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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眼前的孤女,因为面容枯瘦的厉害,更显的眼睛大的离谱。
就像是是戏文中画着脸谱的女鬼,没来由的让她有些发慌。
有什么好怕的,这么多年送走了这么多条性命,就算是真的女鬼,见到她张妈妈恐怕也得避开走。
“中午了吧。”陈容忽然问道。
“啊?”张妈妈被突然的问题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看了日头,点点头。
陈容忽然笑了,眼睛眯起来,露出两排如碎玉的牙齿。
“中午阳气正盛,最适合杀人,张妈妈快动手吧!”陈容说道。
张妈妈惊讶的看着陈容,忽然见陈容对她眨了眨眼睛。
挑衅吗!!
张妈妈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个跨步,一手直接捏住陈容的下巴,一手拿着药瓶就往陈容嘴里面灌。
这药她用了很多次了,每次都是一瓶毙命,见效很快。
唯一的意外就是上次,本来已经死了陈容却又活了。果然是个磨人精,连死都要给人添麻烦!
如果上次就死了,她便早可以交差得一笔丰厚的赏钱,便又可以去那燕归楼找几个小官来快活快活,哪里还用在庄子上继续受这样的夏日炎暑。
张妈妈想着,肚子却突然一凉!
剧烈的疼痛顺着胳膊传到手上,将灌毒的力气抽去,那瓷瓶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张妈妈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瘦弱孤女,却见她不知何时竟坐了起来。
不对,这个病秧子,怎么能坐起来,明明是连吃饭的力气也没有的。
不仅如此,她手里还握着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上还带着鲜红的血液,是自己的。
张妈妈只觉得天黑地转,肚子上的痛楚弥漫着,生机仿佛也随着那血迅速消弥。
她想张口大叫求援,陈容却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从床上滚落下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扑向她,拿起不知藏在哪里的破杯子,一下子便倒扣在她的嘴上。
只有呜呜的声音发出。
张妈妈挣扎着,却越发的感觉力不从心,而这孤女,力气却越来越大!
黑暗迅速来临,在最后人世间的一瞥,张妈妈看到那孤女拿起匕首往自己胳膊上狠狠划了一刀。
鲜血顺着陈容的胳膊汩汩流下,却让张妈妈在临死前感受到了最大的恐惧。
陈容捂着胳膊,冷冷的看着地面上的仆妇,直到她没有了一丝活人气息,才将捂住张妈妈嘴巴的杯子拿走,继而瘫在地上,小小的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便面色惶惶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便变的惊恐尖利。
“快来人啊!张妈妈要杀我.......”
“快来人啊,救命啊,张妈妈要杀我....”
似乎是刚好,一个中年男子猛地冲进房内,朝露紧跟在他身后。
房间里充斥着血腥味,地面的仆妇明显已经死去,一名十多岁的女孩子靠着床头半跪着,她的胳膊被深深的划了一个口子,手里握着一把匕首。
血迹从床上蔓延到地面,在少女身上格外醒目。
“当!”少女手中匕首掉落在地。
“大人....大人,张妈妈...要杀我。”
赵里正看向瘫软在地的女孩子,枯黄的头发,瘦弱的脸颊。
院子里面的仆妇也围了上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在看到陈容,又看看赵里正,只觉得十分混乱。
仆妇们面面相觑,皆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怎么赵里正会来,赵里正一来,便和官府牵扯上了。杀人这种事,如果不见官,他们就可以报给夫人,夫人自然会想办法趁机处理了这陈容。
但是见官了,就难办了。
房间里面已经围满了人,刚才陈容的叫声很大,此时又是中午,干完农活回家吃饭的庄稼汉子农妇正好路过。
这些农户看到地上的尸体先是恐惧惊讶,一阵唏嘘过后,接着便是兴奋上头,犹如一群蜜蜂一般开始嗡嗡的讨论。
中年男人正是这赵家庄的里正。
“是你杀了她?”赵里正说道。
张妈妈很明显是被匕首杀死的,而匕首则是在少女手中握着。
赵家庄的田地是陈家的,赵里正认得陈容,也知道陈容的身份。
在陈容搬来庄子的那日,夫人身边的崔妈妈还专门嘱咐了他,说这位容姑娘的出身不好,不便于在陈家呆着,让他自行照顾。
自行照顾好了,便有他的好处。
真好啊,这位容姑娘杀了人,杀人要偿命的。
“杀人要偿命的。”赵里正说道,用手捻着唇边的胡须。
陈容面色苍白,瑟瑟发抖。
“是....是张妈妈要杀我的,她偷了我的东西...被我发现,便要杀了我....”
“对!”朝露叫喊道,她紧紧抱住陈容,脸色有些发白,“赵里正不就是因为来查张妈妈偷盗,才来这里的吗!”
朝露有些慌乱,抱住陈容的双手也有些发紧。今天早上,容小姐不知道怎么了,让她去报赵里正张妈妈偷盗,还一定说要在中午的时候到。
不能早,不能晚。为了这个时间刚刚好,她焦灼不安了一上午,一会看看赵里正家的猪,一会撵撵王大婶家的鸡,唯恐被人看出她另有目的。
难道,便是因为这个。
朝露胡乱想着,越想越觉得脑子如一团乱麻。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死人,血糊赤拉的十分渗人,竟吓的将脸趴在陈容身上呜呜哭起来。
“我...是趁她不注意...夺了刀子,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陈容任由朝露抱着,眼泪汪汪的看着赵里正,十分可怜。
赵里正皱了皱眉头。
“容姑娘,你病了这么久,怎么有力气从张妈妈手里夺过来刀子?”赵里正问道,他向着陈容走了一步,仅仅这一步,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陈容抬头看他,大大的眼睛黑如星子。
忽然,陈容的眼睛眨了眨,一颗圆润的泪珠咕噜噜滚下。
“是啊,我都病了这么久,是迟早要死的,张妈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这个孤女呢....”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屋内的农妇们听得清楚。
赵里正挑挑眉毛,这女孩子是耳朵有问题吗,只听到他的前半句话。
他清清嗓子,想再说一遍,却被陈容截住话头。
“我娘亲在进入陈家三日...便死了....”陈容的声音哽咽,“锦梅姐姐说我不吉,把我赶来了这个庄子...”
“但是,为什么...我还是要死呢?”
“啊!竟是这样吗?竟是被陈家赶出来的....”农妇们开始议论。
这些农户只是在地里干活的佃户,平时也接触不到陈家,乍一听到陈容的话,不由的大吃一惊。
“嗨!你不知道,我前几日去云县赶集便听说了,这容姑娘是陈二爷外室的孩子呢,冬日下雪,那柳姨娘带着孩子找上门去,后来....”人群中一名农妇说道,带着掌握独家消息的自豪。
周围议论声越来越激烈,几乎将院外的蝉鸣压下。
赵里正的脸色越加阴沉,他看着在地上低低抽泣的少女,只觉得她无辜的皮子下有一颗狐狸的心肠,果然是娼妓生的孩子,惯会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