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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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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岚却又提议:“爹,你会编筐子,不如折一些柳条,编一些小巧精致的花篮和筐子。卖野菜的时候,一块卖出去好了!”

    这回,云勤倒是没有反对,很痛快的点头:“也行,爹等会就去折柳条!”

    反正,也不用花钱,如今也不是农忙。如果没人买,就当是给初一找点乐子,逗她开心好了!

    云岚找出五个篓,把三个小一点的,分给三个弟弟妹妹:“你们去田地里挖野菜,俺和大哥去山里挖!”

    弟弟妹妹自然不会反对,欢欢喜喜的背着背篓走了。

    弟弟妹妹走的是正门,云岚和大哥走的是竹林那边的侧门。

    走在竹林里,木头还满脸的疑惑:“初一啊,那田地里的野菜老多了,为啥要去山里挖啊?”

    云岚:“大哥,如今山里有不少野果可以吃了,还有漫山遍野的山花。明天咱们去县城,可以顺便卖野果和山花!”

    木头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初、初一,野果就不说了,那山花还有人会买么?”

    “一定会有人买的!”云岚还是一脸的笃定。

    “那就好!”听妹妹这么说,木头的心一下就安定了,阳光灿烂。

    从山里回来,云岚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二话不说,又拿起一个篮子,就出了家门。

    苏氏看看天色,太阳都快要落山了,连忙叮嘱木头:“赶紧的跟上去,照顾好妹妹!”

    木头答应一声,也有样学样,找了一个篮子跟了出去。

    “初一,你想要干啥去?”很快,木头就追上了云岚。

    云岚脚步不停:“去收一些鸡蛋!”

    “哦,也好,你有身子了,是该好好补一补!”木头有点自责,作为大哥,他对妹妹不够关心啊。收鸡蛋这事,原本应该他先想到的。

    “大哥,俺收鸡蛋,主要是为了用来做咸鸡蛋的!”云岚就道,心里还是有点感动的。

    大哥,是个好大哥!

    “啊?什么咸鸡蛋啊?你会做?”木头就问道。

    “嗯,俺会做!”云岚也不觉得吃惊,了然一笑。

    咸鸡蛋,大哥没有听说过,确实不算奇怪。根据初一的记忆,这乡下人家,确实没有人家会吃什么咸鸡蛋,就更加不要说会做了。连饭都吃不饱,谁还会去想要如何做出美味可口的东西来的?

    咸鸡蛋,在这个时代,应该是专属于有钱人家餐桌上的食物。

    云岚的身上,总是会随身带上那么五两银子,以防万一。

    鸡蛋一文钱一个,兄妹二人收购了六十个,满满的篮子和一背篓。背篓,是跟卖鸡蛋的人家借的,到时候还回去就是了。

    那户热心的人家,还主动帮忙,把鸡蛋送到家门口。

    家里人全都惊呆了。

    云勤目瞪口呆:“初一啊,收这么多鸡蛋干啥?如今可不比冬天,鸡蛋放不了多久,就会坏的。”

    若是坏了,多可惜啊!唉,这闺女也是,不会少买一点。吃完了,再去买就是了啊!

    云岚连忙笑着解释:“爹,不用担心,俺这是买来做咸鸡蛋的!去卖野菜的时候,也可以顺便把这咸鸡蛋卖出去!”

    苏氏正在喝水,被狠狠的呛了一下,使劲的咳嗽了一会儿,眼泪的出来了:“初一啊,你会做咸鸡蛋?别开玩笑了,这十里八乡,会做咸鸡蛋的,就没有几个!”

    云岚十分无奈,忍不住抚额,想了想,就编了个说辞:“爹,娘,其实女儿当初差点死了,又活了过来,是因为受了菩萨的护佑。菩萨可怜女儿,还点化了女儿几下,让女儿学会了好些新奇的东西,就连字女儿如今也认识不少呢!”

    “真的啊?”一家人都又惊又喜,目瞪口呆,异口同声的问道。

    云岚连忙又笑着道:“确实是真的,如果没有底气的话,俺怎么可能主动开口提出和离?做咸鸡蛋,其实并不复杂,简单的很!”

