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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爷爷他却并没有给我俩解释什么,而是说完以后转身就走,一边迈步跳船上岸一边再次认真地强调说,那个寿器他最近就要用,自家买山料请木匠做估计已经来不及,干脆去棺材铺买口厚实点儿的算了。
我和我爸面面相觑,认为爷爷他可能是一时糊涂或者是受了这个罕见石缸的惊吓,所以我爸就让我上岸解开缆绳,他把船划远点儿以避让那个骷髅架子抱着的石缸。
渔船划开以后,那个骷髅抱着的石缸也就慢慢沉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回家以后,我和我爸原本打算好好劝劝爷爷,让他不要胡思乱想的,结果爷爷他却摆了摆手,神色平静地表示人活百年都是难免一死,只要死得不是太惨太痛苦,就不是啥坏事儿。
说完这些,爷爷就不再搭理我和我爸,而是自顾自地拿起扫帚像往常那样开始打扫着饭店前面的卫生。
见爷爷不再提买寿器的事儿,我以为骷髅和石缸沉底儿冲走了、这件怪事总算揭了过去,却没有料到真正的诡异危险还在后面......
为了避免被偷或者有人破坏渔网渔具等东西,爷爷他执意还要去老渔船上过夜看守。
由于我太年轻而爷爷又有病在身,我们两个都不放心对方一个人夜里看船,所以当天晚上我和爷爷干脆一块在老渔船上过夜。
为了安全起见,也就是为了远远地避开那个骷髅抱着的石缸,在睡觉前我还特意让爷爷将船往上游又划了百十米,这才拴好缆绳准备休息......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得正香却突然又听到了黑子那种呜呜咽咽的声音。
被惊醒以后我迷迷糊糊地发现睡在旁边的爷爷慢慢站了起来,朝船头走了过去。
我以为爷爷要起夜小解,所以也没有当回事儿。
就在这时,甲板上突然传来黑子又惊又怒的狂叫声,很暴厉的那种。
知道事情不妙,我顾不得正睏急忙抓起并推亮放在枕边的手提矿灯,起身朝船头冲了过去。
雪亮的矿灯光柱下,我看见爷爷他一手拿着锋利的鱼刀刀尖向下慢慢地在头顶上划拉,一手从刀口处把头皮往下撕扯着--那把鱼刀虽然总长不过二十厘米左右,却是好钢打的,十分锋利......
“爷你,你你这是干啥你快住手啊!”
见爷爷似乎要生生剥掉自己的头皮,我心里一寒,声音颤抖着叫了起来。
爷爷头上殷红粘稠的鲜血顺着脖子衣服直往下淌,而他竟然好像浑然不觉一样,仍旧左手用刀尖划拉着、切割着,右手揪着头皮的切口边缘使劲儿地往下拽,一片带着头发的头皮已经血淋淋地耷拉到耳朵上了。
血脉亲情刹那间使我从最初的惊骇懵怔中清醒了过来,我顾不得惊疑害怕赶快上去伸手握住了爷爷的手腕儿。
爷爷慢慢扭过头来,额头上、脸颊上鲜血直淌,睁得大大的双眼呆滞无神,却冲着我咧嘴笑了笑。
我差点儿当场被吓晕过去,因为爷爷的笑容十分僵硬而诡异,不但丝毫没有疼痛痛苦的样子,反而流露出一种阴恻恻的冷笑。
而这个时候,一向忠心护主的黑子不仅根本没有看爷爷一眼,反而傻呼呼地在甲板上冲着河面又惊又怒地吼叫着,好像随时准备跳到河里一样。
“黑子快过来!”
知道爷爷他这肯定是中了邪而黑犬正好可以辟邪,我夺下爷爷手里面的鱼刀以后急忙冲着黑子招呼了一声。
就因为扭头瞧了一眼黑子,原本就神经紧张的我刹那间浑身寒毛竖了起来,感到心脏差不多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处。
因为,我眼睛的余光忽然又看到了那个抱着石缸的骷髅架子!
那个白森森的人形骷髅抱着个黝黑泛青的石缸,不知什么时候又靠在了老渔船的吃水线附近,而且歪着脑壳儿正好对着我,咧开的两排牙齿看上去好像噙着冷笑一样,很诡异,很吓人!
怪不得黑子徘徊着低声吼叫,好像很愤怒也很恐惧;怪不得爷爷他突然神智不清地要剥下自己的头皮!
原来果然是有邪事儿发生!
