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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老子就信你一次。”
眸光交汇,一凶恶,一淡然,在空气之中交锋,似有火光乍现。
安言知道这人是来砸场子的,可是那又如何。她不可能因为害怕麻烦,而袖手旁观,任那生命垂危
的男子在她面前默默死去。她能做的,从来都是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也只能够顺其自然了。那无
辜的男子能否活下来,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而那些来势汹汹,看着像是山贼一般的男子要如何,也是她
无法控制的。
在安言应下的那一刻,孙担眸中闪过诧异。过了一会,他眼中却是闪过恍然和动容的神色。这个女
子,当真是深明大义。有些时候明明知道是陷阱,依然必须跳下去。无所谓聪明不聪明,只是该不该做
而已。
“老大,怎么办?”
此时跻身在围观百姓之中的一群人,有一个人着急的问着前面的一个络腮胡中年男子。那男子听了
,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后说道:“静观其变,我们先等等。也不知道是谁的人马,竟然和夫人一
样的意思。这样更好,也许今天不用我们出马,也能够将这个开业典礼给破坏殆尽。等下看事情发展,
我们只要在一边添油加醋,趁机破坏就好了。”
“老大英明。”
询问的人立刻恭维的说着,然后目光就落在了医馆门口了。今天本来是奉命前来闹事的,只是还没
等他们出事,就已经有人先动手了。这还真是奇了,看来这百草堂的苏夫人是得罪了不少人啊。
安言面上温和神色褪去,变成了冷静,她利落的指挥着医馆的伙计搬来担架,然后让他们小心翼翼
的将那受伤的男子给抬进去。
孙担以及另外两个大夫也是连忙跟上,一群人就去了后堂早就建好的手术室。
而那些百姓也想跟着进去的,可惜被人给阻挡在外面了。那批人也不被允许进去,就算是为首的男
子也不被允许。
笑话,要是安言在动手术的时候,旁边有一个男子在唧唧歪歪的吵闹,那会影响到她的。本来手术
就是存在危险的,即使是在现代她也必须要万分注意。更何况是这条件简陋的古代了,她更是需要十二
万分的谨慎戒备了。那为首的男子被拒之门外,自然是极为不满意的,凶神恶煞的就要硬闯进去,然后
就被苏三过来直接单手一提,直接给甩到医馆门外去了。那为首的男子爬起来还想要再闹,但是看到苏
三那冷面如霜的模样,顿时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了。
虽然他是山贼出生,横习惯了,但是遇到苏三这般像是一尊活阎罗一般的人物,他还是打心底里犯
怵了。为首的男子还是很识时务的,因此此刻就老实的在外面等着了。等里面治死了人,他再开始闹。
那个时候,看眼前的男人还怎么横。
安言以及三个大夫进了手术室,苏三则是守在医馆门口,任何闲杂人等都别想靠近一步。因为有苏
三在那里震着,围观的百姓瞬间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一个个的只敢窃窃私语,小心翼翼的。
此时,在手术室中,那男子的上衣已经被脱了下来。肚子上那即使缠着无数的绷带,也依然有鲜血
渗出来,看着极为可怖。
孙担和安言还好,比较冷静。但是另外两个大夫,可就没有这么冷静了,他们愣愣的看着,有些不
知所措。这两个大夫平常都是把脉开药,极少看这般严重的伤势。尤其是当安言将纱布全部拆去之后,
那个小窟窿一般的伤口,更是让两个大夫微微睁大了眼眸。
“止血!”
