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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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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伟父女走后,师攸宁便命春萍立即布置晚饭。

    再温补的药,灌进空荡荡胃里的滋味也绝对不好受。

    师攸宁当着高伟的面喝药,为的便是让这位老将军对自己少一些成见。

    如今看来,还算有些成效。

    晚饭后,

    趁着还有几分微熏的黄昏色,师攸宁在院子里漫步着消食。

    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当然,这些人俱是与春萍和夏草一般满脸菜色,不少人瞳中犹带着畏惧、空茫之色。

    师攸宁明白,这都是耶律渊以雷霆手段处置崔嬷嬷的缘故。

    原本只是随口一句“狐假虎威”,阴差阳错之下倒是真的让猛虎护了一回。

    掌灯后,师攸宁进了自己卧房中隔出来的小书房。

    虽然耶律渊才离开半日,但这并不妨碍她又开始给他写信。

    在信中,师攸宁简单的对耶律渊道了谢,而后叙述了高伟父女的事。

    她写自己觉得高伟将军是值得尊敬的沙场老将,所以没有慢待的事,笔锋一转又带出些雀跃,说得到高文晴的道歉,她被冤枉的最后一点郁气都散尽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与前两次不同,这次师攸宁在信首对耶律渊的称呼,由“王爷”变成了“三哥”。

    她字迹的秀丽承自宿主,但却不似宿主字那般软绵绵,反倒风骨内蕴。

    在信中,师攸宁的措辞行文并无女儿家娇嗔含羞的软乎气息,反倒像个清朗的小公子。

    总之怎么不讨人厌,不腻歪,那就怎么来。

    师攸宁与耶律渊通信的事已经不是秘密,她便让刘风去送信。

    这之后,师攸宁心情舒展的寻了本游记看,倦了便直接上床,一夜无梦端得是好眠。

    刘风到东苑的时候,在书房门外好等了一会儿。

    书房中,耶律渊正召了白文忠说话。

    夏季水草丰茂,突厥人正休养生息,鲜少侵扰大辽边境。

    因此,近来一段日子,漠北乃至云州城难得安稳闲适了下来。

    在这样闲适的日子,被召见的白文忠便有几分忐忑。

    书房空旷,但上坐于宽大书案后的青年威势实在强盛无匹,让他忍不住回想自己最近是否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耶律渊提起茶楼日间的那一场争执时,白文忠惊诧之余又有些松了口气。

    茶楼的事还未传到白文忠耳中,但这并不妨碍他心中升起喜意。

    虽然不大厚道,但高伟儿子勾结突厥,女儿又风风火火的出来现眼,可见家教有问题。

    王爷这是厌了高伟,所以召他来接替高伟一部分差事吗?

    耶律渊年纪虽轻但城府颇深,白文忠目中一闪而逝的放松恰被他收入眼中。

    年老一代的将领中,无人不知高伟与白文忠交情甚笃。

    所以,与高伟交情甚笃的白文忠,在听到老友女儿闯出祸事后,第一反应竟不是为其担忧?

    耶律渊对白文忠的观感倏的一降。

    他平铺直叙的点出了高文晴之所以误会嘉宁郡主,其中有白琼在搅浑水的事。

    白文忠一腔喜悦倏的冷却,慌忙为女儿辩解。

    不过白文忠口里说女儿是冤枉的,其中没准有什么误会,但心里其实不大确定。

    因为女儿在他面前,压根不曾掩饰过对耶律渊的倾心,以及对嘉宁郡主的敌意。

    女儿喜欢耶律渊,白文忠当然是乐见其成。

    不说王爷身份尊贵又兼天资纵横,便是冒领夏吉救命之恩这一桩,也总让白文忠心里有些不踏实。

    若是王爷成了自己的女婿,这份不踏实当然会消减许多。

    更何况,白文忠深知当今皇位上那位与耶律渊之间的恩怨。

    他十五年前跟随耶律渊来漠北,便已经注定是镇北王府一系。

    如今镇北王府雄踞漠北,连朝廷都不敢轻动,若是王爷将来能更进一步,那白家岂不是......

    再者,十五年前的东宫几乎死绝,幕后筹划的便是当今统和帝。

    嘉宁郡主是统和帝赐婚,命中注定不招王爷待见,所以他的女儿还有机会。

    只是如今,白文忠却有些不确定了。

    耶律渊大略能估算出白文忠的心思,凝神道:“不论是误会还是有心,仅此一次。”

    他知道不单白文忠,漠北不少人都以为自己会对夏滢萱如何冷落。

    然而冤有头债有主,耶律渊还不屑将仇怨算在区区一无辜女子身上,那是懦夫所为。

    耶律渊既这般说,白文忠自然不敢再多言。

    他打定主意,回去后好好寻女儿说道说道,敲打一番。

    白文忠心中揣度,正是耶律渊的目的所在。

    然而白文忠却不忙告退,又对耶律渊谏言道:“王爷,嘉宁郡主出自当今最信任的夏家,不得不防。”

    耶律渊目色一寒:“依照白将军的意思,本王该如何处置嘉宁郡主?”

    白文忠义正辞严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包括但不限于将嘉宁郡主送往庄子上,或就此软禁在西苑,乃至再納两个侧妃压制嘉宁郡主。

    “够了!”耶律渊打断白文忠的话。

    他无法想象,东苑那个像小狐狸一样聪慧通透的少女,遭受这般折辱。

    是的,折辱。

    耶律渊宁肯暗中防备她,日后大仇得报后让她假死远遁,也不屑做这般蝇营狗苟的妇人行径。

    白文忠愕然。

    耶律渊缓了口气道:“白将军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嘉宁郡主日后便是镇北王府的主母,她若行端坐正,本王会给她属于镇北王妃的体面,刻意为难,岂非落了下乘!”

    若非念着白文忠当年火场救命之恩,耶律渊的语气远不会这般和缓。

    只是即便如此,他对白文忠看似忠厚但行事总偏小道的作为,实在是不喜极了。

    白文忠碰了一鼻子灰,在回府的路上才想明白,耶律渊召见他的唯一目的,便是让他约束女儿的所作所为。

    若茶楼一事当真有女儿的影子,白文忠猛的一怔,王爷这是已经对白家网开一面了。

    否则,这件事若是实打实的追究,琼儿的名誉便要大不好。

    白琼原本还以为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在被父亲白文忠连夜找过来训斥加罚跪后,结结实实的惊怕了一场。

    不过,在祠堂跪着的后半夜,原本萎靡的白琼眼中又猛的燃起亮光。

    王爷没有将茶楼的事完全揭开,是不是说明,他其实真的对自己是不一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