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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那个奴仆吓得着实不轻,当即就跳了起来,没命的往外跑,还一边哭喊着,“殿下饶命,饶命啊!”
然而,这没跑出几步的奴才,话刚一说完,一支冰箭穿破了厚实的黑水晶殿门,咻地一声,快如闪电般射中了这奴才的头部。
立时,鲜血像朵朵梅花的花瓣一般,四溅而落。
诡异的是,下一刻,这奴才的头部正不断生出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且这冰霜正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开始向他的全身各处蔓延开来。
以至于,这奴才本来已死的尸体并未倒地,而是就那么生生的立在了原地,脸上还保持着临死前,那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这时,黑水晶殿门被推了开来,穿着殷红喜服的楚萧潇微微扬着嘴角,缓缓的踱步走了出来。
直到走在那被冰封在原地的死奴才跟前时,楚萧潇略略扫了那奴才的扭曲面孔一眼,莞尔,“死相不错。”
轻飘飘的落下话,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就在前楚萧潇前脚刚走没几步,他身后忽然响起砰的一声轻响。
原来,竟是那个被冰封的奴才,尸身连同身外的寒冰都四分五裂的碎了开来!
碎块很快便消融在了徜徉的海水里,连一丝的血迹都没有留下……
轩庆殿乃北海龙宫的正殿殿厅,现下,早已是高朋满座,客似云来。
不过此时的气氛,与其说是热闹,倒不如说是焦躁二字,来得更为贴切。
大多数的男男女女早就对着敞开的大门口,无不伸长了脖子,纷纷议论。
“怎么许久也不见这龙太子,还有新郎官呢?”
“我看啊,怕是闹翻了吧?嘿嘿,六界谁不知道这龙太子是有多么爱紧了那条小蛟龙啊?!”
“就是就是,以往叫太子将那蛟龙带出来让哥儿几个开开眼都不肯,可现在居然破天荒的让那蛟龙娶妻,这不是搞笑嘛!”
“诶,你们别吵了,来了来了!!”
听得这声呼喊,众人再度擦亮了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大门。
立时,一身鲜红喜服的楚萧潇面带着清浅的微笑,踱步进了来,随之,不卑不亢的作了一揖,“多谢各位叔伯、兄弟、姐妹,前来参加鄙人的喜宴。”
众人见之楚萧潇的第一眼,已经俱是倒吸冷气,又听得楚萧潇那似微风若云絮的恬静话音,便更是恍惚了好一阵。
不过,也不知是谁,在这样的气氛下,却说了一句很是不中听的言语,“我们卖的是龙太子的面子,要谢也是龙太子出来致谢,你一个低贱的蛟龙卑微的男宠冒出来说话,是想污了我们的耳朵吧!”
这刺耳的粗嘎声音顿时唤回了众人怔忡的心绪,虽大家仍旧贪婪的欣赏着楚萧潇的美色,也为这样的话而对楚萧潇露出了怜悯之色,但,却无一人跳出来为楚萧潇辩护。
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当众羞辱的楚萧潇却没有如大家预期的那样,哭鼻子或是逃走,羞于见人。
楚萧潇似乎恍若听闻一样,只一味的不断梭巡着周遭的宾客,扫视几圈后,澄澈的一双点漆似的眸里,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失落。
适才那说话刻薄之人像不肯放过这样羞辱楚萧潇的机会似的,又开始扯开了嗓门,大喊,“你这蛟龙该不会是个聋子吧!真不知道龙太子看上你哪点,不光身份低下,还这么不好使唤,简直丢尽了龙太子的脸面!”
收回视线的楚萧潇,将视线落在了说话的那个挤在人堆里的癞头男子,然后柔柔的展开了一抹笑靥,“大皇兄若是想与太子哥哥叙旧,就只管正大光明的前来就是,何须派个这么难看又聒噪的奴才来这里大呼小叫,要知道,这可何止会丢了大皇兄的脸面,不但损了太子哥哥的颜面,更等于让整个龙族成为天下的笑柄的,恕愚弟愚钝,真不知这般中伤自己又不惜中伤龙族的大皇兄,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他这不紧不慢的话音听似恬淡宁静,偏偏掷地有声一般,说的那人是哑口无言目瞪口呆。
只因,那癞头丑奴才再多说一句话,那么所有的过错都会算在大皇子的身上,都会间接直接的证明大皇子对龙族会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故而,他一个奴才哪里担得起那么大的罪过,所以再是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诚然,就连在场的诸位宾客都忍不住露出了赞赏,而又极其狐疑的目光来。
这蛟龙楚萧潇本虽不是个人物,就是因了威名远播的龙太子,这才借着龙太子的光辉出了些名头,即使不雅,却好歹也是个名气。
所以呢,在场的众人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他,但是从龙宫和玄玑门中时不时的透出信息,都曾明明白白的说过,这蛟龙楚萧潇是个懦弱胆小,又身负重病的病秧子!
