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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清逸,凉亭中,司马甘蓝一句话使得夏候墨炎和晚清二人吃惊,满脸的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自已的耳朵听错了,不过司马甘蓝又重复了一句。
“墨炎,其实娘是不会随便收徒的,因为离歌他是你的兄弟,所以娘才会收下他,是因为答应了一个人照顾好他,并让他回到宫去认祖归宗。”
这下两个人总算反应了过来,晚清望向夏候墨炎,挑眉开口:“难怪凤离歌长得和你有几分相像,都很出色,原来他根本是你的亲兄弟。”
夏候墨炎眼瞳深邃,心微微有些心疼,从小就知道离歌受了很多苦,所以才会那么孤僻,连娘亲都不靠,只缠着他一个人,但是没想到他的身世与他一般离奇,想到这,望向司马甘蓝。
“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凉亭边吊着灯笼,笼中光芒细腻,轻拢在司马甘蓝的脸上,她目光氲氤迷离,慢慢的陷入了过去的岁月。
“那时候也怪我,若不是我,离歌的娘亲不会吃那么多的苦。”
司马甘蓝停顿了一下,心情慢慢的沉重,墨炎晚清二人静静的听着,不打断她的思想。
“他娘亲是我的贴身婢女小凤,自从我入京后一直跟着我,照顾着我的饮食起居,我不懂的不会的都是她一心一意的打点着,那时候的我初到金夏,不知道人心险恶,若非她的处处护全,恐怕中了多少次暗箭,我和她像姐妹一般相处着,后来我对你父皇失望心灰意冷,决定离开皇宫,到庙堂出家,当时她一直要跟着我离开,可是我想着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大概再有半年便会被遣散出宫了,有着大好的年华等着她,所以我阻止了她,留了一笔银子给她,让她出宫后好好找个人家嫁了。”
司马甘蓝说到过去,想起了小凤,眼瞳微湿,晚清伸手端了茶递到她的手上,轻柔的开口:“娘,别伤心了,喝口茶吧。”
司马甘蓝深呼吸,然后啜了一口茶,又放下茶盎:“谁知道就是这半年还是出了差池,自从我离开皇宫后,她一直留在我以前住的宫殿,而你父王经常去我的宫殿坐坐,有一晚他错把小凤当成了我,宠幸了她,事后他抬了小凤为宫中的才人,却不知道那时候宫中有多少人嫉妒我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本来就对小凤恨之入骨,现在又看到皇上提了一个宫女为才人,所以人人针对着她,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敌那些虎狼之辈,再加上那时候她怀孕了,便是离歌。”
“可是皇上自从宠幸了她一次,再没有去看过她,就是怀孕,也只是象征性的赐了一些东西,这样她们母子在宫中活得连猪狗都不如了,后来她在宫中实在受不了,就偷偷溜出宫找我,当初我和她说过,会在楚京附近的庵堂出家,她找到我后求我收留她,我也答应了她,并说好了时间,我在皇宫的侧角门等她,她进宫把儿子带出来,可谁知道我等来的却是她带血的泪书以及离歌,她为了保护儿子喝下了皇后为她准备的毒药,命平常善待的小宫女把离歌送出来。”
司马甘蓝说完,陷入了沉默,夏候墨炎和晚清二人也久久的说不出话来,每个人的心头都有一些悲戚沉重,没想到离歌的身世竟然如此的坎坷,他的母亲更是吃了很多苦。
司马甘蓝的脸上满是泪水,自从王室一族的人被灭后,她很少流泪,就是夏候东宸纳妃宠幸别的女人,她也只觉得心灰意冷,从来没有哭过,可是每次一想到小凤,她便泪如雨下,因为小凤就像她的姐姐般的,一直照顾着她,尽心伺候着她,当初若是她带着她进庵堂,就算将来不嫁人,她至少也会开开心心的活着,而不是遭受那样的苦,尤其是她的血书后面还写着,娘娘,您别自责,小凤不怪你。
她连她的心思都是知道的,知道她会自责,会难过,所以特地留了这样的话,可是她却不知,她越是这样,她的心越是痛。
小凤,对不起,我一定会让离歌回到宫中去的。
