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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满场哗然。众人的目光皆是望向坐在阴气森森的司马大人身旁的那个娇小柔美的女子。
此时身在赛场,亲眼见到自己的夫子被人欺凌,若愚早已经是感同身受,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恨不得立时亲自上场为夫子一雪前耻,可是刚刚被教训了一顿,自然是转向身边的夫婿,一双大眼可怜巴巴地望向司马,指望着夫婿能点头答应。
褚劲风的脸色不大好看,事实上如果可以,他真想亲自动手拧断孟千机那颗不大正常的脑子。
他转头看着望过来的眼神,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两根手指磋磨着手上的玉扳指,挺直的鼻尖俱是冒着逼人的寒气。
那南宫云也顺着孟千机的手指望过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之所以将这赛事设立在万州,只因为这里与漠河城相邻,足可以吸引来在那里蛰伏的孟千机,至于她,他本是并不抱希望的,毕竟根据自己派往江南的探子所言,她已经蒙昧得如同白痴一般。甚至连饮食起居都无法自理。
可是这次在万州偶遇,她看起来虽然记不得前尘,也尽忘了与他之前的爱恨,可是那点子灵气却依然还在,真是叫他不能不惊喜。
她也许不知道,此次击败了孟千机的空心火药箭,便是从她昨日的竹筒火药那里得来的灵感……
孟千机居然决定叫她替代着上场,有意思!
想到这,他微微含笑说:“圣上只是言明了年龄,却并无限制了性别,既然如此,明日上场的便是李若愚小姐了……”
此话一出,会场的里的喧哗简直沸腾到了顶点。在场的都是机关里的行家高手,哪一个没有听过江南李家二小姐的名号?
本来这次船舶大赛叫人失望透顶,皆是因为这位李二小姐发生了意外的缘故。听说这位才女因着一场意外已经摔成了傻子,灵气不再,慧根已断,叫人唏嘘不已,可是没曾想,她如今竟然就端坐在贵宾席上,更没想到她竟然成了孟千机的弟子!
“二位各自说得痛快,有没有问过本座的意思?毕竟你们所指之人,乃是在下的夫人,她既然是本座府宅里的女主子,岂会跟与一群男子同台竞技?”司马大人终于冷冷地开口道。
别人还算差些,可是坐在一旁的平遥公主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她……竟然就是褚劲风的妻子李若愚?不对,不是听说那个李若愚摔坏了脑子,是个傻子吗?怎么会……”
此时再想起以前这位小表妹做出的种种事迹,平遥公主终于有些恍然之感。原是以为她只是个十二三岁的烂漫少女,现在看来一个快十七岁的女子却像她那般行事,的确是违和了些……
想到这平遥公主再望向那少女,却绝望的发现,这个女子就算是白痴却依然是天生难掩丽质,若她是个男子,恐怕只看着这一身明媚的外表,也是会被她迷惑住吧……
此时,那个李二小姐便是轻轻抓着司马大人的衣袖,轻轻地扯拽着,似乎期颐着夫君改变主意,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四周之人的怯怯私语也渐渐变得声音愈来愈大:“居然叫李若愚上场,不是听说她摔成了傻子吗?孟千机都败下阵来,叫个白痴上场,岂不是于事无补?”
“那李若愚行不行啊?就算是不傻,也不过是一介女流,敌得过南宫大人的真传弟子吗……”
类似于此的话汇聚成河,一股脑地朝着李若愚涌来。自她嫁到北方以后,因着褚劲风维护的周全的缘故,从来没有人当面辱骂她是傻子,可是今日,因着那南宫云当面点出了她的名姓的缘故,周围人的非议便抑制不住地奔涌了过来。
她虽然隐约猜到自己是跟别人不大一样的,可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努力地在书院里读书,却依然是别人眼里的傻子一流,这心内隐隐的自卑顿时涌起,眼角蓄满了汹涌的泪花,忍不住抓住了褚劲风的衣袖,微微地在颤动。
司马大人也听到了,狠厉的目光微微一扫,周围人的话语声减弱了不少,但是悠悠众口岂是恫吓能够堵住的?
褚劲风知道,自己现在其实大可以一口回绝,可是若愚恐怕不会理解自己维护她的心思,又是会一股脑地钻入到“自己是个小可怜儿”的牛角尖尖里去。
想到这,他再次狠狠瞪了那孟疯子一眼,心内却改了主意,沉声道:“所以既然是本座的夫人竞技,自然是要寻了人手,替她下场操纵机械。”
方才的一幕是多么惊心动魄,机关无眼,若是她亲自下场,一不小心受了伤害,那是万万不行的!
