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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夜里就开始落雨,纷纷扬扬的细雨将清晨的天空迷朦得一片暗灰,光色俨如黄昏。云期头顶着包在雨中穿梭,这几天上官违心给她买回了许多东西,衣服、鞋子、化妆品,甚至还有各种生活用品,可就偏偏忘记给她买一把伞。
更可气的是,出租车司机要么不是拒载,就是已经搭乘了人。
云期加快了步子,但这远远赶不上雨落下来的速度,半侧身体很快被淋湿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地抱了抱胸口。
雨水在地势低洼的地方形成渍水,宛若一面巨大的镜子,云期纤瘦的身影倒映在这面光滑的镜子里。忽然一部黑色的宝马车飞快地驶过这面镜子,飞溅起的渍水把那完美苗条的身影破坏了。
云期跺着鞋根上的渍水,这时从宝马车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那男人的头发很长向后梳着,扎着一根马尾,尤其引人注意的是这男人的眼睛特别大,眼角上扬,显得人十分自信从容。
当他瞧清云期的样子时,眼里明显有些吃惊。“小姐,抱歉,有没弄湿你的衣裳。”
“没有。”云期笑了笑,幸好只是略微弄湿鞋子。
男人也咧开嘴笑,道:“你去哪里?我送你去。”
“不用了,我很快就到了,谢谢你。”云期瞅着时间,离9点还有十分钟。
男人注视着她远去的身影似乎有些不甘心,想了想从宝马车的后备箱中取出一把墨绿色的折叠伞,追出几步,倏地就将伞撑在了云期的头顶。“雨这么大,别淋病了,这伞你拿着。”
“谢谢!”云期嫣然一笑。
撑着伞,云期也从容了许多,好在天下地产总部中心不远,走几分钟便到了。站在楼下朝上看,朦朦的雨丝,薄薄的雾气,仿佛有一条矫健的苍龙在云雨中显出了它的真容。
云期特意地朝总部入口处的保安看了几眼,没有人认出这就是某个雨夜来找上官违心的姑娘,其实事情也过了这么久,这些保安充其量也就是记得有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姑娘,哪还记得长相。云期跟随拥挤的人群一齐进入大厅,那些保安也没有阻拦她。
随着电梯的上升,里面的人越来越少,云期靠在墙壁,无聊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地面上只有两双脚,一双是自己的,还有一双脚看起来很大,大约43码的样子,是个男人。
电梯门在这时开启,云期下意识去看,眼角的余光不觉触到电梯里的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一直看着她笑。“是你啊!”居然就是路上给她伞的大眼男人。
“真巧!你也在这里上班?”男人抿着唇笑。
“我今天第一天来,啊!我到了。”说着,云期赶紧走出电梯,走出几步她忽然想起手里还拿着人家的伞。“你的伞。”此时电梯门早关上,缓缓上升。
云期按照昨日上官违心的交待,先去人力资源部报到。天下地产集团总部和天下地产S市分公司同在总部办公,只是方向不同,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云期的职位是隶属总部集团办公室下面的一个客户关系部门,主要是负责客户满意度调查、客户投诉处理及政府关系协调等等。
人事部的李经理是个胖子,四十来岁,任静已向他面授过机宜,说云期是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让他安排在客服部。李经理看着手上云期填写的履历表,眉头皱得老高,云期填写的学历是小学,各种工作经历无,李经理顿时倍感压力山大。
但是任静是上官违心的近身红人,而且私交非常好,公司有很多关于他们是情人的传闻,李经理在公司摸爬打滚多年,自然不会傻到去得罪任静。再者说来,这个云期虽然学历低,但是相貌还算可以,弄到客服部去当个花瓶大约也不会出什么纰漏。
李经理例行公事的口吻向她介绍公司的发展史和前景,以及公司的构成和各部门的负责人,最后又提了她的薪水,因为是刚入职需要经历三个月的试用期,所以薪水才3000,等试用期满后会有各种补贴,薪水也会按试用期的表现和工作能力再进行合理的涨幅。
“3000。”云期忍不住笑起来,美国的某家安全软件公司曾向她发出过邀请,以年薪3000万美元加盟,但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怎么嫌太少了吗?”李经理只当她是嫌薪水少。
云期这才发觉自己失态,忙道:“不是,您别误会,我以前是在夜市卖粥,感觉3000挺多的,所以就得意忘形了。”
“你在夜市卖粥?”李经理摘下眼镜擦了擦,然后戴上又仔细地打量云期。
“是啊!我在夜市卖粥,大家都叫我夜市西施。”云期毫不掩饰。
李经理盯着她看了半天,嘴巴张成一个标准的“O”型,他最初以为云期是开玩笑,当看到云期坦然的样子才敢相信。
“小云,我带你去客服部看看。”
