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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胜营斥候探路的消息一直在向后方传达,赵信收到了卢象升催促的命令,不得不加快行进速度。
京畿之地对得胜营来说像是在客地作战,没有熟悉地形的向导,不知道清军主力的动向,赵信不得不小心翼翼。
“沿途没有清虏的形迹,清虏好像正在连夜攻城!”斥候前来通报消息:“王都司往昌平城下去了。”
“加快行军!”赵信想起卢象升给他的命令,咬牙做出决定。
马蹄声如雷,呼啸的北风也掩饰不了,一路无人阻挡。
昌平城下的接战很激烈,至少从远处看是如此,昌平城内的总兵和巡抚没有退路,大明皇陵要是被毁了,他们不但自己的脑袋保不住,恐怕连家人也难逃干系,因为这个缘故,他们才急匆匆派人向京城和宣大镇勤王兵马求援。
白日里,都铎确实督促正红旗士卒疯狂地攻击了一阵,但天黑后,战局就演变成了雷声大雨点小了。
昌平城的守军没有和清军交过手,拿着火铳在城头垛口与清军弓箭手对射,火铳的铅子虽然能破甲,但精准度太差,往往十几铳才能射翻一个清军。
清军吸取了与宣大明军交手的经验,弓箭手分散开来,从下往上拉弓,城头很快伤亡累累。
清军从云梯登上城头冲杀,昌平明军虽然不是清军的对手,但在总兵亲自督战下,倒没有出现溃散的现象。
都铎虽然持续给昌平明军施加压力,但并不急于求成,女真人数有限,禁不起太大的损失,昌平城能攻下当然最好,如果不能如愿,那也无妨。
多尔衮定下的是围城打援的计策,除了宣大明军,关宁那边的勤王明军也快到了,因此,这一仗算是插在缝隙中进行。
“报,北门外二十里处见到明军斥候!”清军斥候急速奔入大营。
“来了就好!”都铎走出营帐,对左右下令道:“加紧攻城!”
清军的攻势突然变强,这让昌平守军有些反应不过来,昌平巡抚从打盹的状态中被惊醒,嘴中喋喋不休:“该死的,援军怎么还不到,卢象升慢的简直像只蜗牛。”
“十四哥给卢象升挖了个坑,就算知道是坑,卢象升也得往下跳!”都铎看着城头的乱象,暗暗冷笑起来。
“多罗贝勒,骑兵准备好了吗!”
“正在候命!”多铎身后一个披甲的壮汉大声回答,他便是先前的西征军统帅岳托,因为前番出征失利,他被皇太极派来戴罪立功。
“报,有六千明军驰援骑兵现了行踪,正沿昌平城北的官道赶过来。”
“报,一部四五百人的明军斥候直奔昌平城下来了!”
“明军骑兵?他们打的是什么旗号?”
“得胜营!”
“得胜营?”都铎冷笑起来:“既然是他们,那真要好好招待一番!”
黑暗中,王震摸到北城门下,朝城头大喊道:“我是宣大镇来援兵马的前军斥候,你们听着,援军很快就到了!”
随着王震的喊声传开,城头先是一阵骚乱,随后一声铳响,吓了王震一跳,连忙退后百步。
砰,砰,砰,又是几声铳响。
王震无奈掉头,连喊叫也不敢喊了,因为不远处有清军骑兵追过来。
清军兵营内,都铎指着铳声响起的地方,对岳托吩咐道:“多罗贝勒,出发吧,先拿那些明军斥候开开胃,然后迎击驰援的明军骑兵,只要能咬住他们一个时辰,武英郡王(阿济格,努尔哈赤第十二子)的人马很快会赶到。”
“遵命!”岳托有些兴奋,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
清军重甲骑兵走出大营,向昌平北面的官道冲去,谁也想不到,通州城下清军大营只留下三万兵马据守,大部分精锐都在昌平城周围。
在大明勤王兵马到达京城之前,多尔衮冒险分兵,都是为了对付卢象升的宣大明军。
昌平附近的清军没有设下伏兵,多尔衮最担心把明军援兵吓走,因为他麾下全是骑兵,只要能咬住明军援兵,不怕不能围歼。
清军骑兵从昌平城下绕过直奔对面的官道,王震听到前头传来的阵阵马蹄踏响,立刻调转方向,飞一般地离去。
岳托虽然督促清军骑兵紧追不舍,但由于是重甲骑兵,却是跟不上得胜营斥候的脚步。
冰天雪地中,得胜营斥候飞一般地奔走通报消息:“清军骑兵迎面来了!”
赵信听到喝喊,连忙下令道:“停止前进,就地待命!”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王震一行人策马奔回:“赵参将,清军骑兵距离我们已不足十里。”
赵信目光扫向荒芜的雪原,下令道:“准备战斗!”
隐隐的,赵信有一种被装入笼子的感觉,清军伏兵虽然没有见到,但一定就在不远处。
赵信深吸一口气,对张猛吩咐道:“张都司,铳兵在前,给清虏迎头一击!”
张猛高声回道:“遵命!”
官道很宽敞,两边是雪原,张猛所部手持三眼火铳,排成几个队列徐徐向前。
北风掩盖不了大队骑兵的铁蹄声,两队骑兵相对冲锋,在雪原上逐渐靠近。
还没到弓箭射击范围,张猛便下达放铳的命令,一时间,三眼火铳发出的‘砰砰’声压过了北风的呼啸,黑暗中能见到无数火光闪耀。
清军没有料到明军这么远就开始射击,加上冲锋队形密集,立马被铅弹射翻一大片。
“再放!”
张猛凝声狂吼,一杆杆三眼火铳再次闪耀火光,将一颗颗铅弹射入清军的身体内。
当张猛所部射完第三轮后,整齐的火铳声便消失匿迹,这时候,一队枪骑兵加速到队伍前头,并开始对迎面而来的清军发起冲锋。
“杀!”
枪骑兵的冲锋如同一条不归路,战马加速到极致,如果不能撞飞对手,自己会像一颗鸡蛋碰上石头。
每一个得胜营枪骑兵在冲锋的时候,都怀着必死的决心,正如女真人的死士。
“杀!”
伴随着疯狂的喊叫,得胜营枪骑兵撞上了,因为三眼火铳干扰而队形松散的清军骑兵。
尖锐的枪头如同毒蛇扑咬,或刺中清军甲士,或刺中清军战马,也有清军战马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