夜风凉薄,夏候墨炎回过神来,隽美刀刻的五官上拢了冷寒,眼瞳乌沉深幽,好似万年碧湖,深不可测,冷沉恼恨的声音响起来。
“一切都是那个人的错,不是吗?既然宠幸了离歌的娘亲,为什么不善待她,男人该为自已做的错承担责任,即便没有感情,他也该好好照顾她们母子二人才是,何况离歌是他的儿子,一个很出色的儿子。”
“自古帝皇皆薄幸吧。”
司马甘蓝苦笑,若说以前她对夏候东宸只是失望,那么自从小凤出事后,她对这个男人是彻头彻尾的绝望了。
“难怪离歌一直讨厌女人,不准让女人靠近他的身,也许在他小时候,被那些宫女折磨过,所以才会从心底讨厌女人,不接受女人。”
“嗯,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有四岁了,可是看到我却如临大敌,我一抱他,他便大吵大闹,尖叫连连,就像被困住的小兽一般,后来我没办法才会让他跟着你,没想到他竟然特别的喜欢你,慢慢的心境平复了很多,而且忘记了小时候的事。”
凉亭内,夏候墨炎和司马甘蓝说起凤离歌小时候的事,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感概起来,听着他们母子二人的话,晚清不由得挑起眉,缓缓的开口:“既然他刻意忘记了小时候的事,那么让他认祖归宗,让他回宫,不是又让他想起不好的事了吗?”
“这些年他的心智已成熟了,能打理天鹰楼的一切,就说明这件事了。”
夏候墨炎对于离歌倒是很有信心,相信这个兄弟做事自有分寸。
“这是他母亲的希望,她一辈子生活在人下,不希望儿子没名没份的,他是皇室的一份子,自然该回宫,她有这样的心意,我定然要完成她的心愿。”
司马甘蓝沉沉的开口,然后一脸希望的望着夏候墨炎:“儿子?”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回宫的。”
夏候墨炎点头,既然是娘亲答应了离歌的娘亲,他定然会帮她完成这件事。
“谢谢你,儿子。”
司马甘蓝柔声说,唇角勾出笑意,这些年她待在水月庵,一刻也不敢忘这件事,可是却无能为力,但现在墨炎愿意帮她完成这件事,她相信他会完成的。
“娘亲,你真的不回金夏了。”
最后夏候墨炎轻声的开口,娘亲是真的不爱父王了吗?父王似乎还爱着她,只是宫中那么多女人,娘亲已经无法回头了吧。
“别告诉他我还活着,还有你,若是愿意回宫,你便认他,若是不愿意回宫,你就是汉成王府的世子爷,别忘了汉成王是你的父亲。”
“我知道。”
夏候墨炎点头,相较于夏候东宸,他更愿意汉成王夏候臻是他的父亲,他一直以来都很疼爱宠他,不是自已的孩子,竟然对他如此的亲厚,这比一般的父子之情更难能可贵。
“我的父亲是夏候臻。”
“好孩子。”
司马甘蓝拍拍夏候墨炎的手,儿子一直以来都很懂事,她很欣慰,看到他现在活得开心,她总算解脱了,他有了自已的路要走了,司马甘蓝起身离去,然后走到凉亭边的时候停住脚步回首,笑望着夏候墨炎:“墨炎,活得开心一些,好好爱自已爱的人,别伤害她。”
说完她缓缓的走出去,背影落寞,爱情里很多东西伤不起,伤害了即便后悔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轻纱飞扬,那一抹纤瘦的身影落寞而孤寂,夏候墨炎沉稳的声音响起来:“娘亲,别忘了看看身边一直守候着你的人。”
亭外,司马甘蓝唇角勾出笑,眼里有泪滑落,儿子真的成熟了,现在她还不想考虑任何感情问题,不过他如此说,她很开心。
不远处的陆无涯走了过来,恭敬的开口:“王上,夜深了,回去吧。”
司马甘蓝望着陆无涯,她知道无涯的心意,二十多年了,都不曾变过,心不由得柔软一些,声音自然的温柔:“好,走吧。”
一先一后的两道身影离开凉亭,陆无涯一愣,随之心里欢欣,紧随着王上的身后一起回去。
凉亭中,夏候墨炎一伸手抱过晚清坐在自已的腿上,紧搂着她,柔柔的开口:“晚儿,我们要一辈子相亲相爱,不要有任何的伤害。”
“好。”
两个人不再说话,亭外,琴声依旧悠扬动听。
夏候墨炎和晚清二人在亭中听了一会儿曲,便出亭回自已住的房间。
门前有宫女守着,一看到他们恭敬的福身子,眼前的人很可能就是未来的王上。
“见过王子和夫人。”
“起来吧!”
