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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坐在去往江城城郊印刷厂的出租车上，李带总觉得内心不安，向四周打探了一番，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不存在的。可能是你昨天睡得太晚，今天为了写小说又起得太早产生的幻觉。”
陈竖坐在出租司机的正后方，随意摆了摆手。
她现在正处于高度紧张，高度亢奋的状态，刚刚组稿完成，还没有来得及下印的全新杂志，就有了打破全集团记录的超高预定量，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实在可期。
无论是接下来面向全公司的分享，还是下厂环节的盯印工作，都是不容半点差池的。
“你知道编辑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高危工作吗？”
陈竖说完，李带还没搭话，出租车司机倒是把话头接上了：“你们这一看就是在写字楼里进进出出的白领，坐办公室还叫高危？我这才叫高危，白天晚上颠来倒去的，坐在驾驶座上，一屁股下去没有九、十个钟头起都起不来。吃饭、抽烟、上厕所都得在接送你们乘客的中途解决。我今天还算短的，昨天夜里十二点接的班，今天把你们的单子送了我就去交车回家去。”
“好辛苦啊。”
陈竖感叹了几声，然后又说：“不过我们做编辑的也差不多。平时看起来是个案头工作，等你负责的产品要进入印刷环节的时候，就开始忙起来了。如果装帧设计比较复杂，还必须要亲自跑到印刷厂去，看着工人师傅把样书印刷出来才行。不然出了问题就麻烦了。”
“麻烦是指你要自己掏腰包赔钱吗？”
“自己赔钱？那已经都是小事了。出版行业毕竟是面向广大读者的行业，要是稍有点差池，犯了政治错误，比方说印错了大领导的名字什么的。那你就等着看吧。”
“轻则卷铺盖走人，重则——咔嚓。”
出租车司机用没把着方向盘的左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横划的动作。
“也没到那个程度啦，你这说得也太危险了。不过工作么肯定是没了的。不过最担心的还是因为自己的错连累到公司层面，毕竟被稽查大队冲击办公室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你们年纪轻轻都经历了什么哦！这么刺激的吗？”
出租车司机脱把方向盘，双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十足标准的惊讶的表情。
“我说师傅你现在做的事情才是最刺激的好吗！你倒是先把方向盘给把住了啊！”
“放心，我今天的状态好得很。因为昨天，你们真是不知道，昨天，都半夜两三点钟了，我接了单在江城文化中心那边的客人，正常来说你们想，都那个点了，街上肯定没什么人。结果那个大楼里面哦，呜呜泱泱涌出来的全是年轻人。美女还不少。”
出租车司机咽了下口水继续说。
“不好意思哈没吃早餐。”
“你那是没吃早餐流的口水吗！”
“我这头反正客人接到了，又堵着车，就在马路上一边堵着一边跟乘客聊呗。我先以为是国外的大明星来了，后来才知道是江城本地的作者，可以可以，给我们长脸的啊。”
“你也看他的书？”
“不看。我从来不看书。”
“……”
“我只是感叹，这作者一个人用四个笔名写小说，真的有商业头脑，这样一本书岂不是可以卖四份？”
完全无视李带的表情，司机还在大聊特聊。
江城的出租车司机，或者用本地人的说法，江城的哥，那还是颇有些出名的。
俗话说得好，每位的哥都是没有做好职业规划的民间脱口秀艺人。
有个不知道是新闻还是段子的说法，说是有个外地流窜的劫匪途径江城，准备打劫的哥，赚点路费，结果连着坐了五辆车，都因为跟司机老哥相谈甚欢而无法下手，最后一次，因为口袋里实在掏不出一分钱，坐了霸王车，被扭送警察局。
以至于后来交通部门要求，每辆出租车必须在车内明显位置张贴标语：严禁与客人逗笑。
但显然效果不太明显。
出租车司机一边把车开得风驰电掣，一边还在不停地跟李带和陈竖聊天。
路上经过了居民区，司机师傅突然在旁边停了车，把打表计时暂停说：“你们等我一会。”
两人有些错愕，但是人走都走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远远注视着他的行动讨论起来。
“这个小区应该是他家，他刚不是说要交车吗，可能得回去取个什么东西。”
“但你看看他目标的方向，根本没往单元楼的里走啊。”
“走过花园，走到后面一排小型商业街了？”
“我出门忘记带隐形眼镜，你看看那边，那边是什么。”
“有个小卖部，有个小菜场，再来是理发店、干洗店，中间有个报刊亭，报刊亭旁边……”
“旁边是什么？”
“怎么说呢。”
“有什么不好说的，直接说啊。”
“是十元休闲店！司机师傅往十元休闲店那边走过去了！”
“可能是工作太累了，提前做个预约，等会下班过来，放松放松身心。”
“你这是什么八嘎推理！他进去了喂！”
“诶！”
十秒钟后。
“他又出来了！”
“虽然我也不太清楚男生普遍持续时间是什么样，不过像他这种情况是不是太快了点？”
陈竖好奇问道。
“噗！”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有不寻常的事情都值得集中注意力，保持警惕。
不光是对司机师傅为什么只在十元店里待了十秒钟这件事，而是从他坐上这辆出租车，一直到刚才停车这段时间，李带始终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虽然陈竖说这是疲劳产生的幻觉，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从系统中取出早先抽取的道具【全息摄影机】。
这个道具来自小说《乡村教师》，是外形将军所使用的超越人类当前科技的装置，说明书上写道：【利用9A级文明的超空间智能场技术，对指定范围内的地图场景进行动态捕捉，并全息成像，最高支持捕捉一万平方公里范围以内，长达48个小时的画面，因采用前沿算法，道具消耗资源量较大，一旦开始录制，无法停止。】
尽管系统介绍啰啰嗦嗦，不过李带还是很快就理解过来，这是个上帝视角的摄影机，需要花上两天提前录制好，回头再播放，就能看到录制过程内的所有细节。
不算是什么黑科技，但就现在这个状况而言，是很够用的了。
“好了我回来了。”
司机师傅往驾驶室一坐，面带满足的神情。李带刚想示意陈竖别说话，后者已经开了口。
“师傅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一点小事。”
“可是我们明明看到你进了十元休闲！”
“哦，不是，里面有个熟人。找他帮忙带点东西。”
“带什么？”
“带杂志。”
“什么杂志？”
“是还没出版的新杂志，叫做《破壁》，你们应该没听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