安言冷静的说着话语,孙担立刻取出纱布按住伤口。纱布之上洒了止血的药粉,这般压上去,过了
一会伤口流血的速度就减缓下来了。
接着,安言则是开始仔细的查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男子的伤口来。那个伤口,应该是被利器所伤,像
是被剑给搅成这样的。仔细的确认了一番,安言越发觉得是这种可能了。顿时,安言瞳孔微微收缩。实
在是太残忍了,为了陷害她,为了给百草堂添乱,竟然造成这般伤势。
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那男子的伤口周围布满碎瓷片。
安言的脑海之中瞬间自动浮现出一副画面来,那是一个男子被踩在地上,伤口正好对着一地的碎瓷
片。那些锋利的碎瓷片,瞬间溢满男子原本就狰狞异常的伤口之中。那种疼痛,只是想想,安言就觉得
浑身冒冷汗。
那般人,委实太过可怕了。安言眸中闪过一道冷光,对外面那群人极为恼怒。
而此时,孙担以及另外两个大夫也是看清楚了伤口的情况,顿时抽气声此起彼伏。
“这是何人所为,实在是惨无人道。”
“这般狰狞的伤口还能愈合吗?只怕还没等到愈合就已经流血而亡了吧?”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渗进他伤口里的无数碎瓷片。那么多的瓷片,要想取出来,得费
不少功夫。那么,这人就算不流血而死,也得疼死。”
是啊,那么多细碎的瓷片,有的直接嵌入到肉里面了。必须要用像是镊子一样的工具去肉里面取出
来,到时候那番查找和取出,当真是能够疼死个人。
瞬间,两个抱着观摩和学习的心态的两个大夫顿时白了面容。
“这实在是没得救了,还是让他舒服的走吧,别折腾了。”
其中一个大夫不忍的说着,明显是没得救了,还不如让人家走得舒服一些。否则的话,在死前还受
尽非人折磨,却是改变不了必死的结局,又何必如此呢。
“真是作孽啊。”
另一个大夫看到这种情况,也是满心的不忍。
安言有些无语,这两个大夫能先了解清楚情况再怜悯感慨吗?
此时孙担就显得尤为淡定了,他是亲眼见识过没了呼吸的李老爷还能够在安言手上活过来的人。相
比起来,床上男子的情况似乎还没有到底绝境。他相信,眼前的女子会有办法的。孙担瞬间抬眼,目光
炽热的看着安言。
安言有所感应,抬起头来,看着孙担过于明亮的目光,却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执着的光芒。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不会放弃。即使没有了这一口气,我也愿意再试一次。任何一个生命都
是珍贵的,都是这个人世间的一次奇迹,我们不该轻易放弃任何一个生命。”
安言目光明亮而执着,认真的诉说着心中的执念。对,这是她心中的一个执念。作为一个大夫,最
大的幸福就是看到病人在她们手中康复,恢复健康。那种满足,胜过一切荣华富贵。没有一种东西的价
值,能够超越生命的魅力。生命,本生就是一种奇迹。
听了安言这话,站在旁边的另外三人,心头都涌动着一种难言的情绪。那是动容,那是激动,那是
热血,身为一个大夫的热血。看着不可能在手中变成可能,那是一种热血澎湃的激动。他们从来没有一
刻像现在这般,如此的尊重生命,如此的渴望创造奇迹。
“苏夫人,你尽管吩咐,我们该做什么?”
