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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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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荣的数字号码是六十号,罗央比他更早,是四十五号。

    等到罗央出来,他的一众跟班很快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询问道:“怎么样?通过了吗?评委严不严格?会不会刁难人?”

    “还用问吗?阿央这么优秀,怎么可能不通过?”

    罗央矜持地微笑着:“还好,评委们都很和善,不会刁难人的。”

    这么说着,他还特意看向云椋的方向,谁知道对方竟头也不抬,一看便是没将他放在眼里,眼神不禁暗了暗,面上仍维持着无可挑剔的笑容。

    云椋此时正在翻阅一本小册子,那是专门放在小书架上给选手们解闷的,讲述的是长河星系一位非常有名的动物饲养员的生平。

    云椋只看到册子封面上绘着一棵参天大树,还以为这是一本植物绘本,没想到读了几页,才发现封面上的大树是主人公的画像?

    难道这个世界也有妖怪存在?

    他有些惊奇,长荣探身一看,开玩笑似的说道:“怎么,没见过塔拉星人?长河星系第一流量明星白蔓蔓就是塔拉星原住民,你连他都不认识吗?我可真要怀疑你是哪个偏远山区来的了。”

    原来这是塔拉星人?而不是树妖?

    云椋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那,假如有人能变身成动物……”

    “你是说异种吗?这也挺常见的啊。”长荣不以为意道,“光塔精神体不就是一种异种吗?你可别跟我说,你连这都不知道。还是说,你也是一个异种?”

    塔拉星人其实也是异种。异种在长河星系很常见,顾名思义,就是奇异的种族,能完全变身成另一种形态,大多是动物或者植物,跟云椋所在的世界里的妖怪有点相似,实际上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种生物。

    云椋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在他原本的世界,叔叔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绝对不能暴露身份,因为外面的世界总归是由人类主宰的,他们对妖怪的态度可称不上友好。

    但在这个世界里,妖怪好像很常见?还被称为异种?

    长荣哑然失笑:“你不会以为我会歧视你吧?我可不是那些老顽固。异种都存在多少年了,已经没有多少人会对他们怀有偏见了。”

    云椋不太了解长河星系的历史,不过却是得出了一个结论――在这里,他并不需要害怕暴露妖怪的身份。

    他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看得长荣分外好笑,同时手指一阵发痒,又想捏捏少年软乎乎的脸颊了。

    然而就在这时,恰好叫到了他的号码,他起身,趁机摸摸少年的头:“我先过去了。”

    ――好软,好乖!

    他心里暗自荡漾着,走进了考核室。

    云椋:“……”

    没过多久,长荣便走出考核室,露出一个“so easy”的表情:“评委就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其实这种面试不过是走个过场啦,他们早在之前就把看好的选手定下来了。”

    说罢,他又拍拍云椋的肩膀:“放心,你肯定会过的。”

    他心想:谁会瞎了眼把你刷下去啊。

    云椋还有点紧张,闻言露出一个笑容:“承你吉言。”

    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轮到了他,长荣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目送他进入考核室。

    考核室内坐着四个评委,两男两女,其中一个还是他的“熟人”。伊莲冲他鼓励地一笑,云椋顿时放松了几分。

    其他几人看到他也是眼前一亮,但注意到他的号码牌,目光便转为了审视。

    “咳。”唐顿端详着报名表,神情严肃:“云椋是吧?”

    云椋点了点头,听到对方停顿一瞬,说道:“那就先来表演一段才艺吧?会不会唱歌?”

    唱歌云椋不怎么擅长,评委的要求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心里又生出了一种熟悉的疑惑:唱歌也是饲养员的必备技能吗?用来干嘛?难不成是哄小动物睡觉?

    他耿直地摇头:“不怎么会,不过我会唱几首安眠曲。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学习。”

    “安眠曲?”唐顿闻言嗤笑一声,跟身旁的女评委交换了一个眼色,“观众可不会想听你唱安眠曲。”

    观众?不应该是游客吗?云椋疑惑地眨了眨眼,发现伊莲的表情有些不妙。

    伊莲确实很不高兴,她在之前就说过要定下云椋,而唐顿现在在干嘛?下她面子?

    “没关系,安眠曲也不错。”伊莲笑了笑,“你唱一首来听听?”

