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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应zero之邀去简乔的工作室给她算电影的命盘以后,江荷和简乔就基本上断了联系。
没想到三个月以后简乔给她打来一通邀约电话,江荷实在是惊多过于喜。
她曾经拥有过一个开影视公司的爸爸,为期不足一年;她现在正给一个冉冉升起的明星当助理,为期不足半年——在她短短的二十年不到的人生经历中,比之更少的是与娱乐圈亲密接触的经历。唔……如果把她待在她名模妈妈肚子里跟着她一起在t台上走秀的胎龄也算上,也许能勉勉强强和娱乐圈更沾亲带故些。
别说拍电影,就算是如今半只脚踏进娱乐圈的状态,如果不是因为接到谌思的单子,闪光灯底下的生活对于江荷来说,可能一辈子都会是和“父母”、“家人”一样遥远的存在。
简乔大概知道自己的电话打得有些贸贸然,大概也更知道像江荷这样的“大仙”并不会像普通人削美了脸垫高了鼻就想把自己人模人样地往光鲜亮丽的娱乐圈里送,所以她的问句特别地小心翼翼。不过邀约抛出去以后,久久得不到回应,简乔多多少少有些慌了,口不择言地说:“大仙您不妨考虑考虑,反正电影这会儿也没开拍。谷雨这一辞演,投资方赶紧着给我塞进来好几个女演员,哎哟您是不知道,这一堆庸脂俗粉的实在和褚夏没啥cp感,看着就闹心。”
电话交流,没法读心。不过江荷的脑子还是在飞速地运转,也不知道是顺着怎样的潜意识,把简乔这一番混杂着hk味道的蹩脚普通话给理解成了另一种含义——还是大仙您和褚夏最有cp感了!
当然,即便如此,江荷也还是在溢满心扉的愉悦中犹豫不决。
拍电影?还是和褚夏搭档拍一部……同性恋电影?
算命盘那天,简乔是不是没戴眼镜,看不出来她是个面瘫吗?
听符姐提过好几次,简乔的片子选角向来随性,可这未免也太随性了些吧。知道的说她是眼光如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破罐子破摔呢——位居一线的谷雨辞演了,不想方设法地去找一个差不多咖位的顶替,反而找上了一个毫无演戏经验的面瘫?
可是,回绝的话竟然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口也咽不下去。
房外忽然发出一串乱糟糟的响动,伴随着褚夏的一声闷哼。
江荷应付了简乔几句,说她过几天再决定是否接演。匆匆挂了电话,打开客房的门就往外面冲——
休息了三天再复工,生物钟还没调过来,昨天录节目的时候和充满唯恐天下不乱细胞的雅芊你来我往之下恶斗了几小时,褚夏回到家连澡都没顾上洗就往床上一躺,睡个昏天黑地reads;。
带妆睡了一宿,睡是睡踏实了,可早上一醒,一种非常深重而沉痛的罪恶感随着深秋温暖而和煦的细碎阳光一起洒在她的身上,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没卸妆就睡觉……要是让符倩知道了,能拎着她的左耳朵从家里骂到拍摄棚,再拎着她的右耳朵从拍摄棚骂回家——对,拍摄棚,今天还要拍杂志,拖着一只没好结实的残腿。
褚夏的左脚脚踝消了些肿,在江荷定时定点地细心热敷和抹药酒贴药膏的照顾之下从大包子憋气憋成了小馒头。衣食起居是能自理的,就是没法健步如初,这不,就她顶着颗没醒瓷实的脑袋扶着墙向浴室走去的功夫,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着了,摔了个四仰八叉。
没睡醒,连痛感传到神经中枢的过程也比平常迂回了不少,导致她的哼哼声都分外地像在九霄云外飘着,没实感。
江荷托了她妈妈的福生了两条大长腿,一溜小跑就冲到褚夏跟前。
一手抱紧褚夏的腰背,一手卡在褚夏的膝弯,江荷将她从冰凉的地板上捞起,就近放在沙发上。
褚夏揉揉眼睛,又揉揉被摔疼了的膝盖,眼神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中,声音也很含混:“把你吵醒了……抱歉……”
“吵醒什么,我早就醒了。”江荷说着,拿开褚夏盖在膝盖上的那只手,用自己的掌心覆上去,轻轻地揉。
其实膝盖上什么伤都没有,只是江荷见褚夏皱着眉毛揉着膝盖,想都没想就做了这个过分亲昵和温柔的举动。也是这持续不断的些微的触感让褚夏渐渐地回过神来,眼睛在江荷的脸上缓缓对准了焦距,这才惊觉她的肤色看起来格外的苍白,几乎和拘留所她发烧那次有得一拼。
褚夏摸了摸江荷的额头,江荷顿了顿,没往后缩,任由她摸,听她问:“昨天天冷,你穿得那么少,是不是感冒了?”
额头没发烫,只是江荷的脸色看起来着实有些憔悴,明明昨天晚上回来还格外精神,果真应了病来如山倒这句话?
