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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里,在两百年前是什么地方吗…是坟场…”
顾非池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脖子被这鬼模鬼样的女人说得直发痒。
见顾非池并不搭腔,女人又道:“你看,现在都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女厕呢,小哥…”她的嗓子还是那么的轻柔,轻柔的诡异无比。
顾非池一怔,顺了半天气才道:“我…我不是…”
红衣女人听出了顾非池的声线,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女的?!”顾非池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吓的条件反射地就往边上退了一步。
这时,只见那女人揉了揉眼睛,冲上前一步非常近距离地托着顾非池的脸仔细地端详起来。瞪大了眼珠看了两眼之后,她一撒手猛然后退:“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没戴隐形眼镜,所以没看清,还以为是男的进了女厕呢…所以就想捉弄捉弄你…”说着,她尴尬笑道:“这不,我刚排演完,妆还没来得及卸,没想到就有个男人冲进来了…诶?对了,你也是在这表演的吧?你是哪个剧团的啊?下次有空,咱们切磋切磋演技呗?”
红衣女人正自言自语着,突然,又有一个白衣女人冲进了洗手间:“可心你干嘛呢!怎么找个口红要找这么久啊!”顾非池看着这个纤瘦飘逸的女子,看来之前在走廊上看到的白色影子就是这货没错了,不用说,那之前在女厕门口听到的对话估计也都是在对台词儿了?
——啊,我居然给忘了,这里是剧场后台,什么人都有,什么角色都能演…哪怕是一只鬼。我为什么会相信这种事,难道真的是因为,最近遇到了太多不解的事,令自己判断力下降了吗…真是愚蠢…
顾非池想着简直怒不可遏,她怒瞪了两个女人一眼,握紧了拳头气鼓鼓地冲出了洗手间。
两个女人不知所谓地看着她重重的关上了门,没一秒,却又见她折返了回来,大步走到水池前,抓起在水池里浸湿漏墨的自己的钢笔又瞪了一眼二人,低声挤出一句:“简直荒唐!”便又怒气冲冲地冲出了洗手间。
顾非池刚冲到走廊上,便和也正出洗手间的宁岩桥撞了个满怀。“你…”顾非池难得火气上头,刚要责怪,抬起头却顿时语塞,宁岩桥站稳后一瞥来人,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洗手间标识,确定了自己刚才进的是男洗手间,这才干笑道:“呃,还以为我进错门了…”犹豫了一瞬,他示歉道:“不好意思…”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喂…你…”顾非池迈出一步叫住宁岩桥,宁岩桥回头,顾非池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宁岩桥莫名其妙,正准备再转身,却忽听顾非池“呵嗤”一声苦笑,他一顿,又看向了她。
“你…的手,没事儿吧。”顾非池随意地抬起手指了指宁岩桥的手心,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虽然站在面前的明明是自己做梦都会想的人,可真正见到了,接触了,她心中泛起更多的,却只是苦涩。比起面对面相望,她觉得在更遥远的角落里作为一个小影迷单纯地仰慕着他的时候要轻松的多。
宁岩桥握了握已经被掐破皮的手心,把手藏到了背后,“噢…”他干笑了两声:“没事儿。”
“阿桥!”远处走廊上小跑而来一个男人,宁岩桥闻声走上前去与其汇合。
“明天的行程都给你安排好了,周老师那里等下我们就过去吧。”男人边说边跟着宁岩桥的步调走。
顾非池看着远去二人的背影,忽然看见了宁岩桥背在背后血渍结痂的掌心,她条件反射的紧闭双唇闷声咳嗽了几声无力地靠墙。她扶着墙边垂头丧气,只见几个女生兴奋地经过她身边叽叽喳喳跑去了宁岩桥跟前,他身边的那个男人被指示着点头离去,然后就见女生们又是要签名又是要合影,宁岩桥都保持着那种一贯的笑意礼貌地回应着他的支持者。
顾非池瘪着嘴,有气无力地扶着墙边满眼低落地一步一步前进着。待宁岩桥支应完了影迷,顾非池也已走到了宁岩桥的身后,而她却像没看见一样,低着头绕过他继续缓慢地前行着。她甚至不知道,经过这次,她还敢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的去崇拜他了,因为连她自己也无法想象第一次见到宁岩桥竟会是这样一个狼狈的开端,估计自己因此也已被他定义进“神经病”的行列了。
“5号。”宁岩桥忽然说道。顾非池一顿,停住脚迟疑地回过头,看了一圈,这周围却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即使是这样,她却低下眸又恢复了原样,转过头继续前进着,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是啊,在这空荡的走廊上,即使只有我们两人又如何呢,他作为影视红星,又怎么可能会与我这个“神经病”说话呢?