至于比赛的输赢,便不重要了,反正有孟千机在一旁指导,就算是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若愚下场竞技便可以堵住悠悠众口,让他们知道,他褚劲风的妻子伶俐得很,哪有他们所言的那般不堪!更是宽慰了佳人的心,不叫她再觉得自己短缺了什么。
司马大人护短起来,一向是要命的!
南宫云听了也笑着点了点头道:“司马大人的提议不无道理,原本下场比试也是多人竞技,也是可惜携了帮工下场的,只是还望大人要注意年龄,太过年老者,不可上场。”
最后这恶意满满之言显然是针对着孟千机的,只气得孟大师浑身颤抖,恨不得操纵着连环弩,一下子给这师门的弃徒穿射成筛子!
这一场师徒替换上场的风波之后,其他人的比试照样进行着,若愚津津有味地观看着他们拿上来的工具,嘴里时不时地喃喃自语着什么。
司马大人却是不大明白内里的精妙所在,只是看着正在专心观看比赛的若愚,命一旁的护卫看护住,不许他人接近,便下了看台,寻了演兵场一处空房,命人将那孟千机带过来,心不在焉地问道:“你与那南宫云熟识?”
孟千机刚刚输了比赛,如丧考妣,有气无力地道:“岂会不认识,他乃我鬼手一门的弃徒。”
“那……你可知他与李若愚的……往事?”
若是换了个稍微通晓人□□故的,定然知道这般当着人家夫君之面,尽诉她与别的男人瓜葛之事,实在是不妥。
可偏偏孟千机在人情世故上也是另一种傻子。褚劲风一问,他便照实答了出来。
“怎么不知道,两年前,李若愚因为设计船舶一事,便来我的师门向师傅求教。并在鬼手门内小住了一段时间。师傅虽然赏识她的才华,可是她毕竟不是我鬼手一门的弟子,自然不会尽倾囊相告。于是你夫人便勾搭了那南宫云,二人经常花前月下,一同河畔漫步,见你那南宫云迷得神魂颠倒,待得你夫人掏空了那男人的家底,便要弃之如敝履,偏那南宫云觉得吃亏了,便是不依,非要再占些便宜回来。
可是李若愚岂是吃亏的主儿?便在那南宫云要用强的时候,用随身的匕首伤了他的后背,害得他当时伤势过重差点一命呜呼。闹出这等丑事,师父岂会留他在师门,自然是驱逐了出去……”
说到了这里,孟千机还微微感叹了一下:“所以这‘女色’二字,果然是藏了刀的,想成大事者万不可沾染了……”
说到这,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司马大人的脸色当真是难看,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如同索命阎王直瞪着自己。
孟千机也被吓了一跳,这才慢慢地反省着自己是否说了不当之词,可是自己所言俱是师门里弟子们私底下议论之言,并无什么不妥,便这般坦荡地直瞪了回去。
褚劲风过了半响才开口道:“这话,以后你若是再说与别人听,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听了这话,孟疯子这才隐约地感觉到,自己方才跟褚劲风说了李若愚的前尘果然是不妥的。有些替自己未来的境遇捏了把汗,心里恨恨道:你这小娘皮以前不检点,却害得为师要掉舌头,当真是无理以极!天理何在!”
褚劲风缓了缓,又说道:“这次若愚出赛,也是你一手撺掇起来的,若是她在赛场上丢人,连舌头再加上人头都砍了!”
孟千机却是突然浑身像打了鸡血一般,握着拳头恶狠狠地说道:“若是不能击败南宫云那厮,不用司马动刀,我便要一头撞死在石墙之上!”
待得说完了话,褚劲风从屋内出来,站在台下,侧望着坐在高台之上是南宫云,发现他虽然是含笑与太子说话,可是那眼神,却不时地飘向李若愚,
褚劲风心内大为不悦,不论是太子,还是那孟千机之言,虽然二人的版本大相径庭,也可能是以讹传讹,但俱是说明了一点——李若愚的确是与那南宫云曾经发生过什么。
李若愚在看台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比赛,突然感觉一只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犹如铁钳一般,疼痛得很!
她忍不住回头小声道:“褚哥哥,你抓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