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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铁域首铸营,三天三夜的大雪过后,一大早,街上的奴隶们就纷纷开始清扫街上的积雪,城门缓缓打开,早已在门外等候的人们背着各式各样的铁筐,陆陆续续进入铁市铺。
一名大约十六七岁的黑袍少年,背着一把黑鞘长剑,晃晃悠悠地走在铁市铺的大街上,只见他不时停下脚步看着摊子上出售的各种器具和兵器,好像对所见到的货色并不满意。
自从去年开始,楚国国内再次大规模征兵,以应对西晋叩边造成的边境压力。为了给十万新兵配备武器盔甲,朝廷府库内的兵甲已经发放一空。首铸营为了完成朝廷下派的锻造任务没日没夜的锻造着兵器,所幸风无二十分体恤下情,采取了轮休制,避免了铁匠奴隶们因为过度劳累而出现减员。
但是,随着铸铁量的增加,矿石的需求量也开始疯涨,将作局的官员们忙得焦头烂额,只为了从各处调拨矿石以满足铸造需要。随着军需用品的紧张,首铸营的金属器具也出现了紧缺,好在十渡心倒是不担心府内会缺这些东西。
明日是傅小双的十六岁生日,十渡心刚刚从刑飞流处告了假,特地上街为妹子挑选礼物。
“王掌柜,此处可有比较好的头面首饰?”十渡心在一家较为气派的铁铺前停下。
这首铸营里,基本所有的店面都是经营铸造品生意的,但是由于营内人流量大,又常有三教九流来此处采买兵器,所以那些比较大的店铺都还兼营珠宝首饰、绸缎布匹等生意。
“哦?!这不是十渡心少爷吗,稀客稀客。”店铺里,王掌柜长的肥头大耳,一见是风大师的爱侄十渡心,脸上的肥肉笑得都挤到一块去了。
“实不相瞒,小店里别的不敢说,这头面首饰可全着嘞。”说罢连忙从身后的柜子里拖出一个大大的木质方盒,方盒共有九层,每层四个小抽屉,盒子做工很是精细,让十渡心眼前一亮。
掌柜的小心翼翼地将抽屉一个一个拉开,露出了抽屉里的各色首饰。
十渡营凑上去一瞧,只见有上面有珠花,有发簪,有玉镯,有珠串,有戒指,还有各式各样的耳坠,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十渡心见状,有些懵了,他是第一次单独来买首饰,以前虽然带着小双来过多次,但是都是小双自己选,他总是神游天外,心不在焉,如今一见这些珠光宝气、各式各样的首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王掌柜见状,心知十渡心是不知道怎么选了,便笑了笑,耐心地问道:“在下斗胆问一句,公子买了这首饰是想赠给何人啊?”
十渡心正在挠头,闻言急忙答到:“哎呀,明天是我家小双的生日,平日我习武很难有时间出来,今天为此事特意跟师父告了假,出来给她买礼物的。”
王掌柜闻言,一副恍然大悟之色,沉吟了一番,从盒子最底部的抽屉里拿出一枚金灿灿的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对十渡心说道:“公子,此戒指乃是由上好黄金镶嵌玛瑙、钻石和红珊瑚制成,乃是出自京城大家之手,做工精湛价值连城,若将此物赠与傅姑娘,想必她定会异常欢喜。”
“啊,果然十分好看。王掌柜,此戒指卖多少钱?”十渡心一手拿过戒指,一手去怀里摸钱。
“呵呵,公子当真是识货之人,此戒指不多不少,正好卖三百两银子。”王掌柜伸出三根手指,十渡心登时愣在了当场。
“啊,这么贵啊,我身上没那么多钱啊……”十渡心尴尬地笑了笑,伸手就要将戒指还给王掌柜。
“公子不要忙,此枚戒指在下卖给别人是三百两,卖给你却是分文不取。”王掌柜摆手说道:“在下初来寒铁域时,曾受风大师救命之恩,此枚戒指,权当在下的一份心意,还望公子不要推辞。”
十渡心刚要推辞,王掌柜却笑着转身走进了里间,口里念叨着:“呵呵,真是一段好姻缘呐……”
十渡心没有听清王掌柜的念叨,却只好将戒指收好,往风府走去。
……
风府内,傅小双身着厚厚的棉衣,头戴白色皮帽,身着一袭红色狐毛大氅,正在雪地里堆着雪人,脸蛋上因为冷而变得红扑扑的。
十渡心平日里忙于习武,没有太多时间陪傅小双玩耍。今天傅小双见大雪已停,便欢天喜地地跑到院子里堆起了雪人。
只见此时雪人已经初见雏形,傅小双一边堆着雪人嘴里一边念叨着:“阿心哥哥,你看小双多么心灵手巧啊,你看这个雪人跟你多像啊,嘿嘿,对了,还差一把剑。”傅小双仔细看了看院子四周,突然发现一柄扫帚,连忙跑过去拿起扫帚,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扫帚柄插在了雪人身后。
傅小双退后两步,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开心地笑起来。
“小双,你在哪啊?”不远处传来十渡心的声音。
傅小双闻言大喜,连忙应道:“阿心哥哥,我在这,快过来,快来看我堆的雪人。”
十渡心循声走来,握了握傅小双的双手说道:“小双,你怎么又跑到外面来了,天气这么冷,你怎么还玩雪啊,万一着凉了可咋办?”