顾非池想着不由一声苦笑,继续低着头走着。
“坐在一排5号的人,就是你吧。”宁岩桥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幕。
她听地一怔,停住的脚步再也挪不开。因为她听得很清楚,思维也很清晰,首演场的5号就是她自己没错。她扭过头看向他,却说不出话。
他终于转过了身,靠到了窗上面向顾非池:“那个座位,本来是我的。”
“你…”顾非池条件反射喊出一声,可却接不上话。
他向刚才与他同行的男人跑去的方向指了指,道:“早在一个月前,我就让我的助理去给我买了票,我本来是为了去看我的老师的,可是最近却有人找到了我的助理请求让票,还说,不惜任何代价。”
顾非池沉默。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问。
“知道。”她回答的很迅速。
“你,好大的面子。”他疑笑道。
“并没有。”她偏过头去。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问。
“我也想知道。”她莫名冷笑。
他凝视她半晌,“你要是个男孩子,肯定也是个少爷。”说过,他远离她走到前方很远拐角半开的窗前,将手伸进口袋掏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叼进嘴里。这一幕映射到她余光中,她猛然回头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他。
——啊,又是这一幕…为什么,依旧是在这只有你我的时候,会发生这能被我预测结局的噩梦。可即便是梦,我也不想再次体会啊…美梦的开始,为什么总要伴着噩梦的结局,一次又一次,就这么反反复复地印刻在我的脑海里。我不想,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噩梦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示威而我却手足无措…我总是显得那么无能,那么脆弱不堪一击!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看着他顺利的从裤兜里掏出了打火机,她鬼使神差般提起步伐迅速地奔上前伸手就拍掉了他的打火机。听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撞到角落分裂成两段碎到地上,他诧愕地看着她,目不转睛。
“阿桥!你怎么还没…”此时,宁岩桥的助理蒋然又折返了回来,看见走廊上的这一幕也是愕然。他跨过破碎在地的打火机,小心翼翼地走到宁岩桥身旁:“这是…什么情况?周老师已经回到后台了。”
宁岩桥微张着嘴叼着烟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顾非池,扯下嘴里还未点燃的香烟从中掐断握入手心对蒋然道:“走吧!”经过拐角处的垃圾桶,他一把将断烟拍在了垃圾桶盖上,便脚步匆匆地消失在了走廊里。
顾非池看着远走的二人拐弯不见,猛地松了口气,无力地靠到墙边滑坐至地上。她看着远处破碎在地的打火机,又看了看垃圾桶上的断烟,一咬牙泄气地抓着头发:“想不到…他的助理居然是个男的…梦果然只是梦而已啊…”放下手她再看自己的手掌,碎发夹杂在她的指缝里,她盯着自己的手掌凝视半晌,忽然泄气地垂下了手,发丝一根一根的掉落到地上,她脑袋顶靠着墙面,无奈一声苦笑:“我,真是个疯子…”
休息室里,杨允杰正和周孟兴谈笑着,宁岩桥和蒋然开门走了进来:“老师。”
笑停,杨允杰见宁岩桥来站起了身,可视线偏移,当他看见宁岩桥身后的蒋然,不由得张大了嘴:“蒋…蒋先生?!”
蒋然一笑:“嗨,杨先生,咱们又见面了。”蒋然三言两语把买票的事向杨允杰说了一遍,杨允杰这才知道原来他费尽唇舌又是担保又是毒誓求来的票居然是宁岩桥的!