    一边说,一边给家人示范。先是江鸡蛋仔细的洗干净,用布擦干,然后放进洗干净的坛子里。之后,煮一锅的开水,放入适量的花椒、桂皮、茴香、生姜、盐煮一刻钟左右,放凉之后,捞出花椒,倒入坛子里,封好坛口,放上四十天左右,就可以了。”

    “啊?这么复杂啊?那什么茴香和花椒,要去哪里找啊?”云勤不禁发愁了,除了桂皮和生姜,其余两样东西,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桂皮,按照他的理解,应该就是桂花树的皮。

    云岚:“这种咸鸡蛋,叫五香咸鸡蛋。还有一种十分的简单,只要加入盐就可以了,而且只需要腌制二十五天左右。”

    “哦,这就好!”

    一家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在不知不觉中,全家的人,都十分的依赖云岚,下意识的把她当成了主心骨。

    自从分了家,三婶沈氏的苦日子就来了。

    没有分家之前,她的日子也过得不算好,但是也没有多苦。至少,也比云岚的爹娘好过太多了,她的儿子小海,也要比云岚兄妹几个好多了。

    沈氏没有云岚的爹娘那么愚孝,那么包子,过去又有云岚的爹娘挡在前面。三叔又是个当兵的,性子很烈,高大健壮。爷爷奶奶也因为绝对愧对三叔,就对沈氏和小海稍微多宽待了一点,在吃穿上比大房一家要强不少。

    举个例子,逢年过节,或者是来了客人,家里杀了鸡鸭鹅,鸡腿和好一点的肉的,归大伯和他的长子这两个读书人爷爷奶奶吃一翅膀鸡脚,其余的肉就给马氏和她的儿女们;二房一家的小孩只能喝一点汤,运气好的话,可以啃一块没肉的骨头;大人是连汤都没得喝;而三房的二人,沈氏和她的儿子小孩,最起码可以喝上半碗的汤,吃上一块不好不差的肉。

    地里的苦活累活,大多数,都是压在了云勤和妻子苏氏的身上,大房的人是肯定不伸手的,沈氏虽然也要下地干活,但是却跟云岚的爷爷奶奶一样,是个搭把手的,并不是主要的劳动力。

    如今,分家了,云岚一家也搬走了。

    沈氏留了下来,跟大房生活在一坐在一座宅子里。

    没有了二房可以使唤了,三房的母子二人,就代替了二房一家,成天被大房使唤的滴溜溜的转。

    云福是秀才,他名下的田地可以免税。

    云勤听了女儿云岚的话,没有占便宜的心思,坚决的把分家得到的地,落在了自己的名下。沈氏贪图好处,三房的地依然挂在云福的名下,这就给了大房一家欺压三房的理由。

    沈氏的性子,在长期的欺压之中,渐渐的被磨去了当初的锐气和勇气。变得自卑、软弱了起来,也比过去自私了一些。

    这一天,云岚回到家里,沈氏又来哭诉。

    见到苏氏,未语泪先流,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

    苏氏被她触动了,想起过去的苦日子,也不禁红了眼眶。正要劝说,却被云岚看过来的冰冷目光给吓到了。到了嘴边的话,也连忙咽了下去。

    女儿初一,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

    没错,云岚见了沈氏这个样子,说不出的膈应厌烦。这种有事没事,就喜欢去别人家里哭哭啼啼,显摆自己有多可怜有多柔弱的女人,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

    沈氏,不能说不可怜。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日子过得那么艰难,她自己都一身的烦恼,每天为生活奔波,累得不行,哪里有心思和精力去可怜这样的一个人?

    ******

    云美丽和白希欢的亲事,终于退了。

    其实,早在云美丽被关进祠堂的那一天,白家就派人来退亲了。只是,云美丽要死要活的,竟然割腕自尽。白希欢于心不忍,就只好暂时作罢。

    不过,第二天,白希欢的父母,就把他送走了。去向,除了白希欢的父母,其余的人都不知道。白希欢的父母放话,说白希欢游学去了,五年之内都不会回来。

    白希欢走后,白家又来过几次,坚决的要退婚。

    这件事情,在这十里八乡,闹得很大。

    云美丽继续以死相逼,怎么多不肯答应。

    就这样退婚了,在这十里八乡,她都甭想嫁到好人家了!

    云福的态度也很是坚定,云美丽是他最倚重的女儿,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不过,如今她的名声臭了,退婚之后,想要找到白希欢这样条件的未婚夫,在这风县,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白家恼怒万分,最后逼得没有办法,白父跟云福商议:“如果答应退婚的话,我就帮你在海棠县的麓山书院,谋取一份好差事。到时候,你可以带着一家人去海棠县定居,给你的儿女找一个好人家。”

    云福听了,很是心动。

    麓山书院啊,那可是一座百年书院,几乎可以跟府城的书院比肩了。去那里做夫子,一个月的收入,起码也会有五两以上。

    不过,想就这样就打发了他,做梦去吧!

