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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万圣夜还有一周半的时间,大批不知来处的摄魂怪提前访问了霍格沃茨。
看到过这些怪物在天上聚成一大团的样子,再也没有学生想在变装舞会上扮演它们。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摄魂怪为什么聚集在一起,但所有人都看到明亮的凤凰守护神展翅扑向黑暗,丑陋的怪物四散而逃。
包围打开后没有尸体坠落,狼和雪貂谨慎地再三确认,之后便随意扑向敌人撕咬。
斯内普把最后几个赫奇帕奇塞进礼堂,赶回同事们身边之前,他遇到了校医派来的守护神。
圆滚滚的鸽子“口吐人言”,庞弗雷夫人告诉他两个斯莱特林男孩突然出现在医疗翼。
两个人身体和灵魂都完好无损,只是其中一个发着高烧,另一个死活不肯走开半步。
魔药教授看着乌七八糟的天空,竟然觉得有那么一点轻松。
“走出礼堂的人每个扣五十分。”
教授凶恶地扫视挤在门口的学生,又眯着眼睛估量了一下猎场看守的能耐,决定还是让守护神保卫这里。
他念动咒语,再次召唤出那条银白的大蛇,光辉比之前更加耀眼。
退回城堡的学生们第一时间寻找视角合适的窗户。
没去看球的学生在校医的指挥下分发巧克力和热可可,逮到机会也趁机看几眼。
平日里严格又难搞的教授们在球场上各自周旋,高超的魔法技艺让人担心之余又忍不住叫好喝彩。
邓布利多加入之后,教授们的目标显然已经不止是简单的“驱逐”。
各种形态的守护神将少量敌人围堵在一处,由白巫师的熊熊火焰焚烧殆尽。
大部队敌人接到指令一般整齐地漂浮升高,似乎有组织地撤退。
城堡里的人们正不满它们逃走,就看见乌黑的怪物们在高空某处停滞不前,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屏障阻断了它们的退路。
随着炫目的金色纹路逐渐浮现,一座将整个霍格沃茨笼罩其中的半球形穹顶显露真容。
那是格兰芬多的天空守护。
美丽的景象令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穹顶之下的兜帽怪物试图散开,却又被空气中浮现出的、蝮蛇一般诡异灵活的暗红“绳索”悉数绑缚。
披着宽大红袍的炼金术师出现在空中,仅凭足下一块小小的法阵便稳稳站立。
此前很难想象,以这样姿态守护这里的会是一个“斯莱特林”。
尚未开课的炼金术教授甫一现身便吸引了诸多目光。
他这一手看起来没有白魔法那样的血脉限制,正式授课时教室里一定人满为患。
凤凰的鸣叫声驱走恐惧的阴雾,邓布利多的白色火焰顺着同事的咒文,卷上就擒的敌人的躯体。
濒死的恶魔作出最后的挣扎,被火焰舔舐的摄魂怪“哀嚎”着,邪恶的力量最大限度唤起巫师心底最悲惨的回忆,不想却彻底激怒它们面前更加黑暗的化身。
被迫重温伤痛的永生者面无表情地抬手,巨大的献祭法阵在手段低劣的怪物们下方铺开。
暗红的咒文转瞬间将其吞噬吸收,腐烂的灵魂残渣消化成微不足道的养分。
残酷的魔法达成目的便迅速消失,远处城堡里的学生几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在场的几名教授,看清了那一瞬间绽开的血色花纹。
“那是……”麦格教授第一个察觉到那强大魔法的邪恶之处。
她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回过神便第一时间质问可能知情的家伙:“邓布利多!他——”
“斯莱特林教授救了我们。”白巫师严肃地看了她一眼,不容置疑地说道,“至于别的,米勒娃,现在不是时候。”
他说着看向远处——穹顶之外的天空中,静静漂浮着一个带着兜帽的“幸存者”。
“好久不见,邓布利多校长——”
充满恶意的声音在防御罩内的大地上回响。那特异的声音分辨不出性别,语调充满戏谑,又令人震悚。
“——听说你的新员工也姓‘斯莱特林’?”
一个“也”字让人变了脸色。
那位新来的“斯莱特林教授”起初确实引起过轰动——《预言家日报》巴不得用这个话题重塑自己前一阵子惨跌的口碑。
只是,在有心人的授意下,媒体引导人们讨论的内容大多是,顶着这个古老姓氏的人也是否具有另一个“斯莱特林后裔”那样的危险性,以及他可能持有的政治倾向。
除了神秘人和他的党羽,谁会探究和介意这个姓氏本身?
