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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治因为腿不方便,而且二十多年未醒,武功生疏了,所以不便跟着他们一同前往,若是一起去,只会拖累他们几个,所以他决定留在薛家村等候他们的消息。
他亲手绘了一张梵音寺的地图给晚清和夜飞鹊,梵音寺苏治随着主子去了很多次,除了没进过密室,外面的情况是了如指掌的,有了这份地图,要容易得多,他们需要防的便是那间密室。
一行人骑马离开了薛家村,他们刚上了官道,便从另一条道上飞疾而过数十匹的高头大马,直奔薛家村而过,两队人马擦臂而过。
梵音寺,仍是龙番的国寺。
雄伟壮严,数百年的历史,见证了龙番几代君皇的起起落落。
天边的最后一丝霞光,好似佛光笼罩着整个梵音寺,金光闪闪的敕造门牌,显示出梵音寺不凡的地位,大殿内外,僧人随处可见,有人打座,有人清扫,忙忙碌碌,不过却分外的安静,井然有序,果然不愧为国寺。
晚清和夜飞鹊等人就躲在梵音寺对面的山林中,观察了一天,准备等半夜的时候再动手。
夜渐渐的降临。
梵音寺内安静了下来,僧人在做晚课,诵经打座,等到他们做完了功课,各自散去睡觉,夜已经很深了。
晚清手拿地图,领着夜飞鹊还有回雪流胤等人闪身飞纵上屋檐,进了梵音寺的大殿,只见大殿上,供奉着塑了金身的十八罗汉,还有释迦摩尼等佛祖的金身之像,一眼望去,满殿金光灼灼,气派华丽。
此时殿内除了守夜的几个僧人,端坐在席团上打着盹儿,再没有别人,这些僧人许是累了,连他们进来都不自知,依旧打着磕睡,晚清一挥手示意身后数人小心一些,众人按照地图的显示,一路出了大雄宝殿,往后面走去。
一行数人直奔梵音寺的密室之地,路上偶遇到巡逻的僧人也被他们小心的避开了,以他们的身手,要避开那些僧人不是难事。
梵音寺的地下有一座密室,这个密室只能有未来的储君知道,正因为如此,前太子龙赫做梦也没想到,自已竟然在这样一座密室中遭人杀害,当时的焚音寺方丈被烈王威逼,迫于无奈说出了这地下密室,所以不但是太子龙赫被杀,就是那方丈也被杀害了。
密室上面是一座宝塔,塔上吊着一座数百斤重的大钟,是每日晨昏用来撞击做课用的。
宝塔的最底层,正是通往密室的通道,门前大铁锁锁着,四周密不透风,门前有几个梵音寺得高望重的僧人守着,四周还有很多巡逻的僧人,半圆形的门上,挂着门牌,‘禁地’二字。
晚清和夜飞鹊张望了一眼,然后沉着的分派任务。
“你领着手下把那些巡逻的僧人引走,我们对付门前的僧人,你们引走了那些僧人,别急着进来,在门外等候动静,或是惊动了别人,我们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不致于被他们捉住。”
“好。”
夜飞鹊沉着的点头,倒是十分佩服眼前的小丫头,临阵不乱,而且头脑睿智。
一声应了,他一招手,便领着几名手下,往宝塔的一边闪去,很快便听到有僧人的声音响起:“什么声音,快去看看。”
巡逻的僧人被引走了,晚清一挥手命令:“记着,一定要速站速决,千万不可大意。”
“是。”
流胤和回雪二人应了一声,等到晚清一挥手,三人便如虎狼般凶猛,直扑那几个打盹的和尚。
雷电般迅速,疾如冷风,快似游龙,三人分别攻向三个人,只见有些反应慢的和尚,已被收拾了,反应快的便跃身而起,直扑向流胤和回雪,一边打斗一边乘机准备喊叫。
晚清哪里和他们客气,一看他们张口,动作俐落的捡起了几个石块,飕飕的几下扔出去,便扔进了那几人的口中,几个和尚心惊,不知道到嘴的是什么东西,忙俯身拼命的吐,这给了晚清她们机会,立刻扑过去,边打边拖边拽,往宝塔拽去,一扬手便毁掉了宝塔门上的大锁,把几个人给撸了进去,然后一番猛打,把这些人打昏了为止。
然后四下里张望,也没看到有什么可以捆绑的东西,晚清毫不犹豫的一抬脚,便把自已的下裙摆给撕了下来,然后捆住了这几人的手脚,又每人嘴里塞了一把泥,让他们叫不出来,吐不出来。
“好了。”
晚清拍拍手,开始打量宝塔内的情况。
