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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尊见老人容貌怪异,心生畏惧,不想靠近。八??? 一?中 文网 沈千心却是打定了主意,步步向前。方尊暗暗问:“这怕是妖道吧?怎么这般模样?”
沈千心低声说:“不可污言碎语,这便是虚无道长座下大弟子不欲道长。”
“不欲?”方尊说罢,再看看枯荣老人。只见他一身素装,却不曾着道袍,披头散,神情入定。
二人走进了几丈,不欲道长却视若无睹,依然看着远方,只是眼神空洞,似木雕一般。
方尊不敢想象,虚无道长座下大弟子不欲道长竟然这样子。之前的不贪、不嗔、不痴虽然各有千秋,但各个道术高,不贪道长的一道冰墙当天把他们硬生生阻拦了一夜,不嗔道长的火术把那个倒霉的小道童头、眉毛都烧焦了,不痴道长的道术更加神秘,起初方尊二人竟然看不见不痴道长,虽然后来不痴谦虚地生说,那是光术,但各种奥妙实在难以言表。
如今这不欲道长,人模鬼样,一张阴阳脸,一半还勉强算个人,另一半就像火烧了一般,让人看上去不寒而栗。就这样一个人,确是大名鼎鼎的虚无山掌门虚无的大弟子。
沈千心加快脚步,拉着方尊又往前走了几步。可奇怪的是,二人走了很久,却和不欲道长仍然有十几丈的距离。方尊不明就里,还往前走,沈千心却觉察出不对劲,拽着方尊硬生生停了下来。
沈千心叮嘱方尊,说:“这不欲道长皈依虚无山之前,在其他门派,带艺投师,但深得虚无长老赏识,又有其他宗派修行底蕴,这些年的修为大进,已经是玄宗一流的高手了。”
方尊却大惑不解,说:“这老头好像会妖法,不然你我二人连着走了这般时候,为何离他还那么远?”
沈千心摇了摇头,说:“我也不太明白,只是这虚无山道术精深,你我二人又是有求于人,还是规矩些好。之前虚无道长是须弥山屈指可数的高手,虚无道长这几个弟子入门时,虚无道长还在须弥山。五十多年前,虚无道长离开须弥山,到了虚无山,这几个弟子都跟了过来。即便如此,须弥山和虚无山同属玄宗一脉,二山之上高手如云,实在是玄宗翘楚,你我要多家敬重才对。”
“店大欺客吗?”方尊在杀人小镇和市井小民打交道惯了,满嘴都是俚语,此处不管用的恰当不恰当,张嘴就来:“你我二人虽是有求于他,但也不能这般刁难。我经常听出家人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我都要死了,上门求那什么虚无子。他出手相救,我自然记得他的好,他若不救,你我死了便是,我是决计不会作践了自己。”
方尊说着,就要转身离去。此时却听那不欲道长开口说:“二位远道而来,不欲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不欲话音刚落,方尊和沈千心只觉得眼前一晃,方才还在几十丈外的不欲道长和了然堂却已经在眼前几尺之外。
沈千心见不欲态度转变,心里大喜,连忙上前作揖道:“道长在上,我是武宗分支,群贤庄执事沈千心……”沈千心还要详细介绍,不欲却出言阻止了他,道:“我知道你,上届仙侠大会,你在青擂中排名六十八。”
不欲当真博闻强识,连沈千心这种二三流的角色在上届仙侠大会中的排位都还记得。每届仙侠大会都分为青擂、黄擂、紫擂三个擂台。青擂最低,依次为黄擂,紫擂最高。参会者可自由选择擂台报名,但若实力悬殊,在打擂中遭到重创,却也无人过问。
故而众人在报名时都及其谨慎,多半是根据自己的斤两,权衡再三,才敢报名。除非是修行及其卓越者,或是近几年出类拔萃进步神,才敢直接报名紫擂一决高下。
沈千心正要大谈上一届仙侠大会,再拉拉关系,却被不欲道长阻止了。不欲问道:“二位来我虚无山,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沈千心毕恭毕敬地回答说:“只是我二人受奸人所害,中了剧毒。”方尊每次听到这里便十分不忿,心想,你是受人所害,老子确是受你所害,莫非你就是奸人么?
沈千心说罢,拿出铁蒺藜呈给不欲道长。
不欲道长并未接过铁蒺藜,那张阴阳脸还是一动不动,面如表情,低头瞄了一眼说:“暗器本身并不厉害,只是这铁蒺藜上泛着暗光,似有毒砂浸泡过。铁蒺藜上的毒汁可比这暗器厉害多了!”
