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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山谷深处的异动, 山谷里活动的人纷纷跑出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万俟天奇拎着一把玉铲跑过来,紧张地问。
楚灼和火鳞站在客院旁边的一处假山顶上, 望着异动的方向, 那里是山谷深处,距离这里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且地势曲折, 隐蔽性非常好, 加上他们不好冒然地去巫灵族的族人埋骨之地打扰, 是以也不知道这山谷有多深, 里面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巫前辈那边发生什么事吧。”楚灼说道。
妖眉脸色一变, 下意识地就往山谷深处跑去。
楚灼等人互看一眼, 生怕那边有什么事, 于是也跟着过去看看情况。
只是,他们刚离开客院后不久,就感觉到一种阻力, 阻止他们接近。
只一瞬间, 他们就明白,这是巫灵族的族人死亡后留下的灵念,如今这灵念已经冲出巫灵族的族人埋骨之地, 朝这儿溢出, 驱逐所有非巫灵族人的接近。
灵念的阻力非灵力所能比,比起灵力这种天地自然存在的东西,灵念更像是一种精神的存在。
巫灵族人死后,灵念不死不散, 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在场诸人对巫灵族皆没恶意,感觉到那灵念阻止后,也不好再前进,反而顺着灵念的驱逐后退。唯有妖眉有些不甘心地看着山谷深处,既担心已经去了好几日的巫灵宿,又不想和这些灵念为敌,且走且回头。
楚灼朝火鳞看一眼,朝她点头。
于是火鳞上前,一把拉住妖眉的手,说道:“妖眉,你就放心吧!这里是巫灵族的族地,巫道友是巫灵族人,一定不会有事的。倒是我们,再不走,就要有事了。”
妖眉任她拉扯着,扭头看着山谷深处,直到他们全部退出山谷,那灵念言才收回来。
等他们停下来,发现山谷已经被封印。
应该说,这山谷是巫灵族在小秘境中的栖息之地,内有护谷大阵,恰好现在这大阵启动,将山谷保护起来。
除非来一个圣帝境的高手,否则这护谷大阵根本无法打破。
一群人站在谷口处,左右看了看,然后火鳞问道:“主人,我们现在咋办?”
楚灼瞅瞅他们,见他们都看着自己,仿佛要她拿主意似的,只好道:“先在这里待着,等巫前辈出来再说吧。”
除了妖眉,在场的妖和人都听话地应一声,就找地方坐下等待。
妖眉再次蹲坐在谷口处的一块石头上,当望夫石。
万俟天奇坐到楚灼身边,手里还拎着那把玉铲,有些苦逼地说:“怎么这般突然,我还有两块灵田没有护理好呢。”
碧寻珠有些无语地道:“这是别人的灵田,你这么热心做甚?”
万俟天奇嘿嘿地傻笑道:“我看到灵田里的灵草没人护理,这么荒废,就不得劲,所以就忍不住………”
所以就忍不住手痒,帮忙护理灵田,就算这灵田不是他自己的,灵田里的灵草也是不他的,他依然干得热火朝天,无怨无悔。
楚灼和火鳞无言以对。
要是平时修炼时,他有这般无怨无悔的精神,只怕现在修为也不只人王境初期。
“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怎么突然将我们都赶出来?”万俟天奇再次奇怪地问。
“一定是和那些巫灵族有关。”火鳞肯定地说,“难不成巫道友在巫灵族的埋骨之地中做了什么……”
话刚落,众人就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威压从山谷深处弥漫开来。
他们倏地起身,惊讶地看着被封闭的山谷。
“这是……星灵境?”火鳞迟疑地问。
楚灼轻轻地颔首,“确实是星灵境。”
她上辈子虽然没有修炼到星灵境,却只差一点火候,加上去到大荒界后,也接触过星灵境的修炼者,对星灵境的气息很熟悉。
“巫前辈晋阶星灵境了?”万俟天奇惊讶地问。
楚灼朝他点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说着,她的目光扫过碧寻珠时,发现他的神色十分平静,仿佛星灵境对他而言没什么,不由得顿了下,再次肯定碧寻珠受伤之前,修为定然不低。
妖眉也是惊疑不定地看向封闭的山谷,不知里面的情况怎么样,怎么突然里面散发星灵境的威压。
