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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方方的房间,木栏雕花,轻纱漫舞,香烟袅袅,雅致非常。
周围静得很,便也就越发显得他与旁边这个人之间,气氛尴尬莫名的很。
言肆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但见她身姿端坐,气定神闲,再反观他,坐立不安,浑身难受,真是丢脸。可他就是忍不住紧张,第一次如此靠近这个人,还没有挨打的情况下,真是前所未有。
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咕咚一声,很响,然后马上抬头看了一眼那人,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
外面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言肆马上直起了腰板,将所有异象全部压下。待房门推开,看着那两个犹如石像一样稳在那里的两个人,鸨母暗自在心中腹诽:偏是在白天来找姑娘也就罢了,来这里竟然还假装正经也不嫌人笑话!
不过她马上就扬起了笑脸,毕竟对方可是付了大把银子的。“言公子,您要的人老身给您带来了,皆是我们画舫上最美的!”
是的,言肆带韩渲来的地方,是个画舫——红灯锦纱,精致非常,若是夜里来,必定是灯红酒绿,倩影绰绰,音瑟惑人的销金窟。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将个正经人家的女子带到这种地方来啊!而且对方还是他名义上的嫂嫂,虽然他不想承认就是,但是这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
这个时候,言肆那少得可怜的良知竟然开始隐隐作祟,他心中纠结自责非常,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事情竟然落到如斯地步。
想着不久前他刚见她,淋了雨的她独自行于街上,失魂落魄愁肠百结,他心中不忍一路相随,然后她心中感动,忽然告白与他。
恩,虽然他真的想这么想,可实际上是这厮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只是莫名其妙的问他。“若一个男子对女子说‘我心悦你’到底是何意思?”
他一愣,心中生恼,虽不清楚到底为何心中会有另一种更加清楚名为失落的心情,但不妨碍这一刻的他突然生了几分恶(nao)意(chou),脱口而出道:“能有何意思?自然是颠鸾倒凤,行那男女之事。”
见韩渲眼神微动,似有疑惑,他更加大胆道:“怎的,你不懂?那就让小爷我大发慈悲让你这臭小子长长见识!”
这本是他们那帮酒肉朋友厮混时互相打趣的话,不知怎么他就对韩渲说了,再然后,他就当真带着她上了这画舫,不顾人家是歇业不接客,直接甩出银子,一副财大气粗很好宰的冤大头模样。
所以说都怪这厮根本就不像个女人,不像不像不像,都是她的错,才不是他脑残啊啊啊啊!
只是不管他这边如何后悔,那边鱼贯而入的几人,柔柔袅袅,身姿婀娜,却是燕环肥瘦各不相同,倒也确实有几分姿色。
甫一进来,他们自是看到了常来这里的言肆,但他旁边的那个人却是更加出众让人忽略不得,不谈容貌,只单说那一身气质,好似收鞘的剑刃,没了冷冽的杀意,不言不语的只是几个举手投足之间,就让人莫名的觉得可靠安全。
更何况,若说起容貌,那当真是一个非常有男子气概的男子啊!
忍不住红了脸颊,染上几抹羞意,待要上前,却见着最接近那人的左右两边早已坐下两名姿色艳丽的女子。
“瞧着公子面生的紧,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恩。”
“是吗?但奴家却觉得公子有几分熟悉,难不成是梦里与君曾相识?”
“不曾。”
“公子当真是率直的可爱。”
看着那边早已经开始‘笑语一团’,没占到好地方剩下的几人恨恨的跺了跺脚,暗自咒骂几声“浪荡蹄子,sao娘们”却也尽可能的挑了个离那人近的地方坐下,翘首以盼,望能吸引那个人的注意。
而这边独自清冷的言肆早已黑了整张脸。他看了一眼那边群娇环绕,待看清某人更是黑得彻底。
这老鸨当真是将他们这里最美的‘人’都带来了,会做事,却是个眼瞎的,公母不分!
“你!对,就是你,别想躲!”伸手指向那个明显喉部有凸起的某人,“过来,给我坐这里!”
看着那人顶着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哀怨脸一步三回头的小挪着步,终于还是绝望的坐在他旁边,言肆彻底怒了,他皮笑肉不笑的回过头,对着韩渲道:“你不是想知道‘颠鸾倒凤’是什么意思吗?喏,这里都是过来人,随便请教!”
然而他故意伪装成嚣张的笑容就在那人的盯视下轻易的就溃不成军,“干,干嘛啊!”
韩渲转过头,对着那群脸色明显不甚好看的女子道:“他今天脑抽,说话不过脑子,莫介意。”
“谁脑抽了?混蛋!”言肆低声咒骂,但想着自己今天做的这些事,终是低下了头,莫名有些心虚。
一女子浅笑,“哪里,公子言重了,奴等万万不敢有这等心思的。”言肆没有说错,她们本就做的这等生意,只是难免奢望,能在心仪之人面前维持一点点自尊,所以才会悲哀。
然后她拉着韩渲的手脸红道:“虽现在时间还早,但,若是公子想的话,奴也是愿意的。”
其他人暗恨自己又迟了一步,纷纷睁着大眼睛盯着韩渲,满满的都是‘甩开那个小婊砸让我来’的强烈冤孽。
然,韩渲倒是真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看着那女子一下子白了的脸,解释道:“颠鸾倒凤这种事情我懂,不用你们教,是这蠢货没有说清楚,我本想问的是‘若是一个男人说出心悦与谁这种话到底是何意’?”
众女子一听,顿时生出一种“为什么好男人都去断袖了”的无奈和悲凉。只有方才被言肆叫走的小倌双眼一亮,噔噔就跑了过去。
“既然公子问的是关于男人的问题,那么问我就再合适不过了!”
“嘁,你算哪门子的男人?再说,公子问的感情问题,既如此那么自然还是问我们女人比较好。”
两者势如水火,为了一个更靠近韩渲的位置不一会就打将了起来,竟是撕咬抓挠全都上了,只看得言肆嘴角不停地抽着。
那个之前与韩渲搭话的女子对身后的喧闹全然不顾,面色不变与她道:“如我们这样的人,每日里形形色色见过不少人,自觉也是看尽了人情冷暖,所以有时候看待的问题难免有失偏颇,但也不出这个理去。”
“世间人们所追求的不外乎是财利权人,男人对女人的甜言蜜语也不外乎如是。若是前三者倒好说,给了他,得到了,自不会再纠缠。可若是最后一项......”
“如何?”韩渲追问道。
那女子叹了口气,“在我说之前,公子不妨先扪心自问一下,那个与你说出此话的人,你认为,他想要的是什么?而你,又能不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回应他?要知若当真是最后一项,那么这人想必是认定了你,如此大胆的人定也是个内心执拗的性子,那么这段情,怕也是,至死不休!”
她是真的彻底误解了韩渲的性别,所以才有这一番猜测,却不想歪打正着,一语成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