    考核室内气氛很不对劲,云椋不是傻瓜,能察觉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视线扫过四个评委――伊莲笑得和善,唐顿与他身边的女评委则是有些冷漠,而最后一人只是静静坐着,一言不发,看不出他的态度。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在他唱出第一句歌词时,伊莲忍不住坐直了身体,唐顿与女评委对视一眼,惊疑不定。

    这首歌的歌词与旋律都是平平无奇,可以说无功也无过,然而少年却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将一首安眠曲唱得温柔又动听,让人犹如陷入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他唱歌能让人共情!

    这才是难得的地方,好听的歌曲每年都会出现几百首,如此擅长调动观众情绪的歌者却少见。

    唐顿与女评委一开始还皱着眉头,听着听着神情就不由自主地松缓了,沉浸在曲子里,直到云椋结束都没有任何反应。

    “啪啪――”掌声响起,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很不错。”克里斯面无表情地赞了一声。

    “谢谢。”云椋垂眼,神情平静,并没有因为他的赞美而得意忘形。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克里斯拿起报名表,手指一点,“报名表上种族这一项上是空白,能说一下你是什么种族吗?”

    “我是异种。”云椋很自然地接道。

    入乡随俗,既然来到这里,他已经决心使用新的身份了。

    “方便展示一下你的异种形态吗?”克里斯好整以暇地问道。

    云椋抿了抿唇,有点犹豫,对方敏锐地发现了:“不方便吗?”

    “不,没有。”云椋摇了摇头。

    他只是――很不好意思。

    几秒钟之后,考核室内接连响起了三声无意识的感叹:“哇――”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只黑白相间的、毛绒绒的小动物,它看上去一米多高,年龄也很年轻似的,黑白的配色更是增加了几分幼态。此时它正坐在考核室内的地毯上,露出了柔软而粉嫩的爪垫,在脸上颇为硕大的两个“黑眼圈”的印衬下,黑黝黝的眸子看起来十分无辜,又特别的惹人怜爱,让人恨不得上前用力抱住,揉捏它圆嘟嘟的脸颊――

    唉――

    云椋抱住肚皮,心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他就很不想将自己的原形露出来。因为这样的形象实在是太不威武!太不帅气了!

    人类看到它的原形只会尖叫着扑上来,还会大喊“可爱”什么的,实在让幼年时期的云椋很是困扰。

    小时候他还很羡慕隔壁山头的老虎,对方那矫健的身姿,凶悍而富有威慑力的外表一瞬间就戳中了他幼小的心脏,然而摸摸自己的肚皮,却只有软绵绵的一层小肥肉。当年的小云椋捧着胖脸,很是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好在他的人类外表虽然也不怎么精悍,但好歹不再是圆滚滚的,让人一看就想揉搓。所以自从掌握了化形术,云椋就很少在其他人面前展露出熊猫的形态了。

    为了得到这份工作,我实在牺牲太多了。他忍不住想。

    他的原形只保持了五分钟,五分钟之后,他便恢复了少年的形象。

    在眼前几人脸上看到那种熟悉的神情之后,他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今天他叹气的次数实在有点多。

    “老师们还有什么问题吗?”他问道。

    只有克里斯一人回答了他,他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没有了。”

    说完,他语速极为缓慢,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似的说道:“……你真是让我们非常惊喜。”

    “所以我是通过了?”

    “当然。”

    ……

    “结果怎么样?”

    云椋一走出考核室,长荣便迎了上来。他点了点头,对方就发出一声欢呼,竟比自己通过还高兴。而罗央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云椋的号码本就靠后,他出来之后面试很快就结束了。不过在他之后面试的选手离开考核室时神色都有些奇异,有点恍惚,还有点疑惑,不知在考核室内遭遇了什么。

    通过初选的选手一共有四十个,初选结束之后,落选的选手遗憾离开,而入选的选手则被召集起来,不多时,一个人从考核室走了出来。

    那人正是克里斯。

    他站在人群之前,对选手们说道:“这次活动,繁星动物园拟开放八个展馆进行展出,每个展馆只需要一个饲养员。”

    他环顾人群:“这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清楚吧?”

    选手们心中一凛。

    ――这意味着,只有八个人能最终留下来。

    “现在排好队,我们开始抽签,根据抽签结果分组。”

    云椋排在队伍中间,轮到他时,克里斯对他微微一笑。

    云椋不明所以,他展开纸条,上面画了一条黑漆漆的……小蛇?

    所有人抽好签后,克里斯说道:“纸条上有同样图案的人分为一组,接下来,便由我们的动物来决定选手的去留。”

    ――什么?开玩笑的吧?

    所有选手的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了这一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