其中一个大夫踏出一步,目光璀璨的望着安言。
安言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眼中有笑意闪动。再落向孙担以及另外一个大夫,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
到了期待和执着。正是因为有了对生命的执着,所以才能够创造出奇迹。
“好,我们一起努力,为了生命的奇迹而努力。”
安言眉眼飞扬,眼中满是自信和执着,四个人相互对视,这一刻大家眼中的信息完全一致。那就是
,竭尽全力,救活床上这个男子。
于是接下来的手术室充满了紧张,大家不知疲倦的忙活着。
有人时刻关注着男子的脉搏,随时做好汇报。有人在一边关注着男子的情况,随时准备用麻药。这
是因为麻药乃是安言才研究成的,和现代的麻醉药剂相差甚远,用量和功效还没有来得及验证。此次,
第一次使用,因此必须有一个人时刻关注着男子的忍痛情况。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则是不使用麻药。
若是在不可承受的范围,那么就酌情使用。一边使用,一边要关注男子的身体以及脉搏情况。
而安言此刻则是聚精会神的在挑着男子伤口之中的碎瓷片,孙担则是在旁边负责打下手,随时准备
递上工具以及帮男子止血。
那些碎瓷片,密密麻麻的有无数个,有大有小。大的如拇指片般大,小的却是仿佛针眼一般。为了
挑出那些个碎瓷片,安言简直是费尽了心思。她的目光始终专注,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
过程之中安言除了眨眼和挑碎瓷片,就再没看过其它。就连停下来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额头之上更是
不断的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一边的孙担一边照看着男子的情况,一边不时的给安言擦着额头之上冒
出的细汗。
另外两个大夫受安言的感染,也是未曾休息过半分,连个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始终专注的做着属于
自己那快的工作。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男子的生命体征也越来越弱了。
“脉搏在变弱,心跳也在变慢。”
突然,一个大夫惊呼出声。
安静的氛围被这个突兀的声音所惊扰,安言的手上的镊子力道差点没控制住,差点一下子就插进了
身下男子的肉中了。但是也因为这下惊扰,力道和位置没控制好,引起了手术台上男子的一声闷哼。
安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眸光微敛,猛然丢下镊子,而是转身取出了银针,对着男子身上的几处
穴道就扎了下去。不过一会,男子身上就插了好些银针。
安言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这个男子坚持不了多久的时间了,她必须要加快了。
而因为安言的银针扎下,那男子原本萎靡的气息倒是有了些缓解。
孙担三人皆是目光惊异的看着安言,待看到安言凝重的面色之后,连忙收敛心神,将全部的心神都
放到那男子身上了。如今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极为宝贵,当真是争分夺秒的在和阎王
抢人。
安言没有时间和他们解释针灸之术用到巅峰的神奇了,此刻她手里的动作飞速如电。在旁边协助的
三人几乎快看不清楚安言的动作了,几乎化成了道道残影。安言此刻目光如炬,看准了才快速下手的。
而且速度极快,这样也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男子的疼痛。
一盏茶的功夫后,男子伤口处的碎瓷片终于被完全清理干净了。接下来就是肖毒止血缝合了,这下
倒是显得简单多了。
另外两个大夫终于是亲眼见证到了这神奇的缝合之术了,看着安言飞针走线,仿佛在缝制衣服一般
,惊叹的眼眸睁大,面上满是震惊之色。当真是神奇,原来还可以这样治疗伤口的。
一切完成,手术台上的男子也是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接下来就是要观察,防止感染了。
完成这场手术,四个人简直好像是打了一场大战一般,一个个浑身染血,汗湿了整个身体。
虽然疲惫得几乎快要站不住了,但是看着手术台上依然活着的男子,四个人心头就满是欢喜。生命
果然是一种奇迹,它有的时候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坚持。只要你不放弃它,它也会努力的跟着一起创造
奇迹的。
这次,另外两个大夫也是和孙担一般,心服口服的为安言做事了。不只是折服在安言超凡的医术之
下,更是折服在安言对于生命的认真和执着。那种精神,深深的感染到了他们。让他们这些历经岁月蹉
跎的老头,突然间焕发了全新的生机,心头有了寄托和期待。
安言今天还真是有些累了,不过想到百草堂外面还滞留的人们,她就要强撑起精神出去了。而孙担
他们三个,则是被留在了手术室,轮流看守那个男子。这个男子,可是合他们四人之力,好不容易才从
阎罗王那边抢过来的,可是不能够有任何闪失。
安言今天穿的依然是一身青衣,清丽如一片绿云,青城而宁静悠远。
此刻,即使青衣之上染满鲜血,却是丝毫无损安言的气质。当她走过来的那一刻,百草堂内外瞬间
安安静静,落针可闻。
不得不说,安言身上那种温婉素雅,宁静悠然的气质,实在是极为感染人。这般女子,本该落在云
端处,绿水间,不受丝毫尘世的污染才是。
但是,那带头来闹事的男子,此刻却是深深的眯起了一双眼睛。看着安言此刻的神态,他已经猜到
结果了,那个倒霉的小子竟然被救活了。他此刻心头有些复杂,惊叹于安言的绝世医术,有些遗憾,有
些可惜。这般医术,若是被逼得再不能行医,究竟是该于不该?
