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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符犹如一只飞蛾般向下飘落,在空中燃烧,却不见一点灰烬,到最后消失得毫无痕迹,仿佛被另一个时空吞没。
我紧紧握住手中的罗盘,指针正指向黄符消失的方向。如果我还是人类,一定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我小声地说:“再不现身,本小鬼王就要代阎罗殿行事了。”
即使我声音压得很低,寂静的楼道里还是仿佛能听到回声。
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忍无可忍,再次向楼下走去,罗盘指针再次飞速转动。
我心里发毛,有些想放弃了,实在不行还是向郁垒或者成玄英求救。
但是当我推开单元门,却由黑暗突然转入光芒,让我不禁闭上了几秒钟眼睛。
我用手遮住眼睛,缓了十多秒后睁开眼睛看向周围,刚才明明是午夜,为何突然就成了阳光万丈的白昼?我本以为是自己的时间错乱,但周围的景致立刻让我发觉不对,虽然来的时候很黑,但我依稀记得周围是草坪和柏油铺的地面,此刻却变成了花坛和石板路,花坛一旁还有石桌石凳,有行人、戏耍的儿童、遛狗的人和围坐闲谈的老人,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片祥和的普通小区院子模样。
一个中年人向我走过来,我警惕起来,但是他只是说着“借过”,从我身侧走进了单元门……
我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发现异样,只是方才他的目光似乎有些空洞。
这里是……什么情况?我虽然在去年生日那天开了阴阳眼,也算是见识了不少,但是这些人竟然让我分辨不出是人是鬼。
我走到石板路上,尝试走出这个小区,周围的景观都变了,和我来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只有楼房的位置和层数差不多,是这边常见的小区布局。
我走到小区大门,深吸一口气迈出脚步,却一步踏入黑暗,有一秒钟眼前空无一物。
我这一步却是再次进入了小区,眼前转入漆黑的午夜,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但这不是那个真实的小区,我依然踩在石板路上,远处依稀可见花坛和石桌的轮廓,此刻空无一人一鬼。
这是什么大型鬼打墙?
我看了看手中的罗盘,指针颤动着指向了有问题的那栋楼。
在我思考该如何脱身的时候,一团火光如陨石般从天而降,却在我错愕间砸中了那栋楼,热浪裹挟着混凝土坍塌的碎块和灰尘扑面而来,我用冰墙作为屏障抵挡,已无力回天,不出十秒,一整栋楼化为一地残破的钢筋和瓦砾。
我已经逐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不是现在发生的事,是阿修罗大战之夜的场景。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场灾难中丧生,但这一整栋楼的人,怕是都在睡梦中辞世。
我拖动沉重的双腿走向那片废墟,浑身变得像冰一样寒冷。
罗盘指着废墟的正中心,我用冰做桥,走到废墟正中的上空,看到了废墟中的残肢断臂,不忍直视,却也不见亡魂。
我落在地上,脚刚刚踩到一片砖石上,眼前一黑,却再次踏在平整如初的楼梯上。
我又回到了那个楼道里。
我飞快地跑下楼推开单元门,外边此刻是白天的场景,和刚才所见一模一样,依旧是行人、孩子、老人,那个中年人说着“借过”走进楼门和我擦身而过。
我叫住了那个人,说道:“大哥,麻烦问一下今天是几号?”
“哦?我看看……今天是3月20。”他看了自己的手机才告诉我日期。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为什么我的手机显示今天是3月27日呢?”
“小姑娘你手机日期调错了吧!”
“3月20日那天,有很大的灾难新闻,S市发生了地震,死伤很多人,你知道么?”
“地震……”他说完之后开始思考,突然紧皱眉头,双手紧紧压住自己的太阳穴,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面容逐渐扭曲,但是他转身踉踉跄跄地向楼上走去,每走一步,他的身体就崩坏一点,他的手臂、腿、甚至脖颈的骨骼开始一点点断裂,但却没有倒下。
我追上去,拦在他面前,说:“你已经死了。”
“胡说八道什么?我老婆孩子还在家等我呢,快让开我要回家。”
我幻化出一面半人高的冰镜浮在他面前,在他惊呼“妖怪”的同时,他看见了镜中的自己,一具骨骼断裂的残躯。
他呆住了,终于倒在地上,但他还提着一口气,拼命要向楼梯上爬。
“你已经死了,这是何苦?”
“我要回家,我老婆孩子还在家!”连他的声音也已经变得沙哑空洞,如同骷髅发出的声音。
“我带你去。”我伸手扶起了他,借助法力拖着他向上走,直到他指出了自己的家门。
我代他敲了敲门,门开了,是一个中年女子开的门,她看到我们发出了尖叫。
“老公你怎么了?!”
她把她丈夫扶过去,却没有撑住这具尸体的重量,一起瘫倒在地。
她伸出的那只手臂竟然随着她丈夫倒地那一拉,从躯体上掉了下来,伤口是已经发黑的血迹。
“亲爱的,你怎么了?”丈夫已经抬不起骨折的手臂,看到妻子的手臂落下了浑浊的眼泪。
妻子看到自己的手臂,竟然冷静下来,目光低垂陷入了沉思。
“孩子呢?”
“在自己的房间。”
“刚才这个小姑娘胡说八道,她说我已经死了,你怎么也受伤了?我们打120吧!”
“老公,你觉得疼么?”
丈夫错愕了一下,说:“不觉得。”
“我也不觉得疼。”
妻子说完抬头看向我,眼中仿佛是哀求,说:“你是来接我们走的人么?”
我点了点头,说:“再也不会痛了,你们一家人会在一起的。”
我拿出了怀中的雪妖盏,凝聚法力,终于联系到了阎罗殿的鬼差,我用法力引路,几个小吏从一片黑雾中走出,为首一人向我作揖道:“多亏了小鬼王,小人终于寻到此地。”
“且温和带他们上路吧。”
“是,这里共有亡魂七十六名,小人们会逐个引路。”
我不忍再看,从去地狱的路离开了这虚幻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