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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那魔鬼的微笑是把钥匙,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心魔破涌而出,聂桑脸色瞬时大变,不管不顾地转身。
“姐姐!”聂桢拦住她,扶住她的肩,“不要怕,是姐夫!”
聂桑索性转向另一个方向,行李都顾不上,要冲去自己的车位。
还没有迈出几步,被两个保镖拦了住。保镖打开车门,姿态恭敬,“少夫人,请。”
“姐夫,这是做什么?”聂桢不满道。
季尹则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谈吐一如既往礼节修养:“leo,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你家姐。她的性格像小孩子,继续随她任性怕会伤着宝宝。所以今晚我就带她回去,亲自照顾她。”
聂桑语声惊慌:“不用他照顾,阿桢,带我回去!”
聂桢蹙了蹙眉,“你们好好谈一谈,这样吵吵闹闹算怎么回事?”
季尹则揽住她的腰,温柔地哄:“桑桑,乖,上车。”
她避之惟恐不及,推开他,“你滚!”
聂桢到她面前轻声地责备:“姐姐,怎么用这种语气对姐夫说话!”
季尹则温和地制止:“没有关系,她初次怀孕,情绪会有点不稳定。”又拥住聂桑,抚了抚她的发丝,语气自责:“我平时太忙,疏忽了你,这次接你回去后,我会补偿你,亲自照顾你们母子。”
聂桑神色惊恐,挣脱他的怀。
聂桢拉住她,劝道:“家姐,不如跟姐夫先回去。你们好好谈一谈,我会去看你。”
季尹则叹了叹气,“这样吧,leo,不如跟我们一同回去。有娘家的人在,她会开心一点。你也可以开导她。”
聂桢笑着拒绝,“姐夫客气了。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姐姐一向任性,你多哄哄她。”
“我会的。”
将聂桑摁进车内,扣上安全带,临时锁住车门,季尹则和聂桢道别。
“家姐到底为了什么同你置气?”聂桢趁机问。
季尹则苦笑,“最近有点忙,没有时间陪她,她生我气。”
聂桢感到抱歉,“她被爹地妈咪惯坏了,还是小女孩脾气,难得姐夫这样耐心宠她。好了,那姐姐就交给你了,她刚刚怀孕,你要费心了。”
车里一路沉默,司机在前排开着车,后排的季尹则处理公务,偶尔发到翻阅文件的声音。聂桑面向窗外,划过的路景如同回不去的过眼云烟。
到了家,他牵她的手下车,一进门,猛然一松,她跌坐在沙发上。
聂桑下意识护住小腹。
“想离开香港?想分居,然后离婚?你真行。”他坐到她身边,“做错的是你,和其他男人赤/裸相对的是你,我都还没有说什么,你就先闹离婚?”
她与他隔开距离,“你到底要怎样?”
他的目光一沉,伸出手,“你怕我?”
掌心没有碰到她,她下意识避开。他的手臂停在半空。
他冷冷一笑,“好,好,你以为我稀罕你?我同意离婚。不过我要孩子的抚养权。生下孩子,把孩子留在季家,你想滚哪里就滚去哪里。”
聂桑嘲讽地笑,“你怎么知道孩子是你的?我不是和其他男人朝夕相处过?你怎么确定孩子是你的?”
他敛起目光,盯望她,一字一句说:“是不是我的,都是季家的,你没有权力带走他。”
“我会堕胎。”她静静道。
他笑了笑,抬手,掌心托起她的下巴,俯在她耳边,“奶奶知道她要抱曾孙,很开心。如果季家的骨肉有个万一,我该拿你怎么办?”
门铃恰时响起。
他锁住她的目光,“奶奶到了,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告诉你。”
“离婚吧。”她语气平静。
他点头,“只要你放弃抚养权,并且承诺永远不再见到孩子,我即刻签字。你生下他的第一天,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能做到吗?”
季老太太带着家庭医生到来这里,季尹柔跟在后面,看到聂桑,满脸的抱歉。
老太太激动万分,“什么时候查出有孕的?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奶奶?”
