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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缄现在的模样实在是称不上好,让人担心的不行。
之前是折戟施了障眼法,这才让纪君城还有叶婧文两人没有觉察出任何异常,可是,现在失效已经过了,那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还有那狰狞的伤口已经完完全全展露在了归丹面前。
“啊……”归丹捂着嘴惊呼一声,不过,她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宜外出传,所以还是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归丹走上前,伸手摇了摇阿缄,看她竟然却是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她抬手抹了抹阿缄的额头,这才好不容易舒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发烧。
归丹原本就是端着热水进来的,现在就拧了帕子,然后掀起了虚虚盖在阿缄身上的被子,这一掀开,阿缄的伤口就完全暴露出来了。
饶是归丹心里有些准备,但是在看见这样诡异的就像是被蛇咬了一般的伤口,瞳孔还是忍不住放大了。密密麻麻的针|眼,就像是万针齐发扎伤了一样。那些小孔,又黑又深,像是中毒了一般。
归丹心里大骇,她不知道阿缄到底是不是真的中毒了。她想要去禀告给纪君城,可是又担心这回给阿缄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若是不去禀告,那……归丹看了眼阿缄,万一要真的是毒,因为她没有及时汇报让阿缄丧命了,那可就真的是罪过大了。
正当归丹六神无主的时候,突然,门口处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谁!”归丹心里惊异未定。立马就出声喝道。要是放在平时,她还不一定能够注意到那么微小的声音,可是今日不一样,她已经被阿缄搞得神经紧张,现在就像是要断裂了一样。
门口果真是有人。可是,那人毫不客气,在听见了归丹的质问后也没有躲躲藏藏,反倒是一推开门,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不看不打紧,一看吓死人。现在归丹就是这种感觉。天啊,怎么遇到这么个活阎王了!这是归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来的人却是张奉深!
这让归丹如何不紧张?
“督,督军?”归丹愣神了片刻,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挡在了男人跟前。
张奉深是什么人?常年混迹在军营中,在战场上搏杀,对于这满屋子的血腥味自然是比归丹这么个小丫头敏感多了。他站在门外就闻到了这股味道,所以这才不留神,在门口发出了些动静。没成想,还惊动了屋里的小丫头。
“让开!”男人星眸璀璨,可是,那里面的光却是震慑人心的,让归丹抖了抖有些单薄的肩头。
可是,小姑娘的心到底还是护着阿缄的,她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让了。“我们小姐还未起身,还是劳烦督军大人先去正厅等候一番,待我家小姐梳洗完毕后,再来同督军商量要事。”
归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什么要事?她随口胡诌的,只是,若不是这样,那底下的人人多嘴杂,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家的小姐呢。虽然说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未出阁的女子不能见外男的封建社会了,可到底还是紧贴着大山的西南地区,民风还是挺淳朴的,也没有沿海那么开放。虽然知道人表面不说,但是心里怎么想的,私下里怎么说归丹也是管不住的。她可不想她家的这个有些古怪的小姐被面前的这个男人坏了名声。虽说古怪,但是也是她心里认同的大小姐。
张奉深双眼一眯,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养着什么样的丫头!难道他堂堂西南督军,竟然还惧怕了一个纪家的小小的丫头不成?
思及此,张奉深一个大跨步,就走到了归丹面前,小姑娘惊惧地睁大了双眼,然后看见自从自己跟前横过来一只大手,下一秒,自己的领襟就被拽了起来,下下一秒,归丹就觉得自己软软的屁股接触到了坚实又冰冷的地上。
“哎哟!”她忍不住叫了一声,恩,这一声换来了男人的一记冷眼。
“清除”了归丹这个“阻碍”,张奉深就疾步走到了阿缄的床头前,那床头柜上面还放着归丹之前用来给阿缄擦拭血迹的湿帕,上面还沾染着斑斑的血迹。
男人看到这副狼狈的模样的阿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心里觉得闷闷的,还有钝钝的痛。
到底是谁把她伤成了这样?
男人二话不说,然后在归丹惊诧的目光中就上前抱起了阿缄,然后大步离开了。
这一串行动,行云流水一般,这个男人现在出入纪府就像是出入自己的官邸一样,简直眼里就没有王法了。恩,确实是听没有王法的,他张奉深就是王法!