从去年的奇洛事件,神秘人一党就露出了死灰复燃的苗头。
虽然福吉竭力否认这一点,但随后的阿兹卡班案(犯人死前逃出了监狱)、格里莫广场案、审判当天的食死徒袭击和稍后曝光的巴蒂·克劳奇之死无一不显露出黑暗势力卷土重来的征兆。
如今战场又迁回霍格沃茨,而“食死徒作乱”的说辞则被正主本人无情碾碎——
“你又从哪找来这么个冒牌货?”兜帽下的人狂傲地大笑,“你已经有一个‘亲爱的汤姆’,何必再用这种下作的伎俩挑衅我——
“挑衅伟大,高贵,不朽的黑魔王?”
魔头的宣言毫无阻隔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这一次的恐怖即便唱一百遍“霍格沃茨你给我们知识”也未必能驱散分毫。
麻瓜出身的小巫师不清楚状况,身边却无人为他们愿意解释。
这一批学生中哪怕是七年级,也不曾有人亲历伏地魔的暴政。
但就在此刻,神秘人从他们童年最可怖的鬼故事,走进了现实。
邓布利多显然对兜帽客的自吹自擂有不同看法,但此时更有话语权的是克拉伦斯。
“如果你口中的‘冒牌货’指的是我,”炼金术师傲慢地微笑,“那么幸会,萨拉查·斯莱特林后裔的渣滓。”
兜帽下的巫师勃然大怒,可是金灿灿的防御让他无法逼近分毫。
穹顶内的人们听见他恶毒地咒诅,从球场到校医室——
“我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被噪音吵醒的小少爷捏着鼻子灌下另一瓶药水,一边在心里给出差评,一边嘀咕道:“……弄一批畜牲来骚扰霍格沃茨,难道他想靠这一手征服巫师界?”
“你觉得不可能?”他邻床的波特先生一脸阴沉,“一定是他绑架了我妈妈,现在他又有整个学校做人质了。”
“动点脑子,四眼儿,你亲爱的邓布利多在外面呢,别拿这里的所有人跟你老妈相提并——”
金发男孩习惯性地嘲讽着,珠连炮似的一串话快说到头,才想起来可能波及了无辜的人。
德拉科强行吞掉最后几个词,他有点心虚地瞟了一眼坐在病床那头的人,不想冷不丁对上对方漆黑的眸子,登时心里一紧。
“对不起,我没有贬低她的意思,我只是……”少爷飞快别过脸,干巴巴地道歉,“被波特气昏了头。”
帘子后面的隔壁床传来响亮的哼声,德拉科当做没听见,盯着未婚夫的手指咕哝:“你别生气。”
希尔又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声慢慢说道:“我没有。”
倒是哈利明确表示自己很生气。
可恶的希尔凡,马尔福说什么坏话他都不管,还喜欢他,简直瞎了眼。
“这你管不着。”黑发斯莱特林往帘子那边漂浮过去一个苹果,声调毫无起伏。
“你偷偷‘摄神取念’我?”哈利接过苹果忿忿咬了一口,“你明明说不会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这么做。”
少爷发出响亮的嘲笑声。
“不想让人知道就别腹诽出声。”希尔把小精灵给的另一个苹果扔给德拉科,一边冷冰冰地说道,“如果你平时认真练习,现在就用不着疑神疑鬼。”
哈利不说话了。
他在帘子后面把苹果啃得咔擦咔擦响,仿佛以此泄愤。
靠在床头的男孩刚退烧不久,胳膊使不上劲,差一点让抛来的水果砸中肩膀:“嘿!你看着点!”
走神的三年级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捡起掉地的水果,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
德拉科不乐意:“我的待遇还不如波特。”
人们一向对撒娇的少爷没有办法。
希尔果然坐下给他削苹果,只是表情依然没有半分松动:“怎么,你也想断几根骨头?”