“得!这可真是赶巧儿,闹了半天我们忙活来去,又是换票又是见大腕儿还外加互动小节目…敢情儿全是为她顾非池一人准备的!”裴森呵呵一笑,漫不经心坐了下来。
“我是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演艺界的明日之星豁出一切,只为一张票。见过之后我才知道,她的确是…‘与众不同’。”宁岩桥笑得很奇怪。
杨允杰尴尬一笑:“哪里…宁老师说笑了…”
宁岩桥拍了拍杨允杰的肩膀:“你我都是周老师带出来的学生,我只是你的师兄而已,可能是老师就喜欢我们这样的学生吧,他的每个学生都是他倾尽全力培养出来的,你功底很棒,后生可畏,好好努力。当有一日你脱离了我的影子的时候,你就算是真正的毕业了,如果到那一刻,我,一定会为你而高兴的。”
“谢谢宁老师…噢不,前辈!不过,能借着您的光辉,我其实挺荣幸的。我不是在恭维你…今晚的表演因为您而异常出彩,我想明天的头条肯定会刊出‘宁岩桥不按常理出牌突现剧院与小宁岩桥同台飙戏震撼压轴’之类的报道…到时候,即使观众明知道你再不会出现也会情不自禁来买票的吧,就算是有黑二场,明天剧场也肯定会爆棚了…说真心的,能够有你的影子,我的事业和生活都将得到很大的帮助。”杨允杰表情异常认真。
宁岩桥一愣:“事业和…生活?”忽笑道:“生活要是也能和戏一样精彩多变,那倒是一种难得的体会。只是…你若一直背着我的影子,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这将成为你演绎事业的瓶颈,给予你荣耀的同时也会给予你束缚,就像…我的‘司徒钦’一样。”说着他面色凝重了起来。
“我明白…”杨允杰回应了句,只听周孟兴打断道:“你今晚就要动身了吧?”
“啊,我还得赶回片场继续拍戏,我的戏份还有一些。”
“我听小蒋说你明天要和以专拍惊悚电影著称的陈导见面谈新电影的事?”周孟兴又问。
“呃…没错,只是先去见个面,接还是不接我还得仔细斟酌。”
“拍…拍鬼片儿啊?”裴森瞪大了眼,因为就以他对宁岩桥的印象,宁岩桥拍恐怖片那简直相当于把心理医生推进解剖室当法医使。
宁岩桥笑着摇头:“还不确定,只说是悬疑,我得先看剧本。”
“你会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鬼吗…或许它们,就在我们所看不见的周围徘徊,一双能洞穿心灵的眼睛正悄悄地看着我们所做的一切。又或者,它们以某种方式出现在我们不经意的生活中,毫无察觉的与我们进行着互动…有可能是拿着风车的小孩、有可能是掉光了牙的老太、有可能是街边劳作的妇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妖娆艳丽的美女…”杨允杰突然低声的自言自语了起来,他的眸瞬间变得深邃难以揣测。
众人顿时都静了下来,整个房间气氛变得格外阴森。
“难道,你相信。”宁岩桥忽然开口。
杨允杰沉默了一瞬:“不。”他摇摇头,“我不相信…”
裴森听着忙哈哈大笑起来,一推杨允杰:“汗!你这家伙!差点又被你的演技给骗了!”说着他忙向宁岩桥解释道:“宁老师你别介意,他老是玩儿这出,总会选个因地适宜的时候露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说着这些荒诞不羁的话!只怕他已经是练演技给练走火入魔了都…我们是都习惯了,但不知道的肯定还以为他神经病来着。”
众人听着,都跟着笑了起来,杨允杰严肃的脸随着他“扑哧”的一声笑骤然又开朗了起来,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开玩笑一般。
“鬼我是没见过,但就有迹可循的事例告诉我,最鬼不过人心。谁又能知道谁的心里会潜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惶恐呢?那都不是鬼给的,而是人。你说是不是…”宁岩桥脱口笑道。
“啊…好像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