宝塔最底层,墙壁上插着两枝火把,昏暗的光芒下,他们看清这里供奉着很多小巧的佛像,墙上还挂着很多画像,一眼看去,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若不是苏治对于这里熟悉,他们要找到密室的开关,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惜苏治在地图上标过了密室的开关是哪一个,所以晚清她们很快便找到了米勒佛的佛像,左转三转又转两圈,只听得墙壁哗啦一声响。
一处墙壁打开,露出黑洞洞向下的阶梯,阶梯两边是光滑的墙壁,同样插着火把,微弱的光芒,照射得阶梯一片朦胧,三个人顾不得多想,小心的顺着阶梯向下。
“小姐,小心点,”
“嗯,你们两个也当心点,以防这里有机关。”
“是。”
阶梯并不特别的长,转弯,再走了一级的路,眼前赦然出现了另外一片天地,靠阶梯最下面的墙壁上插着两枝火把,光亮照射着密室,到处是灰尘,还有墙角里结起的蛛网,空气中笼罩着一层阴森冷沉,那些各处供奉的佛像,狰狞可怕。
回雪一脚踏下去,空气中陡的有冷冽之风挟飞而来,晚清脸色立变,一伸手拽住回雪的身子,拉了她上了阶梯,只见半空中飞过两枝利箭,快如闪电,眨眼划破空间,直刺到对面的墙壁上,随着箭入墙壁,只听得四周响起尖锐刺耳的鸣叫声。
这机关竟然连着警报,这下麻烦了,几个人飞快的互视一眼。
回雪紧张的开口:“主子,怎么办?”
晚清沉着的扫视了密室一眼,沉声:“既然来了,一定要拿到宝剑,快找,你们小心些,以防别处再有机关。”
“是。”
三人同时跃身,却并不着地,施了玄力在半空展过,扫视了一圈,最后在密室最里面的一处狭小的空间里,看到一副白骨,端正的坐在最中间,也许是年化久远,上面积满了蛛网,而在骨架上面,供着一方牌位:“太子龙赫之灵位。”
太子龙赫果然在这里遇害了,晚清虽然对龙赫没有什么感情,可是一路见识了他和云舒那不易的爱,还有他们的坚持,心还是很疼。
“他果然死在这间密室里了。”
晚清沉痛的开口,眼光一落,便见到那白骨旁边,摆放着一柄宝剑,乌气沉沉的外壳,上面满是尘垢,根本看不清本来的样子,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流胤身形一动,倒立在半空,手一伸便去拿那宝剑,可惜竟然纹丝不动,他不由得诧异,凭他的内力竟然拿不动这宝剑,这是怎么回事?
当下再使力去拿,可惜似旧如先前一般,根本拿不动宝剑,不由得气急。
“老大,这宝剑有古怪,我使了玄力竟然拿不动。”
“我来。”
晚清一凝眉,沉声命令,既然这宝剑是神兽幻化而成,那么定然有灵性,她身上有打开这宝剑的钥匙,说不定可以拿得动它。
流胤退出去,晚清身形一浮,纤手伸了出去,一握那宝剑,竟然很轻松的便拿了起来。
宝剑果然有灵性,看来真的是那把宝剑,太好了。
此时,三人已听得屋外,人声大作,流胤和回雪相视一眼,既然宝剑拿到手了:“小姐,快走。”
三人合力,再加上外面的夜飞鹊,一定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可以逃出去。
晚清点首,转身准备离去,最后看一眼那白骨,心里忽然涌起一丝怜悯,陡的下坠跪了下来。
她身为龙赫的女儿,至少该给他磕个头吧。
谁知这一跪,她的下方位置上,陡的落空,身影直坠而下,流胤和回雪大惊,赶紧伸手去拉主子,三人吊在半空晃动,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一块黑色的铁板压了过来,铁板之下钉着密密麻麻的铁钉,若是不放手,定然被伤。
晚清一看,早心急的开口:“放开,你们逃出去。”
陡的一抽手,身形急速下坠,只听得扑通一声巨响,竟然掉到了一处暗池中,水深到胸前,整个人浸在水里,四面不见底,黑漆漆的看不清分毫。
而半空中的回雪和流胤相视一眼,这时候,两个人若是合力逃出去,定然是没有问题的,但这种弃主而逃的事,不是他们所为,两个人手一伸握紧,紧随着晚清的身后坠入黑洞中,扑通扑通两声响。
随着他们落进池中,头顶上方的铁板完好的闭合在那黑洞之上,四周一片安静。
而他们三人却落入了黑漆漆的暗池中,四面看不见人。
晚清一听响声,便知道回雪和流胤二人全都陪了她坠落进暗池里,不由得心痛的沉声。
“你们两个这不是找死吗?”
