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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上午,我是在那种无形的压力中煎熬度过的,尤其到了课间都是心惊胆战的,生怕蒋依依突然冲过来指着我,向同学们宣扬我的身世,骂我是不要脸的小三,狠狠撕开往日那些旧伤口。
令人意外的是,她并没有马上这么做,可越是这样,我就越像是生长在阴影下的植株,被无边的黑暗笼罩着,看不到丝毫阳光。
我没有抱着任何侥幸的心理,因为我太了解蒋依依的性格了,她一肚子坏水,最喜欢折磨别人,仅仅是个初中生的时候,就学会动刀子威胁了,很难想象,还有什么坏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我知道,蒋依依不可能好心的放过我,她迟早会报复我。
开学第一天,并没有太多的学习任务,给我们发了新书课本之后,下午的时间,用来开班会,班会的内容很简单,就是选举出班干部来。
最先选出来的是班长,一个笑起来很有亲和力的男生,穿着一件干净的格子衬衫,规规矩矩的,他的成绩在班级是第一名。
指着讲台上的男生,蒋依依不禁感叹道:“小优,看来我错了,学习好的男生,也有帅的,这个韩家轩就不错啊,文文静静的,虽然比起白帅哥差了些,但也算是矬子里面拔高个了。”
我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啊,整天就知道看帅哥,羞不羞?”
张雪娇不以为然的翻起了白眼:“那有什么的,长了双眼睛,不用来看帅哥,那岂不是白长了,再说了,女人都是视觉动物,你不能怪我,这是天生的。”
我很佩服张雪娇的那张嘴,她总是能把一些歪理邪说讲的头头是道,又让人无可辩驳。
韩家轩成了班长,剩下的就是一些课代表和委员,谁想竞选的话,就到讲台上做演讲,或者表演个才艺。
轮到选文艺委员的时候,有两个女同学上去分别唱了两首歌。
张雪娇听到之后,一脸的嫌弃。
“这两个女的,真是祖宗啊,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我连忙拽了她一下,轻轻的嘱咐道:“别瞎说,被同学们听到了多不好,再说了,人家唱的哪有你说的那么难听!”
张雪娇那性格,直来直去的,她心里面有什么不爽,统统会写在脸上。
“本来就是嘛,明明唱的鬼哭狼嚎的,还不让说了。”
“小优,你唱歌多好听啊,依我看,这个文艺委员你来当最合适不过了。”
在KTV工作的时候,唯一的乐趣,就是跟着那些歌声轻轻附和,短短一个月,潜移默化的,我学会了好多首歌,而张雪娇,她是我唯一的听众。
每次累了,她都会挽着我的手,缠着我给她唱首歌,两个人就坐在寂静的杂货间里唱了起来。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若是你闻过了花香浓,别问我花儿是为谁红”
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歌词背后藏着怎样一种情愫,只是感受到有悲怆心酸在流淌,惹得人直想哭,却又乐在其中,因为唱歌算是我从小到大,难得的兴趣了。
张雪娇总是一脸陶醉的表情看着我说:“小优,你唱歌简直太好听了,那种空灵的感觉,有点像王菲,我真是爱死你了。”
“哪有那么夸张,你就会哄我开心。”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表现过自己,哪怕只是一个人,都让我羞涩不已。
“你啊,哪都好,就是太没自信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好听就是好听,总藏着掖着干什么?”
张雪娇用手拄着下巴,推了我一把,示意我上讲台竞选。
我退缩着摇了摇头,虽然这段时间里,自己改变了很多,也比以前更加勇敢了,但骨子里还是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害怕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甚至连想一想,就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可在内心深处,张雪娇鼓励我的话,又让我生出几分期待和向往。
“呵呵,就她?她还会唱歌呢?除了丢人现眼,她还会干什么啊?”我和张雪娇之间的对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蒋依依的耳朵里,然后有不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蒋依依难听刺耳的话,把张雪娇惹怒了,她不像我,根本忍不下去,转过身子便和蒋依依对峙了起来。
“说什么呢!怎么就丢人显眼了?我们小优唱歌就是好听!”
“哦,是么?那她倒是唱一个听听啊,我还等着看她笑话呢!”蒋依依双手插在胸前,幸灾乐祸的说道。
张雪娇气哄哄的拍了一下我的胳膊,说:“小优,你快点唱一个。”
我低着头,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也什么都没说。
张雪娇全然不顾我的推脱和惧怕,直接举手站了起来,冲着讲台上了老师喊了一句。
“老师,曹小优唱歌可好听了,她也要竞选文艺委员。”
原本马上就有了竞选结果,这时候半路杀出了个张雪娇,老师愣了一下,紧接着点点头笑着说道:“是么?曹小优同学,那你也上来唱一首歌吧,让同学欣赏欣赏。”
班主任很好,笑起来让人觉得很亲近,他的话,瞬间让班级里所有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了我身上,其实他们并没有任何嘲笑我的意思,可被这么多人盯着,我就是不自然,有些慌张,分明没做任何丢脸的事,却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进去。
“快点啊,不要不好意思,大家都等着你呢。”
班主任见我默不作声,带起头来为我鼓掌。
张雪娇的行为,无疑把我推向了风口浪尖,又让我不得不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同学们的目光中,我终于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走到了讲台上。
可看到下面那么多同学的面孔,我的脑袋,又成了一片空白,心里不断在想,如果唱不好出丑的话,他们是不是会嘲笑我,会不会鄙视我?