鉴于这里是巫灵族的族地,此时只剩下巫灵宿一个族人,便知这星灵境的威压,自然也是巫灵宿了。
星灵境的威压从山谷中弥漫开来后,在整个小秘境中横扫而去。
幸好这威压的主人对他们没有恶意,虽然众人感觉到有些不适,却无大碍。
他们等了会儿,直到那威压收起,渐渐地消失时,终于松了口气。
接着,他们又在山谷外守了大半个月,一直封闭的山谷终于打开。
正在山谷外的小山坡上撤野的一群妖兽感觉到大阵的情况,赶紧就跑回来,双目灼灼地看着谷口。
在他们的注目中,一个头戴绯云流华帷帽、身穿繻衣绶带的男人缓步走出来。
看到这种异常鲜艳打扮的巫灵宿,楚灼等人都有些惊讶。
不得不说,这样鲜艳的色泽,不仅没有让他显得轻佻,反而增添了一种稳重从容的气度,使这男修越发的出众,给人一种格外适合的感觉。
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巫灵宿的这身打扮,应该是巫灵族的某些仪式的穿着打扮。
巫灵宿的气息内敛平和,不过他们仍能从他身上感觉到星灵境的威压。
这是火鳞和万俟天奇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星灵境的高手,不由得有几分不适,幸好巫灵宿将气息敛得极平和,没有攻击的意思。
“阿宿,你没事吧?”妖眉第一时间掠到他面前,紧张地问。
巫灵宿沉默地看她一眼,神色微缓,温声道:“无碍。”
说罢,他看向楚灼等人,说道:“让诸位久等,先前在族人的埋骨之地,不慎吸收族人留下的灵念,方才不得不晋阶……”
听到巫灵宿的解释,众人恍然,倒也没在意。
不过,对于巫灵宿能吸收族人留下的灵念晋阶到星灵境,这种晋阶的方式,让他们多少有些好奇。只是听巫灵宿的意思,这种晋阶方式,唯有巫灵族之人才行,很快就不感兴趣。
巫灵宿将山谷的大阵打开后,重新邀请他们进山谷,俨然将他们当成重要的客人。
巫灵宿此次去族人的埋骨之地,不仅顺利晋阶星灵境,还从中得知到灵皇大陆气候变异的一些信息。
巫灵宿将头上的绯云流华帷帽放到桌上,说道:“当初那些入侵者为巫灵族的至宝而来,他们攻击灵皇大陆,不仅是为毁灭巫灵族,也是想一并毁去灵皇大陆,将之变成沉寂大陆。族人不忍灵皇大陆被毁,他们趁机启动巫灵族的灵念大阵,以身祭阵,用灵念大阵守护整个大陆……”
说到这里,巫灵宿的声音变得低沉。
巫灵族中有族规,族人死后,须将尸骨埋在族地中的埋骨之地,以免所修习的一身灵念散溢在外。而他们留下的灵念,将来也可以反馈给子孙后代。
可百年前的那一场袭击,那些入侵者不仅旨在抢夺巫灵族的至宝,也存着毁灭灵皇大陆之心。巫灵族如何愿意让自己栖息的大陆被如此毁去,他们趁机将携带族中至宝的巫灵宿送走后,那些活下来的族人便启动灵念大阵。
灵念大阵是巫灵族最后的保命大阵,要启动它,所付出的代价不低,必以巫灵族人来祭阵。
最后活着的巫灵族的人全部祭阵,方才将笼罩整个大陆的灵念大阵开开启,并将那些入侵者一并劫杀在灵皇大陆。
大陆被灵念大阵笼罩,因灵念的特殊之故,不仅改变它的气候,也让所有的生灵不得不避居地下,以免被严酷的气候累及生命。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楚灼一行人都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极为佩服那些以身祭阵的巫灵族人。
每一座大陆的诞生形成不容易,修炼者想要毁灭一座大陆十分容易,可要在毁灭中维护一座大陆却往往要花费比毁灭更大的代价。虽说毁灭大陆的人会受到天遣,常人轻易不敢尝试,可往往会有一些极端之人,并不在意天遣降临。
这是他们栖息的大陆,养育他们、让他们成长的地方,纵使身死,亦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毁去。在巫灵族的人决定要守护大陆后,就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但他们却不后悔,反而以身祭阵,并无私地将这守护大陆的功德留给后人。
听到这里,妖眉将手覆到巫灵宿的手上,然后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巫灵宿轻轻地拍了拍她,神色平静。
半晌,楚灼问道:“巫前辈,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需要我们帮忙么?”