然而眼下,这个所谓的病秧子不但精神头倍儿好,头脑反应迅速,唇舌也是十分的犀利,简直与那传言的他,判若两人!
“十一皇子真是好口才,令本公子好生佩服,”一声干净又有些飘渺的声音,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
众人从思绪中醒来,纷纷拉长了脖子,往发出来的这极悦耳的声音的源地处望去。
楚萧潇也不外如是,他一面眼神闪烁的瞧着大门处,一面微笑不减道:“鄙人只是实事求是,倒是让各位见笑了。”
“呵……好一个事实求是,本公子喜欢。”随着笑声话音起,一位身着玄色锦衣的面具少年挽着一位容貌极其妩媚的紫眸少女,缓缓走进了所有人的视线。
两人一黑一白,又肌肤胜雪,发质也是同样的墨黑,所以看起来,就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一般,竟有些不真实。
一时间,呼吸和心跳声,仿佛都停止了。
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一个个都似被吸走了魂魄的木头人一般。
这时,那面具少年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玉骨金面折扇,极是轻浮的挑起了挽着他臂弯的紫眸少女的下巴,调笑,“我家未央生的就是美,瞧瞧,新郎官的风头都被抢走了呢。”
紫眸少女迷蒙的冲着自家公子眨了眨眼睛,“咦咦?老……唔公子,不就是要未央来抢风头的吗?”
面具少年收回了手,掩嘴轻咳了一声,责怪的剜了一眼紫眸少女,“低调,低调……。”
可两人这对话虽不大不小,却是一字不落的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众人俱是嘴角抽搐,各个面面相觑:这两人明显就是来砸场子的吧?
比起这些人的不淡定,作为被比及的当事人楚萧潇,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毫无半点不喜之色,只有些许的失落。
即使,他现是被人拿来与一个美姬较之高低。
楚萧潇十分谦和温婉的微笑,言辞中肯,“这位未央姑娘,的确妩媚不可方物,萧潇自是万万不及。”
那面具少年抿唇一笑,对楚萧潇抱拳致歉道:“花折扰了十一皇子的喜宴,是花错的不是,望十一皇子海涵。”
本来听了这叫花折的面具少年的话,众人纷纷感到不屑和鄙视,但转念一想,登时觉得花错这个名字十分的耳熟。
楚萧潇先是一怔,然后脸色便浮起了郑重和震惊之色,“敢问这位花折公子,可是魔界的……。”
他的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狂放不羁的笑声。
“哈哈,他的确是本皇的同胞兄弟,魔界第一公子,魔煞,被誉为魔界毒罂粟,也是你的八师兄,花折。”说话间,一个身着滚金边雪白华服的风/流男子,摇着折扇走了进来。
当所有人都看清了这风/流男子是何人时,不禁全都呆立在了原地。
只有楚萧潇及时反应过来,面色带着惶恐不安,上前去迎那风/流男子,“二师兄降临贱地,是师弟有失远迎,还望师兄恕罪!”
说着,他便要朝花浮影跪下。
届时,众人才如梦初醒,如遭雷劈,纷纷下跪齐声高呼,“魔皇大人万岁万万岁!”
花浮影一手制止住即将要朝自己跪下的楚萧潇,不羁一笑,“本皇听了适才那番话,原以为三十一师弟已经变得胆大了不少,不曾想,还是这么胆小,连门规竟都忘了,除了大师兄和师傅之外,同门师兄弟,是不许下跪的。”
楚萧潇咬了咬发白的嘴唇,垂下颤栗的双睫,适时掩去眸底闪过的懊恼,低低的启唇道:“原先不过是萧潇为了维护龙族的尊严才一时气盛说了那些个话,倒是让二师兄见笑了……。”
花浮影哈哈一笑,拍了拍楚萧潇单薄的肩膀,“好样的,你做了一个龙子该做的事情,哪有什么见笑不见笑一说,只是……,”
花浮影环顾了周遭一圈,然后蹙起了眉头,“今儿这么大的日子,怎么不见你五哥?”
