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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对这些都无动于衷吗?只求安安稳稳了结此生?”
听到这些话,瑞王只觉喉头骤然收紧,心跳好似停顿一拍,千头万绪涌入心中。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方才在枫山上,他理直气壮地质问魏铭的那些话,如今扪心自问,难道他自己能心安理得地袖手旁观吗?那些掷地有声的豪言壮语,难道他就真的甘心付诸东流?
粱胤桓垂头静默了好一会儿,再抬眸时,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你们准备怎么做?”
女子好整以暇地拨弄着裙摆,嘴角的弯度更甚。“此事还不急,殿下刚刚搬入旧府,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张罗。不过,今日殿下出手救了魏大人,就是个好的开始。”
“你们想让我去拉拢魏铭?此人刚正,又是个宁折不弯的倔脾气,恐怕不是那么好笼络的。”瑞王皱眉沉思道。
女子笑得格外没心没肺,满不在乎地说道:“没难度的事情,怎能显现出我灵山帮的神通广大呢?魏铭那里我们会派人慢慢渗透,殿下不需要有负担,该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太过刻意,反而会让那老头起疑。”
“好!既然我们要合作,那本王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这番话本王也曾经对裘风说过。”瑞王正色道,“不论是什么原因,伤天害理,害人性命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朝中虽风气败坏,可也不乏像魏铭这样的忠良之臣,本王是不会利用欺骗这些人的。就好比今日的枫山之事!”
女子依旧神色平静,淡然道:“今日之事是我们有意瞒着殿下的,殿下事先也不知情,出手救人是出于本心,不算是殿下欺瞒魏大人。”
粱胤桓神色一凝,语气中带着不由辩驳的决然。“这就是本王要和你们立的第二条规矩。今后你们有任何行动,必须先知会本王,绝不许先斩后奏,我粱胤桓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殿下今日所言,民女自当谨记。”女子从容一笑,恭敬道。
粱胤桓松了松紧抿的薄唇,承诺道:“倘若我真能在朝堂之上占一席之位,而你们日后也能安守本分,那本王必定保你灵山帮周全。”
女子再度斟满酒杯,一饮而尽,以示诚意。“好!今日你我二人之协定,日后必不食言!”
“一言为定。”瑞王端起酒杯至唇边,又忽然一顿,眸中闪过幽黑的光芒。“另外还有一件事,这件事并不在今日你我二人的约定之中,只是…只是本王想让您们帮个忙。”
见对方突然吞吞吐吐,女子反而爽快地应答道:“殿下何必如此客气,能帮到殿下也是我等的福分。殿下可是想让我们杀了霍培安?”
瑞王摇了摇头,“不,那奸相为非作歹只手遮天,日后必定自食恶果。更何况天理王法尚存,就算要惩治他,也该由皇上,由大理寺刑部将其正法,哪有动用私刑的道理。若是如此,本王与那奸相又有和分别?”
女子了然笑道:“难不成是殿下的私事?”
瑞王睫羽忽闪,仿佛是鼓足了勇气,方道,“你灵山帮势力遍布天下,连兵部那么隐秘的案子也叫你们给查了出来,所以本王想要借助你们的势力去查清前丞相云旭谋逆一案。”
女子浑身微不可见的一震,又赶忙垂头敛色,轻声问道:“这是早年的旧案了。此案早已盖棺定论,殿下又为何要去复查?”
“此事是我重回朝堂的另一个重要原因,若不查清此事,我做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粱胤桓凝着一处微微出神。
女子只觉一股酸意涌上鼻尖,须臾,她强自敛了敛心神,假装波澜不惊地问道:“殿下为何如此在意七年前的旧案?要知道,殿下当年乃是因为此事而受波及,最终沦落至此的。若是重提旧案,只怕会对殿下不利。”
瑞王神色凌厉地斜睨了女子一眼,反问道:“难道凡是都要衡量利弊吗?难道就不能为了公正,为了真相?”
女子冷笑道:“公正?真相?殿下何以如此肯定那就是个冤案?毕竟当年云旭亲口承认谋逆起兵一事,亲笔血书相信殿下也看过。再者,当初先帝甚至还怀疑是殿下与云旭联合串谋,欺君罔上,险些将殿下一道查办。好在那云旭还有点良知,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承认此事乃是他一人所为与殿下无关。殿下虽一身正气,可惜先帝终是因为此事疑了殿下,最后那本该到手的太子之位也只能拱手相让。殿下可是被那云旭给害惨了的,为何还要替个死人翻案?”
瑞王神色一凛,奇怪道:“你倒是对这件事打听得清楚。”
“此事在当年轰动一时,想不知道也难。”女子脸上闪过一瞬的慌张,不过好在屋内昏暗,所以粱胤桓并未发现异样。
“本王的确见过那封血书。可是…云相是本王见过最坦荡仁德的人,他是绝不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的。更何况云家一门忠良,其子云暮晨是本王儿时最好的朋友,其女云长烟…..”粱胤桓说道此处竟然有些哽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总之,本王可以以性命担保,这个案子绝对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还希望你们能帮本王这个忙。”
女子徐徐起身,背对着瑞王站了好久。看起来像是沉思,实则是隐在暗处不着痕迹地擦去眼角的晶莹。
粱胤桓见状,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此刻,一旁许久不言的裘风突然插话进来。“殿下放心,我灵山帮会尽力办妥此事的。不过这个案子毕竟隔了那么多年,想必当年的人证物证也都已不复存在,查起来可能需要费些时日。”
瑞王起身一揖,“我明白,那就有劳你们了。”
裘风回礼道:“殿下客气。”
语毕,裘风便带着瑞王离开暗室。临走前,瑞王转头凝视了屋内的女子片刻,总觉得一股异样积郁在心头,可一下子又理不出个头绪来,最后也只得作罢。
粱胤桓走后,裘风再度回到了暗室。只见女子静静地坐在地上,仿佛已凝作一尊雕像,唯有满脸的泪痕才显出一丝人气。女子轻柔的声音如蚕丝一般。“裘帮主,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