流胤笑了起来:“能和老大一起死,也是要有福气的,孙涵就没有这个福气,回雪是不是。”
“是啊,我们既然选择了主子,就同生共死吧。”
三个人在暗池里,说起话来,这种时候,他们心中明白,必死无疑了,现在这密室中,所有的一切都吻合了,他们又如何逃得出去呢?
虽是夏天,可是暗池终年不见日月,水深齐胸,有时候水位高的时候,甚至到了脖劲,很快三个人便觉得冷彻骨,牙齿打颤。
三个人开始说着话,最后为了保持体力,不敢再多说话,而是紧抱在一起,保持着体力。
漆黑不见五指的空间里,晚清的声音响起。
“我们也许真的难逃一劫了,流胤回雪,你们临死前有什么心事未了,说来听听?”
好久没有声响,慢慢的听到流胤小声的开口:“我喜欢回雪。”
这事,晚清早就知道,回雪也知道。
过了一会儿听到回雪开口:“我也喜欢你,流胤。”
生死关头,两个人彼此坦白了心思,倒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两个人说完,紧握着对方的手,似乎想把身上的力量分给彼此一些,但是他们都知道,现在他们每个人身上的力量都快消失了。
流胤和回雪紧握在一起,异口同声的问晚清。
“主子,你有什么心事未了?”
“我没有和儿子道别,还有我原谅墨炎了,我其实是喜欢他的,可是现在这件事来不及说了。”
说完,再没有了声响,三个人的力量正在暗池中消失,无尽的黑暗袭来。
三个人中不时的响起说话声:“千万别睡啊。”
“千万别睡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晚清眼皮快粘了起来,陷入黑暗前,她虚弱的开口:“流胤,回雪,谢谢你们陪着我,如果有来生,我们就是亲人了。”
她说完脑袋缓缓的往一边歪去,此时回雪也支撑不住了,可还是哭了:“小姐,小姐。”
流胤是男人,他紧搂着回雪和晚清,坚持着:“小姐,回雪,你们别睡啊,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可是两个女人全无半点反映了,而他也好累好累啊。
这时候,外面隐约有响声,说话声,吵杂成一团,流胤想呐喊,想叫唤,我们在这里啊,我们在这里啊。
可惜却说不出话来,他也陷入了黑暗,只不过即便陷入了黑暗,他的手尤如铁塔一般,牢牢的搂着怀里的两个女人,坚决的不放开她们……
三个人陷入黑暗后,头顶上方的铁板被人一掌劈开,一丝丝亮光从头顶照下来。
撕裂了的声音在头顶炸开,然后有人闪进了暗池,把三人从里面拽了出来。
这来的人正是夏候墨炎和凤离歌等人,他们和晚清一先一后赶到了苏治住的地方。
本来可以早点赶过来的,可是那苏治根本不相信他们,生怕他们是害小姐的人,所以咬牙不肯交待出晚清的线索,最后还是童童出面,才让苏治相信了,交待出晚清她们的下落,以及给他他们一份地图。
可就是这样,他们和晚清也错开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此刻夏候墨炎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女人,眼睛紧紧的闭着,没有一点的反应,任凭他拼命的呼叫。
“晚儿,晚儿。”
他看着她了无生机,再没有了以前的刁钻。
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他们初相识,闪过他们过往的种种,还有此刻窒息似的疼痛,如果她没命了,他还活得了吗?生命该有多痛,不但是他,就是童童也撕心裂肺的叫起来:“娘亲,娘亲,你不要吓童童,娘亲。”
大颗的眼泪从他的眼中滑落出来,小身子紧搂着浑身潮湿的晚清。
父子俩人像疯了似的呼叫着,可惜晚清一点反应都没有。
夏候墨炎一伸手抱起晚清,眼瞳嗜血,周身的杀气,缓缓往外走去。