“没感冒,在屋里听见你摔倒了,被吓的。”褚夏贴在江荷额头上的掌心撤了去,留下些余温,和褚夏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关心同样戳心窝,让江荷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着笑意。
听见你摔倒了,所以被吓得脸色发白。
纵然褚夏再怎么神经大条,也听出了这句话里满满的关切和牵挂。
江荷揉膝盖的动作还没停下来,那些微的触感蓦地变得像成串成串的蚂蚁挠心一样,痒痒的。
白獏獏不知几时跳上了沙发,从沙发背上团成白色的球滚落下来,正好落在褚夏的小腹上。
多亏了白獏獏,让褚夏找到了转移注意力和岔开话题的理由,让她得以从江荷专注而温柔的眼神中仓皇而逃。褚夏抓着白獏獏的两只小爪子,把它提溜到自己眼前。
白獏獏也显然格外享受,呲开小嘴,喵呜喵呜的柔声叫唤。
白獏獏的叫声奶声奶气,褚夏想到了自己以前和谌思养过的一只苏格兰折耳猫。谌思刚刚去世的那几天,小猫像是和主人心灵相通,多好吃的罐头摆在眼前也浑然不知,趴在地板上有气无力地叫,两眼耷拉,显出灰颓落魄的气息,没多久,它也跟着撒手人寰了。
褚夏为此难过了许久,替她照顾小猫的符倩也难得的一连几天柔声细语,大气也不敢出reads;。褚夏知道,她没理由迁怒于别人,罪魁祸首是她自己啊。要是当初她没答应谌思的告白,她没有和谌思走到一起,也许谌思如今已经成为了国内首屈一指的青年导演,小猫也能找到个好伴侣,生一窝的后代。
可是,爱情本身,又有什么错呢?就因为性别吗……
小猫走了以后,褚夏已经很久没养猫了,也很久没动过养猫的念头。
而此刻,白獏獏和它的主人在她未可知的情况下,携手闯入她的生活当中,让她一时辨不清这种能给她带来欢声笑语却又能给她带来触景伤情的改变是好是坏。
褚夏捋着白獏獏柔顺的毛发,惶惶然地望向落地窗外的满目秋色。
勾着几笔蔚蓝的天空和嫩黄的树叶,让她没来由地感到恐慌。
她还记得那一年,谌思和她就是在这样的深秋时节走到了一起。
身价地位不同以往,褚夏连养伤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大发人生感慨了。
才洗漱了吃了早点,符倩一个电话打过来,让她和江荷准备准备,待会儿司机刘哥就开车过来接人了。
褚夏犹豫着要不今天就别让江荷跟着去了,洗漱和吃早点的功夫少说也过了半小时,她那张传说中“被吓白”的小脸还是没缓过劲儿来,惨白惨白的,再配上她那瘦高瘦高的身材,看着就担心她出去被秋风吹几阵就能晕倒在地。
江荷给自己加了件厚厚的毛呢外套,正站在玄关处的衣架旁系围脖,这与她平时的衣着相比厚实了不少。褚夏更加笃定她确实是生病了,开口就要拦她:“待会儿就是去拍个杂志,在棚里拍呢,就换换衣服摆摆造型。那杂志我拍了好几次,工作人员和我都熟络了,会好好照顾我的,你就别去了吧。”
“入冬入的快,今天阳光灿烂的,你不让我出去溜溜弯?”江荷从衣架上取下另一件毛呢外套,和她身上这件是同款——褚夏代言的一个服饰品牌刚刚推出的秋冬新品,照例给褚夏捎了一件深蓝色的。褚夏觉得款式不错,让符倩帮忙再要了一件黑色的,给了江荷。
褚夏接过外套,自己穿上了,一心一意地要强留江荷在家休养也没发现她俩无意中就穿了情侣装:“今天天气是不错,你在小区里遛弯也行,反正别跟着我到处跑了。”
白獏獏从江荷衣兜里探出颗脑袋,抬头看看江荷,又扭头看看褚夏,两件除了颜色一模一样的外套让它深受刺激,仰着脑袋不满地瞎叫唤。
江荷等到褚夏穿好了衣服,走到她的右手边搀扶她,开门向外走去,一面瞟几眼气急败坏的白獏獏一面笑说:“你看,它都想出去遛弯呢,你劝得住我能劝得住它?”
白獏獏睁着宝蓝色的猫眼,拼命瞪她:我也要穿新衣服!
白獏獏大概是和江荷处久了,所以忘了普通人是没办法和它交流沟通的。这样愤慨而无声谴责的眼神,在褚夏看来,确实是被憋在家里闷坏了的表现。
褚夏没再多说,扶墙慢走:“那你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江荷微笑着点头。
她就是身体底子差了些,运用梦线的时候总会消耗大量的体力,乃至被梦中的消极情绪所影响所反噬。
老师五年前临走时给她配了大量的药,药方也留给了白曼桢,她感觉到身体不适的时候吃一两粒就没事了。
虽说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可江荷对她妈妈半点怨怪的意思都没有,毕竟当年是她妈妈拿着匹白布束腰掩饰渐渐膨大的肚子走t台,攒足了钱远遁他乡生下她,并且千辛万苦地把她养到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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