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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画整整反应了五秒钟, 脸上才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浮现出懊恼的神色。
“我忘了。”他说。
越歌又做了个深呼吸。
江画再次认真端详越歌的新面貌,心态倒是很乐观:“我妈不在意这些,长得好看就行, 你不用紧张。”
“我没有紧张。”越歌叹气, 看着江画想说什么, 终究欲言又止。
他拿出手机, 查了查染发剂的脱色时间,商议道:“浅色的染发剂一个星期左右就会脱色, 到时还是要染回黑色, 能不能推迟到下周?”
“不行,我爸妈下周就走了。”
越歌抬眸:“那明天就染回黑色?”
江画用力摇头:“那我这几个小时不是白折腾了,更不行!”
“...”
越歌今天第n次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江画这个罪魁祸首反而不耐烦了。
“没事的,我妈真的不在意,她要是问起来, 我就说是我非拉着你染的头发。”
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系统:“难道这不是事实么?”
江画:“你闭嘴。”
说完,江画自己也有点心虚,没敢看越歌的表情, 自顾自地埋头吃起饭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落在身上的目光移开, 越歌终是妥协了,只是语气仍有些发僵:“阿姨什么时候有空?”
“上午吧。”
“好。”
和越歌简单吃了顿饭,因为心虚, 江画没再缠着他,轻轻亲了一下就回家了。
他顶着个粉脑壳大摇大摆迈进江家时,刚好和下楼的江父撞了个正着。
江父被那头粉毛晃到眼睛,手里的水杯啪叽掉了, 声音吓到了正在客厅敷面膜的江母。
“爸,你干嘛啊?”江画挠挠头,显摆一样问:“我新发型怎么样,是不是比成墨阳那头红毛好看?”
江父虽然宠爱儿子,但骨子里其实是个很传统的人。
他既想批评江画不伦不类,又碍于那份溺爱说不出口,结果就是严肃的嘴角不断抽搐,瞥了愣住的江母一眼,捡起水杯上了楼。
老爸没搭理自己,江画却心里没数,颠颠朝沙发凑去。
“妈,我新发型好看吗?”
江母愣过后,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乍眼。”
“你没看习惯,过两天就好了,我现在瞧着也不太顺眼。”
江母的接受能力比江父高出太多,她本来就喜欢把儿子打扮得粉粉嫩嫩的,适应几分钟后,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起照来。
“我的宝贝长得漂漂亮亮,果然折腾成什么德行都好看。”
江画噎了噎,总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
等江母好不容易拍完照,喟叹一声,放下手机说:“画画,不过你明天下午还是出门一趟吧。”
“为什么?”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么,你老爸和b市的赵家合作,后天我们就出国了,所以明天人家要上门拜访。”江母爱不释手地捧着江画的小脸,帮他整理起挠乱的头发:“你这头发好看是好看,不过你爸估计接受不了,他在外面凹的是铁血手腕的霸总人设,你明天一出现,你老爸估计就绷不住了。”
江画似懂非懂,问:“你们后天就走,你不是说要见越歌吗?”
江母一愣,因为江画最近乖得要命,每天回家后还要占用书房写写卷子,她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和他说的上午。”江画转了转眼珠:“不过你们要是忙,要不就别见了,他没什么特别的,又不是坏人。”
江母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昔日里不谙世事的宝贝儿子竟然也有护着人的一天,江母心里既感慨又不由失笑,对能把江画带早恋的越歌更好奇了。
“上午可以,就上午吧。”
“哦。”江画难掩失望,没了和老妈聊天的兴致,敷衍两句就回房间了。
回房间尽情玩了会儿游戏,等到困意袭来,江画洗过澡钻进被子,迷迷糊糊想起,老爸合作的对象,貌似很有可能就是赵夜白。
最近赵夜白和高三打成了一片,在学校里特别惹眼,班上很多女生都会在课间提起他的名字。
生日之后,两人便没怎么来往了,不过江画却清楚记得,之前赵夜白说过,要是越歌陪他染头发,就叫他爸爸。
临睡着前,他心想,也不用赵夜白叫他爸爸了,只要抵消到生日忘记邀请的事就行了。
他手机里拍了越歌蓝头发的照片,等下学期开学,见面后,再和赵夜白谈和吧。
......
寒假第一天是个阳光不错的晴天,a市的冬季气温不算很低,但天冷路滑的,江画仍派李石去接了越歌,早上吃过早餐,他便在客厅等着人来。
今天全天都是社交场合,江母在楼上梳妆打扮,而江父上午去了公司,这倒是让江画松了口气,老爸虽然对他一点都不凶,但偏偏长了张凶神恶煞的脸,不在家也好,省得吓到越歌。
系统:“你老爸要是知道你在想什么,恐怕真想把白莲花吓出a市。”
江画不以为然:“他又不知道,倒是你,最近怎么突然又活跃了。”
说实话,江画还是喜欢系统不说话的样子。
系统傲娇道:“你管我。”便再度匿了。
......