“怎么会呢,我只是玩了一会儿而已,不会有事的。”傅小双指着自己的雪人说:“阿哥,你看我堆的雪人好不好看?”
十渡心望了望不远处的雪人,笑着道:“好看,可是为啥这个雪人后面还插着个扫帚呢?”
傅小双闻言认真地说道:“因为阿心哥哥总是背着剑,可我这里没有剑,就只好找了把扫帚代替了。”
十渡心闻言,顿时哭笑不得:“什么?这个雪人难不成是我?”
“是啊,阿哥你看我的雪人跟你是不是挺像的?”
“唉,我说小双,阿哥我有这家伙这么胖吗?”十渡心无语道。
此时,他这才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办,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布包递给小双。
“小双,这是阿哥给你买的生日礼物,你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十渡心期待地说道。
傅小双闻言,顿时喜出望外,急忙接过礼物打开来看,只见一个红绿相间金光闪闪的戒指躺在红布上面,其花纹细腻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
十渡心见傅小双一动不动地看着戒指,生怕她不喜欢,连忙说道:“这个戒指可是由玛瑙、红珊瑚和钻石镶嵌在黄金之上制成的,是出自京城大家之手,可不是一般的首饰呢。”
傅小双看了一眼十渡心,一阵红晕爬上了她的双颊,她低下头,扑闪着宝石一般清澈的大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羞涩地说道:“这是阿心哥哥的心意吗?”
十渡心闻言奇怪地说:“当然是我的心意了,阿哥我为了给你买礼物可是特意告了假出去的哦,能买到这枚戒指,阿哥不知道跑了多少家店面。”
傅小双闻言,心里顿时喜不自胜,但是又怕表露出来太不矜持,便将戒指慢慢套在右手中指上,伸手放在十渡心面前问:“阿哥,你看我戴着好看吗?”
十渡心看着傅小双开心的样子,微笑着说道:“好看,小双是最好看的。”
……
阳光下,雪地里,二人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时间仿佛已经停止,空气中也弥漫着温暖的味道。十渡心看着小双开心的模样,内心充满了满足感。而傅小双此刻静静地看着手上的那枚戒指,却在想:“这是阿哥的心意,他是这么的在意我,如今他送给我这枚戒指,不就是在告诉我会爱我一生一世吗?那这枚戒指,就应该是我俩的定情信物吧?!等到有一天阿哥娶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戴在手上了……”
对于傅小双的想法,十渡心却浑然不觉,因为他并不知道,一个男人送给女人戒指,是代表了多么重要的含义……
……
第二天,傅小双的生日筵席上,风无二和刑飞流各为傅小双准备了精美的礼物。
饭桌上,傅小双一双美目波光流转,看得十渡心心里好一阵奇怪。风无二不知是从何处听到了些什么,看着二人的表情,却不住地点头,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意。
只有刑飞流默默地吃着菜,他看着这对少男少女,心里轻轻地叹道:“他生莫作有情痴……唉……怕只怕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