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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晨突然明白了吴若杰总揉搓那枚戒指的用意,她突然想起来,这个动作如此熟悉,在下令杀赵秋平以及杀袁莫晴前,他都揉过那枚戒指。也许那便是意味着,他想杀人了。
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向李甲看去。只见李甲仍嬉皮笑脸,缓步向她走来,似乎根本不把吴若杰放在眼里,调戏道:“小嫂可骑得马否?若不骑马,就陪在下坐轿吧。我那轿子倒也宽敞,别说你我坐于其中,就是躺着,也着实不挤呀。哈哈!”说着,他尖笑起来,身后的手下们也都随之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
再偷眼看吴若杰,只见他也正盯向这边。袁晨脸色一红,忙说:“我……也骑马。”
“哦?那倒是可惜了。”李甲摇晃了一下脑袋,却仍意犹未尽道,“也罢,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说完,回身抬腿上马,动作十分凌厉潇洒,似乎也是个高手。手下人见主将上马,便号令启程了。
袁晨诺诺地走到吴若杰马边,上了一匹空马,坐稳后,自知理亏,低声对吴若杰讪笑道:“想不到这农民起义军竟也有些文化,竟然也懂得宋词。”
吴若杰压根没看她,而是目不斜视道:“他们懂得的要远比你料想得多呢,不信你尽可以和他去乘轿子。”
“你……放屁!”袁晨大骂了一句,拍马跟了出去。吴若杰也毫不示弱,策马超过她,追到了李甲身边。
“呦,看来你也经常骑马呀。”李甲看了看吴若杰,笑道。
“回将军话,我也经常来往于各州府县衙,若是乘轿,时间耽误久了不说,却是怕耽误了官兵的武器用度。所以长年我都骑马,骑术也算过得去。”
“哦?”李甲笑道,“这么一说,你的武器也是四方出手,毫不看对方的来头?”
“实不相瞒,将军。”吴若杰笑道,“您是习武之人,必然知道,武器这东西也如马匹一般,分个三六九等。如我等造武器之人,除了材质工艺外,还需一颗心,才能留得好武器,做得好生意。”
“哦?此话怎讲?”李甲问道。
“其实我一见将军,就对将军十分敬佩,所以也请将军不要对在下之言挑理。”吴若杰顿了顿,继续说道,“目前的时局和三国时期如出一辙,明,女真,大顺三足鼎立。可是天下自古便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依我看,出不了几年,天下必将统一。”
“哦?继续说。”李甲来了兴致,直了直身子,问道。
“不是我作为大明子民不忠,却是大明的确已经走到末路,失了人心,取不得善果;而女真却是关外异族,聚不得人心,若想成就中原霸业,也是痴心妄想。所以依在下看,只有大顺闯王,既能建功立业,又依正统根源,乃民心所向是也。”
“哦?”李甲听后,歪着嘴笑道,“你就不怕说了这许多大逆之言,我砍了你?”
吴若杰听后,哈哈一笑,抱拳道:“将军要是想砍,昨曰便已砍了。”
“哈哈!也对,也对!”李甲大笑道,“实不相瞒,鄙人真是闯王手下前头先锋,李甲是也。”
听到李甲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袁晨一惊,心想,吴若杰果然料事如神。
可吴若杰听后却忙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恭敬道:“久闻大名,常妄想有朝一曰见得英雄会是何许情景,不料想今曰英雄就在眼前。”
“哈,不敢当,不敢当。”李甲摇手笑道,“不过你倒真乃人中豪杰,见识颇为远大。正如我昨晚所说,若能有幸将你引见给闯王,倒也是笼络了一个极大的人才。”
“将军过奖了。”吴若杰笑道,“不过在下若是能为闯王终身尽忠,倒也是不负天下百姓。”
“很好,你能有如此见识,很好。”李甲赞誉道,“既然如此,我一定成全你。我看你曰后必有一番大作为,这样,我也为自己积攒一下人脉,从今以后,你我便可以兄弟相称。”
吴若杰听后忙谦虚道:“将军,这可万万不敢。”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李甲一瞪眼睛,故作生气道,“莫不是瞧不起我?”