夏候墨炎沉稳的开口,然后牵着晚清的手径直走进去,房间内的大床上,一道小身影儿一跃而起,飞快的扑过来,夏候墨炎赶紧的一伸手抱住了他,随之豪爽的笑起来:“儿子,你又沉了很多呢,是变胖了,还是长高了?”
“自然是长高了,我会长得和爹爹一样高高的。”
童童傲气十足的开口,漂亮小脸蛋好似一朵娇艳粉嫩的花朵,也难怪鬼见愁一看到他便喜欢,很少有人看到他不喜欢的。
夏候墨炎和晚清相视而笑,这小子倒是一点都不谦虚。
一家三口凑到一起,热闹成一团,门外,谁也没走进来打扰他们,最后疯累了,童童睡在大床的中间,夏候墨炎睡在床的外面,晚清睡在最里面,童童一只手握着一个,闭着眼睛有些不舍的开口。
“爹爹,娘亲,你们明天就要离开碧海云天了,童童现在就想你们了怎么办?”
晚清用力的握着儿子的手,明日他们回玄武大陆,而儿子却要跟鬼见愁上无良山,她们母子二人又要再次的分开,不说童童不舍,就是晚清也是舍不得的,不过一切都是为了儿子的成长,若是儿子跟着鬼见愁学习,不管是玄力还是身手都会是一等一的,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最好的基本,只有强大了,才会不受人欺负。
“如果想娘亲了,就认真的学习,等你学到了师傅的本事,不就可以回玄武大陆了吗?”
“嗯,童童一定会很认真的学,很快便会回去找娘亲的。”
童童用力的点着小脑袋瓜儿,忽然又提起一个问题:“那若是童童实在太想念娘亲了,可不可以回去看望娘亲,然后再回来。”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一定要师傅同意了你再回去,千万别又偷偷的溜回去,知道吗?”
说到这个,晚清便严肃起来,撑起身子盯着童童,童童不睁眼也可以感受到娘亲瞪他呢,忙笑着打哈欠:“娘亲,好累啊,好累啊,睡觉睡觉。”
“你?”
晚清拿他没办法,每次都给她打马虎眼儿,这家伙太刁了。
睡在最外面的夏候墨炎好气又好笑,看着儿子闭上眼睛,似乎真的累了,忙朝晚清摆了摆手,今夜是一家人最后团聚在一起的日子,别生气了,晚清一看夏候墨炎的动作,有些黯然,慢慢的躺下,想到儿子明日之后便会留在碧海云天内,她一定会特别的想他的,想到这,紧握着他的小手儿,闭上眼睛休息。
第二日,司马甘蓝没有出现,只派了陆无涯和宫中的几名侍卫护送他们一行三人出碧海云天。
童童虽然不舍娘亲,不过一心想学习医术的他,终于还是跟着鬼见愁离开王宫,前往无良山去了。
夏候墨炎和晚清等人跟着陆无涯和王宫侍卫的身后前往碧海云天和黑雾林的边界,准备回玄武大陆。
一路上,稼木萧遥和夏候墨炎就像两只暴龙一般,谁看谁不顺眼,经常三言两语的不合便打斗在一起,两个人的玄力虽然不大,不过稼木萧遥倒底少了一阶,因此吃了不少的亏,不过没人帮他倒是真的,因此他的身上不是青就是紫的,就是那一张桃花脸也时不时的青黑一块,不过他庆幸司马甘蓝发了话,所以这夏候墨炎倒也不会把他往死里打。
几天后,陆无涯从幻阵把他们三个送出了黑雾林。
连绵不绝的黑雾林,没有人的带领根本找不到幻阵,三人站在黑雾丛生的林子边,回首望去,只觉得恍若一梦,现在他们又回到了玄武大陆。
林边,雁平和落沙等人看到主子们出来,高兴极了,各自迎了上来。
夏候墨炎和晚清二人上了马车,稼木萧遥也上了自已的马车,彼时脸上还有一团青痕,心内暗暗发誓,夏候墨炎,这场子我早晚会找回来的,还有晚清?
