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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胡人番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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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白先生,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也来了江南?”

    木玄转身一揖,太白飘然的落在了他的身边。

    “散散心。”太白一笑,简明扼要的回答。

    “散心是好,只是太白先生为什么突然闲暇了?”木玄又问道。

    “我不是一直都这么闲?”

    木玄这下没有说话了,转过身去继续面对着广阔的大江,感受着江上秋风。气氛突然有些凝重,太白呵呵一笑,也是面向大江,顿时秋风飒飒的吹起他颌下胸前的长须,飘摇欲脱,其中居然有了几根白须了。

    一时无语。

    木玄的心中,还在思考着乾陵的事。而太白,也正是如此。

    二人虽没有说话,心间所想,却奇怪的不约而同,合在了一起。

    “我听说,你已经去过乾陵了?”

    久久,太白这才开了口。

    “是。”木玄淡淡一声,旋即又回归了蓦然。

    “最近,江湖之上有一个消息。”

    “我知道。”木玄又道,这个消息,自然就是那天藏就在乾陵这件事了。

    “但是很奇怪。”

    “天下之人,江湖豪杰,居然不为所动。”

    太白一语,木玄又接着一语。

    太白在风中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凝视着远处的一艘大船,那船上灯火通明,时不时还有华丽的声乐顺着秋风而来。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为所动?”太白又问道。

    “大概是怕了吧,上次佛道大会,他们被杀的可不少,不可能再去送死。”

    “这是其一。”

    “其一?”

    “对,正是其一。除了这一个,至少还有两个原因。”太白说着比了一个二。

    “太白先生,你倒是说说。”

    木玄伸手一请。

    “其二,你太低估那些江湖人士为了夺取天藏的决心了,他们现在不动手,无非就是一时惜命,李老儿给出的诚意还不够。其三,你可知道,最近江湖上的一些动向吧?”

    “太白先生说的动向是,江湖人士几乎倾巢而出,往范阳而去?”木玄抱着手问道。

    “正是了。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个原因,有人想把散乱的力量,拧成一股绳。”

    言之此处,太白的话不言自明。他说的“有人”,那人是谁,木玄心中自然有数。

    “太白先生,那整件事的性质就变了。”木玄想了一想道。

    “如何个变法?”

    “从一场夺宝游戏,正在慢慢演变成一场逐鹿问鼎的游戏。”

    ……

    会稽山,大禹陵。

    风潇潇,雨凄凄。

    天上秋雨淅淅沥沥,却无一滴落下来,尽被参天的树冠挡住了,地上还是十分干燥。只是,不出须臾,烟云乍起,朦朦胧胧。

    在大禹陵外那高而粗的铜柱之下,那条盘绕的狂龙,依旧威严赫赫。在铜柱之下,长生兀立在那里,面对着大禹陵的入口,那个巨大的山洞口,凝眸而视,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师父,神祖下令解散南道盟,南道盟中的人,都作了鸟兽散,现在只有我和神相二人了。”

    长生语中含凄,面色冷峻。

    而那大禹陵中,并无半点回音。

    “南道盟算是完了,寿终正寝。最近江湖人士都往范阳去了,投奔安禄山。”长生自言自语似的又道。

    “我也是想去的,但转念一想,萧家有组训,复我北疆。呵呵,若是我依附了一个胡人番类,萧家祖上,恐会不齿啊。”

    一声叹息,久久不绝。

    ……

    “陛下,如此的话……”

    陈玄礼目光凝重,他正与李隆基相对坐在龙车之中,正在去往华清池的路上。

    本来,与皇帝同车而坐,坐在这与他身份不符的龙车之上,已经是诚惶诚恐了,然而再听李隆基的一番话,陈玄礼更是惊恐万分。

    “陛下难道不知,江湖人士,几乎是倾巢而动,往范阳去了吗?安禄山从当年冷陉山之事开始,一路高升,至今已经统领东北,若是再吸收江湖人士,恐怕……”陈玄礼又是一问,惊慌无比。

    “这又如何?”李隆基微微含笑道。

    “要说之前,那些江湖人士如巫山贼、南道盟等等,虽也强盛,但实际只是一盘散沙,互相攻杀,水火不容,我们尚能以一制二,驱狼吞虎,使之互相消耗,以至于百年以来难成大事。可是此番……陛下的计策一出,那些本是一盘散沙的江湖人士,纷纷前往范阳……一只蚂蚁虽小,但若是一群蚂蚁,也足能吞噬一头狂象……”

    语重心长,陈玄礼说了很长一句话。

    然而,李隆基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那眼神,犹如两个深邃的黑洞,幽深恐怖,直勾勾的盯着陈玄礼,陈玄礼垂首沉目,心中如履薄冰忐忑不安,自知说的太多了。

    “玄礼,朕知道你的意思。”过了片刻,李隆基才又开口言道。

    “一只只的蚂蚁聚在一起,自然有其恐怖之处,朕自然明白。”李隆基又道。

    陈玄礼一直低垂的头,微微点了两下。

    “可是,玄礼,我想你应该听过一个故事。”

    陈玄礼抬起头来,李隆基双眼一凝,抬头捋了一下颌下龙须:“郑伯克段于鄢,这个故事你肯定知道。”

    郑伯克段于鄢?

    春秋上的故事,陈玄礼自然知道的。春秋之时,共叔段骄横无礼,不将郑庄公放在眼里,索求无度,但是郑庄公有求必应,共叔段要什么,郑庄公都一一满足。

    之后,共叔段愈发骄横无度,至于认为郑庄公根本无法制止他的地步,于是动了取而代之之心,起兵作乱,结果被郑庄公轻而易举的一举歼灭了。

    陈玄礼瞟了一眼李隆基,李隆基要当那郑庄公,若是安禄山见好就收便好,若是安禄山不识好歹,那他的下场,肯定就和共叔段一样!

    然而……

    自信是好事。所谓养虎为患……

    “可是陛下,养虎为患,终要伤人。何不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陈玄礼几乎是战战兢兢的说出了这句话。

    “呵呵。”李隆基当即一声冷笑,陈玄礼几乎要起身下跪了,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来。

    “朕想要捏死一只牙太软,爪不齐的幼虎当然很容易,可是那就不好玩了!要搏便搏猛虎,我倒要看谁有那个胆子与朕一搏,是他安禄山,还是其他人?”

    “都可以!”

    ……

    取道北上。

    木玄独自在马背上,倒是优哉游哉。本来他想邀太白一起北上的,回到长安的,但是太白却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如此,木玄一人一马,独自回去了。

    “木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