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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妃韦欢重病之事,统没有在京中溅起一丝水花儿。
后宫薛皇后懒得管,叫韦欢得罪到姥姥家的韦妃恨不能这个不听话的儿媳妇儿就这么死了算了,回头好给四皇子续弦。
人选她都挑好了,一样出身韦氏,虽是旁支不比韦欢高贵,不过到底是继室,低微些好拿捏,又比韦欢听话多了,天天往后宫跑来孝顺她,叫早就失宠,还叫薛皇后压制得叫天天不应的韦妃日子过的有了点儿甜头。
再如何,别管那姑娘究竟是个什么心肠,可是至少面上给了韦妃娘娘脸面不是?
脸面是彼此都要给的,韦欢看不明白,大把的姑娘冲上来。
虽对韦素下嫁了管仲多有不满,韦妃还是认了,这一回是在宫中诚心拜佛,只求韦欢早点儿死。
后宫都不爱理睬此事,前朝更不要提。
太子秦王项王三位掐得满地狗血,秦王一张嘴舌战八方,骂得兄弟们节节败退,又自认自己是个会动手的人,两次痛锤下来,太子算是怕了他了,竟叫秦王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后头虽有项王缩头缩脑想使绊子,然而到底没有两个兄长的本事,竟越发地退让了。
春风得意的秦王对于此时,就有了空闲,很松了一口气。
这还是黑着脸的外甥女出的招儿。
与其与太子项王日日纠缠放不开手,就得动手动口叫他们怕,一旦怕了,就不敢再生事,秦王殿下的空闲出来了,这不就能追媳妇儿来了么?
当然,别拿什么兵器说事儿了,一起游个山玩个水啥的,天青青水蓝蓝,多有意境呢?寻个好光景一表白,没准儿好事不就成了么?
出了好主意的夷安一点儿都没有想到二舅舅是这样的王八羔子,卸磨杀驴。
“再说一遍,怎么着?”这是气得浑身发抖,从来没吃过亏,却都败在了二舅舅身上的郡王妃有些怨恨的声音。
这么怨恨,显然是记仇了,秦王长史此时端坐在清河郡王府,都不敢看上头夷安的脸色,只低头赔笑地说道,“王爷说了,您,您……”
他若是对兴致勃勃想跟纪家姑娘一同玩耍的清河王妃说一说自家王爷嘴里“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这样的话,只怕就出不了清河王府了。
没见着一旁冷着脸,面若冰霜的清河郡王正在沉默地看着自己,顺便擦刀么?
夷安再三地深呼吸了一下,忍了忍,这才微微颔首,继续说道,“舅舅……”她扭头,满是珠翠投落的光影下美丽的脸上都是狰狞,勉强忍住,却见那长史怯怯地看着自己,脸上还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这才问道,“舅舅的意思,本王妃明白了。”
这是不叫她搞破坏呢,郡王妃咬着牙狞笑道,“回头告诉舅舅!以后,再有为难的事儿,可别后悔!”这就是不肯再在秦王殿下漫长情路上帮忙了。
真以为纪媛是山清水秀就能拿下的呀?
做梦去吧!
秦王长史何其无辜呢?苦着脸应了预备撒手不管的夷安,顿了顿,这才脸上郑重地与夷安说道,“王爷,还有一事请王妃帮忙。”
“什么事儿?”夷安好奇地问道。
“项王前儿入宫,在宫中不知与陛下说了什么,只是回头在早朝陛下突然呵斥了如今的吏部尚书,另插手了五城兵马司的变动。”秦王长史也觉得自家王爷不地道,这不能刚得罪了人就叫人给你出力气干活而不是,眼见夷安又开始翻白眼儿,急忙继续说道,“因烈王殿下身体不爽利,军中颇有动荡,陛下还将宫中的几个亲信安插进了烈王殿下军中,这些时候只怕……”
乾元帝并不是完全没有能量的人,不然早就不知下场如何了,这些年在宫中也有一二忠心的护卫,如今是瞅准了烈王军中有好处,因此想要分一杯羹。
这其中项王有什么好处,就不必大家多说了。
“怕什么?”夷安听了脸上却平淡了下来,仿佛方才有些浮夸的恼怒就能不存在一样,有些讥讽地说道,“安插多少,也不过是白给,初来乍到的,难道还能使唤得动下头?”乾元帝的心倒是很不错,想要接过烈王的兵权,只是这些年烈王军中经营得也很不错,谁会信服新来的主将呢?光是收服磨合,都不知要用多久,黄花菜都凉了。
况烈王军中为何动荡?不过是军中有人打自己的小算盘,觉不会容忍乾元帝插手。
只是乾元帝这样迫不及待,倒是叫夷安有些趣味了。
说好的陛下与王爷兄弟情深呢?