游离于道德之外的山贼头子,第一次产生了不符合他思维逻辑的善意来。但是,很快的这种于他们
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山贼们来说根本不需要的善意就被彻底抛弃了。善意是什么,不能吃,不能穿的,
无法让他们生活无虞,那么要来何用。
于是,当淡淡的复杂敛去,为首男子眼中只剩下幽光阵阵了。
他就那般站在那里,目光咄咄的看着安言,似乎要用眼神在安言身上留下伤痕一般。
而安言却是怡然不惧,她淡然一笑,轻声说道:“恭喜你,你的兄弟已经被救活了。在百草堂之中
修养个半个月,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恭喜?这两个字深深的刺激了男子的感官,让他的嘴角抿得更紧。
“我要确认一下。”
安言挑眉,笑着说道:“如何确认?你不会暗下毒手吧?”
“你这个娘们胡说什么?那是我兄弟,我怎么可能会暗下毒手?倒是你,这般推诿,不会是把我兄
弟给治死了,如今反而在这里说着风凉话吧?”
男子此刻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人给治好了。虽然没有了合理的借口,但是那位夫人也说了。若是不
成功,闹上一闹,将百草堂的名声损上一损也是好的。如果趁机,能够将百草堂给砸几下,那就更好了。
苏三不悦,站出身来,正要震慑一番的时候。却是突然有四五个人从人群里走出来,那些人衣着普
通,气质有些流气,倒像是地痞流氓一般。
安言看着再次冒出来的一拨人,眉梢一挑,这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吗?
这不知道是同一路人,还是另一路人呢?安言顿时心中暗自反省,她得罪过很多人吗?不对啊,她
素来与人为善,怎么就得罪了这么多人?
一时间想不通,安言也没再纠结,而是将目光落在走出来的四五个人身上。
“有事?”
安言勾唇而笑,眼中的神色却是似笑非笑,看得几个走出来的人一阵汗毛倒竖。
“也没什么事情,我们就是替这几个人打抱不平罢了。”
“打抱不平啊?”安言将这几个字念了一遍,在口中绕了绕,然后饶有兴趣的说道:“你们也是那
位伤者的兄弟?然后听到我说那伤者没事,如今一样很激动?”
安言的话语落下,几个走出来的人面色同时一凝,话语被噎。
“这位夫人这话说得,我们只是看不惯夫人的霸道作风,所以才想要出来说句公道话罢了。难道,
这也不行吗?还有,我们就是兄弟了,怎么了?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看到不平,我们出来说说又何妨?”
这话说得,还真是强词夺理。安言眸中闪过一抹冷色,这是当她是柿子呢?谁都想上来捏一捏了?
就算是泥菩萨,也给激出三分火气来了。
这不安言心下正恼怒着,对于那后面的主导之人有了怨念的时候,身边的苏三却是已经出手了。
苏三的解决方式素来粗暴,上前二话不说,就直接将几人给打扒下了,然后冷声说道:“青城府衙
往那边走,你们可以去府衙状告我们。”
地上原本还在哀嚎着的人,一个个皆是瞪大眼睛看着苏三,面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这是有多嚣
张?
而安言看着苏三这种粗暴的解决方式,却是突然觉得很是畅快。这要是她的话,估计还得费一番口
舌,以理服人,征服那些个围观的百姓才行。但是苏三出手,却是瞬间就震慑了所有人。安言突然发现
这样的方式也很好,一刚一柔,刚柔并济,既快捷又有效。
就好像此刻苏三将那些个惹人厌的跳蚤给制服,给打乖顺了之后。她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出来说话了
,没有人敢打扰,一样能够讲理。
“大家想必也是看到了,这帮人哪里真的是带兄弟过来看诊的?那阵仗,说是来砸馆的还差不多。
想必,这个大家应该都能够看清楚吧?”