两个人在马车内遥视,然后狠狠的互瞪了一眼,夏候墨炎阴沉冷骜的开口。
“稼木萧遥,若是以后你再做不利于我的事,本世子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你以为我怕你。”
虽然他挨了好几回的打,不代表这男人有本事杀得了他,除非晚清和他联手,想到那个女人,心便很痛,一挥手命令前面的手下:“走。”
马车立刻疾驶而去,好似离弦的箭一般,飞奔而走。
夏候墨炎和晚清二人吩咐雁平和落沙:“走吧,回楚京。”
“是的,爷。”
雁平点头,落沙关心的询问:“爷,事情都办好了吗?”
“嗯,办好了。”
夏候墨炎和晚清二人相视而笑,终于解决了碧海云天内的事情,接下来便是金夏皇室内的事情,另外儿子在无良山上,他们也放心,接下来不用担心他的安危,只是不知道会迎来怎样的暴风雨。
马车疾驶离开了黑雾林,一路回金夏国的帝京,行到半路的时候,道听途说一些消息,说什么天降麒麟,麒麟的身上还有四字,臻乃真龙,整个金夏国的百姓都暗下里猜测,难道天意预指金夏要改朝换代了,这臻是否就是汉成王夏候臻,神明的指示是汉成王仍是金夏国的真龙天子吗?一时间这消息以雷霆之速流传在金夏国。
还有关于楚京的消息,说汉成王私下与人密谋,被楼将军举发了,皇帝派人把汉成王,兵部侍郎,刑部尚书还有御史大夫等人全数下狱。
夏候墨炎得到这些消息,心里罩上阴骜冷沉,不知道这事究竟有几分真假,不过吩咐了雁平和落沙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进京。
马车内,夏候墨炎忧心忡忡,这什么天降麒麟,密谋私会什么的,分明都是有人胡诌出来的,而且条条都是皇家的大忌,若是处理不慎,只怕汉成王府的人将万劫不复。
晚清伸出手握着夏候墨炎的手,眼瞳闪烁,冷光乍射,阴沉沉的开口。
“恐怕是皇后动的手脚,她看到你越来越厉害,算计不到你,所以算计起汉成王府来了,当真是可恶,既然她一再的挑衅我们,这一次我们不必退让,势必要和这个女人斗斗。”
晚清唇角冷笑,眼瞳乌光漆亮,一闪而逝的阴狠,夏候墨炎沉稳的点首赞同。
“是,她竟然胆敢动到汉成王府的头上,这一次我们不会避让,一定要全力反击,不过接下来的所做所为,一定要步步小心,因为皇后的身后除了有第一世家慕容家,还有很多朝中大臣,他们相互勾结,既然是皇后动的手脚,他们必然要联名上书,卸了父王手中的职权,让我们全无能力还手。”
“不过我们不怕他们,因为我们手中有天鹰楼,还有凤皇教的人,一定可以收拾这些可恶的家伙。”
晚清眉眼冷冽,杀机尽现。
夏候墨炎点头,唇角勾出阴骜的笑,好似嗜血的修罗:“其实父王手中还有羽衣卫,经过十多年的培养,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
“既然这样,我们有什么可怕的。”
晚清眉目染上傲气,唇角一勾,便亲了一下夏候墨炎的唇,给予他信心。
夏候墨炎伸出手紧搂着她,吸取她身上的热量,感受到心里的冷静安然,没错,他们手里也有不少人,怕什么,既然要正面冲突,这么多年皇后的暗中加害,这一次彻底的算一算,只是苦了晚儿。
自从嫁给他,先是受到了他的故意冷落,惹得一身的难堪,后来两个人和好了,又处在碧海云天的动乱中,陪着他上天入地,刀山火海的不惧,现在又将卷入皇室之中,想到这,夏候墨炎手臂收紧,用力的抱着晚清。
“晚儿,我一直想让你幸福的生活,可是谁知道连连的遇到这种事。”
“总会有尘埃落定的时候,到时候要记得加倍加倍的疼我。”
晚清笑着开口,夏候墨炎眼瞳深幽如梅,坚定的光芒闪过,俯身便狠狠的亲了亲晚清的唇,这样可爱迷人的女人怎么不让人爱,他爱惨她了。
“好,以后我的娘子就是我的天,为夫以妻为荣。”