“你可得罪了旁宗五毒教的黑婆婆?”不欲道长低声说:“铁蒺藜上的毒汁泛着暗光,这暗器从你们身上起出来,却不沾血腥,而且毒汁在这种铁器上浸泡仍能渗透至深,五毒教没几个人能有这般造诣。除了黑婆婆,其他几个人多半不涉足江湖。”
方尊心想,这个鬼脸道人还真有两下子,这几句分析暗器的说法可比先前几位准确的多了,不由暗暗称奇。
方尊心思还未回转,只觉眼前白光一闪,继而白光消失。只觉胸前猛地一震,似有千钧力道传来,却在力道传入体内只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不欲道长突然难,双手催动真力,试探了一下二人的修行。
沈千心也是被不欲道长伸手一抓,身子一震,却是纹丝不动。原来方才不欲道长伸手便知二人的修行深浅,虽然催动真力,但是却又害怕伤了二人,故而只是含力不。
不欲道长背负双手说道:“沈兄弟这几年修行精进不少,怕是到凝气境的紧要关头,我看下一次仙侠大会,沈兄弟便可上那黄擂了。”不欲说着,沉思片刻,看着方尊大惑不解地说:“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方尊知道不欲已经试探出自己毫无修行的根基,觉得脸面上过不去,索性双手抱拳道:“杀人小镇痞子方尊,受奸人所害,无辜连累,不懂你们说的什么这气那气,也不曾修行。”
方尊说到“奸人”之时,看了看旁边的沈千心,只盼他知道自己是意有所指,但沈千心还是看着不欲道长,似乎没听懂自己指桑骂槐。
不欲上下将方尊打量了一番,说:“那你当真是无辜受到牵连了。只可惜这五毒教黑婆婆的毒,只有家师能解。这解毒尚需几味仙药,我更是爱莫能助。我等修行尚浅,还无法相助二位。二位还是请回吧。”
方尊一听,不欲道长又是下了逐客令,心下一沉,想着:“老子这辈子真是跟着这该死的沈千心交待了。既然求生不能,得寻个时机,抓着沈千心的大腿狠狠地咬上一口方才解气,临死之前也要报仇。不然论单打独斗,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沈千心听不欲道长下了逐客令,当下急了,央求道:“久闻虚无山宅心仁厚,虚无道长和不欲道长更是侠名远播,上天有好生之德,只求道长开恩,让我等拜会虚无道长,解了剧毒。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沈兄言重了。”不欲道长说话冰冷,面无表情,语调平和,说:“家师现在有事在身,不便出手。再说解毒还需几味仙药更是凤毛麟角。并非我虚无山有意刁难。”
方尊见这不欲道长将铁蒺藜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此刻却又推三阻四,心里甚是不悦,再加上山两天以来,步步艰辛,每个人都要刁难一番,心里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气,说:“你这老头,不救也就算了,却要这般强词夺理,说出这等理由来。当真以为我们是摇尾乞怜,非要我们给你跪地磕头不成?”
沈千心见方尊出言不逊,心下大惊,怒斥道:“闭嘴,休得胡言。怎么能这么对道长说话?”
方尊不免对沈千心嗤之以鼻,反唇相讥道:“死便死了,哪像你这般活得狼狈。自己技不如人,却偏要偷人的什么破诗集。反倒遭来一身祸,只可气的是连累了老子给你垫背。”
方尊说着就想上前抱住沈千心的大腿猛咬一口,报仇解气,以免这毒性说不准什么时候作,报不了仇当真是死不瞑目。
不待沈千心作,不欲道长便说:“这位兄弟误会了,当真是家师无法出手,再说即便家师答应出手,那几味仙药确是的确稀有。”
“你这老头,我看你比山下那几个贪财鬼、暴脾气、下棋的家伙能耐大多了,却这般不利索,枉你一身好本事。”方尊说完,看了看不欲,心想:“他要是现在就上前要了我的性命,我却当真没有办法。”
不欲道:“无欲则刚,想必这位兄弟是知道的。”说着又顿了顿,说:“用心若镜,不将不迎,方能格物而不自伤。古人的道理都讲的明白,我道教和佛教殊途同归,贪嗔痴念都是毒根,我那几位师弟当真是参不破这一点,所以也的确是修行有限,让你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