安言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淡淡的落在围观的群众身上。
没了那两拨人在那边胡乱说话,大家自由思考,倒是脑袋清明了些许,一个个纷纷点头,表示确实
是如此。实在是那些个人面容凶恶,态度嚣张,倒像是土匪一般了。
“你这娘们胡乱说什么……啊……”
那人话才说不到一半,刚刚直起一些的身子就被苏三再次一脚给踩下去了。那力道,当真是重如千
斤,瞬间那个被踩的人,是再也没有力气说半句话了,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安言目光淡淡落在他身上,没有丝毫情绪,落在那个男子身上的目光极为的淡漠。只是轻轻一扫,
然后就转到围观的群众身上,继续说道:“这些人带过来让小妇人救治的那个男子,腹部被人用利刃给
刺了一个窟窿。那个伤口,根本不是被捅一刀这般简单。那明明是被人用利器在腹部搅了一番,伤口极
为的狰狞。”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反应和孙担他们初见狰狞伤口时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光是听着,就觉得
残忍至极了。
“还不止如此,那伤口之上更是溢满碎瓷片,至少几十个,有大有小。大的如拇指般,小的犹如针
尖一般。试问,他们带来这样的人来,我百草堂的四个大夫尽心竭力的将其救活。这本来就是一件几乎
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而这些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下不是欣喜,反而是怀疑以及挑事。这些人的
目的,实在是不言而喻了。”
“你胡说!你……”
又一个不怕死的冒头想要争辩几句,再次被苏三一脚给踩下去,顿时老实了下来。
“我胡说,那么请地上躺着的诸位好好说说你们兄弟这伤口是如何来的?”
这话一出,地上躺着的人顿时给哑巴了一般。这怎么说,说是自己弄的吗?那伤口,实在是太刻意
了。就算遭遇到山贼,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啊。
他们的沉默就是最好的解释,围观的人已经信了大半了。
“好了,这些闹事的人我们将会交给府衙处理。小妇人今天也在这里说几句话,小妇人虽然一介女
流,也许开医馆在大家心目之中有些匪夷所思,甚至有的人更是觉得伤风败俗。但是,即使如此,小妇
人依然开了,而且还会坚持下去。大夫并不都是女子,大夫是因为济世救人而得名,并不是专为男子而
生。小妇人略通医术,想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希望能够帮助到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这是其一,小妇
人因为想要治病救人而开了这家医馆。其二,则是因为小妇人希望有那么一日,有百草堂在的地方,在
没有疾病和病痛。”
安言的话语落下,场上先是响起了稀稀落落的鼓掌声。更多的人,则是抱着一种审视的态度看着安
言,似乎在审度着安言话语的可信度。
而安言则是始是温雅安然,面容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三分笑容,眼角眉梢皆是从容。不卑不亢,
站在那里,任众人打量和揣摩。这番气度,已不是寻常女子能够做到的。就算是男子,也很少有人能够
做到的。
渐渐的,掌声慢慢的多了起来,到最后掌声雷动,大家一起鼓起掌来。
不为别的,只安言这样一番从容气度,就让大家对她刮目相看了。
此时在一个角落里,一顶青色小轿正静静的停在那里,帘子掀开一角。透过那微微露出的空隙,就
看到了赵氏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容来。依然是一身蓝色衣裳,典雅端庄。只是,那眉眼之间没有了平日里
的淡定,反而是透露出些许的颓废和无力。
“那丫头,当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赵氏那日得知苏三的真正身份之后,原本已经打算放下这桩仇怨了。实在是苏三的身份太震撼太敏
感了,那些关于苏三的传说不是血淋淋就是可怖的。因此,儿子受的折辱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但是当儿子将近一个月不出门,她终于再也坐不住了。她的儿子,她倾注了一切希望的儿子啊。如今却
是百般颓废,呆在房间里面,再不出房门一步,她终于近乎奔溃了。她的希望在苏三和安言的手上破碎
了,既然希望破碎了,那么她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只觉得,人世间上最悲惨的也莫过于此了。
于是,她动手了,并没有想过要鱼死网破,只想着给安言和苏三一点惩罚罢了。终究是意难平,想
要出一口恶气罢了。只是,这口恶气没有出去,反而陷入了恐惧之中。那两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那女
子的聪慧和果决,那男子的狠辣和利落,让赵氏害怕了。这一刻,她只想要赶紧回去,即使儿子这般了
,但是至少她们还可以守在一起,还是可以好好的过下去的。
“起轿,速速离开这里。”
赵氏害怕了,畏惧了,想要赶快离开这里,赶紧的回去做收尾,以免将自己牵连出来。
只可惜,当轿帘放下的那一刹那,赵氏看到了那双冷眸狂傲的眼眸。
苏白!