他尊重其事的说完,晚清忍不住笑起来,心里十分的开心,她最开心的事,不是夏候墨炎的爱,而是他脑子里那种平等的观念,她与他相处,就像回到了现代,没有古代的男尊女卑,也没有那么多的礼数,有的只是两个人的心心相映,最自然舒展的相处,在爱情里面,若是任何一方处于劣势,这爱终有一日会失去它当初的面貌,变得人是全非,就像甘蓝公主和皇帝夏候东宸的爱,他们的爱就是失却在了最初的让步妥协,越来越变得面目狰狞,最后彼此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马车内,晚清愉悦的笑,两个人在这一刻忘了金夏国的皇宫,忘了汉成王府,忘了天降麒麟。
不过雁平和落沙二人却不敢有似毫的懈怠,马不停蹄的赶往楚京。
一进帝京,便感受到那一股扑面而来的阴沉,空气中笼罩着厚重的压抑,大街上,虽然依旧人流熙熙攘攘,不过每个人的脸色都笼着小心,就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晚清坐在马车内,掀帘往外瞧了瞧,光是看着外面的人流,便知道楚京内确实发生了事,看来先前他们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确实是真的,汉成王府遇到了麻烦了。
汉成王府门前,大门紧闭,连侍卫都没有。
夏候墨炎吩咐雁平去敲门,很快便有人应了,打开门一看世子爷和世子妃回府了,那侍卫直接便哭了起来,然后一边哭一边拉开门进去禀报管家安成。
世子爷世子妃回府了,看来王爷不会有事了。
这王府内的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现在大家都把希望放在世子爷和世子妃的身上。
世子爷一向深得皇上的疼宠,再加上聪明过人的世子妃,他们两个人一定有办法让王爷离开大牢,回到汉成王府。
管家安成领着几个下人迎了出来,直扑到地上磕头,泪如雨下。
“世子爷,世子妃,你们可回来了,王爷他?”
他一句话说不出来,便哽咽住了。
夏候墨炎和晚清路上便得到了消息,知道这其中的情况,所以也不需询问安成,命他起来。
“好了,哭哭啼啼的成什么体统。”
夏候墨炎沉身,脸上阴骜难看,虽然他心里的焦急沉痛不输于任何人,但是现在这种时候,不能自乱阵脚,自已先乱了,更给了别人机会,何况,皇后可不是寻常人,她的背后多的是人给她支招,所以他们一定要小心应对才是。
“是,世子爷。”
世子爷回府,这王府内便有了主心骨,王爷被抓,世子爷不在王府里,允郡王当时关在牢里被人劫走了,而明郡王又太小了,所以王府内乱成了一团,各个院里的女人都只知道哭,连太妃都慌了神,进宫求见皇上,被皇上拒了,就在大家绝望的时候,没想到世子爷和世子妃竟然回府了,这真是太好了。
夏候墨炎和晚清二人领着雁平和落沙回古宛那边。
他们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王府,王府内各房的夫人都领着贴身的婢子过古宛这边。
首先是老太妃,然后是王妃,姬夫人和水夫人。
古宛的正厅内坐满了人,夏候墨炎望着这些女人,发现大家的眼睛都红通通的肿得跟什么似的,明显经常哭的缘故,太妃更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子,看到夏候墨炎和晚清,叫了一声:“墨炎,晚清。”
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儿子被抓,她这个做娘的心如刀绞,一时乱了方寸,虽说她背后的家族,叶家正拼命的保汉成王,还镖骑将军柳家,还有一些平时和汉成王府走得较近的大臣,也都纷纷站在他们一边,可是楼将军一口咬定了,汉成王和兵部侍郎,刑部侍郎,御史大夫等人有私谋,在金夏国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大臣有五人以上的聚在一起私会,如若查出来,一定按谋逆罪处之。
