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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乙知道自己不爱国,也贪生怕死。可是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当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身边的时候,那种愤恨和怒火,足以烧毁一切。她没有武功,枪法也算不上神准,更不是当权军阀,她若真的想做些什么的话,第一便是钱,第二便是人。
闫六的姐姐没有错,袁铭救下来的小女孩没有错,袁铭的父母……也没有错,至少在前身的记忆里,袁铭的父母都算不上十恶不赦的人,不然也教不出像袁铭这么善良的孩子。虎头寨劫富济贫的名声出去了,很多老百姓都不怕虎头寨的人,只有为官不清,为富不仁的,虎头寨才会去打劫。就是因为这样,虎头寨才穷,穷到绑架刚到江南的舒家小少爷。但他们并没有做出拿到赎金就撕票的事情,可见是讲信用的人。
张海鹏看着舒乙,咽了咽口水,“延喜,若你真能杀了俄意志驻华使的书记安德罗波夫?”他们一直都知道舒家有钱,很有钱,当年延喜回家之后,他们寨子里能天天吃肉,天天喝酒,每个人都买了两身大衣裳,还有棉袄。他们是山贼土匪,从小就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样的说法,舒乙若说她能够给袁铭报仇,那就一定是能的。
“只要你们跟在我身边,我就能。”舒乙说完,看向袁铭,“袁铭,你信我吗?”
袁铭笑了,“我信你。”
张海鹏点头,“我也信你。”他信钱。沈小八也对舒乙点了点头。
“那等一下,你们就跟我一起下山吧!”这是乱世,明年勃朗宁手枪一打响,一战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就是真正的乱世,在乱世里,最赚钱的,不过就是军火、粮食和药材。
古代不是有一句话吗?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可见粮食的重要性。而在这个不是冷兵器的时代,枪支器械何其重要?可是前面这两样,舒乙没有经验,但舒家有粮行,而舒博财看来是在帮葛大帅弄军火,这些他们都有门路,唯有药材,舒家没有门路。
但……舒乙自己是个护士,读卫校三年,可不只是学了扎针看解剖而已,她还要会知道医药的原理和制作,倒不是说学了这些出来就进制药厂去制作药品去了,而是她们需要知道基本的药理常识,才能更好给患者配药。
反正她十八岁了,舒博财也不让她读书了,若是她提出要学习医药,舒博财应该不会反对。他不是说了吗?让她想想她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情想要做,他支持她做。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均对舒乙点了头。
这件事一谈妥,好像之前的那些陌生感都消失了一般,四人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聊起这些年发生的事。到舒起来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笑倒在了一起。
舒起有些无奈,上前拉起舒乙,“大帅和大当家的已经谈妥,小乙,我们该回去了。”
舒乙点了点头,擦了擦笑出来的泪,“兄弟们,我们走吧!”
袁铭、沈小八和张海鹏三人拿着包袱,跟在舒乙身后,向外走去。
舒起虽疑惑,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三个年轻人要跟着舒乙离开虎头寨,虎头寨的众人都非常疑惑,倒是马宝成和红娘子点了点头,这三个年轻人,手底下没有普通人的命,他们下山,若是能过普通人的生活,也是好的,就算只是给舒家看家护院,也比他们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要好。就算葛大帅打着要质子的主意,只要他们虎头寨没有要反的可能,他们就没有危险。
袁铭走到马宝成面前,跪在地上,磕了头,“大爹,红姨,铭儿拜别。”然后站起身来,又跪到林岩和赵坤面前,“二爹,三爹,铭儿拜别。”
如果是袁铭以前是有爹有娘的人的话,那沈小八和张海鹏就是从一开始就是孤儿的人,他们在四五岁的时候被人贩子卖到江浙地区,跟他们一起被卖到江浙地区来的,有的人被卖给大户人家当小厮,有的被卖给妓家做小倌。因为他们还小,卖不出好价钱,人贩子便把他们扔在大街上,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他们不过三五岁,刚会说话的年纪,找不到家,只能乞讨过活,他们是被二当家林岩待会寨子里的,吃着寨子里每一家人的饭长大,跟每一家人都有感情,可感情最深的,当然属带他们回来的二当家,他们跟袁铭一样,给四人磕了头,然后跟着舒乙离开。
舒乙决定了要做药品和医疗的生意,回到家让桃红柳绿帮四人在她院子里安排房间,便跟舒博财说有事相商,两人到了书房。
舒博财看着瞬间像是长大了不少的舒乙,笑道:“饭都没吃就说要跟我商量事,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爹,你不是说我想学什么你都让我学吗?”舒乙看着舒博财,“我现在想学医。不,我需要的是一个西医,最好是一个国外化学系毕业的人。”
舒博财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舒乙道:“小乙,你要知道,现在国人虽然接受了西医,但是还是有很多人不能接受外国人的东西,你爷爷虽然这些年开明了许多,但是他也是不喜欢洋人的东西的。”
“可是爹,当年守旧的人那么多,皇上还是让人建了铁路,买了火车。清廷虽然没了,但在清廷的时候,咱们就扛起了枪,这些……难道不是别的国家的东西吗?”舒乙道:“一味的守着原来的东西,不知道进步,有什么好的?落后只能挨打,清廷到底是怎么覆灭的,难道爷爷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知道了。”舒博财看着舒乙,“这些道理大家都懂,只是没人说出来罢了。你的事情爹会放在心上,你要一个化学系毕业的洋人医生,对吗?”
舒乙点了点头,“最好这个人还是有探索精神的人,或者说,在大学里喜欢搞研究的人。”虽然不知道舒乙要做什么,但是舒博财还是选择了无条件的支持,“我懂了,明天我就让人去上海十字新医院去问问看。我们先去吃饭吧!对了,叫上你那几个兄弟。”说着,舒博财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去。
舒乙红着脸,拉住舒博财的衣袖,“爹,我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