密室外面,此时围了一层手拿棍棒的僧人,团团的包围着,可是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为首的男子,虽然周身的隽美,可是那身的杀气和嗜血,好似来自于地狱,阴气重重。
他抬眸,瞳仁赤红,唇角紧抿,冷彻骨的声音响起:“给我打,若是晚儿没命了,这梵音寺的人统统的陪葬。”
他一言落,再也不理会别人,抱着晚清走了出去,童童哭着紧跟着他的身后,回雪和流胤有另外的人抱着。
一行人径直往外走,那些僧人看着这修罗一般嗜杀的人,哪里敢阻挡,一边往后让一边退,偶有那些胆大的人上来,便被凤离歌领着人打退了,一行人飞快的出梵音寺,上了寺庙前的马车。
夏候墨炎一上马车,便命令人守在外面,自已运起玄力给晚清输气,希望她凉冰冰的身子尽快好起来。
可惜一柱香的功夫过去,晚清依旧没有反应,夏候墨炎陡的一收手,一拳击打出去,半边的车壁尽毁,而他手上全是血,却完全没有疼痛之感。
童童飞快的上马车,伸手给娘亲号脉,然后焦急的开口:“爹爹,娘亲还有气,我们要尽快找到灵药师,一定可以救娘亲一命。”
此刻他只恨自已学艺不精,为什么才是一个高级药师,若是娘亲有事,他永远不可能原谅自已的。
夏候墨炎一听童童的话,早嗜血的吼起来:“走。”
众人上马车的上马车,上马的上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梵音寺,前往南合城而去。
“晚儿,你千万别有事,若是你有半点的事,我定然要让梵音寺所有人陪葬。”
夏候墨炎嗜血阴寒的开口,幽幽冷音,好似从地狱里钻出来的。
他紧抱着晚清的身子,贴在自已的胸前:“我不想让你离开,就是害怕你出事儿,可是为什么还是出事了?知道吗?我不想让你有一丁点的事,我想看着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活着,看到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晚儿,你说话啊,难道还在生气吗?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以后再也不会了,永远不会,我希望我们晚儿永远开开心心的,从前,在上官府的时候,我知道你一直包容着我,爱护着我,从此后该我来爱护你,包容你了,晚儿,你听见了没有。”
马车内,夏候墨炎一遍遍的说着,一侧的童童流着泪,紧抱着昭昭。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直奔南合城。
后面一辆马车上,流胤和回雪被夜飞鹊照顾着,同样的还没有醒过来。
南合城,青铭楼。
顶楼的贵宾房里此时不时传来咆哮,精美雅致的房间里,床上晚清安静的睡着。
夏候墨炎五官罩着杀气,眼瞳腥红,似乎随时发飙的雄狮,怒指着房间里的的灵药师。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醒?”
灵药师上元仍是凤离歌的朋友,此时被这杀气冲天的男人一唬,竟然下意识的有些冷颤,不过倒也没有失了颜色,只是不卑不亢的开口。
“我已经尽力了,至于她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醒过来,就不是我的事了,另外,要好好调理她的身子,长时间的在水里泡着,只怕身子很虚弱。”
上元话音一落,迎面一拳便狠狠的击上了他的脸,直打得他倒退出去几步方站定,半边脸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夏候墨炎狂性大发,一拳打完,直指着上元:“滚,滚,庸医。”
上元那个气啊,若不是看在凤离歌的面上,他才不会来给他们医治呢,平白的挨打。
房间内,凤离歌赶紧拉着上元出去,到西厢阁中,给流胤和回雪医治一下。
东厢阁的房间内,童童一直趴在晚清的床头上,抚摸着她的头发,伤心的呼叫着:“娘亲,娘亲,你不要童童了吗?你不要童童了吗?”
