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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浮生皆戏
【2·才会相思】
公玉青星闻言忽而笑起来，这笑容在她脸上显得很是诡异。我望着她几乎狰狞起来的脸，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缓缓拿起酒杯，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看着曲晞瑶越来越苍白的脸幽幽道：“参儿，原来你没有和你的莫商哥哥说，这绝*的解药，到底是什么啊。”
莫商的瞳孔缩了缩，低头望着面前几乎要颤抖起来的人，木然道：“你知道？”曲晞瑶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艰难地开口：“知道。”
他退了两步，不知是因为醉了还是因为不敢相信，高大的身形踉跄了两步，然后泄愤一般挥剑撑在地上，许久，他慢慢走上前，双手轻轻握住曲晞瑶的肩膀：“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曲晞瑶抬头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你来玉空山，你陪我的这一百八十年，你说为我找解药受的伤，都是假的，对不对？”
她有些脱力，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些话。她几乎用尽一生去爱的人，她的心上人，这样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便否定了她这两百多年来对他所有的期许和热望。仿佛溺水的人手中握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折断了，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神情开始渐渐麻木起来。
“晞瑶！”我不再顾及周围的人，冲上去扶住曲晞瑶，倘若她这样清醒着被生生拉入梦靥，恐怕再难出来。我望着她，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些难过，“晞瑶，你醒醒，你去和他解释啊，你解释给他听啊，你别这样，晞瑶。”
夜一寻走到我身边，低下身子抬手催出一缕淡蓝的仙气，缓缓输入曲晞瑶的身体中。
公玉青星见到我和夜一寻，语气忽而阴狠起来：“你们两个还真是命大，杀了我那么多毒兽，不如我今日便让你们给它们陪葬，如何？”
莫商抬剑指向公玉青星：“妖女，昔日我家族沦落，被你欺辱，今日我断不再容你伤我至亲之人，告诉我，绝*的解药在哪儿！”
说罢，莫商忽而眉目一凛转身侧过几根在别人看来根本避之不及的银线，我偏头看着一瞬乌黑的地面紧紧皱眉。莫商绝不是蛊后的对手，莫说我与夜一寻都在，恐怕是漫尘上神也才能与之打个平手。
公玉青星掩唇又是一笑，一双眸子忽闪在明灭的火光中显得诡异极了。她几步走下席来，回身对早就吓傻的郑王说：“郑王，看来今日委实不是个好日子，看这架势，你也该回殿歇息了。郑王如获大赦，唤了大臣们散去，自己便带了侍卫堪堪离开了。
大殿上瞬时空荡起来，四周安静得有些让人心慌，偶尔有烛心燃出细碎的声音。那位郑国世子没有走，他怔怔然望着我，缓缓移过来木然道：“我不知，原来姑娘如此不凡。”
我抿唇拉住曲晞瑶的手，低声道：“殿下，现下不是叙旧的时候，你在这里很危险，赶紧离开吧。”他凝眉看了我许久，重重地叹了口气：“姑娘好自为之。”说罢便轻步离开了。
公玉青星把玩着手中的毒针，纤细得不似常人的手指轻轻划过细如发丝的针尖，丝毫不在意被划破的指尖，反而将流出鲜血的手放在眼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
“现下，可是只剩自己人了。”她沉着声音冷然道。莫商嗤鼻一笑，点地便瞬步到公玉青星身边，聚了十足的力气，直直向她劈过去。公玉青星侧身迅速转到莫商身后，我心道不好，伸手幻出溶月剑，挥手替莫商挡下公玉青星的一击。
夜一寻还在为曲晞瑶输送仙气，他望着我紧紧蹙眉：“阿卿，不要轻举妄动。”他反手起身，曲晞瑶也慢慢清醒过来，她望着我，眼神游离，出口的声音有些喑哑：“师姐……”
我抿唇看了看还在和公玉青星缠斗的莫商，分明已经占了下风，大脑一阵混乱，正想着如何才能阻止他，却见莫商被蛊后一掌挥开，身体后翻出很远，然后一剑抵在身后的墙上，反跳一下抬剑直直向公玉青星刺去，而公玉青星恰好出手一阵密密麻麻的毒针，明晃晃的毒针闪着寒光，向莫商飞去，倘若莫商再不躲开便必然会被射中，而他若躲开，这一剑也必然不会刺中公玉青星。