苏三三爷,战场之上所向睥睨的战神!
只差一步,就可封王的铁血将军!
这个男人的可怕,在此刻她终于是窥出了几分来。
赵氏只觉得当那双眼眸看过来的那瞬间,她的全身血液似乎都被冻结住了一般。只是那般一眼,只
觉得所有的阴谋诡计在那般强大的气势之下都无所遁形。这一刻,赵氏是落荒而逃,心头陡然生出了无
边的悔意来。她为何会不忿,为何会不平。到如今,却是连最后仅有的也许都守不住了。她奋斗了一辈
子,谋算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这般恐惧担忧过。
百草堂外,苏三淡淡收回目光。他已经知道其中一方人马是谁派来的,另一方人马他心中也有了一
些猜想了。晚些,让张骏和于雷去查下。敢来小女人的医馆捣乱,那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苏三的眼眸
深处闪过一抹冷酷,但是在转头看向安言的时候,瞬间化为似水温柔。
“今天是百草堂第一天开张,本来小妇人是打算在今天搞一个免费请平安脉的活动的。但是却是因
为中间出了这些事情,今天是不成了。今天的百草堂开业仪式就到这里,今天的活动就推到明天去。明
天百草堂的三位坐堂大夫,以及小妇人我将会在医馆之中,为大家免费看诊。只要进来的,我们都为他
免费把脉,免费开方。当然,药材还是要钱的。毕竟,我们百草堂不可能才开张一天,就因为亏本过多
给关了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安言倒是说出了几分俏皮打趣的意味来。让因为那两拨捣乱的人影响得有
些沉闷的气氛变得活跃了一些,顿时有些胆大的人就开始提问了。
“苏夫人,是不是只要不抓药的话,就一分钱都不要的?”
“是的。这样的话,一来是有病及早发现,二来就算是看病也可以省下看病开方的钱。”
安言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眸中满是真挚的色泽,在场的人看安言的目光发生了一些变化。
“那要是明天没轮到怎么办?”