巫灵宿道:“我打算将散益在大陆中的灵念收回,收到族人的埋骨之地,让灵皇大陆恢复正常,也让那些不得不生活在地下的生灵重新回到大陆。收回灵念的过程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不过我会让灵皇大陆恢复的。”
他望着山谷外开得正艳的灵花异草,继续道:“这次很感谢你们陪我走一趟,至于收回灵念之事,只能由巫灵族亲自动手。”
所以,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了。
妖眉马上道:“那我陪你吧,反正你在哪里,我就是在哪里的。”
巫灵宿朝她微微一笑,这难得的笑容,笑得妖眉有些脸红。
对面的楚灼等人觉得被塞一嘴狗粮,都有些那啥。
然后就听到巫灵宿道:“这小秘境里有很多灵草,诸位若是不嫌弃,便摘些带走吧。”
万俟天奇可高兴了,赶紧说道:“不嫌弃不嫌弃!”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巫前辈,我怕自己不小心摘太多,不如你按市价卖给我吧……呃,能不能便宜一点?”
众人听得有些忍俊不禁。
巫灵宿看他们,道:“那你就帮我多炼点涤尘宝丹和紫府大还丹罢。”
这分明就是顺手的事情,根本连报酬都称不上。
万俟天奇被巫灵宿大方的举动感动得泪眼汪汪的,觉得这位真是个好人。
万俟天奇很快就带着火鳞和玄渊去小秘境里寻找灵草,楚灼和碧寻珠留在山谷里。
在楚灼又一次跑去命碑前观看时,正在整理族地之物的巫灵宿走过来,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向命碑。
蹲在楚灼肩膀上的阿炤看他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
“楚姑娘可知巫灵族的至宝是何物?”巫灵宿突然问道。
楚灼转头看他,和气地说:“自是不知的,不过我猜,应该和月女族一般,也是和你们的天赋灵通息息相关罢。”
巫灵宿轻轻地颔首,他翻手时,就见手中多了一颗灵珠。
这颗灵珠便是当初他用来打开族地的灵珠,灵珠上神秘的灵纹若隐若现,他道:“这是巫灵珠,可以吸收巫灵族人死后的灵念,唯有它才能打开巫灵族的族地。”
楚灼惊讶地看向巫灵珠,清晰地感觉到巫灵珠上那股充沛的灵念,大概是巫灵宿这次在族人的埋骨之地待过,巫灵珠也吸收那里的灵念,使得这珠子上的神秘灵纹越发的明亮漂亮。
接着巫灵宿告诉楚灼,这巫灵珠确实是一件难得的至宝,它里面有一个天阶的福临圣地,是由巫灵族的灵念所筑,这才是巫灵族最珍贵的东西。
阿炤吃惊地看着那颗巫灵珠,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何要抢夺巫灵珠。
“福临圣地……是芥子空间的一种么?”楚灼轻声问。
“芥子空间只是大能用虚空中的浑沌土蕴养出来的,和福临圣地不同。”
楚灼吃惊地瞪大眼睛,这福临圣地所代表的意义,虽然巫灵宿没细说,她也是明白的。
楚灼的眼瞳微缩,她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方才道:“巫前辈为何要告诉我?我并非是巫灵族人,你这样……”
巫灵珠如此重要的东西,就算他先前什么也不说,他们也不会跑去问巫灵族的至宝是何物。可他却坦诚相告,让楚灼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巫灵宿将巫灵珠收起,淡声道:“我觉得,可以相信楚姑娘。”
“觉得?”楚灼有些啼笑皆非,巫灵宿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会意气用事之人。
巫灵宿淡淡地嗯一声,“虽然我也不知道楚姑娘和我之间有何因缘,但我知楚姑娘定是不同的,纵使告诉你巫灵珠,亦不需忧心。”
楚灼虽然相信自己不会对巫灵珠做什么,但被他这么相信,仍是有些压力山大。
不过,从中也可以知道,巫灵宿原来和她是一样的,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却不知从何说起。
不仅是巫灵宿,楚灼发现,只要是上古百族的后裔,她都会本能地产生一种亲切感。
说完这事,巫灵宿态度自然得仿佛刚才说了一件今天天气不错的事情一样,转而询问,“楚姑娘打算几时离开?”
楚灼看一眼远处正在到处挖灵草的万俟天奇几人,微笑道:“等阿奇炼出足够支撑他在这里摘走的灵草的报酬后吧。”
巫灵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