其实老太妃已派人打探清楚了情况,金夏国的民间谣言四起,对汉成王十分的不利,此事还没有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汉成王夏候臻不想让皇兄烦心,希望把这件事掐杀掉,所以晚上约了御史大夫商量这件事该如何处理,谁知道后来兵部侍郎和刑部的尚书等好几位官员出现了,他们都是接到了御史大人的请贴,所以过府一叙,彼此间并不知道还有别人,而且虽然皇上有禁令,大家也没有往这方面想,在御史大人的府上正好看到汉成王,这些人平常多和汉成王交好,所以便自在一处讨论如何处理这民间的谣言。
谁知道就这么好死不死的被将军楼乘风带人阻在了御史大人的府邸,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时候,便有人及时的把民间的谣言捅到了皇上的面前,这等于环环设局,让他们掉了进去,一次逮住几条大鱼。
其实皇上虽然当众拒了老太妃的面,私下里曾派宫中的太监来见她,皇上说了,一定会派人查清楚这件事,让她别担心。
她能不担心吗?这些人能用这么大的能力布下天罗地网,皇上一直坐在宫中,未必能查出什么真相,到时候偏听偏信,那她儿子还有活口吗?所以虽然皇上私下给了太妃信儿,可是太妃根本不相信他,自古帝皇最是凉薄无情的,这一点她不会看不透,虽然是她把夏候东宸推上皇位的,可是那又怎么样?
本来汉成王府一个当家的主心骨都没有,老太妃连死的心都有了,现在夏候墨炎和晚清回来了,她的心一下子落定了,有了指望,眼泪便直接稀咧哗啦的流下来。
一生刚强的太妃都哭了,何况是别人,王妃,姬夫人,水夫人,大家都哭了起来,汉成王夏候臻可都是这些女人的依靠啊,一想到他若是出事,她们都不想活了,何况若真是坐实了汉成王的罪名,她们这些人也会被流放出去,从此后生不如死了。
夏候墨炎和晚清望着堂上的女人,看她们哭成一团,忙出声安抚。
“好了,既然我们回来了,会处理这件事的,你们别哭了,哭也于事无补,只会使事情更乱,你们各自回自已的院子,当吃便吃,当喝便喝,不会出事的。”
夏候墨炎霸气沉稳的开口,声若磬石,极能安抚人心,他说完,王妃,姬夫人水夫人止住了哭声,望着夏候墨炎和晚清。
晚清朝她们点头,淡淡的开口:“你们别乱了阵脚,让别人笑话,这背后摆明了是有人动手脚,想治我们汉成王府的人,你们这一乱,不是更让别人笑话吗?”
晚清一开口,老太妃便率先抹干眼泪,望向王妃和姬夫人等。
“大家快别哭了,我们一定要冷静,现在墨炎和晚清回来了,相信王爷定然不会有事的。”
“大家先回去吧,我待会儿会进刑部去探望父王,把事情的经过了解一遍,然后商量对策。”
夏候墨炎开口,其她人一听,总算松了口气,看世子爷处理起事情来,干脆利落,冷静有条理,王爷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她们不能扰了世子爷处理事情,王妃领着姬夫人和水夫人率先起身,各自先出去了。
太妃留下来,一挥手让人退下去,然后望着夏候墨炎:“墨炎,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帮你父王,我们汉成王府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奶奶,放心吧,现在我回来了,你去休息会儿,别操心了,所有的事情有孙子在呢?”