家庭医生打开听诊器和随身超声波,聂桑面无表情,仿佛身边的嘈杂与己无关。
“脸色怎么这么白?”老太太怜惜地摸了摸她的额,扭头责怪道:“阿则,人家为你怀孕,你还惹人家生气。”
季尹则顺着话说:“是我不对。”
季老太太握住孙媳的手,“要不要搬来奶奶这里,让奶奶照顾你?”
季尹则接过她的手握在掌心,“奶奶,不用的,我会照顾她。”
聂桑不动声色将手抽出他的掌心。
医生拿下听诊器,老太太急急问:“我孙媳怎样?”
医生答:“胎儿目前来看没有问题,不过才六周多,不是稳定期,孕妇要保持心情开朗,营养全面。”
季尹则捏了捏她的肩,温柔说:“听到没有?开心一点。”
医生告辞后,季老太太从何妈手中接过补汤:“快点喝,多补一补,现在开始不要只吃素,要为宝宝着想。听你弟弟说你爹地妈咪还不知道,我刚刚亲自电话给亲家,他们很开心,打算来香港看你。”
随即瞥了眼孙子,“听说从美国回来后你就住在娘家?奶奶一直没有问,是不想干涉你们。不过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如果阿则让你不开心,你就告诉奶奶。奶奶教训他。”
季尹柔撇撇嘴,“是大嫂闹情绪,大哥没有做错什么。”
季尹则语气自责:“最近很忙,忽略了桑桑,桑桑又怀孕,情绪不稳定。”
季尹柔作出严肃的样子,“大嫂,你要懂事,大哥是季风主席,要照顾上下这么多员工的饭碗,你不要像小孩子。”
季老太训斥:“你是小姑,你大嫂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真是胡闹!”说完不再理,转向聂桑,握着她的手喜笑颜开,“真是乖,真乖,刚结婚就为我们季家开枝散叶,奶奶谢谢你。”
聂桑勉强露出僵硬的笑意。
老太太又说:“阿则,让你弟弟分担一些公司的事物,你多陪陪桑桑。”
“我会的。”他答。
“最近你弟弟不住在家里,也没有回欧洲,他在忙什么?”
季尹柔嘴快:“二哥被打了,一脸的伤。”
老太太大惊:“你说什么?”
季尹则看了眼聂桑,冷静地解释:“是我打的,他对欧洲的事物不管不问,整天无所事事,抽烟喝酒,也不听我劝,我忍不住打了他两拳教训他。”
老太太急,劝说:“你弟弟不定性,不成熟,你要好好教。”
到底怀孕事大,老太太的注意力又回到聂桑这里,对聂桑温和叮嘱:“以后不要自己开车,给你安排了专用司机,想出门就让司机开车。阿则公司事情多,你身体不便,我派几个工人过来,这样不用担心家务。这段时间你不要去公司,等三个月稳定后再去公司。公司的事情不用担心。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安稳度过头三个月,让奶奶抱个白胖的曾孙。”
季尹则揽住她,“听到奶奶的话没有?”语气温柔,目光却是警告。
聂桑对老太太点头,“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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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聂桑抱着膝坐在床尾,曾经充满甜蜜回忆的卧房,只剩冰冷。
聂夫妇得知女儿怀孕,兴奋不已,抽出几天假期飞来香港看望女儿。季老太太亲自接机,从机场直接来聂桑这里。
聂桢已经到来,两家聚齐,有说有笑。
看到女婿对女儿关系倍至,聂夫妇放心又满意。
母女来到卧房,聂太太才开口问:“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不舒服?想吃什么,妈咪做给你吃。”
没有其他人在,聂桑拽住母亲的胳膊,“妈咪,我不开心,我后悔太早结婚。”
聂太太一愣,旋即无奈地笑,“第一次怀孕,是不是很紧张?这是孕期焦虑症,当年妈咪刚怀上你的时候,也有过这个状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时多散散步,心胸放宽。”
“妈咪,你们都不懂......”