“哦,不敢,不敢,将军威名大震四方,我高攀还怕攀不上,怎能瞧不起呢?”
“哈,那就好,那就好。”李甲笑道,“看相貌,我年纪可能略长一些,以后我就是哥哥了,对了,还不知兄弟姓氏?”
“哦,我叫李端麟。”吴若杰丝毫没有停顿,竟然说出了自己前任老大的名字。袁晨听后一惊,她回想起了那个在特别行动时被自己亲手射杀了的男人。为什么?为什么吴若杰会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个名字?难道,难道他一直对那个仇恨耿耿于怀?想到这,她偷眼向前看去,可是只能看到他的腮边,他的表情,他的心理,她不得而知。
“哦,原来是李兄弟,这么一说,我们也算是本家了嘛。哈哈。”李甲笑道。
吴若杰也微微一笑,并未作答。
“对了。”李甲扭头偷看了袁晨一眼,凑到吴若杰身前压低了声音道,“兄弟合适婚娶的?”袁晨见对方看自己,忙低了头,缓了马步,疏远了距离,也听不大清他们的对话了。
“哦?”吴若杰一愣,旋即笑着反问道,“哥哥可是说我的初次婚娶?”
李甲听后,瞪大了眼睛笑道:“哦?原来兄弟不只一房夫人?真是好福气呀。”
“咳,谈何福气呀。”吴若杰摇头叹气道,“不瞒哥哥说,兄弟原有两房妻妾,可都死于战乱了。”
“哦?”李甲一愣,“这么说,身后那位。”
“哦,其实是兄弟才续的弦。”吴若杰说。
“哦?”李甲眼珠一转,问,“兄弟可是从藏春阁中赎得的此女子?”
“正是呀,”吴若杰心生疑虑,想看看李甲究竟是何目的,便顺着话题问道,“可有何不妥么?”
“哈,可是太不妥了。”李甲故作玄机道,“兄弟可要遭了大难了。”
“哦?此话怎讲?”吴若杰故意摆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忙问道。
李甲嘿嘿一笑,说:“兄弟放心,一切缘由我都会如实告知。只不过你可否能先告诉哥哥,你赎出此女子花了多少银两?”
“这……”吴若杰略一沉思,道,“哥哥,虽然田畹千叮万嘱兄弟不要将此事告知他人,但是对哥哥你,兄弟也毫无隐瞒。得这个女子,其实分文未花。”
“哦?”李甲一愣,眼珠骨碌碌转动得飞快,一副难以理解之状。
“哥哥,怎么了?”吴若杰不想给对方思考的空间,忙追问道。
“田畹可提出什么要求了?”李甲又问。
“哦,说了。”吴若杰说,“他让我务必好生照顾。”
“没了?”李甲歇着眼,问道。
“嗯……没了。”吴若杰说。
“哈,兄弟,”李甲笑道,“你没和我说实话。”
“哥哥,兄弟句句属实呀。”吴若杰说。
“你句句属实是不假,但是也有了隐瞒,这样吧,还是我说吧,你且看我说的对也不对。”李甲笑道,“若我没猜错,你和这田畹的关系可谓非同一般。这女子乃是田畹赠予你的,供你免费把玩,但是他也有要求,便是何时需要你归还,你要毫无怨言的完璧归赵。不知我说得可对?”
吴若杰心里略一合计,忙抱拳笑道:“哥哥真是料事如神哪。”
“是吧?”李甲摸着下巴,得意地笑了。
“可是哥哥还没猜出我们为什么达成此种交易的目的呢。”吴若杰想套出田畹的话,便挑衅了一句。
李甲正得意乃至忘形,张嘴便说:“还不是他想留有此女的所有权,也好在方便时刻献予应该得到之人?”
“何为应该得到此女之人呢?”吴若杰问。
“当然是我们闯王莫属啦!升官进爵,荣华富贵,那田畹全凭此女子了。哈哈哈!”李甲说完,狂笑起来。
吴若杰故意愣道:“哦?究竟什么样的女子,能有如此功效?”