夏候墨炎走到太妃的面前,伸出手扶起她,他可以看出太妃很疲倦,别到时候父王没出来,太妃先折腾挎了,父王会难过的。
太妃听了墨炎的话,点头,看到他从头到尾都很镇定,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好。”
她是真的累了,臻儿被关在大牢里有几天了,她是日夜没睡,都快撑不下去了,幸好墨炎回来了。
夏候墨炎把门外的苏嬷嬷唤进来,吩咐她搀扶了太妃去休息,然后回身走到晚清的身边。
“晚清,我先去刑部的大牢看看父王,询问一下其中的情况。”
“我陪你。”
晚清斩钉截铁的开口,有些事女人做起来比较方便,那大牢恐怕不是随便可以进的,而她自有办法可进,唇角勾出笑意。
“你累了,休息一会儿,让我一个人先去看看吧。”
看到她一直受累,他很心疼,希望自已多做些,让她舒服一些。
不过晚清是那种宁愿比肩而战,不愿撇下所爱之人的人,所以毫不退缩。
“一起去。”
她说完便走到夏候墨炎的身边,傲然的仰起脑袋,清绝惊艳的笑容,那种我若爱,便不会舍弃的高贵姿态,落到他的眼里浓郁如花开,一地的荼绯,伸出手轻揉她的头发,满目疼宠,又爱又无奈的开口:“好,真拿你没办法。”
两个人拉着正准备出古宛,便看到门外有婢女走进来,恭敬的一福身子。
“见过世子爷世子妃。”
“起来吧!”夏候墨炎一挥手,眉微凝,沉稳的望向那婢女,仍是侍候王妃的贴身侍婢玉莲,虽然低垂着头,可是想到世子爷龙翥凤翔的美姿,心里真是爱慕得紧,却不敢有半点的表示,这世子爷爱的可是上官晚清这个女人,先前连楼小姐都被他弃了,何况她一个丫鬟,所以她才会把希望放在别人的身上。
“什么事说吧?”
“王妃要见世子爷和世子妃。”
玉莲脆生生的开口,神态端庄逶迤,恭恭敬敬。
晚清微眯眼,对于这个玉莲,从最初,她便不待见她,时至今日,王府内发生了很多的变化,包括宋侧妃之死,包括允郡王被劫,以及上次的王妃住的北院被人放火,这个丫头一直活得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这还真让人起疑,就说北院起的大火,烧死了好几个丫头,而她身为王妃的贴身丫头,竟然半点事都没有,当时她又在哪里呢?
如此一番想,晚清淡淡的开口询问。
“玉莲,当日王妃的北院着火,你去了哪里?”
语气虽然淡,却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凛寒,让人不敢小觑,玉莲心内一颤,赶紧的回话:“回世子妃的话,当日王妃派了奴婢去姬夫人那里支取银两,所以奴婢错开了,这事你可以去问王妃。”
“喔,我就是随口一问。”
晚清随便的开口,心里疑云更深,为何单单在她支银两的时候北院着火。
看来这玉莲不可小觑,隐藏得很深啊,她们还是防着她一些的好,边想边和夏候墨炎跟着玉莲的身后去王妃现在住的院子。
王妃正在房里候着他们,一看到夏候墨炎和晚清走进来,便挥手让别人退下去。
房内一个下人都没有,只有王妃和夏候墨炎还有晚清三人。
夏候墨炎和晚清二人上前见礼:“见过母妃。”
“你们过来坐吧。”
“谢母妃。”
两个人坐了下来,王妃仍是柳家的女儿,血统高贵又端庄娴雅,所以才会被指婚给汉成王夏候臻,过去多少年,墨炎都记得这个母妃过去一直很淡漠,不像此刻的温软柔和,眼光明显的不同于以往,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夏候墨炎猜测着,一时没有说话。
王妃望了望他们两个,然后张嘴开口:“墨炎,以往母妃对不起你,一直没有好好照顾你,是我的错。”
她说完竟自垂泪了,夏候墨炎忙起身,不知道母妃好好的怎么又哭了,以为她担心的是汉成王,忙柔声的劝她:“母妃,你别担心父王,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这事我相信你。”