聂太太拂开她的碎发,悉心安慰:“不用担心,女人都会走这一回。你婆家对你照顾周到,阿则这样呵护你,我们很放心。”
聂桑摇头苦笑,“他呵护我,呵呵,你们都相信他,都信他。”
聂太太愣了愣,“你怎么了?”
聂桑压低声线,忍不住哽咽:“我不适合婚姻,我们性格真的不合。如果我选择离婚,你会不会支持我?”
聂太太吃惊,斥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丈夫是你自己选的,婚也是你自己要结的。怎么才新婚就后悔?婚姻不是儿戏!”
聂桑控制不住,泪水喷涌而出,“我很不开心。”
聂太太被女儿过激的反应吓到,“阿则欺负你?对你不好?他出轨?”
她的脸埋在掌心摇头。
“家暴?”
还是摇头。
聂太太松口气,“那是什么问题?”
她只是哭。
聂太太连忙发短讯,“阿桢,你找个借口上楼。”
聂桢过来的时候,看到聂桑满脸泪水。
他无奈道:“姐姐,你还在不开心?你到底有什么问题?”
“你姐姐一直都是这样的情绪?”聂太太问。
聂桢点头,“一直在闹离婚。姐夫已经很耐心。”
聂太太叹息,“应该是孕期焦虑症。第一次做母亲,她没有心理准备。”
说着,抽出纸巾为她擦泪,轻声说:“桑桑,先不要哭,把泪水擦干。妈咪为你约个心理医师,你看怎样?”
“桑桑,怎么了?又不开心?”季尹则推门进来,对聂太太抱歉道:“妈咪,最近桑桑情绪低落,是我的错,我对她照顾不周。至于离婚的事,她说的气话。她舍不得的。”
聂太太摆摆手,“是我们惯坏了她,她还没有做好当妈咪的准备。阿则,我想为她约看心理医师。”
“我也有这个想法。”他疼惜地抚了抚聂桑的额,“桑桑,我的一个朋友是心理学教授,很有名,正在美国。其实你也听过他的。过段时间我会抽出时间陪你去美国散心,和爹地妈咪住一段时间,顺便找他谈一谈。”
聂太太对女儿叹气,“你看,阿则这么关心你,你要识大体,不要太任性。他是你丈夫,你要信任他。”
聂桢插话:“是啊,家姐,我们都在你身边,姐夫也这么爱你,你要想开一点。”
“妈咪,奶奶马上要出发,不如你们先下楼,我陪她一会。”季尹则礼貌地说,手指不动声色扣住聂桑的肩,聂桑无法动弹。
“那我们先下楼,你们也快一点。”聂太太拉着儿子离开。
目送他们出门,直到门关上,他眸中的微笑敛去,取代之的是冰冷的黯沉。
他捏住她下巴,“在其他人面前,不要哭丧着脸。你想离婚,还要看我心情。你开心,我儿子才会开心。我儿子不开心,我也不会开心,我不开心,没有兴趣离婚,我不介意同你耗一辈子。”
狠狠松开她的下巴,巨大的惯力让她栽倒在床上。抓住床沿,才勉强没有翻到地上。
这样的一刻让她不自觉又回想起在美国极尽侮辱自尊破碎的那一幕,她掌心握拳捂住心口,却捂不住撕心裂肺的剧烈的痛。
她沙哑地问:“为什么同我结婚呢?为什么?”
“是啊,贱人而已,为什么要同你结婚,我也想知道。”他语气里的冰寒刺骨冰凉,“擦干泪水。马上出来见人的时候,给我多笑一笑。”
房间静了下来,她反复喃喃自语:“贱人,贱人,呵呵,是这样吧......”