“难道你还不知此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李甲眨眨眼,问道。
“兄弟拙笨,还请哥哥示下。”吴若杰抱拳道。
“此女子……”李甲扯了个长音,卖了个关子,才说,“乃是江南第一美人——‘陈圆圆’是也。”
“啊?陈圆圆?”吴若杰一惊。这一惊有一半是装出来的,另有一半却是真的。他没想到李甲竟然认出了袁晨,忙问,“哥哥是如何得知的?”
李甲微微一笑,得意道:“昨也我于藏春阁上了‘秦淮八艳’的一个女子,乃李香君是也。你们不是也见到此女子了么?她和陈圆圆见面时,分明喊出了一句‘圆圆,真是你吗?’这时我再看陈圆圆本人,虽装扮掩饰,却也盖不住她那倾国倾城之姿,沉鱼落雁之貌。其实不瞒兄弟说,我早于许久以前便在江南遍寻陈圆圆了,只可惜听说藏春阁将其卖给了一个商人,可又找不到商人名姓。此次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乃上天成就于我呀。哈哈。”
“可是,哥哥寻陈圆圆作甚?”吴若杰问道。
“兄弟有所不知。”李甲道,“闯王虽已功成名就,却少得有女人能于身边温存。此次哥哥来江南,便是要遍寻美女献予他。尤其闯王听说江南‘秦淮八艳’为美女之最,而陈圆圆又乃‘八艳’之尊,所以下了命令,一定要我找到陈圆圆不可。”
“原来如此。”吴若杰听后,眯起眼,揉了揉左手大拇指上的戒指。
“兄弟不会多想吧?”李甲看了看他,问道。
“哦?”吴若杰一愣,又笑道,“我?多想什么?”
“毕竟闯王是夺你所爱呀。”李甲道,“不过看在哥哥劳累至极的份上,兄弟不会不**之美吧?怎么说,陈圆圆也并不归属于你,你也占了便宜,享有过了如此美貌女子,其实也不枉此生了。若能献出她,你不但能享有更多的女子,换个新鲜心情,也能尽享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呢?”
“嗯,哥哥说的也是……”吴若杰诺诺道。
李甲继续说道:“其实说实话,哥哥我也对此女子甚是好奇,究竟何种美貌才能倾倒所有男人的心。不过此次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不怕和兄弟说,献给闯王之前,我定要尝尝新鲜。希望兄弟也能给哥哥个便利。”
“啊?”吴若杰听后一惊,内心觉得有一股火燃烧了起来。
“兄弟不会多想吧?”李甲嬉皮笑脸地笑道,话语里多了一些巧取豪夺的意味。
吴若杰想了想,阴阴笑道:“若是哥哥能拿走,那就尽管拿吧。”其实此话乃一语双关,颇有叫嚣挑衅之意。可李甲却正自大不已,没听出端倪,见对方点头,更是自满无比,大笑起来。
袁晨在后方看着前面二人携手欢笑,不知究竟是何缘由,却又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马队行进虽不慢,却也比不得袁晨和吴若杰来时的策马飞奔,夜已深了,才回到了常州。刚一进城,城门处便有吴若杰手下着便服的将领迎上,见状不肖多问,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低头抱拳道:“大哥,您可算回来了。”
吴若杰眨了眨眼,笑道:“这位是我此次去苏州结识的大哥李甲将军,快,去准备一下,快快列队夹道相应。”
“哎,不用,不用,兄弟,莫扰了夜色,我们还是直接进府吧。”李甲忙说。
吴若杰一皱眉,说:“怎么可以呢?哥哥,你这可真是扇了兄弟的脸呀。”
李甲一听,也不好拦阻,只得认同。手下将领见状,忙上马飞奔至夜色中。
吴若杰领着李甲及一干人等,故意放慢了脚步,向府邸走去。
“兄弟府邸倒是不近哪。”李甲笑道。
“哥哥受累了,一会儿兄弟定为哥哥好好接风洗尘。”吴若杰说。
李甲听后摇头晃脑,嘴上说着“不用,不用”,心里却甚是美好,狂笑道:“看兄弟如此乖巧,哥哥可以做主,让陈圆圆再陪你一夜。”可正当他得意忘形之际,周围的路边,墙头,甚至树上,竟猛然间亮起大片的火把。有人大叫一声:“呔!反贼小儿莫要猖狂,官军在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