    “再给三百两银子,作为对美丽的补偿,多一点嫁妆,日后她嫁去夫家,即便对方知道她曾经退婚,也不会太过为难她!”云福理直气壮的提出要求。

    白父眼里闪过不悦:“还要给钱,不行!”

    这家人,怎么就那么难缠?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当初,他还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同意让儿子娶云美丽为妻。早知道,就不让儿子跟当初,他还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同意让儿子娶云美丽为妻。

    云初一,都要比云美丽好不少!有消息说,云初一其实挺能干的,云勤一家如今的日子过得不错,据说是云初一的功劳呢!

    当初,关于云初一的那些传言,应该有很多是不真实的吧?估计,是那云美丽折腾出来的。

    唉,如今后悔也晚了。

    云福嚣张的冷笑:“既然不给,那就请走吧!退亲的事情,没有商量,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我好好的女儿,在这个节骨眼上被退亲了,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这一生,都会被毁了!退亲?亏你们想的出来,心也太狠毒了!”

    白父嗤笑:“狠毒?当初,我儿子为什么会跟你的侄女云初一退亲?你心里应该明白的很!你女儿为了得到我儿子,不惜败坏她的名声,往她的身上泼脏水!把她的婚事抢到手,又逼迫她代嫁去唐家,这还不算,竟然还破坏人家小夫妻俩的感情,害得人家和离!”

    说到这里,白父十分的轻蔑的看了云福一眼:“要说狠毒,你的女儿跟你的妻子,才是那个真正狠毒之人!”

    二人又是一番争执,最终,都各自做出了让步。白父当即点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云福,又写下保证,会帮云福在麓山书院谋一份夫子的差事。

    双方各自取回自己儿女的庚帖,写下退亲文书,又请了云家坳和白家寨的村长和两个邻居作证,亲事就算是退了。

    白家一身的轻松,终于甩掉了烂泥和狗皮膏药,连忙给儿子白希欢去信,告知退亲的消息。

    云福一家,却气得一天都吃不下饭。

    一家人去云岚家大闹了一场,被云岚拿竹扫把赶了出去,追了这家人半个村子,这才作罢。

    云美丽恼恨不已,恨不得将云岚给杀了,在心里把她骂了千遍万遍。爷爷说了她几句,她就又吵又闹,砸碎了自己卧室里的东西不算,竟然还跑去灶房,把所有的碗碟也都砸了个粉碎。就连大锅小锅,也都砸出了一个洞,不能用了!灶台,也都塌了一个角。

    “我叫你们答应退亲,我叫你们答应退亲!”

    她反反复复的,就跟泄愤一样,嚷嚷着这一句话。

    除了马氏之外,全家的人,都气得全身发抖。

    她的言行举动,简直就是把自家的人当成了仇人!

    砸锅毁灶台,这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才能干得出的事情!

    马氏也很生气,不过却更心疼自己的女儿。

    “哎呦喂,我可怜的女儿啊!”

    只是,才张嘴嚎了一声,就被公公云庆丰凌厉的目光给震慑住。这个一向对大房十分爱护,十分偏袒,十分宽容,十分和气的公公,此时此刻的脸色十分的难看。那眼里的寒意,让她见了,也忍不住心慌害怕。

    “你给俺闭嘴!”云庆丰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终于摆出了公爹的威严,对着马氏厉喝一声:“这一切祸事,还不是你伙同美丽搞出来的!当初,初一跟白家小子的婚事好好的,要不是你们母女俩搞鬼,败坏初一的名声,白家能跟初一退婚么?!你们抢了初一的婚事,又把初一推给唐家,初一嫁过去了,你们又见不得初一跟唐家小子和和美美,又去祸害初一,害得初一被逼和离!”

    云庆丰越说就越气,平生头一回,生这么大的气。

    他四下里看了看,找到一个竹扫把,高高的抡了起来,对着马氏,劈头盖脸的就打了下去:“你这个扫把星,你这个祸害,俺云家有你这么一个媳妇,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爹,你消消气!”云福眉头微皱,连忙去阻拦。

    云庆丰见了,心里的怒火更加旺盛,扫把就落在了云福的身上:“你这个不孝子,你还敢拦俺,找打啊!”