“太子哥哥十年前就同萧潇分开了,也不知去了何处,竟一点音讯也无……,”楚萧潇咬着浅粉的唇,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花浮影挑了挑眉,一脸兴味盎然的盯着楚萧潇,笑道:“难得他会抛下你不管,还任你娶那碧蛇族的千金,当真是稀罕事。”
楚萧潇小脸一白,泫然欲泣,“师弟,师弟不过是遵了父王生前早就定下的吩咐,这才……。”
“花浮影,你不觉得自己的手伸的太长了些么,连别人的家事也要管。”一旁的花折公子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扇子,不耐烦的打断道。
闻言,花浮影便收了盯着楚萧潇的犀利视线,然后笑眯眯的望向一侧的花折公子,“怎么,哥哥我不过是多问几句又如何,别忘了,龙太子楚萧魄泽可也是你的五师兄呢,我看啊,你是见人家萧潇小师弟生的美,又起了什么怜香惜玉之情吧?”
花折伸了一记懒腰,正要开口,却被花折身边的美姬未央气鼓鼓的打了断。
只见这美姬未央一把将花折公子严严实实的捂在自个儿的怀里,鼓着腮帮子,瞪着大眼睛,冲花浮影怒喝,“不许胡说!公子是未央的,未央的!”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个美姬立刻就要惨遭一向是笑里藏刀出了名的魔皇花浮影之手时……
花浮影一反常态的干笑两声,连语气都是破天荒的讨好,“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美姬未央见状,这才满意的傲娇的轻哼了一声,还不忘威胁性的朝花浮影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再敢胡说八道,未央就爆捶你一顿!”
届时,众人风中凌乱了。
当然,他们更不忘纷纷猜度,这看起来没啥杀伤力甚至还有点傻乎乎的美姬,到底是何方神圣?
“好了好了,别耽误本公子的小师弟成亲吉时。”花折公子微笑着斜睨了一边有些无所适从的楚萧潇一眼,清澈似黑水晶的眸子生出一丝别样的媚色来。
这样媚意落到正与花折对视的楚萧潇眼里,让楚萧潇情不自禁的心悸了一把。
楚萧潇忙慌张的垂下与花折想接的视线,也恰好掩去脸上复杂深沉的神色,“萧潇虽从未见过八师兄,今日却得八师兄如此体恤与抬爱,着实令萧潇感激涕零。”
花折摇了摇手中锦扇,启唇正要回话过去,不料……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本座一直都以为,老八这个名字当真是风/流至极,可却几千年都未曾见过老八做过些什么风/流韵事,更是连人也是快千年不曾见过了,若不是今天本座到这北海龙宫,怕是要一直以为,老八你,是否早已魂归九霄了。”
随着冰冷话语的接踵而至,大门外飘然而至一袭清雅绝伦的青衣。
再看,只见着了这身青衣之人,容颜清隽别致,一头青丝与轻纱袍摆一同逶迤了一地,端的是秀雅无双。
偏偏,这人又生了一双冰魄霜雪一般的瞳孔,更为他这样清雅绝伦的容颜覆了一层格格不入却又极恰到好处的幽冷美。
这个男人或许有许多人都不认识,却同时又有太多人认识。
即便如此,当他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时,所有不认识他的人,都被他周身上位者的气势所震慑,全场顿时安静到了极点。
而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纷纷跪拜在地,齐声道:“恭迎大师兄!”
其它人闻言,知晓他就是玄玑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掌权者,圣君婪,便纷纷软了膝盖,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言语不齐高声道:“参见圣君大人!”
除了三人,始终都站的直直的。
婪冰冷的视线,轻描淡写的扫过笑靥不羁的花浮影,在美姬未央身上稍作了一下停顿,这才将视线停驻在花折公子的身上。
花折公子不但不怕婪的冷酷威严,而且还带着些不甘示弱的回视着婪,似笑非笑的挑起了仅露在半张玉蝴蝶面具下的绯唇,“师弟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惹师兄不快的事情,竟使得师兄这么巴巴的想着咒师弟死?”