越歌到达江家时,时针刚好指向九点。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思量要不要准备礼物,然而结合当下的情况,江画的父母此次见面,必然是处于对他怀疑的态度,如果准备的太妥帖,可能会适得其反。
他只买了一束清新优雅的百合花。
其实他应该买一束鲜艳欲滴的品种,那应该更贴合江画母亲的喜好,江画的外貌应该遗传母亲多一些,大概率江母是位妩媚动人的女性。
但那样有悖今天的目的。
一个没什么心机,未满十八岁的毛头小子才是最不惧威胁的,即便越歌非常厌恶被人拿捏的感觉,但他知道,有些时候必须暂时暂停思考,甚至不能跟随本能行动,而是要表现出最真挚无垢却不失莽撞的一面。
直到进门前一刻,越歌脑中都在权衡值不值得
门开了,看见江画强掩着羞赧和雀跃的脸,越歌朝他笑了笑,眉眼顿时柔和了下来。
“在等我吗?”
“谁等你了,我只是刚好走到门边!”
江画拉开门,嘴上狡辩,灵动的眼珠却不住往后瞄,又想看看越歌,又想注意江母下没下楼,差点忙不过来。
将越歌带进客厅,当管家要结果花束时,江画先一步抢了过去。
“你在这里等等,我上楼叫我老妈,顺便告诉她这是你送的!”
比起越歌,江画更像急于表现的那一个,越歌有些忍俊不禁,在光滑的茶几上扫了一眼头顶的一片蓝,根本没打算留下多好的印象。
等到管家端来沏好的红茶,江母才施施然出现在楼梯口。
江母妆容精致,本想端着优雅贵妇的形象出场,瞥见越歌的头发,又看了眼江画的头顶,眼皮抽了抽,心中却生出了几分疑惑。
按照苏闻所说,越歌在学校是十分乖巧优秀的模范生,但人不可貌相,对付一些要债的小混混下手很重,表里不一。
江母又瞧了瞧越歌的形象,感觉表里挺如一的,怎么看都是不正经的不良少年。
江母下楼时,越歌站起了身,直到江母在对面落座,江画转悠了一圈凑到他身边,他才顺着江画的拉扯坐下。
对着一个蓝脑壳和一个粉脑壳,江母掩了掩眼睛,心里打好的那些不动声色警告越歌的草稿都给晃忘了,竟是越歌先开的话头。
“伯母好,我是江画的同学。”
他没有直接说是男朋友,这一点光看头发丝都能看出来。
昨天江画还不紧张,真到现场,明明两个都是熟悉的人,江画却莫名其妙地开始紧张了。
“妈,这是越歌。”江母还没从视觉冲击中回神,江画便按捺不住开始周旋了:“你别看他头发了,是我逼着他染的,越歌在我们班是班长,还是什么三好学生,什么优秀班干部,还拿过乱七八糟好多奖,反正...妈,你别看他头发了行不行!”
越歌:“...”
江母收回视线,有些尴尬地掩面轻咳:“你说是你逼着他染的?”
这些前卫的造型并不适合出现在未成年的脑袋上,江母看江画是爱屋及乌,怎么看都觉得可爱,但如果看到别人家的小孩这样,难免会有所偏见,更别说江家本就是注重仪态的大户人家。
江画想应声,越歌却轻轻碰了下他的腿,止住了他的话音。
“不是的。”越歌温声说:“我和江画约好,如果他成绩提高二十名,就答应他一件事。”
说到这,越歌顿了顿,面露犹豫:“可能是最近学习压力比较大,所以最后他选了这种解压办法吧。”
江母反问:“解压?”
“嗯。”越歌动了动手指,避开江母的视线,似是有些不知所措,担心江母责怪一样:“因为是假期,所以我就答应了,应该下周就会掉色,到时我会带他染回黑色的。”
他的声音清清润润的,没有这个年纪男孩子的骄躁,在那张漂亮干净的面容下,即便是慌乱都显得惹人怜爱,不忍苛责。
即便对着个不良少年的蓝毛,江母此刻莫名心头一软,好不容易准备出的暗讽又憋了回去。
“原来是这样。”
江母将越歌刚刚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除了苏闻和乔修远,江画身边并不是没有其他喜欢在外貌上折腾的好朋友,但他从来没有表现出兴趣,就连在宴会上做做造型都嫌麻烦,所以江母本来就怀疑江画是不是替对方故意背锅的,经越歌一解释,感觉那倒也像江画干得出的事。
不过,她对江画主动学习这一点,心中仍充满疑虑,不明白越歌是怎么做到的。
江母抿了口红茶,没忍住又飞快瞥了一眼两个脑壳:“听说你还是画画的家教,你们是怎么...”
没等江母问完,庭院里突然传来一声车鸣。
紧接着,门铃响起,管家接通电话,挂断后,有些为难地望向江母。
“夫人,客人提前光顾了,老爷还要等一会儿才回来,让您先帮忙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