    对于长子云福,他开始觉得很是失望。

    这几十多年以来,他耗费精力财力,供长子读书考学。为此,亏待了老二老三,也亏待了二房三房的孙子孙女,还有老二老三的媳妇。可是,到头来,换来的又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除了失望,就是伤心难过!还有,深深的担忧。

    云福淬不及防,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下。

    云栋梁大惊,下意识的,就拦在了云福的前面。

    “爷爷,你冷静一下,爹爹可是秀才老爷,打不得啊!”

    这话就,就跟火上浇油一般,云庆丰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燃烧了起来。

    “打不得?!”云庆丰对着孙子,怒目而视:“俺自己的儿子,俺这个做爹的竟然打不得?!栋梁啊,你可别欺负俺老头子没有念过书,就把俺当傻子来骗?做爹的打儿子,天经地义!”

    说话间,云栋梁也挨了好几下。

    从小到大,从未吃过半点苦,从未干过一丁点活的云栋梁,顿时疼得呲牙咧嘴,眼泪都出来了。

    云栋梁大怒,对爷爷怒目相向:“爷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打秀才老爷,可是犯法的!”

    云福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就是啊爹,我都这么大了,你竟然还对我动手!”

    眼里的不喜和恼怒,显而易见。

    马氏跳脚怒骂:“你个老不死的,你再这个样子,俺们去城里就不带你们去!”

    这个“你们”,指的自然是公公婆婆了。

    云庆丰看了儿子一眼,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他管束一下马氏。

    云福却移开目光,看着左前方的那棵柿子树。

    云庆丰十分的失望:“俺跟你们分家,你们爱去哪里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俺和你娘就留在村里,自己过!”

    “分家就分家,谁怕谁啊!”马氏立刻接过话茬,心里都要笑翻了。

    分家啊,把两个老东西分出去,她可是盼了好久。

    以前,想都不敢想呢!毕竟,给老人养老的,一直都是长子。她若是表露半点这个意思,被族长知道的话,估计就会罚她去跪祠堂,甚至被族里出面休弃。

    长子不给老人养老,在这十里八乡,可是天大的事情,是会被世人所唾弃,被族人压制惩罚的。

    今天,这老东西竟然主动提出来要分家,她恨不

    得望着天空,大笑三声。

    云庆丰要跟云福分家,惊动了整个云家坳的人。

    族长、村长,还有几个族老,都来到了云福的家里。

    云勤和苏氏听说之后,顿时就急得不行,扔下手头的事情,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跑出了家门。

    云岚生怕自己的爹娘吃亏,赶紧把衣服洗好晾晒上,就连忙跟了过去。

    大哥木头一看,也连忙找了爹娘的鞋子,叮嘱小树儿关好院门,看着弟弟妹妹,就慌忙追了出去。

    云岚来到大伯家,马氏正在辱骂云岚的爹娘,一看云岚,就连忙住了嘴,慌张的进卧室去了。

    她总觉得这个侄女儿的眼神很是可怕,自从云初一“死而复生”之后,眼神就变得十分锐利。似乎只要一眼,就可以把她给看穿,到了今时今日,她是连话都不太敢跟云初一说了。

    在爷爷的坚持下,最终还是分家了。

    田地宅子鸡鸭鹅猪碗筷等,全都分得很仔细。

    马氏却当众提议:“爹,俺们大房一家要搬去城里住了,需要用银钱的地方很多。大房的几间屋子,不如爹就出银钱买下来吧!”

    在场的人,都不禁愣住了。

    让老爷子出银钱,把这宅子买下来?哎呦喂,亏她说得出口啊!

    云庆丰愣了一下,心里很是生气:“这宅子,可是俺老头子带着老二一家修建起来的,老大从五岁开始就上学堂了,你们大房没有出一分钱一分力!这宅子,俺没有收回来,就算很对得住你们了!”

    马氏破罐子破摔,无视众人眼里的鄙夷,很强硬的道:“如果爹不想买的话,我就把这宅子卖给别人!对了,二狗子家就想要买宅子,溪生家也想要买。我这宅子,不愁卖不出去!”

    又恶狠狠的道:“大房住的宅子,爹甭想收回去,该是大房,我绝不让步!如果爹硬是要收回去的话,大不了我一把火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