他一直哭一直叫,夏候墨炎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再看看儿子伤心的哭声,心越发的煎熬痛苦,飞快的大踏步的走过来,抱着儿子,把脸埋在他的肩头上:“童童,下去休息,等你一觉睡醒了,娘亲一定会醒过来的。”
“童童不想离开娘亲,童童要等娘亲醒过来。”
“你这样娘亲醒过来会生气的,你希望她生气吗?所以你一定要睡得好吃得好,你娘亲醒过来才会开心。”
童童听了夏候墨炎的话,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娘亲最喜欢童童听话了,若是她知道童童不吃不喝的,一定会生气的。
想到这,小小的人儿,虽然很伤心很难过,却乖顺的点头,等到夏候墨炎放开他,他便亲了亲晚清的脸颊。
“娘亲,明天早上,你一定要醒过来喔,童童以后一定会听娘亲的话,再也不让娘亲伤心了。”
“雁平,落沙。带小公子去休息。”
“是,主子。”
两个手下走过来,牵了童童出去。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夏候墨炎蹲在床边痴望着晚清,只见她的面容经过诊治已恢复了一些,不似先前的僵硬青紫,绵软清润起来,只是她依然没有睁开眼睛,而且那药师也没有说没大碍,所以他的一颗心,几乎是四分五裂了。
“晚儿,若是你有事,我绝对不会放过梵音寺的一帮臭和尚,一个都不会留的。”
他咬牙发狠,眼瞳中腥红一片,浓烈得好似地狱的魔鬼。
他伸出手牵了晚清的手,轻抚自已的脸颊,一直害怕她离开自已,但是从来没有这一刻来得如此贴切,好害怕好害怕。
如果世上再没有这么一个人,自已要到哪里去找到她。
夏候墨炎脱鞋上床,搂着晚清靠在自已的胸前,他只在她的耳边轻轻的低低沉沉的说着话,都是自已的道歉,自已的愧疚,以后再不会骗她了,只要她醒过来,怎么做他都会答应的。
晚清的身子越来越软和,整个人好似被包围在云雾中,好舒服啊,就好似睡在雪白的云絮里,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根本不想起来。
可是是谁一直在她的耳边碎碎念,好讨厌啊,她想喝止这说话的人,可是却没有力气,想睁开眼睛也没有力气,只得继续睡,只是那碎碎念的声音啊,依然在说着话,究竟是谁啊?
似乎充满了痛苦,充满了煎熬,什么只要她好好的,以后再不会骗她,什么她醒过来什么事都好说,这都说的什么啊?
可怜她连个觉都睡不好,晚清气得陡的睁开眼睛,便发现眼前一张放大的脸,眼睛赤红,两个黑眼圈,疲倦至极,而且头发乱糟糟的,实在没有形像可言,第一反应,这是谁啊,下意识的张嘴:“你谁啊?”
说出口才发现她的声音小得好似蚊子,别人根本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不过好歹知道她醒过来了。
第一时间夏候墨炎搂着她,她清晰的感受到这男人有点小颤抖,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夏候墨炎抬首,眼瞳中赤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精亮亮潮湿湿的东西,然后长吐出一口气。
“感谢老天爷,晚儿你终于醒了,”
他一开口说话,晚清总算知道他是谁了?夏候墨炎,他怎么变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发生什么事了?
晚清想着,最后的思绪停在了暗池中,她昏迷了过去,本来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现在竟然没死,那么是夏候墨炎救了她吗?
想到他救的她,晚清不由得想起从前,似乎他救了她好多次,于生命相比,他曾经有过的欺骗,是那么微不足道,而且,晚清记得自已最后临死的愿望,就是没来得及对他说,其实她也喜欢他,想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望着夏候墨炎。
“墨炎,你吓死我了,瞧瞧你什么样子啊?”
她此刻的语气,是温柔的绵软的,就像一个撒娇的小女孩儿,使得夏候墨炎呆住了,愣住了,随之有些小心翼翼,伸出大手拭探了一下晚清的额头:“你没事吧?”
晚清是好气又好笑了,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倒似乎自已原谅他是不正常的事了,看到他似乎也吃了不少的苦,一定是极担心她的,先前那些絮絮叨叨的话,原来是他说的,她早就原谅他了。
“墨炎,我原谅你了。”
“原谅我了,原谅我了?”