王妃相信夏候墨炎会处理好这件事,她伤心的是过去二十多年来一直没有善待这个孩子,为何一直对这个孩子很冷漠,其实源于二十多年前的事,当时她确实是怀孕了,可是在五六个月的时候,她忽然无端的流产了,就在她流产的那几天,夏候臻忽然回府来和她商量,说宫中的甘蓝皇妃不想留在宫中,所以他想让她肚子里的孩子留在汉成王府充在她的名下,因为她流产的事,没有人知道,所以不会出任何的意外。
谁知道当时她刚刚流产,再加上听了不少的风言风语,说汉成王夏候臻和甘蓝皇妃走得近,似乎十分喜欢那甘蓝皇妃。
她当时的直觉反应便是自已的孩子之所以流产,一定是夏候臻动了手脚,所以她的孩子才会好端端的流产了。
后来墨炎进了汉成王府,她一直不加理会,只以理佛为借口,对于他的生死漠不关心,一直以来,她认定了自已的孩子是被夏候臻下药害了的,所以对于慕炎亲近不起来,对夏候臻也是一腔恨意。
可是就在前一阵子,她北院着火,夏候臻为她安置了地方,夫妻二人彼此坦开了心房,认真的谈了一回,她才明白原来她是误会夏候臻了,其实当年她流产,是因为她身体虚弱,禁受不起怀孕之苦,所以才会滑胎,并不是夏候臻的错,而他之所以让甘蓝皇妃的儿子进府,是因为他和太妃欠了她们母子二人的,若是甘蓝皇妃一直留在宫中,只怕最后的下场会很惨,孩子活得了活不了也不知道,所以为了弥补当年他们母子强求她的事,他才会如此做。
当她知道这么些年,她的怨她的恨都是虚无的,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便是慕炎。
如若当年不是一已之误,而是真心疼这个孩子,她便不会过得这么苦,也不会让慕炎过得这么苦,所以这声道谦是她该说的。
“母妃,你怎么了?”
“我?墨炎?”
王妃一时不知道从何开口,她该和墨炎说他的身世吗?他不知道也许是最好的,就当他是她的孩子。
“这么些年来,母妃没有好好照顾你,是母妃的错。”
“一切都过去了。”
夏候墨炎尊重王妃,不管如何,她是到死也没有说出他的身份的,虽然她不喜他,但至少没有对任何人说出他的身世,这也是保全了他。
房内的母子正说着话,忽然北屋角方向响起了一道细碎的响声,虽然细微,却瞒不过晚清和夏候墨炎。
夏候墨炎陡的一伸手从旁边抓起一个茶盖,对着窗户飞疾出去,一道冷喝声起:“雁平,去后面看看?”
“是,爷。”
雁平一声应,便领命直奔后院而去,暗夜中有人离去,动作迅速,夏候墨炎和晚清微睑眼目,这人为何要偷听他们谈话,而且身手还是不错的,是谁?
王妃一看夏候墨炎的动作,便知道后面有人偷听,不由紧张起来,晚清忙安抚她:“没事了,放心吧,那偷听的家伙走了,不过母妃,你可要当心点,就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有可能藏着什么心思,所以你要小心一些。”
晚清如此说,汉成王妃虽然一惯不理事,不代表她没能力,以前她是柳家嫡亲一脉中的大小姐,自然有着八面玲珑之风的,此时晚清一开口,她便觉得有些意味,忙点头表示知道了。
夏候墨炎和晚清二人起身:“母妃,孩儿告退了,我们立刻去刑部探望父王。”
“好,你们去吧,把心思放在你父王的事上。”
“是!”两个人走出去,身后汉成王妃满脸的光辉,笑望着走远的身影,回身坐到椅子上想晚清给她提示,难道她身边有什么可恶的人?
汉成王府的马车,一路驶往刑部,马车后面跟着雁平和落沙还有马成等王府的侍卫,一众人直奔刑部。
刑部府邸门前,有兵将守着,虽不是固若金汤,不过明显的比往日戒备盛严,人人脸色严肃,不准任何闲杂人等靠近刑部府邸一步。
不但是府邸的兵将,轻易还可以看出其中有太子府的人,和瑾王夏候洛宇的人。
马车停在刑部的大门前,晚清望向夏候墨炎,淡淡的开口:“让我先下去探探情况,闹腾他们一番,然后你再出现。”
“好,你尽情的玩,怎么高兴怎么折腾,记着你可是我夏候墨炎的女人,有什么事我来抗着!”狂妄霸气,一身的睥睨,视刑部如无物,却独宠眼前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