地仍坚持着过去的辉煌,摧枯拉朽,再也回不到从前。
梅树的花悉数败尽,边角泛黄的花瓣落了一地,不过枝桠上生出绿叶,一如夏日时节梅树该有的模样。
他在梅树下停住脚步,从腰封掏出一根金簪。我认得那根金簪,是何夕欢的,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我侧过脸去不大想看,心底有些发涩,这种情景总觉得有些微妙。
微微打了个呵欠,都怪他。一大早用针刺我,用的还是先生留下的那根让我怒刺渣男的织月针。
苍天绕过谁……
若知晓他这么早把我从床上挖起来是为了到落梅坞,我就是被扎个百二十针也定不会来。
我立在原地,树倒猢狲散,原先那些跟随何夕欢的妖全都逃了个空,四周没有可倚靠的东西,我低着脑合眼,偷打个盹儿……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走吧。”我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他一步步走近,点点头。
他在我跟前转身蹲下,我顺势爬上他宽厚的后背,双手交叉耷拉在他胸前,我枕着他的肩膀轻叹,“唔……接下来去哪儿?”
“山里。”
……然后我们真的去了山里。
荆棘丛生,缠绕的藤蔓,伸出的枝桠,一个个都像有了生命似的勾住脚踝,拉扯衣裙。
“还要走多久?直接飞过去不成么?”我忍不住抱怨,换来双缘一个白眼,“又没让你下地走,叫的最欢的就是你。”
我一手拨开低矮树枝,反驳道:“我心疼他不行么?”
“心疼你就下来自己走呀。”她好笑地看着我,说着一边行进,身边的树枝纷纷为她让路。沈若馨附和道:“就是就是,初哥哥也该累了。”
“我不我不我就不!”挑起眉毛挑衅一般地看她俩,“你俩都有法力,走这几段山路算什么?现在我可是整个队伍中最羸弱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你们怎么好意思,让我这么一个弱质女流去爬山路?”
“噗……”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连忙向我澄清,“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他偏着头细细思索了一会儿,用极为认真的口吻道,“嗯,你的确是弱‘质’女流。你的自我描述很贴切。”说着他又低低笑了声。
我察觉到不对,扭头看他们几个。只见双缘她俩纷纷捂着嘴偷笑,夜冉一面努力压平唇边牵起的弧度,一面还不住点头。
噫!
“放我下来!”拧眉拍他,“你放我下来!”
“乖,不闹。就到了。”他好言好语地哄我,让我心头的怒火平息了不少,哼!
耳边听得若馨的欢呼,转过脸去只见双缘面上失去了笑容,眼中满满的凝重。我知晓目的地终于到了。
苍颜山。
镜隐宗作为一个闻名遐迩的修仙大宗,很难得的是它历史悠久直到现在仍然如大树一般蓬勃生长广纳徒儿。我记得后来回到祝清山,曾在书籍上看到过,它成立的时间比我出生的时候还要早,而且成立这么久了仍然源源不断地向天界输送优质的修仙子弟,当然偶尔也会无意间向魔界输送那么二三。
它能作为修仙大宗说明本事还是挺大的,如果最后一个禁制需要面对的对手是他们,那我还是和江倚初一起殉情吧。
这一晚,我们在离镜隐宗不远的地方驻扎下来,打算先将就一晚再好好琢磨这里头的玄机。
细说起来,其中有个疑点。这些禁制似乎都是它们主动找上门,像是特意让我们解开。藤妖是我无意中撞上的,但它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祸害了一片地区的生灵,必定会引来卫道之士的注意。那么藤妖被铲除是迟早的事。
之后何云天复活,双缘又和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难道也是巧合么?我突然开始怀疑,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样。
文雨微也是,无端端把我认做她那位和我根本就没一点儿地方相似的姐姐,又趁机混入我们之中,随后还让江倚初身体回到幼时的状态。被我们识破之后,恼羞成怒,后来彻底成为怨鬼与我们为敌。
何夕欢这个……_(:_」∠)_感觉更像是她自己有预谋,暂且不说。
不过这些人之中有个人物频繁出现——吹雨。我还没忘光何夕欢的梦境,那时梦里见到的真是吹雨么?如果是,他在计划什么?