“大师兄应该比谁都知道,本皇这个胞弟一向不喜在玄玑门的束缚生活,也对魔界的争名逐利丝毫不感兴趣,呵,也不知是大师兄怪罪本皇这个胞弟不听大师兄掌控,还是大师兄当真是老了,记忆力减退了呢?”花浮影脸上带着笑,说着这样维护自家兄弟的话里却没有带上丝毫的笑意。
想来,这几人不但是玄玑门的头等人物,也更是整个六界数一数二有头有脸的顶尖修为者,哪个不是跺一跺脚,就会让大地震三震?
他们几人字字珠玑唇枪舌剑也就算了,明面上伤不了什么,倒是今日前来的这些个宾客听的却是冷汗涔涔,如跪针毡,唯恐万一几人打起来,只怕自己遭受池鱼之殃,死于非命。
立时,大厅之中,更是连呼吸的声音都静止了一般。
直到,婪终于出声打破了这样冷凝的气氛,“你们两兄弟还真是老样子,只不过……本座确实都不记得老八的模样了,也不知,是否也还是老样子。”
话到尾处,他冷冽锐利的视线,落在了花折脸上那半张,以极薄的白玉制成的面具上。
花折摇扇微笑,语带调戏之意,“大师兄莫不是忘了,师弟我的规矩了?看了师弟的面容,那可是要做师弟的入幕之宾的,怎么,大师兄难道对此颇感兴趣么?”
说着,花折合上锦扇,以扇尖去挑婪的下巴,嘴中还啧啧称奇,“大师兄这张脸虽然冷了点,瘫了点,不过这姿色倒也够资格做师弟的男妃。”
他说的倒是飘飘然,可落在本就如惊弓之鸟的众人耳朵里,却是平地惊雷,吓得不少人几欲瘫倒在地。
只有为数极少的胆大之人,却在心底暗自给这位毒花公子竖起了大拇指,连婪这样的男人都敢调戏,实在是太牛太强悍了!
婪仍旧面无表情,冰瞳淡淡扫了一眼勾着自己下巴上的锦扇,锦扇便化为了灰烬,“老八还是这么放诞不羁。”
不咸不淡的说完,婪也没再多说什么,自动的坐上了高堂的主位上去了。
这时,楚萧潇瑟缩的嗫嚅道:“大师兄前来为愚弟悬坐高堂,愚弟惶恐。”
“你父王共工已辞世,常言道,长兄如父,本座既是你的大师兄,就有这个义务,倒是三十一你……,”婪端起了旁侧侍女递过来的茶,揭了杯盖,语气渐冷起了下去,“你竟不通禀本座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座这个大师兄,当的何其失职。”
“师弟不敢!师弟卑微,又知晓大师兄一向忙碌,所以,所以才不想用这等的小事叨扰大师兄,实在是师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师弟愿受大师兄处置!”楚萧潇吓得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小心肝一抖,悄悄对瑟瑟发抖的楚萧潇投以怜悯的眼神。
一旁的花折见状,忙要开口为楚萧潇分辨几句,却被一旁的花浮影不着痕迹的制止住了。
婪毫无遗漏的将两人的小动作纳进了眼里,雪色的眸光闪过一抹阴霾,不过,很快就被茶杯中蒸腾起的徐徐香烟给掩盖了过去。
抿了一口清茶,婪郑重的说道:“再耽搁就要误了吉时了,本座,可不想再背负一个棒打鸳鸯的骂名。”
顿了顿,婪又道:“你们也起身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为今日的新郎官楚萧潇和自己松了一口气,纷纷感激的齐呼,“多谢圣君!”
然后众人还是不免战战兢兢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楚萧潇也连忙对上座的婪千恩万谢的磕头,“多谢大师兄宽宏大量!”
说罢,他才起身,朝着花浮影花折及未央作了一揖,“还请三位贵客入座。”
三人纷纷点头,坐上了几个仆人特意迅速张罗出来的一方玉桌上。
而后,之前的丝竹管乐之声复又响了起来,只听那主持婚庆的司仪一甩臂弯间的雪白拂尘,高声喊道:“请新娘!”
司仪的声音洪亮,出口的这三个字一直在安静下来的殿内,久久回荡。
“这个新娘,会很有意思。”端了酒杯近唇畔的花浮影,偏头朝着一侧的花折眨了眨桃花眼。
花折缓缓展开了玉骨锦扇,掩唇轻笑,“哦?那弟弟倒要开开眼了。”
——题外话——
大湿兄~~你变得好奇怪哦~~明明之前那么无情滴说,现在怎么对俺们香香介么热切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