我顾不得考虑那个骷髅和石缸怎么可能会逆流而上又靠在了我家老渔船的船身上,因为爷爷他随时都会有丧命之险而我则是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
一身冷汗心里面很是惊恐焦急,我咬了咬牙正准备背着爷爷回家叫人送他去医院缝伤急救,爷爷好像很疼痛地唏了一声,双目呆滞、一脸茫然的爷爷他眨了眨眼终于清醒了过来。
“快走吧爷,我送你去医院!”见爷爷不再双目呆滞,我急忙叫了起来。
“唏--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爷爷抬手摸了摸头皮,又放在眼前看了看满手的鲜血,稍稍一怔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马上捂着头皮应急止血和我一块跳到了岸上。
上岸以后我心里面的后怕和恐惧如同雨后的野草一般疯长着,背上老是一凉一凉的,头发梢子也是一乍一乍的,总是觉得那个白森森的骷髅架子会不会跟着一块上岸,暗中随我一块回家......
庆幸的是一路无事,由于我的及时制止和及时送医,爷爷虽然头上缝了好几十针,出血较多身体也很虚弱,但总算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爸妈他们照顾着爷爷,说是让我好好休息,但我躺在陪护病床上却根本没有半点儿睡意,心里面很是迷惑不解地琢磨着:
那个骷髅和石缸没有顺流而下也就罢了,它,它怎么可能还会逆流而上?
别说是石缸骷髅,就算是个鸡毛木块泡沫板,它在黄河里面也不可能逆流直上啊!
再说,它逆流而上就逆流而上呗,怎么老是靠着我家的那条渔船?
爷爷他这次鬼使神差、双目呆滞地拿刀要剥自己的头皮,究竟与那个抱着石缸的骷髅架子有没有关系?那个石缸里面到底又隐藏着什么东西?
还有就是,爷爷他昨天为什么一见那个骷髅抱着的石缸,就一本正经地要我爸赶快给他准备寿器,说是他要回去了?
心里有事儿再加上仍旧有些后怕,我自然是休息不好,稍一合眼迷糊就会做噩梦,梦到那个白森森的骨头架子噙着冷笑一直在我身后跟着我......
第二天上午,趁着奶奶和二婶儿他们不在病房里,我就小声问爷爷说,昨天那个石缸究竟是怎么回事?爷你为啥见了那个东西突然说要准备寿器啊,还有昨天夜里的事儿是不是跟那个石缸有关?当时我看见它又靠在了咱家的老渔船船帮上。
我爸坐在旁边也是一脸凝重而疑惑地看着爷爷,等待着爷爷说出其中的缘故。
“其实很多事儿,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爷爷的喉结动了动,却轻轻摆了摆手,然后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见爷爷执意不肯回答,再加上他出了不少血确实需要多多休息,我和我爸也就只好准备等爷爷病好出院以后再慢慢问他--医生说爷爷他除了头皮割伤以外,颅骨部分也有受损,需要住院输液观察几天。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在邻市出差的我二叔听说爷爷的事情以后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我二叔年轻时当过兵,是退伍军人,现在是镇人武部的部长,身高体壮脾气火爆,而且从不相信封建迷信那一套,可以说是个彻底的唯物煮义者。
“唉,咱爹的事儿肯定是因为他得了突发癔症一类的精神疾病,等头上的外伤好了以后,我再带他去省城大医院神经内科好好检查检查;
这黄河里面年年打捞出来的尸体成百上千,破棺材烂骨头架子的玩意儿不知道有多少,都什么年代了大哥你还迷信成这个样子;
至于那玩意儿逆流而上,肯定是有打鱼的或开饭店的嫌你们争他的生意,就暗地里故意装神弄鬼吓唬人的!”
听我爸简单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我二叔不但不信邪反而是立马上火,避开我爷爷,在医院走廊里搓了搓手对我爸说,“大哥你带我一块过去瞧瞧,我就不相信一把烂骨头、一个破尿缸能把大活人怎么样!”
知道我二叔一向雷厉风行、脾气很躁,而且身上很有一股子煞气正气,再加上我爸对于那个骷髅石缸的事儿心里面也很窝火,我爸有些犹豫不决。
最后在我二叔的执意要求下,我爸他终于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光天化日之下胆气壮,再加上又有膀大腰圆、脾气火爆的二叔一块前往,我也急忙跟了上去,坐在了二叔摩托车的后面。
在经过我家饭店门前的时候,二叔顺手将我家一把铲煤炭用的铁锹拿了过去,然后叫我帮他提着......
“喏,老二你看看,就是那个东西,说起来真他娘的奇怪,它好像和咱爹的这条船杠上了一样老是不走!”
到了村外黄河边,我爸指了指船帮边上的那个骨头架子紧紧抱着的石缸,又小声提醒了我二叔一句,“要说起来,这东西确实有个邪劲儿,老二你别着急莽撞,先瞧瞧情况再说。”
“嗯,我知道,如果是凶杀案留下的尸骨残骸,还得报警由公安来处理,”
二叔仔细看了看那个骷髅和石缸,马上放松地笑了笑,“这具骨头架子看样子年头很久了,估计是好几百年以前的东西,用不着报警破案,我这就处理了它!”
说罢这些,我二叔用锹头贴着缸壁使劲儿向前猛地一戳,想要把那具骷髅从石缸上先铲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