话说张奉深,在抱起阿缄的那一刻,虽然早就看出来阿缄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但是没有想到,现在这躺在自己的臂弯里的小姑娘,竟然就这点重量,恩,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这就是张奉深心底的狗屁形容。
男人抱着阿缄,这一路竟然是畅通无阻地出了纪府的侧门。恩,他没有走大门,因为,咳咳,男人又一次是这样偷偷摸摸进来的。
“哎,督军,我们小姐……”知道张奉深抱着阿缄都走到了门口,刚才被男人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归丹这才回过神来一样,一下子及忘记了之前的“一臀之辱”,从地上一跃而起,跑到了门口喊着。
“我自会令她无事。”男人就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头也不回地坚定地说着,然后,归丹只得看着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就这样“端走”了她家的小姐。
能反抗吗?归丹幽怨地看着身边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恩,虽然他们没有用枪指着自己的脑门,但是,那眼中的警告和恐吓,归丹觉得还不如让这“牛头马面”拿|枪指着自己好了。
张奉深一踏出纪府的侧门,谢行就将车开了过来。在看见男人臂弯里的女孩子后,面上微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不过,他明智的选择了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替男人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然后快速地开车回了官邸。
“这里是督军府,请您马上来一趟。”谢行刚给张奉深拉开了车门,就看见男人就像是一阵狂风一样,将怀中的女子抱得严严实实,然后快速就走进了屋中。就在平嫂都还没有反应古来,那句“督军回来了”这话都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就看见男人已经单手拿起了电话,一根指头拨转着号码,竟然是接通了胡医生离家的电话。
挂了电话,张奉深也是没有瞧屋中的任何一人,就抱着阿缄上了二楼的主卧。
“平嫂,打盆热水来。”他在上面喊着说,片刻后就没有了声音。
“哎,哎,哎……”平嫂好像也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场面,竟然也是楞了好半响,然后这才如梦大醒一般麻利的朝着洗浴室走去。边走还边念叨:“哎哟喂,我的老祖宗,今天这可是怎么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家中的主人这么火急火燎的时候,要知道,平常的张奉深,什么时候那都不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就算是有什么紧急的军事情报,但是也不会将内心的焦急和不安都放在明面上来,这一次,可还真的是头一遭。
张奉深是直接抱着阿缄进了之前的那间主卧,这里依旧是阿缄之前记忆力的样子,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男人站在床边,竟然脸上现在写着一抹局促。他想阿缄放在床上,可是又担心这一动静又弄疼了她。搞了老半天,男人这才把小姑娘好好地安顿好了。
这时候,平嫂也将热水打了上来。
“督军……热水来了……”这话都还没有说完,平嫂一抬头在看见跟在床上的人儿是谁的时候,经不住低呼出声:“哎哟,我的老天,这是,这可不是那纪小姐么?”她是认得阿缄的,这会儿阿缄的脸已经被之前的归丹擦拭干净了,可就是因为这样,那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才更加明显,就像是…就像是濒死之人一样。
平嫂怎能不震惊?
张奉深没有接话,只是从平嫂的手中接过了自己要来的两样东西,就附身给阿缄拧了帕子,将之前自己看见的阿缄的脚踝处的伤口轻轻地敷上了热毛巾。
“你下去吧。”他对着平嫂说,但是没有抬头,那一双眼睛,现在只放得下那昏迷不醒躺在床上的小姑娘身上。
他同归丹不一样。归丹到底还算是一家户人家里的小丫头,见过的场面哪里有他多。归丹不明白阿缄的伤口到底是有没有毒,但是张奉深一看还是明白的。要是真的有毒,那么多的针|孔,还有那么深的伤口,这阿缄还能顾活命吗?还有,阿缄的那脸色,明显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不是中毒的人该有的模样。既然这样,那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阿缄没有中毒,或者说,就算是中毒了,那在这之前,已经有人帮她解毒了。
阿缄又不是什么百毒不侵的体质,只不多说,她的体质或多或少有些异于常人。可是,在那假山里,阿缄确实还是中毒了。毒害不致命,但是一开始就被折戟清理了。
张奉深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给阿缄拧着帕子,那脚踝处密密麻麻的伤口,让他看着都觉得心惊。男人现在心里不仅仅是后怕,还有更浓重的,那就是愤怒。倒是是谁,竟然这样心狠手辣,对着这么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下这样的毒手?
他看着这样的阿缄,只觉得心痛极了。
这一刻,恩,这位注定要名垂千古的督军大人,第一次,三十年来,有生第一次,好像知道什么叫做心痛了。
胡大夫是一位年纪快要六十岁的老医生。传说他祖上那都是御医,都是给从前的皇帝老儿治病的杏林高手。而他,也是走南闯北了好多年的老医生。就因为他走得远,见过的疑难杂症比很多当地的老医生都要多,那医术自然就是不在话下了。
更重要的是,这老医生,虽然是学的中医,但是这些年来,因为在张奉深手下做事,那出于资金很充裕的情况下,西医倒是也摸到了些门道,特别是“手术”。
这不,张奉深将阿缄抱回了自己家中,就立马给这位老医生打了电话。
这胡医生,原本大名就叫“胡大脚”,听说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长了一双一点都不想是婴儿的大脚,这才被生身父母嫌弃,扔进了寺庙里,从小跟着方丈大师长大。这也不难怪,毕竟,那个时候,年代动荡,坊间很多传言,只要是稍微有些异样的孩子,都会被认为是妖怪,然后被丢弃。这倒是同阿缄的身份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胡大脚接到张奉深的电话,只觉得是这位高高在上的督军大人受了伤,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但是,在看见那床上躺着的人竟然是一个弱女子的时候,恩,这位年多半百都快要老人,还是忍不住起了打趣的心思。
“哟,这姑娘挺水灵的。”他抽了抽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
张奉深:“……”
见男人不为所动,这老大夫伸手便打了两根手指在阿缄的手腕上,感受着手下跳动的极慢的脉搏。半响,他脸上的神情就变得有些严肃了。
他变了脸,自然,那坐在一旁始终都在认认真真观察他的张奉深也跟着变了脸。男人现在可是没有从前的从容了,只是心里一直记挂着阿缄,不由担心地,甚是小心翼翼地问:“胡医生,这,可是有什么问题?”
他那忐忑又紧张的模样,着实是取乐了现在面色严峻的老医生。
胡大脚既然是有意要让他担心一回,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谁叫他之前不理自己的那句明明是夸奖的“水灵灵”呢?
“这个…..可是不怎么……”好说,后面是这两个子。奈何,现在男人心里的那杆秤已经偏向了不好的那一方了,他的脸在听见胡大脚的这句半截不是很明朗的话后,顿时就变得白了。
男人伸手拉住了阿缄放在被子外面的那只小手,他心里突然就觉得难受了,好像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下子就被人窃取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