听到这个问题,安言掩嘴一笑道:“那只能付钱了。要是每天免费的话,估计百草堂的大夫不是亏
死的,而是累死的了。”
听到这话,众人也是跟着笑了。
也是,要是天天都不要,那百草堂的大夫还真的会被累死掉。毕竟,不管有病没病,竟然有免费看
诊的,一般人都不会浪费掉。
“因此,大家明天清早来排队啊,过期不候哦。”
安言觉得此刻自己就好像是在打广告一般,但是她却是兴致勃勃,原本疲惫的身子,此刻竟然不怎
么觉得累了。
福至心灵,安言突然说道:“每个月的明日就定为百草堂的公益日,凡是每月的明天开看诊的人都
不收费。”
当初开百草堂,安言一来是为了多收集名贵药材为白氏调养身子,二来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将
自己的医术发扬光大。而此刻,她突然发现了另一个意义来。那就是,原来她还可以这般,这般造福一
方百姓。
安言的话语落下,场上围观着的众人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就纷纷鼓掌欢呼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
听到看诊是免费的,而且还不是只有一天,每个月都有一天,那么一年就有十二天了。顿时家里有些困
难的人家心头都活络起来了,那百草堂里面可都是名医啊。那些家里困难的人家,平常身上或多或少都
有些暗疾。但是因为药费的问题,一个个皆是只能将苦咽在心头了。如今百草堂施这等仁义之事,顿时
赢得了一片欢呼赞美声。顿时,围观的人纷纷散去,一个个皆是赶着回去通知亲朋好友了。有这等好事
,自然是要让大家都来了。
不过一会,原来还热热闹闹的百草堂门口,就变得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了。
这个时候,一队衙差也赶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将地上躺着的闹事的人都给带走了。苏三得空了,忙
来到安言身边,伸手扶着安言,和她一起进了百草堂里面。
安言此刻心情极好,倒是期待起了明天来。义诊,也许会很累,但是却是一件最有意义的事情了。
有些事情,不求实质回报,只为心中那抹纯善。
安言来到手术室门口,看到孙担三人都在,也没换衣服。
“你们可以轮流着来,先去洗洗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喝口茶也好啊。”
安言看着这三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这般,倒是心疼起来了。虽然是请来给她坐馆的,但是也不能让人
家拼了命的干啊。
“我也是这么劝他们两个的,但是他们两个就是不走。”
孙担站了出来,颇有些无奈的说着。
安言奇怪的看了三人一眼,发现三人眼睛都有些发红,顿时担心道:“还是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
,看你们的精神不是很好啊。”
那两个大夫一个是名唤刘奇,一个名唤宋杰。两人原本都是孤傲之辈,是不屑于替人坐馆的。会来
,大半都是看在孙担的面子上的,当然了,小半是因为安言的传闻了。他们也是想要看看究竟是一个什
么样的女子,竟然做出这般离经叛道的事情来。也想要知道那些传言是否属实,那女子是否真的能够妙
手回春,甚至起死回生。
而这两个人经历过刚才的一场手术,可是完完全全的被安言给收买了。而刚才在安言出去的时候,
三人还不太放心,遂轮流出去看着。
谁知道这一看着,就听到了安言那些话语,子自肺腑,让他们心头颤动不已。
宋杰是三人中最为年长的,为人极为稳重,此刻站出来缓缓说道:“刚才我们轮流着出去,苏夫人
的那些话语我们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关于义诊?
安言顿时觉得心头有些忐忑起来,义诊这件事情还真的是她自己突发奇想,还未与三人沟通过的。
如今,自己私自做主,更是说出了每月一天的义诊来。这在古代看来,是不是有些犯傻,冤大头的意思?三人会不会不乐意,安言顿时有些踌躇。
安言脚步顿了顿,犹豫的说道:“这件事情确实是锦绣的不对,没有事先和三位先生商量。当时小
妇人突然想到,就说了出来了。如今,若是三位先生不愿意的话,也没有关系的。这件事情,确实是锦
绣鲁莽了。”
“这是什么个意思?我们是夸你啊,你这是自责什么?”
刘奇年纪在三人之中最小,性子比较急躁火爆。此刻,一听安言的话,顿时莫名其妙的问了出来。
安言一愣,这是夸自己的意思,“那三位先生,不是气红了眼?”
“什么,我们哪里会气红眼。我们明明是感动的,感动于苏夫人的仁心仁术,如此大义仁善。我们
这是感动得落泪了,哪里是气的?”
刘奇一听这话,顿时激动的嚷嚷起来。
安言嘴角抽了抽,心头倒是松了下来,有些失笑道:“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说每月免费看诊一天,让
三位先生不喜了呢。却原来,倒是锦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安言也不扭捏,顿时洒脱的嬉笑着道歉。旁边三人听了,也是跟着笑了。
一时间,其乐融融,眼中皆是有着期许和兴奋。
医者,当以治病救人为乐。曾经,他们三个却是将其当做一个工作。而在明天,这将会是一种快乐。没有了金钱的中介,一切似乎都带上了最原始的善意。一点点仁善之心,慢慢传播,终究会成仁心大
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