夏候墨炎呆呆的样子,真是与先前的狂妄杀戳,有着天差地别之境。
门响,童童从外面走了进来,小脸上满是激动,看着爹爹此刻的样子,好可爱啊,忍不住告诉他:“娘亲说原谅你了,爹爹,就是以后不离开你了。”
“不离开我了,原谅我了。”
这感觉真的不太真实,不过真的好幸福啊,夏候墨炎一把抓住晚清的身子:“是这个意思吗?我们不分开了,你以后不离开我了。”
“我哪有说。”
晚清翻白眼,无语,不再看那神经兮兮的男人。
夏候墨炎又开始傻笑了,童童飞快的动手去拽他:“爹爹,你好臭,去洗洗吧,童童来陪娘亲,童童想娘亲了。”
夏候墨炎的五官拢上笑意,点头,飞快的下床,直奔隔壁的房间去沐浴。
房间里,童童飞快的伸出手抱着晚清,害怕的开口:“娘亲,你知道吗?童童好害怕啊,娘亲以后不可以吓人了。”
“好。”
看到儿子确实被吓坏了,晚清用力的点头,想到儿子膀子上的伤:“童童的伤呢?有没有好。”
“娘亲,我的伤没事了,你看。”
他飞快的一撸衣袖,露出手臂来,虽然有疤痕,确实没有好了,晚清放下心来,伸手搂着儿子入怀,看到儿子的眼睛红通通的,像个可爱的小兔子,虽然他极力的忍住,不过自已的儿子,她怎会不知道,他一定是吓坏了。
“童童,娘亲没事了,你放心吧。”
“娘亲,以后我们不要和爹爹分开,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不好,这样娘亲和童童就不会受伤了。”
童童的心里,只要有爹爹在,他和娘亲就不会受别人欺负了。
爹爹好厉害的,那些想欺负他们的人,爹爹会统统的打败他们的。
“嗯,好。”
晚清点头,说实在的,她现在就算想和墨炎分开也不可能,因为身子太虚弱,短时间内,要休养身体。
“娘亲真好。”
听到晚清同意了,童童立刻开心的笑了,那微肿的眼睛弯成了小小的月牙儿,俯身亲了晚清的脸一口。
娘亲刚醒过来,一定累了,他要让娘亲休息,想到这满脸的笑:“娘亲,你睡会儿,童童待会儿过来找你。”
“好。”
晚清确实是累了,所以点了点头。童童退出去,门前,夏候墨炎正立着,先前听到儿子说的话,他觉得很骄傲很自豪,听到晚清答应了不离开他的身边,他的心一下子便又涨了满满的幸福,现在的他是有子有妻便是幸福,一家人永远不分开就是幸福。
童童拉开门,看到门外的爹爹,招手让夏候墨炎蹲下,然后一本正经的开口:“爹爹,我可是帮了你的,不过你可要记着,不许抢童童童的娘亲。”
“你这家伙?”
夏候墨炎翻白眼,儿子的霸占心思可是挺大的,伸手一提童童的小身子丢到身后的雁平手上:“好好照顾小公子。”
“是,主子。”
夏候墨炎拉开门走进去,盥洗过后的他,虽然清瘦了一些,不过那美玉一般的神彩并没有减少,相反的因为心中的开心和幸福,整个人流光溢彩起来,一身的白色锦衫,三千的墨丝如云,姿态傲然高雅,缓缓的走到晚清的床前。
床上的人睁开眼睛,见到夏候墨炎,勾唇浅笑。
“你怎么不去睡会儿。”
看他的神情是极累的了,应该去休息一会儿。
夏候墨炎唇角擒笑,脱鞋上床,伸手拉了她在怀里,睡觉。
晚清有时不自在,虽然也有好几次在他怀中睡觉的时候,不过还是有点不习惯。
“墨炎?”
“晚儿,睡了,我好累啊。”
某人打哈欠了,而且他确实累了,不过就算累了,也要搂着她睡觉,感受到她就在这里,心暖暖的,再也没有阴风飕雨。
晚清在那暗池中泡了一天一夜,身子本就虚弱,听了他的话,早禁受不住的闭上眼睛睡着,两个人抵在一起睡觉。
晚清再醒过来的时候,又是一天过去了。
她总算精神一些了,睁开眼睛,便看到夏候墨炎睁大眼睛望着她,黑幽深邃的瞳仁中,满是宠溺,还有那抑制不住的喜悦。
“晚儿,你醒了。”
“嗯,你不是说累吗?”
“我睡好了。”
夏候墨炎一扫先前的失魂落魄,此刻满脸的神彩,光华如玉,唇角勾出云蒸霞蔚般迷人的弧度,令人看得错不开眼睛,晚清扑闪着眼睛望着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男人与先前还真是不同呢,正想着,便见那张绮丽幽美喷落潋滟的完美容颜,瞬间拢上一抹氤氲,小心的盯着晚清。
“晚儿,你还记得先前说过的话吗?”
原来他是怕晚清这一睡把先前说过的原谅他,留下来等等的话都忘了。
晚清不禁好笑,看着如此出色隽美,霸道尊贵的男子满脸满身的宠溺,心便柔软得汪了满池的春水。
经历过死亡之后,就好似又活了一世,她忽然便明白了,只要喜欢他,便要牢牢的抓住他,因为人生苦短,何必纠结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应该认真的看他的心意,她看到了他的真心,那么便是值得原谅的。
不过该吓唬他时,她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所以此刻一脸的不解。
“我说了什么?不是刚醒过来吗?对了,你怎么在这里?我又怎么在这里呢?”她满脸的不解,飞快的翻身坐好,还上下检查了一下自已的衣服,确认完好才松了一口气似的。
这下夏候墨炎的五官罩了霜雪,一刹那苦得如同苦瓜一般,满心酸涩,眼瞳眨出紫曛冷光,眨巴了两下,唇角便抿成了一条线。
“晚儿,你竟然忘了?这下可怎么办?你说了原谅我,以后不离开的。”
“有吗?有吗?”
