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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尊知道沈千心此刻正在思谋如何过得不贪道长这一关,方才看不贪道长非常决绝,本已经不报希望了,只是感叹自己在杀人小镇活的十分滋润,却天命如此,认识了沈千心这老王八蛋,糊里糊涂送了性命。
沈千心这一声吼,却又让方尊燃气了希望,他知道沈千心必定是有了计较。老舍老农见沈千心平白无故大吼一声,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抽了两袋水烟,再不敢多言,草草就睡了,只是请沈千心和方尊自便。
沈千心人如其名,心思活跃,做事思前想后,主意不少。不然在他一辈中也不由得他把持群贤庄多年。不久之前又是设计偷了诗词派的《豪放诗词》,之后又是逃脱重围,再到设计害了方尊,让他同样吃了铁蒺藜,才死心塌地跟自己来到这虚无山。
等农舍老汉熟睡之后,方尊问:“你有什么办法了?”
沈千心思谋道:“不贪道人十分贪财,嘿嘿!”方尊心想,这不是废话吗?不贪道人的贪财早已名声在外,方才这农舍老人也说了一番,这和你我解毒有什么关系?
沈千心却不以为然,胸有成竹地说:“要说仙家法器宝贝,我群贤庄的确没有。但世间宝贝嘛,我哪里倒是不少。”
原来群贤庄本是一群绿林好汉汇聚成立的武宗门派,各自好汉打家劫舍,自然有不少奇珍异宝。就连这沈千心本身,其实也是一个山头的悍匪,只是这几年规矩了些,抢的少了。
群贤庄虽为绿林好汉,但向来以劫富济贫著称,平日也是锄强扶弱,所在在江湖中也算是正派。这几年家业做大,慢慢地不再干那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沈千心有了办法,但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从怀里掏出一对虎符,反复把玩。虎符不大,略有镇纸大小,只是通体雪白,非常漂亮。看材质,应该是一对天然的羊脂玉雕琢而成,做工精细,道法精妙。
这对虎符本是群贤庄的信物,本是百年之前,庄主打劫了一匹进贡给皇帝老儿贡品。虎符本是兵家信物,象征尊贵,群贤庄便将此作为庄主信物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群贤庄目前庄主虽然空缺,但由沈千心代掌门之位,自然将这对虎符带在身上。虽然庄主的信物尤为珍贵,但此时和沈千心的性命相比,沈千心也顾不得许多了。
第二日,沈千心和方尊早早作别了农舍老人,又来到了不贪道人道观前。昨日的那一层冰墙已经不见了。
沈千心和方尊快步上前,不等不贪道人发话,沈千心便作揖道:“道长,在下有一事相求。万望恩准。”
沈千心说道:“我二人剧毒在身,只有虚无道长才可医治,实在是性命之忧,还请道长通融则个。这对虎符,还请不贪道长笑纳。”
沈千心说罢,将一对虎符恭敬呈上,不贪道人本来一脸的肃穆,此时看到虎符,两眼放光,眼睛盯着虎符一动不动,暗叫:“战国白玉虎符啊!”
沈千心见不贪道长一言便道出了虎符的来历,心里也不由感叹,不贪道长的确是个识货的人。
不贪道长将白玉虎符收入怀中,一张胖脸堆满了笑容说:“我念你二人有性命之忧,特别开恩上山拜访家师,但你能不能见到家师,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不贪道长说罢,双目微闭,不再言语。
方尊还在愣神,沈千心急忙大喊:“谢道长开恩。”带着方尊一路狂奔,向山上疾驰而去。
行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方尊不由俏皮地说:“财物可真是个好东西啊,佛见了都会笑。”
沈千心也颇为得意,显然对自己的计策颇为欣赏,说:“当年三藏取经时,对佛祖身前的二位尊者都要尽人事。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
方尊心想,这青楼的女人和仙家的道人其实都是一样的,见钱开路啊。
二人又奔了一阵,远远望见一处道观。
沈千心停下来歇了口气,说:“这怕就是不嗔道长的居所了。”方尊现下心里已经坦然,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这不嗔道长又有那般癖好,巴不得合了他的胃口,敬他一个便是。
二人又奔了一炷香的功夫,渐渐走进了居所。
此处道观却和不贪道长的大不相同。虽然都看似古朴,道堂正中却挂着三个鎏金大字“平风厅”。
方尊二人刚歇了脚,看着平风厅待要寻路,岔路旁却走出一个小道童来。
沈千心正欲发问,道童却先开口了:“你二人可是从散金厅一路上来的吗?”