烈王可还没有归西呢,这是要抢他命根子呀。
“只是陛下也忒叫人心寒了。”夷安托着香腮,都不爱看那长史的,免得生气,只对着那眼睛一亮的长史笑嘻嘻地说道,“太叫人难过,不如,回头命人去与父王报个信儿,不能叫陛下这样辜负人不是?”说完了这个,见那长史跃跃欲试,竟然还要与自己说点儿什么,这一回没有好处的郡王妃断然不肯帮忙了,只端茶在嘴上抿了一口,叫一脸伤感的长史滚蛋,这才落在凑过来的萧翎的怀里,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角。
没有韦欢上蹿下跳,日子过的不错,不过是前几日韦素与管仲成亲忙碌了些,却不知为何,叫夷安累得慌。
韦素成亲十分简单,全然没有世族嫡女十里红妆的体面,只是叫夷安自己知道,韦素的嫁妆很不少。
不过是都造册之后先送到了管仲的府上,也是为了不叫人见多嫉妒,生出事端来,况管仲执意要与韦素成亲,惹恼了项王,这些时候家中事端不少。
“怎么了?”萧翎见夷安脸色不好看,拿冰凉的手覆盖在她的额头拭了拭,这才轻声问道。
“乏力的紧。”夷安微微皱眉,只觉得腰上的爪子不老实,却懒得动,心里却有些想法。
“不是有儿子了吧?”萧翎见夷安病怏怏的,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说起儿子,清河郡王俊美的脸上都生出了无尽的光彩来,差点儿刺下了夷安的眼,见他这么欢喜,夷安却只是微微摇头。
她也想早点儿有孕,叫狼崽子滚蛋来着,只是不知为何,这新婚这样黏人,夷安差点儿死在床上,却并没有孕事,实在叫人抑郁。
见夷安摇头,萧翎有些失望地耷拉下来脑袋,抓着夷安的衣袖有些伤感地说道,“再接再厉。”
多跟王妃亲近,儿子,总是会有的。
一句再接再厉,夷安听得浑身骨头都疼,却叫萧翎从后头紧紧地搂着,沉甸甸的大脑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再看看空无一人的大屋,想到萧翎心机很深早就请走了自己身边的心腹,竟有叫天天不应的感觉,恨得咬牙,知道自己是中了这家伙的计策,变成了孤家寡人,急忙放缓了声音摸着他的头安抚地说道,“日后,总会有的,别担心,啊!”
回头就休了你!
萧翎柔顺黑亮的长发此时披散着,叫夷安摸了摸,这才点了点头。
“如今这外头,还有什么事端没有?”夷安漫不经心地问道。
“只秦王之事,别的都不过是寻常。”萧翎见夷安迟疑,知道她心中记挂的并不是前朝,便轻声道,“陈嬷嬷说了,母妃就算与父王发难,也不会在此时生事。”
“回头你与母亲说,”夷安敛目,转着手上的玉镯淡淡地说道,“母亲为了姑祖母,为了薛家忍了这么多年,不必瞻前顾后,快刀斩乱麻就是。”
烈王妃虽说要和离,然而这些时候一直都没有动作,就叫夷安知道这是在担忧生事后京中混乱,叫薛皇后更忙碌,虽这心是好的,夷安却不愿再叫烈王妃为了狗屁“大局”忍耐,低声叹息道,“若不能快意恩仇,这天下,夺了又有什么意思?”
况她很能肯定,就算此时和离,也不会对日后的皇位与薛皇后的算计有什么影响。
没准儿气死个烈王,更好浑水摸鱼。
“回头你与母妃说。”萧翎恨不能与夷安成一个人一样,眉目欢喜地说道,“父王如今焦头烂额,正是好时候。”
夷安讽刺地笑了笑,懒得说话。
烈王为难的,自然是萧清的婚事。
烈王府四姑娘是个心比天高的人,虽是庶出,却拿自己当嫡出玩耍,这心高气傲,就不大看不上老爹给自己寻的亲事。
叫夷安说,烈王真是一片慈心喂了狗。
那一家伯府,夷安隐隐听说过,一家子叫人欺负的老实人,实在是费了烈王不少的心思。
萧清那样的脾气与模样,若是嫁入世家大族,如今烈王在还好,日后烈王驾鹤西游,回头就是一个死字。
只有老实人好拿捏好欺负,虽没有锦绣前程,然而过享福的日子还是没有问题的,谁知道叫萧清一口回绝,听说大庭广众曾遇上那家伯府中的公子,四姑娘好生牙尖嘴利挖苦了一番,只说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将那家公子骂得哭起来,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回头就退了婚不提,更倒霉的,却是后头的变故。
都说了,京中勋贵世族往来联姻,大半都是亲戚,这位伯府老实人没有个强悍的爹娘,却有个强悍的姨妈。
这位姨妈与那家伯夫人是亲姐妹,老实的姐姐一辈子没露头,这位倒是个能干的人,如今都要称一声广平王妃,宗室出了名儿的泼妇,知道外甥叫人骂成狗,顿时与烈王府结了大仇。
更倒霉的是,广平王妃自己是个悍妇不表,广平王是个惧内之人,十分畏惧自家王妃,又与烈王同辈,顿时被王妃支使撸胳膊与烈王掐起来了。
广平王没有什么军功,也不在前朝任职,混吃等死罢了,然而交游广阔,很有几个好朋友,联合了宗室指责烈王教女不严,给宗室丢了脸。
宗室都闹起来了,就不大是个简单的事情了,不仅京中侧目,连宫中的薛皇后都关注了起来,萧清的名声……
“我听说,父王又吐血了?”夷安充满了同情地与萧翎问道。
内忧外患不过如此,烈王殿下重病未愈,没有挂掉真的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所谓坑爹,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多子多福,烈王殿下也算是心愿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