看到他受到打击,晚清有些不忍心,原来喜欢他的时候,便不忍心打击他,所以嘴角勾出笑意,很快便让人发现她的意图。
夏候墨炎很快醒悟过来,一把撸过她的身子,便捺在床上,挠她的痒痒。
“晚儿,你个小混蛋,你能吓死人,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晚清赶紧举手求饶:“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没力气了,没力气了。”
夏候墨炎放开她,伸手扶着她坐起来,然后修长完美的大手伸到她的耳边,把两小缕散落的鬃发轻顺到她的耳后,伸出手轻轻的搂着她入怀,磁性低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谢谢,谢谢晚儿还活着,如果你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以后会如何活。”
“墨炎。”
这句话该她说,该她说谢谢,是她以往太任性了,其实站在他当时的位置上,他没有做错什么,忽然晚清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紧张起来。
“墨炎,回雪和流胤呢?”
那两个人在最后的关头,没有弃了她,她说过,有来生他们就是她的亲人,虽然以往也是,但这一次,比以往更信任,更亲密。
“没事,你放心吧,他们没事,住在西厢阁那边。”
“我要去看看他们。”
晚清不放心,临昏迷前,她记得流胤的手臂紧紧的搂着她,支撑着她,若不是他,她早就栽到暗池中去了,即便他们赶过来,恐怕见到的也是一具尸体了。
“好。”
以后,只要是她想做的,他一定和她联手一起完成。
夏候墨炎动手穿衣服,晚清也动手穿衣服,刚穿到一半,便看到旁边伸来一双手,抱着她下床,然后给她系腰带,动作自然亲昵,看晚清仰头望他,唇角便是宠溺疼爱的笑意。
“现在你身子虚弱,还是我来吧。”
一脸的理所当然,很快伺候好晚清,还拉着她坐到铜镜前,帮她绑了一个麻花辫子,轻逸的垂在后面,整个人看去精神俐落得多。
“怎么样?晚儿,夫君的手艺还行吧。”
“嗯,不错,小炎子,回头有赏。”
晚清打趣他,夏候墨火笑得双眸暧昧,飞快的俯身,啪的一声,偷亲了一下晚清的脸颊,然后拉开门大踏步的走出去。
身后晚清愣了一会儿,听到外面的愉悦的声音响起来:“晚儿,不是去看人吗?”
“嗯。”
晚清应了一声,摸了摸脸颊,然后笑眯眯的想着,这感觉不错,大踏步走了出去,一眼望去,只见顶楼的空间里,雅雀无声,廊道边立着几名手下护卫,中间铺着大红的地毯,上绣描金绘凤的牡丹图,华丽大气,红毯边还摆放着绿色的盆景,相得映彰,既不显得俗气,也不显得过份华丽,一整幢楼层,只分为东西二阁,她们住的是东厢阁,再看夏候墨炎已走到西厢阁,想必回雪和流胤二人住在西厢阁中。
晚清走过去,跟着夏候墨炎身后一路穿过西厢阁的厅堂,然后进了其中的一个房间。
人还未进,便听到里面传来欢快如小鹿似的声音。
“雪姨,你知道吗?我娘亲和爹爹和好了,以后爹爹就可以保护我们了,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是吗?难怪童童这么高兴呢?”
这是流胤的声音,乍然的听到他的声音,晚清的心里很是开心欣慰。
然后便有回雪的声音响起:“童童是不是希望小姐和世子爷不分开。”
“那当然,爹爹是最爱娘亲了,他说了以后再也不会惹娘亲生气了,童童相信他。”
童童很自豪的口气,晚清倒不知道,原来这小家伙一直希望她和墨炎和好。
晚清正想得入神,走在前面的夏候墨炎伸出手来,一把握着她的柔夷,那手温暖绵软,就好像回到了当初的上官府,他也是如此紧握着她手,彼时,她没有甩开,便注定了他们这以后的纠缠。
里面越说越热切,夏候墨炎推开了门,房间内的人全都抬首望过来。
一看到夏候墨炎和晚清,流胤和回雪早激动的叫了起来:“主子。”
晚清也把手从夏候墨炎的手中抽出来,奔了过去,看到他们好好的,她比什么都开心,他们是她同生共死的兄妹,他们是她的亲人。
流胤一看到晚清奔过来,早张开双臂准备抱她,谁知道,另有一道身影快若雷霆之风,挟风带雨,周身的冷杀,眨眼便扑了过来,挡住了流胤的动作,把晚清稳稳的抱了个满怀。
“爷的女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抱的。”
房间内,有人满脸黑线,有人唇角擒着玩味的笑,流胤则望着空荡荡的怀抱,然后低喃:“我的主子呢?这世子爷太霸道了,我的主子哪去了?”