这不是他预想结果中的任何一个,一定有什么不一样了。
德拉科转了转眼珠,有点刻意地讨好道:“如果你愿意喂我,那我说不定断了根肋骨。”
隔壁床的咔擦声停下了,真正的伤患开始拼命发出干呕的声音。
“停下。”希尔冷声威胁道,“不然我叫庞弗雷夫人过来给你多开一打药水。”
干呕声戛然而止,愤怒的波特先生重新啃起苹果。
他们吵嘴时,希尔凡从不偏向弟弟,这一次也一样。
只是小少爷却无法像以前那样,为此沾沾自喜。
也许是因为他曾经假设情境,逼迫希尔在他和哈利之间做选择。
那时他没有得到正面回答。
尽管知道真正的险境和假设中不同,可他还是忍不住回想起,自己骑在扫帚上孤立无援的那一刻。
那时他人在哪?和弟弟一起扑进气垫?
病床上的小少爷情绪低落起来。
他的未婚夫本该第一时间注意到,但是希尔凡正背对着他,站在哈利的帘子前念反窃听咒。
隔壁“咔擦咔擦”响了一阵,没一会就从布帘之间丢出来一个饱含愤恨的果核,看抛物线大约是瞄准了某人的头部。
希尔原本已经转过脸,听见细微的动静便侧头躲开,接着反手甩回去一个黏贴咒,把帘子彻底粘死。
德拉科原本心情郁卒,看到这一幕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他赶紧大声咳嗽,试图抢救自己忧伤的心境,然而希尔看起来不打算给他机会自怨自怜。
“很开心?”黑发斯莱特林收拾完不消停的格兰芬多,坐回床边时依然神情冷淡,“没别的话跟我说?”
魔药学徒修长的手指拈着根牙签,上面戳着块白净的苹果,按照他之前的要求递到他嘴边……
却硬是让人不敢下口。
这家伙脸板得像死人,就这样还敢说自己没生气。
少爷没当回事:“我都没怪你先救波特——”
“你还敢说我先救别人?”黑发斯莱特林脸上终于现出怒容。
希尔把牙签摔回果盘,拿出从找球手衣兜里缴获的金飞贼——
他恨不得拿它当游走球,把床上的病号砸出一头包,让这个差点铸成大错的找球手从此头重脚轻、再也骑不了扫帚。
“已经有人出事你看不见?”
“天阴成那样你看不见?”
“摄魂怪来了你也没感觉?”
“飞贼重要还是命重要?”
“当然是飞——命重要,我发誓我真的这么想,但不是有你在吗,我怎么知道你会不管我……”
德拉科惊恐地看着黑发巫师握着他冒生命危险抓到的飞贼,他就那么把手伸出窗外,还充满威胁意味地放开一根手指……
“不不不,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了,你能不能把窗户关上回来坐好?”
金球的小翅膀已经开始嗡嗡嗡地扇动,只要抓着它的人再松开两根手指,它就能毫不费力地逃脱。
防护罩外面的伏地魔,跟他面前这个心狠手辣的飞贼绑架犯比起来,简直就是“丽塔·斯基特”(滑稽的小虫子)。
少爷看的心脏病都要犯了,偏偏“绑架犯”对他的表态还不满意,并且极其残忍地完全挪开食指——
“那是我抓到的第一个飞贼,我还准备送给你呢!”
“求你了……”德拉科差点鬼叫出声,碍于未婚夫糟糕的脸色只好痛苦地忍住,“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仗着你在就无视危险,不该趁着波特坠落去抓飞贼,之前不该胡乱召唤浪费机会——”
他急得不自觉带上哭腔,可那枚小小的金球还是自巫师手中逃脱。
“很高兴你愿意送给我,但我更希望你吸取教训。”希尔拍了拍袖口的灰,又不紧不慢地关上窗户,“现在不妨说说,‘胡乱浪费机会’是怎么一回事?
“我又怎么‘不管你’了?”
还有,为什么不召唤我。
希尔想起上次在魔法部的情形,最后一个问题到底没问出来。
知道他害怕自己,和听他亲口承认,这完全是两码事。
虽然已经做好打算,但他还没准备好面对后者。
“我……”小少爷呆愣愣地瞪着窗户,拒绝相信他的未婚夫竟然真的把飞贼放走,声音轻得仿佛梦呓,“我后来想召唤你的,但是鳞片……没有了,上次用光了没注意……”
这个解释似乎让黑发巫师很意外,他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喜悦和悲伤的古怪神情。
可惜小少爷陷在失去飞贼的恍惚中,现实中的一切暂时与他无关了,自然也就没能注意这一点。
没了飞贼,他要怎么向裁判证明斯莱特林赢了比赛?