我害怕得记不起来熟悉的歌词,更找不到调子。
刚张开口马上又闭了回去,只觉得心脏扑腾扑腾的,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尴尬,有同学开始在下面小声的议论。
“这女的,到底什么情况啊,该不会是哑巴吧?”
“谁知道呢,估计是被朋友给捉弄了,唱歌难听所以推上来等着看笑话。”
蒋依依则是一脸玩味的看着我,而张雪娇,她的目光很坚定,一个劲儿的冲我点着头。
我的喉咙,难忍一阵痉挛,就在这种六神无主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
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白景腾站在我面前,浮现出他拿着砖头为我拼命的模样,耳边更是传来他强有力的声音。
“今天开始,曹小优就是我白景腾的人。”
“谁要是敢欺负她,老子分分钟弄死你们!”
白景腾,你为什么就那么勇敢,你的勇敢,又是谁赋予你的?
冥冥之中,我如同落水的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听到岸边有人在呼唤,向我伸出了手。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攥着。
曹小优,你要对得起白景腾给你的勇气。
“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当歌声从喉咙中缓缓而出的那一刻,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如同深埋土壤的种子,冲破的层层束缚,最终得以绽放,一刹那间,所有力量和勇气从我小小的身躯中迸发了出来。
一首歌唱完之后,班级里静悄悄的,是那种窒息的静,但我却不再有任何惶恐不安的感觉。
等我从讲台上走下来的时候,一阵震耳发聩的掌声才后知后觉的爆发起来。
“确实挺不错的!”
“卧槽,我还以为她属于那种唱歌要命的选手呢!”
很多同学又在底下讨论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听到的是他们的赞扬。
老师和站在黑板前的韩家轩对我笑着点了点头,我也羞涩的笑了笑,连忙回到的座位上。
“小优,你可真给姐妹长脸,怎么样?其实你挺优秀的,别不好意思,这不是挺好么!”
“不像某些人,只会在下面臭酸。”
张雪娇吐了吐舌头,故意提高了几分嗓音。
“什么啊,难听死了,这么难听,没想到还有捧臭脚的,丑女多做怪!”蒋依依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怎么的,有能耐你也上去唱一首,给大家听听!”张雪娇气不过的说道,明白着是在挑衅。
这一句话,给蒋依依噎得够呛,半天都没再说话。
于是我糊里糊涂的成了班级里的文艺委员,下课的时候,许多女同学围在了我身边,问我以前是哪个学校的,甚至还有人让我教她唱歌。
没有什么朋友的我,一时间面对这么多同学,难免有些受宠若惊,但心里面美滋滋的,因为我实在太渴望友谊了。
当然了,还有一些人在冷眼旁观。
刚到学校的第一天来,蒋依依就被评选成班级里的班花。习惯了被人簇拥的她,这时候却被我盖过了风头,心里面别提有多不服气了。
然后她站了出来,当着全班女生的面,开口宣布道:“同学们,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很高兴认识你们,同时今天也是我的生日,一会放学呢,我准备了个生日宴会,想请你们吃个饭,在一起玩一玩,希望同学们能给我蒋依依的面子,一定要参加哟!”
蒋依依的声音很嗲,但她的生日宴会,对班上的同学来说,却有十足的吸引力。
“真的假的,蒋依依,你要请所有女同学吃饭啊?”
“可是我还没有准备生日礼物呢,怎么好意思。”
蒋依依大方的摆了摆手,说:“你们去了,就是我的好姐妹,哪还用准备礼物呢。”
“那太棒了,蒋依依,你人可真好!”
人堆中欢呼雀跃了起来,女生们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紧接着,蒋依依走到了我座位前,用手扶着桌子,笑吟吟的问道:“曹小优,你和我怎么也算是老同学了,你也要到场,这个面子,可不能不给我喔!”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本来我以为她无非就是想笼络笼络人心,多交几个姐妹,顺便抢过我的风头,心里一万个没想到对我恨之入骨的蒋依依,竟然还主动邀请了我。
只不过言笑晏晏的蒋依依,眸光中闪过一丝阴寒。
她这是又打起了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