而且根据先生所说,吹雨早在那场婚宴上就已经死去,复活后的他记忆明显出现偏差。会不会他的身后还有谁在操纵一切,只是我们还不知晓。
我想得脑袋发涨,感觉晕乎乎的,睁开眼朝四周打量,发现竟只有我还醒着,双缘若馨已然熟睡,十八也倚着树干合眼浅眠。独独不见江倚初。
他又去了何处?我在他房内寻到了魔界之物,说明他极有可能和吹雨存在某种联系,比如现在……他很可能是去见吹雨。
可我没法去寻他,体内空空荡荡毫无灵力存留,若是这会子出去乱走,误闯了什么地方,之后又需他们来搭救。我不太愿意这般,总觉得连累了他们。
也不好叫他们起来,若果江倚初并不是去见吹雨而是去小解或是探路,那我把他们都叫醒搞出大阵仗,岂不是尴尬?
容我再考虑考虑……该怎么做呢?
这么一考虑,就睡到了天亮。光线照在脸上,很是不舒适,我却没什么力气,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让它明晃晃地照着我。
若馨丫头叫醒我,无意的一句话让我仍在昏沉的脑袋骤然清醒。她说,“你怎么弄得一身脏?睡得忒不安稳。”
我垂眸扫视,衣上沾了些许泥土,并不算很大的污渍,只是星星点点地散布在衣裙上,看着很脏。
昨夜的星空,在摇晃……每一颗星星在眼前一点一点划过,奇妙地连成线。
下腹略微发涨,身子不太爽利。我翻身站起,腿上立刻有什么顺着流下,下意识夹紧双腿。
很、不、妙。
为何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鄙人发|情了。
火妍妖狐化形后每隔两万年会有一次发|情期,目的是为了族内的繁衍昌盛,毕竟我们是个很开放的族群。时间不算太长,大概持续两个月。_(:_」∠)_
但实际上,在祝清山的时候,我还可以闭关静心修炼,顺利度过这一特殊时期。其实像我这样年岁的妖狐本不会再有这一时期,可惜的是,体内灵力出游,现在的我根本无法阻拦。
怪不得我老是梦见一些奇怪的事情,也不太敢与江倚初单独待在一块儿,原来如此……
惆怅……以后的几个晚上,不出意外我又梦见了奇怪的事情,即使我们换了地方,住进镜隐宗与苍颜山交界处的一家客店,梦还是没有停休。半梦半醒间那份感受益发真切,并且每一次醒来都觉得疲累不已。
且迷之满足——个鬼啦!
顶着眼下两团青黑,游魂一般地飘至双缘门前,等不及她开门我径直推门而入,自顾自倒杯凉茶饮下。
“双缘……救我……”我气若游丝。
她本在床上炼化精元,合眼听我抱怨,漫不经心地,“灵力还没回来?”
“没!”我悲且怒,哀嚎出声,“它要是再不回家的话估计就无家可归了,嘤嘤嘤。”
“怎么?让我瞧瞧。”她足不沾地,飘至我身侧,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呀,你这是被人打了吗?”
“这是睡不好。你被人打,黑在眼睛底下的吗?”
“再让我瞅瞅。”她抬起我的脸,认真看了看,“你怎么回事?没个灵力而已,把自己弄得这么憔悴。”
“不。”摇着手指否认,“我是被梦魇住,这几日睡得都不安稳。啊——救我!”我闭上眼,声音也带出哭腔,真的没辙了。
“梦魇?难不成这附近有什么精怪?可是不对呀,若馨这几日睡得可香,也没见她同你一般。说实话,你这样不像被梦魇住,像被妖魔吸干精气。”
“其实吧,我偷偷告诉你……”我附在她耳边,悄悄地将自己难以启齿的体质告诉与她。
她“噗嗤”一下笑了,半天还停不下来,“你们狐妖真麻烦,啊哟笑得我肚子疼。啊哟,果然还是我们草木成精来的好,没有你们那种杂念……噗,好不笑不笑了。你别那样看我,我越看越想笑。”
我哀怨,“我是来求救的,不是来逗你开心……”
“好好,噗……你把脸转过去,别让我看见就成。今晚你睡我这,我替你守夜。若真有精怪作祟,我也好发现。”
当晚我便在她房内睡下,不敢找江倚初的理由很简单。不怕他占我便宜,我是怕我霸王硬上弓,强占他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