那个该死的金球说不定已经窜到禁林里去,或许会从对峙的白巫师和黑魔头鼻子底下经过……
哦,他们还在对峙呢。
父亲和母亲也在外面,但他们绝对会保护好自己。
而不是像他一样,愚蠢地冒险,最后还是徒劳。
“你其实没扔掉吧?”对方靠近时,德拉科突然抬手抱住他的肩膀,试图作最后的挣扎,“你要是偷偷藏在口袋里了,就赶快拿出来,不然我也要生气了。”
可是他的未婚夫只是摇头:“我说了,‘为了让你吸取教训’。”
小少爷失望极了,他甚至觉得遭到背叛。
“行了,我会慢慢反省,只是能请你走开吗?”他恼火地推开他,抱着膝盖别过脸,连对方从他这里摘走了什么也没发觉。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希尔没有发出声音,过了好一会才抬脚离开。
他走之前或许留下了一点东西,却一句话也没说。
德拉科数着他的脚步声,摸摸把头埋得更深了一点,人走远之后又觉得胸口发酸,委屈得想哭。
“嘿,能听见了吗——行行好,帮我叫一下庞弗雷夫人,这个药是不是弄错了,疼得有点过分了——”
希尔离开有一会,隔壁帘子上的黏贴咒慢慢失效,波特先生的噤声咒也已经解开。
只是他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依旧仗着“没人听得见”,不抱希望又肆无忌惮地大声嚷嚷——
“外面都要打起来了,你们还在那边腻腻歪歪的……你们说完了没有啊,帮我叫一下校医,或者你过来给我看看也行——希尔凡!请!”
“住嘴,四眼。”德拉科没好气,“要叫谁就自己叫,这里没什么‘希尔凡’。”
突然得到回应,还是马尔福的声音,哈利吓了一跳,被口水呛到连连咳嗽:“怎么是你,他去哪了?”
“……走了。”
“你们吵架了?”哈利躺在床上皱了皱鼻子,觉得这个情节有点熟悉,“你们怎么老是吵架?”
“关你什么事?”
“要我提醒你吗,‘少爷’?”哈利冲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忍着怒气说道,“你是在跟我哥谈恋爱呢——我哥。”
“别给我阴阳怪气的。”心情不好的小少爷简直一戳就爆,他仗着死对头行动不便,狠狠朝隔壁砸过去一个枕头,“跟你哥又不是跟你,关你屁事。”
哈利艰难地翻了个身,勉强躲过来势汹汹的枕头——挨着一下也未必会痛,但那绝对是奇耻大辱。
他成功捍卫了自己宝贵的尊严,却怎么也翻不回去了。
不知道去哪了的校医回来之前,他只好就这么趴在床上。
“我简直搞不懂,”波特先生郁闷地咕哝,“希尔凡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他是不是眼睛有毛病……”
“考虑到你是全年级唯一一个戴眼镜的家伙,眼睛有毛病的人可能是你自己。”德拉科嘲讽着又砸过去一只枕头。
听动静这一次应该是砸中了,他却难以开怀。
“不过你说的没错。”金发男孩疲倦地躺回床上,他瘫成一个“大”字形,有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他已经没那么喜欢我了。”
“可能之前也没有多喜欢,只是……特殊情况,我都知道。”
他隐约想起增龄剂那天,对方叹着气说爱他。
那应该不是幻觉,他记不太清了,却更加难过。
“现在这样也是情理之中,我早就想到了,没什么好意外的……”他觉得眼睛又涨又热,鼻子也有点堵。
但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格兰芬多面前崩溃。
于是他换了副腔调,让自己听起来颇为欠揍:“不过拆散我们你就别想了。”
“不管你哥喜不喜欢我,他这辈子绑在我身上了。”
“解不掉,没人能解开,啊哈。”
隔壁无人回应。
他没能气死对手,反倒把自己堵得透不过气。
德拉科不甘心地又叫嚣一会,帘子后面还是悄无声息。
“四眼儿?疤头?好吧,波特——哈利·波特?”
无人应答。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你最好别是死了,不然我可解释不清……”小少爷嘟嘟囔囔地爬下床,踩着拖鞋过去看邻床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拉帘子了啊……”
布帘唰啦一下打开,金发男孩惊得差点跌坐到地上去——
格兰芬多的救世主正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趴在床上,脸色青黑,半张脸上都是血。
……得,怕什么来什么。
德拉科认命地深吸一口气——
“来人啊,哈利·波特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