回雪躺在床上,看着装腔作势的家伙,腾起一脚踢过去,板着脸训他:“没看到在爷的怀抱里呢,以后爷的的怀抱才是主子的安身地,你少宵想了。”
“我好命苦啊。”
流胤继续卖力的演,晚清闹了个大红脸。
夏候墨炎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房间内,童童却哈哈大笑,室内满是欢乐。
这时候门外有声音响起来:“凤公子,你过来了?”
“嗯,师兄和师嫂在这里吗?”
“是的。”
原来凤离歌去看夏候墨炎和晚清,却没看到他们人影,便猜测他们过来这边了,又领着人走到回雪和流胤的房间里,远远的便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声,很是热闹。
房间内,夏候墨炎和晚清等人听到门外的说话声,便一起望向门口,只见一身清艳的凤离歌从门外走了进来,双瞳扫了一眼房间内的人,然后看到师兄紧搂着晚清,总算放下心来,看来师嫂没事了,师兄也不会有事了,他的一颗心,是真正的放下来了。
“离歌,过来,见见晚儿。”
晚清一双清眸打量着凤离歌,听说天鹰楼的澹台文灏,一直是凤离歌装扮的,那么关于那些传闻,也是因为凤离歌而起的,他长得确实出尘惊艳,只是那三尺之内不近女色,不会是真的吧,心里想着,便想起上一次在琉璃阁盗琉璃的事,他的衣袖明明轻拂过她的手背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好,离歌。”
“你好,师嫂。”
凤离歌一看晚清的眼神,总有些秋后算帐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阴风飕飕,好似午夜陡起的劲风,更似那暗潮汹起的前夕,想到这,身子尽量的后移,以保安全。
“怎么了?”
晚清一脸不自知的开口,然后望向夏候墨炎,清绝的小脸蛋上,便是沮丧:“墨炎,离歌好像不太喜欢我。”
“我?”
凤离歌睁大眼,这是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她了,为了她,他可是吃了很多苦哎,师兄不会?凤离歌想着,果然看到师兄警告的眼神,不会吧,有女人没兄弟情谊的家伙,可知道为了他,他都吃不好睡不好了,不过还是不要挑战师兄的极限了。
“怎么会呢,我是十分的,百分的喜欢师嫂呢?”
“那就好,来,坐下,离歌,跟师嫂说说,上次为什么要盗我们琉璃阁的琉璃品?不是说你三尺之内不让女子近身吗?为什么当时我感觉你的衣袖拂过我的手面了,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这绝对是挑拨,借机报复凤离歌上次盗琉璃品的事。
凤离歌一听,刚坐下的屁股,好似被烫着似的,他看到了师兄黑沉沉的脸,然后眼瞳冒起了火花,赶紧的摇头:“我没有,其实我当时是想盗另外一只的,谁知道师嫂按着了,所以立刻收手,不想衣袖触到了她,师兄,你可千万不要多心啊。”
凤离歌解释完,满脸的阴骜,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她这个恶魔,他,不和他们一起了,想到这,飞快的开口:“师兄,我还有事,走了。”
这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不跑找死吗?这女人摆明了是玩他的。
晚清望着那眨眼失去了踪影的家伙,再也忍不住哈哈笑,太好玩了。
看来以后她有玩具了,其实归根到底,墨炎当初骗自已的事,其中也少不了凤离歌一份,所以他别想若无其事的。
房间内,晚清笑起来,回雪和流胤都笑了起来,童童更是拍着肚子哈哈笑,刚才凤叔叔吓得脸都变了,好好玩啊,他可很少怕谁呢?
夏候墨炎看着房间内,笑得前俯后仰的几个人,满脸宠溺的望着晚清。
“我配合得还好吧。”
“嗯,可以拿到影帝奖了?”
“影帝?”几道声音响起了,好奇这是什么奖,影帝奖,好奇怪啊。
晚清一惊,说漏嘴了,赶紧的摇头,然后想起了一件事:“我的宝剑呢?”
她千幸万苦进了梵音寺,就是为了拿到那柄宝剑啊,千万别给她搞丢了,那她所受的罪不是白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