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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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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将灭顶之时,一道红芒闪过,在漫天的烟尘和炙热的火光中,朝暮出现了。

    房屋在火光中轰然倒塌,像是平地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碎屑飞溅,有如星子湮灭。

    “你疯了?”朝暮吼君若,自己的眼眶却是红的,朝暮的声音都在抖,“你为什么不躲?”

    相比于朝暮的惊慌失态,君若却很冷静,她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路过,看到火光就来了。”朝暮撇开脸,不愿意看她,手却在抖。

    君若轻嗤:“我设置了结界,谁都看不到这里。”

    朝暮也有火气,说出的话冷冷的:“不过是个结界,这沧墟发生的事就没我不知道的。”

    “好,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但我感应到你一早就来了,为什么躲着不出现?”君若死死地盯着他,在火蔓延上楼梯时,她就察觉到朝暮进了结界,却一直不露行踪。

    朝暮抬眸望一眼君若,她确实早就到了,看到是涅盘真火的那一刻她就料到这是针对她的一场局。

    君若把一切都算到了,若是没有结界,她可以安排别人来救她,若是寻常的火,她有无数种方法在不现身的情况下灭火。

    朝暮不知道君若究竟知道了什么,但她知道,一出去,肯定会坐实君若的猜测,她在赌,赌君屿会忍不住,也赌君若会放弃。

    可是,终究还是小看了她们俩。看着火光中君若抱着腿的模样,朝暮就想起她曾被火活活烧死,天知道,当看着烧成焦炭的她,朝暮想让整个穹苍界替她陪葬。

    所以,当看着墙壁倒下来的时候,朝暮还是输了。

    朝暮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但说出的话却仍在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君若几乎快被气笑了,“我想起一件事,司沐在天池给我下了“月皎”咒。”

    “他不是什么都会和我说,我不清楚。”朝暮回答,“走吧,回沧池。”

    此处离沧池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司虺虺是个人精,一察觉到朝暮的气息便躲入水中。

    朝暮和君若站在门口,方才黑一片灰一片的没看清,现下灯光一照,才发现她脸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应当是被碎屑划伤的。

    朝暮去抚君若的脸,想替她疗伤。

    君若却撇过脸去,躲开了,她执拗地问:“为什么玉簪和情丝都是司沐给我的?”

    那玉簪本就是朝暮的,这事她没法推说不知道,便答道:“这玉簪是迦南星君给我的,他说你受雷罚时一直握着这玉簪,雷罚结束后,那一缕神魂就附着在发簪上,他滋养了这一缕神魂,玉簪就留给我做个念想。

    既然送你了就是你的东西,在你每一世的及笄礼上我都会让司沐把它送你,可惜你总留不住,不是拿去当了就是被人夺走了,还有一次换了条狗。至于情丝,是司沐自作主张送给你的。”

    这一些君若自然记得,每回及笄的早晨醒来都会看到,有换过吃食,换过治病的草药,也有被好酒的父亲抢去赌了......确实,总也留不住。

    留不住就不留了吧!

    君若将发上的簪子拔了下来,递给朝暮:“既然你不想讲实话,那谎话我也不想听了。这玉簪还你,你把水玉还给我。”

    朝暮倏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君若。脑海中浮现出穹苍宫那一幕:

    朝暮说:“我想变成男子,守着你一辈子,只对你好。”

    君若傲娇地说:“我允许你只对我好。”并将水玉当作凭证送给朝暮。

    朝暮将发簪给君若,说:“本想着刻好后送你的,看来来不及了。”

    君若握着只刻了一半的发簪说:“我先替你收着,等我们离开后你再继续刻。”

    “好。”朝暮微微侧开脸说,“那我的情丝也一起给你。”

    君若笑着说:“好,一起给我。”

    天知道,刚回到沧墟的时候,这儿什么都没有,朝暮一边要对抗反噬带来的痛苦,一边要探查君若的消息,那几百年他就是靠着这块水玉坚持下来的。

    之后,渐渐有在外的鲛人归来,他又得扛起鲛人一族的未来,也是水玉陪着他。

    到后来,迦南星君带来了君若的消息,他才知道当年她竟然因雷罚而魂飞魄散。

    无边的黑暗中他踽踽独行千年,若没有这块水玉支撑着他,他早就碎了,散了。

    朝暮眼里的悲伤过于浓重,像是要化为实质,将君若吞没。君若几乎就要心软下来。但是一想起月皎的事,还是狠下了心。

    朝暮一个人背负了太多了,她在黑夜中独自行走了太久太久,她舍不得君若受苦,自以为是地替君若安排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结局。

    可她不是别人,是朝暮啊!是君若从那么小一点慢慢养大的朝暮!君若不能只享受朝暮对自己的好,不能蒙住眼睛捂住耳朵,乖乖地走朝暮替自己安排好的路,心安理得地接受朝暮安排好的结局。

    君若将发簪交到朝暮手里,又扯过她腰间的水玉,冷冷地说:“你走吧。”

    朝暮还想说些什么,但门在眼前合上了。恍惚间,她觉得她再一次失去了君若。

    君若躺在玉床上,怀里躺着司虺虺。

    司虺虺不时地望向门外,有些担心:“阿娘,阿爹还在门外,你们闹别扭了吗?”

    “你怎么确定她是阿爹?”君若轻拍着司虺虺的背。

    “我是他生的,血浓于水,我能不知道。”司虺虺说得理所当然。

    君若轻笑出声:“好,你是他生的。睡吧。”

    司虺虺的呼吸渐渐平稳,君若望着门的方向。

    朝暮啊!连司虺虺都能认出你,你究竟在瞒什么?究竟要背着我做什么?

    那一夜,门里的人一夜未合眼,门外的人就这样站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