方尊和沈千心二人大惑不解,不知道童所言散金厅是什么地方。道童见二人疑惑,莞尔一笑说:“你二人可能不知道,那散金厅本是我家四师叔的道观,散金厅三字是师祖所赐,本是用赤足紫金雕刻于牌匾之上,只是四师叔……四师叔觉得紫金珍贵,舍不得暴殄天物,自己将牌匾摘了,那三个紫金大字自然也是自己收了起来。”
道童自己也是忍俊不禁。方尊和沈千心二人也是汗颜,没想到这不贪道人竟然贪财到这种地步,连师父所赐的几个紫金大字都要藏起来压箱底。
说话间,只见一个红脸道人疾步出来,指着方尊和沈千心二人说:“你们是谁?可是从老四那里上来的?直娘贼!一定又是给老四送了财物是吧?”
方尊和沈千心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个红脸道人究竟何方神圣。此时道童已经吓得全身发抖,颤巍巍地说:“师傅,徒儿该死,刚刚发现此二人,正欲通报!”
这红脸道人便是虚无道长的三弟子不嗔。
道童极力认错,但不嗔还是怒发冲冠,指着道童大骂:“你个狗东西,炼气修习不精进,看门都看不住,这番倒好,一定是老四那狗东西自己得了便宜卖乖,把这棘手的事全都推给了我。”
道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显然吓得不轻。不嗔转身又指着方尊和沈千心说:“你二人上我虚无山,一定是图谋不轨,识趣的话早早滚下山去,我饶你不死。敢说半个不字,道爷让你葬身此地!”
沈千心还在低头沉思,方尊却血脉膨胀,他在杀人小镇当痞子,也没人敢这么指着他鼻子骂,现下到了这山上,还未张口说话,就被这道人数落的一无是处,心里怎不气恼。
方尊见不嗔怒气未消,也争锋相对地说:“看来山下那不贪道长说的对。”
不嗔本来不愿理会方尊二人,但听方尊这么一说,一时来了精神,转眼间一道青光,人已经闪现在方尊面前。
不嗔高大威猛,足足比方尊高了一截儿,到了方尊面前,不嗔嘘低头俯视。方尊还未开口,却被不嗔一把抓住衣领,双脚悬空,拎在手里动弹不得。
“你快老实说,老四那家伙又说了什么?是不是又说我不如他了?”不嗔本来面色赤红,现下怒气冲天更是双目都似喷火。
方尊本在为难,方才被不嗔胡乱骂了一通,本想还几句嘴,解解气。没想到随便这么一说,不嗔的反应竟然也如此之大,而且好像不贪和不嗔二人相互不太和睦。
见有机可趁,方尊佯作深沉地说:“还是算了,不说了吧。不贪道长为人豁达,侠肝义胆,豪气冲天,舍家财万贯与虚无山农人耕种度日,实在是如同虚无道长一般深受众人爱戴!”
“胡言乱语,屁话连天!”不待方尊说完,不嗔便抡着方尊的衣领转了一圈儿。不嗔道法臂力实在惊人,他兀自站在原地不动,抡着方尊凭空飞速转了好几圈,直转的方尊头晕眼花。
“我家尊师那自然是德高望重,修行高深,这整座虚无山原本是不毛之地,都是多亏了我尊师恩泽众生才风调雨顺,连年丰收。他不贪算个什么东西?怎敢与家师相提并论?”不嗔火冒三丈,一把将方尊扔在地上,双手大拇指依次弹出食指、中指、无名指,一道道火光激射而出,将方尊的衣服烧的满是窟窿。所幸不嗔出手还有分寸,只是将衣服烧了,未伤及身体。
这不嗔习性火爆,虚无道长收他为徒时,看他性子刚烈,赐道号不嗔,脾气虽然如此,但在修习五行法术中火术之时,确是得心应手,天赋异人。
方尊瘫坐在地上,看着身上四处冒火,委实吓了一跳,只见衣服冒着火气,焦臭味十足,慌忙将身上火势扑灭,一边扑打着身上衣服烧焦的浓烟,一边骂道:“你这道士,果然不如不贪道长,怎比的他宅心仁厚,平易近人,他说你只会欺负弱小,确是胆小如鼠,我看此言不虚!”
不嗔道长被方尊彻底激怒,嘴里啊啊乱叫,作势又要打向方尊,但想到方尊方才“欺负弱小”的话,硬生生收住了手,转身冲旁边磕头捣蒜的道童挥了一下道袍。
道童周围陡然生出一道火墙,火墙外到无异常感觉,但见火墙内道童却焦灼难安,瞬间头发、眉毛都已经焦黄。道童在火圈之内极为恐慌,只能冲着不嗔连连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