车里,季尹柔望了眼跟在后面的车,蹙起眉,对季老太轻声说:“奶奶,大嫂情绪真的有一点不对,和以前判若两人。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感觉大嫂以前神采飞扬,高傲又自信。可是现在她眼睛没有光,呆呆傻傻,好象受了刺激。可是看大哥,又没有什么。大哥那么宠她。”
“第一次怀孕,是会紧张。她事业心重,连续几个月在家里养胎,一定会多思多想。”季老太太又细细嘱咐:“你多尊重你大嫂,不要吵她烦她,在公司也勤奋一点,多帮帮她。”
季尹柔撇撇嘴,“大嫂生在福中不知福,有这样的老公和婆家,为季家开枝散叶本是应该,她倒是拿架子了。”
老太太斥:“你收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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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个月过去,聂桑坐在花园,掌心停在已经显怀的小腹上。在外人看来极尽宠爱的日子,其中的苦涩已将她的心头撕扯溃烂。
她最信任的丈夫,如今却是她最怕的存在。她怕他眼里的嘲讽,恨意。看到他,就想到曾经那自尊破碎的一幕。“贱人”那两个字,时时提醒她,她尊严的丧失。
有时她会迷茫,她会在梦境中感觉到有温热的掌心在轻抚她的小腹,那是一种久违的温柔。可睁开眼,只有空落清冷虚有其表的四壁。
现在她终于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报复。从两年前那场错误的开始,就注定了今天的万丈深渊。她顺利拍拖,顺利结婚,不过都在算计之中。从云端狠狠跌落,才是最大的疼痛。
能怪谁呢?所有人都是好演员,她不过自食其果。
“大嫂,开心吗?我这个大哥,是你自己的选择。”一句轻笑从身后传来。
她没有表情,淡淡说:“恭喜你,你的报复很成功。”
他叹息:“我报复成功不成功,不是取决于我。你不是喜欢温柔?这就是我温柔的大哥,他用温柔抢到了你,你相信他的温柔。现在他脱下了面具,你还喜欢吗?你们都戴着面具,我不过是帮你们,摘下你们苦苦维持的面具。”
她只喃喃自言:“是啊,你成功了。你们一模一样,没有不同,你成功了。”
“谁让你过来?”季尹则冷冷的声音传来。
聂桑无动于衷。
季尹淳起身,拍了拍掌,玩味说:“好吧。那我祝你们,白头到老。”
转身离去时,笑意褪去,来到车旁,狠踢了车门。
除却报复成功时一瞬间的快意,终究没有尝到一丝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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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尹则落坐在她对面,嘲讽地开口:“后悔选择我?我不再温柔,就后悔嫁给我?我戴着面具,你又何尝不虚伪。”
“离婚吧,我累了。你想要抚养权,我给你,只要你同意离婚。你不离婚,我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这个孩子。”
她回到房,扶着腰身,吃力地上楼。渐渐地,视线越来越模糊,天旋地转,向后倒去。
滚落地面的响声惊动了在客厅打扫的佣人。
佣人来到楼梯间,看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还有满地的血,惊慌失措,大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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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桑醒来时,看到家人围看她时一张张焦急的面孔。
“桑桑!”聂夫妇急切地喊。
“桑桑,怎么样了?”还有季老太太的哭腔。
聂桑下意识捂住小腹,声音微弱:“孩子呢?”
季老太□□慰:“你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身体重要。怎么这样不小心?”
“桑桑,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孩子呢?孩子呢?”她声量越来越高,挣扎着起身。
“桑桑,冷静一点,孩子还会有。”
她全然崩溃,情绪彻底爆发,捂住脑袋拼命摇头,“我没有不要孩子,我怎么不要,没有这个孩子,我还有什么!”
医生一众人等迅速过来。“注射镇定剂,”医生令道。
病房渐渐安静。
“医生,怎么会这样?”
“病人受到刺激,有点激动,已经给她注射了镇定剂,现在最重要的是家人的关心,不要再让她受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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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律师来到病房,不是她的律师。
律师的语气职业化,递给她一本文件:“季太太,季尹则先生委托我,将离婚协议给您过目,协议包括赔偿和赡养。如果没有问题,请季太太在上面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