玉石俱焚么。
我心口一窒，下意识地想去抓身边的曲晞瑶，却仿佛竹篮打水，被狠狠地晃了一下，再回头却见身边哪里还有曲晞瑶的身影。
不可名状的恐惧感瞬间充斥进大脑，我意识到什么，猛地回身，便看到曲晞瑶早已冲到莫商和公玉青星之间，转身勾唇望着莫商，用身体替他挡下了那些毒针，然后下一秒，他的长剑深深刺进她的心口。
预想中的激烈戛然而止与一刹，取而代之的是堕入空虚的死寂，我的耳膜忽的阵痛起来，而后是汹涌的鸣响，黑洞般的沉寂中划过一声短暂痛苦的*。莫商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和曲晞瑶落叶般零落的身体在我眼前不断放大，深刻成无数个深夜里拉扯着我惊醒的噩梦。
恍惚中，夜一寻抓住我的手拉过我，将我的头按进他怀中，他宽大的月白色袍子紧紧裹住我抑制不住颤抖的身体，淡淡的玉茗香萦绕进每一寸呼吸，他抱着我，低头附在我耳边，用隔绝一切的低沉的声音唤我：“阿卿。”他偏头吻过我的耳廓，叹道，“不要看，阿卿。”
我伸手紧紧拥住他，身体更加不可抑制地颤抖，分明，我没有看身后的场景，可那画面却如梦魇般不停地在我眼前、脑海中清晰地展现着，从四肢百骸涌上来的冷意聚在心口处，而后向上郁积成一股温热的腥甜。我推开夜一寻，一股艳烈的鲜血不能抑制地自我口中涌出，然后我一阵无力，作势便要倒下去。
夜一寻瞳孔一缩，伸手扶住我，声音颤抖：“阿卿！”
我定定地看着莫商，看着他一步步踉跄着走向曲晞瑶，他竖起手中的长剑，看着剑锋上曲晞瑶的鲜血一寸一寸滑向他握剑的手，而后在他的指尖触到剑上的血的一刹那，他的瞳孔突然一紧，长剑应声而落而落，刺耳的声音划破死寂，莫商望着心口绽成一朵红莲的曲晞瑶，忽然抬起手，然后闷哼一声重重地砸在自己心上，好看的眉皱成可怖的样子，他跪坐下来，抱起曲晞瑶，把她紧紧圈在怀里，开口是粗哑的声音：“晞瑶……”他的声音重重地颤抖，“晞瑶……”
曲晞瑶低吟一声，用力睁开眼，她看着他，弥留一瞬，一眼万年，她颤抖着启唇：“我为你做的那些事……都不是假的……”她开口是无力气声。莫商痛苦地闭眸，更加用力地抱住她：“我知道。”
她忽而伸手拉住他的衣衫，用力抬了抬身子，想看着他的眼睛，却实在没有力气，于是便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尽力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约莫看出一些口型——
“莫商，你还是不爱我吗？”
莫商仿佛被人一掌击碎了心脉，前所未有的而心痛与疼惜瞬间充满了他的每一丝呼吸，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看着曲晞瑶一点一点闭上了双眼。
“我爱你。”莫商忽然哭起来，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参儿，我爱你我爱你。”他用力抱紧曲晞瑶，任由她心口溢出的血沾染在他的衣衫上。他贴在她耳边，一遍遍唤她，一遍一遍说着‘我爱你’，想让她听得真切一些，可是他知道，那些她期盼了整整一生的话，现在他说出来，她却再也听不到了。
他被下了绝*，百年来不知情为何物，他知道她为他做的一切，却一直不知道该怎样报答她。他苦恼却无可奈何，他寻遍了无数解药，盼望着能去了这绝*毒，还她一生的姻缘，却在最后的最后才知晓，所谓绝*的解药，不过是拥有万毒之体的她的心头之血。
而她，再也回不来了。
此生一别，参商永隔。
公玉青星望着曲晞瑶身形顿了顿，踉跄着退了几步，忽而尖锐地笑起来：“哈哈，你不知道那绝*的解药是参儿的心头血吧？”她走到莫商身边，闪着眸子邪肆地说：“我这个傻女儿，硬是要知道如何才能解开你的绝*，就在昨夜，她答应嫁给世子，做为知道解药的代价。”
莫商身形一僵，木然地将脸贴在曲晞瑶额上，沙哑着嗓子唤她：“参儿……”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我的双手颤得不行，咬着牙挤出一句话：“公玉青星，我杀了你！”说罢我挥剑上前，夜一寻想拉住我，却无奈晚了一步，我一剑刺去，公玉青星却没有躲，任由我的长刺进她的胸膛。
利器摩擦血肉的声音脆生生地响在大殿上，夜一寻上前拉住我：“阿卿！”公玉青星看着没入自己胸口的剑，冷冷地笑了笑。我愤然吼出一句话，声音变得很是凄厉：“她是你女儿！她死了，她死了……是你杀了她！”
【本章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