客服部在5楼,人资部则在6楼,两人没有乘电梯,直接步行走楼梯,李经理用手擦着白面团脸庞淌下的汗水,他身体虚胖,怯热,略走动便会大汗淋漓。
“客服部的经理张凌云,年纪不大,26岁,但是业务能力出众,你多向她学习。”
云期点头答应,跟在李经理后面进入客服部,这客服部办公室设计得别出心裁,和传统的格子间不同,办公桌统一的半圆型,并以圆型的形式逐一向外面排列。云期进来后只觉眼前一亮,简直是遍地美女,环肥艳瘦,风情万种,各不相同。
李经理向近旁的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打招呼,寒喧了几句,这才指着云期道:“何芹,这是新来的客服,她叫云期,是个新人,没什么工作经验,你好好带她。”
“何姐,你好。”云期赶紧也打招呼。
何芹瞟了她两眼,眼神中似乎有些敌意,冷淡道:“张经理现在不在,等她来了会教你。”
一来就碰了个软钉子,云期颇为莫名其妙,不过她生性豁达倒没怎么放在心上。李经理将云期送到客服部后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职责,和何芹打趣了几句便回人资部,何芹不冷不热地问了云期几个问题,才将她带到一张空桌前。
“这是王欢的位子,但是她生病住院,现在一时半刻也回不来,你就坐这里吧。”
桌子擦得一尘不染,摆放着一部液晶电脑,以及一部电话机,另外还有一个装文件的文件筐。云期坐下来,这时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云期赶紧去看何芹,这才发现何芹早回自己的坐位上。
电话一直响,云期看着不知如何是好,是接还是不接?接了该怎么说?这些都完全不知道嘛。
云期抬起头看向周围,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忙,没有谁往她这里看上一眼。无可奈何,云期决定去接起电话,但手一刚碰到话筒,那铃声就嘎然而止。
顿时云期松了一口气。
几分钟后,办公室走进来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年轻女子,那女子俊眼修眉,身材不高,但是曲线玲珑,凸凹有致,眼神比较凌利,嘴唇尤其的薄。
“刚才是谁没接电话?”那女子语气十分森冷。
“没啊!我可一直忙着。”众人都否认了。
云期挠着耳后根,尴尬地道:“不好意思,是我没接电话。”
那女子锋利的眼神一直在云期的面上晃,道:“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
“我叫云期,今天第一天到客服部上班。”
那女子哦了一声,道:“我是张凌云。”
“张经理。”云期这才醒悟这女子原来就是客服部的经理,怪不得眉宇间一股领导气概。
“根据客服部的工作制度,凡一次不接电话者,扣薪水100元。”
云期不由愣住了,想着解释说第一天来上班什么都不懂,但还是将话给缩回喉咙里,既然有制度存在,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得接受惩罚。“是,我记住了。”
张凌云也有些诧异云期的表现,一般人都会替自己解释,但面前的这个姑娘却落落大方不在意。“尽管你是第一天来,我不应该对你太严格,但制度就是制度,它不会讲人情,这点希望你明白。”
“明白。”
张凌云颇为满意,道:“你刚来,首要是把客服部的工作制度和工作职责背熟,了解地产公司为何要成立客服部,它的意义何在。”
云期点头如捣蒜。
张凌云又瞧着她,道:“你刚来公司还没有员工制服,我先给你一套旧的穿上,公司不允许有其他颜色的衣服出现,等过两天我知会行政部门给你定做新制服,你现在和我去换衣间。”
换衣间的衣钩上挂着一套米白色的套裙,颜色已经旧了,但摸上去仍是很舒服。云期等待张凌云出去,但张凌云却似乎并没有出去的意思,云期只好背转过身子,将制服给换上了。
天下地产为方便员工就餐,在大厦的1层设有员工餐厅,餐厅所有食物免费。12点钟刚过,客服部就走得只剩下云期,没有人理睬她,她只好独自去餐厅。
餐厅的饭菜非常丰富,设置得很有人情味,既有符合南方人口味的米饭清粥,也有北方人钟意的馒头各种面食。
云期没什么食欲,意兴阑珊地只点一份皮蛋瘦肉粥,食不知味地嚼着。
何芹和几个客服部的员工坐在相邻的餐桌前,一边吃饭,一边低声谈论她,不时发出大笑声。云期听出了她们的嘲笑,刹那间只有一股掀桌走人的冲动,待转而一想,如果刚来就说不干了,上官违心准又得生气。
忽然餐厅就安静下来,云期下意识地抬起头,上官违心端着银色的餐盘,如湖水沉静的眼眸掠过餐厅里的众人,凌驾于众人之上的英俊外表立刻形成大片压倒性的绝对低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他的身上,餐厅里此起彼伏响起一片倒吸气和吞口水声。
云期嘴角不觉勾出一抹笑意,但上官违心仅仅只是略微瞧了她一眼,就越过了她,径直走到前面何芹的那张餐桌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