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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话带着火苗和微弱电流,弯弯绕绕的进了常梨耳朵里, 她还有片刻没反应过来, 顿了下, 手指跟着一缩, 抬起眼:“什么?”
“想要在这吗?”他回答的很平静。
常梨没敢轻易把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说出来,继续问:“在这干嘛?”
许宁青笑了,手指勾着她发梢,桃花眼一弯, 正要没羞没臊的说出来, 忽然被常梨抬手捂住了嘴。
小姑娘脸和耳朵整个都红了, 羞恼的瞪着他:“闭嘴,许宁青, 你闭嘴。”
他本就有意逗她, 如今看到了她这反应,顿时就笑着俯在她身上, 胸腔震动着笑的停不下来。
非常的,不要脸。
常梨抬手在他手背上狠狠拧了把, 压着声警告:“不许笑。”
她下手没轻没重,都不知道这小身板哪来这么多力气, 许宁青“嘶”了声, 脑袋抵在她肩上侧头看了眼自己手背。
“都红了。”
声音还有点委屈, 像是撒娇。
“……”
常梨一顿,也低下头去看,的确是红了。
他皮肤白, 手背上红了一块就很明显,她不由伸出手,轻轻给他揉了几下,“很疼吗?”
“疼啊。”许宁青手指轻轻一拨,和她十指交扣,“得梨梨亲一下才不疼。”
常梨知道他就是故意逗她嘴上占个便宜罢了,肯定已经不疼了,可还是不由顺着他的意思牵着他手起来,低头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
亲完后又抬起头,笑了:“我这样子好像是求婚的动作啊,应该配个单膝下跪的。”
因为她这句话,许宁青呼吸忽的放慢下来,感觉自己心跳都在慢慢加速。
从前信奉婚姻是坟墓,现在的他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用那两本小红本把常梨绑在自己身边。
想要和她共度余生,幸福安康也好,兵荒马乱也罢,但只要想到是和她一起去经历,似乎都变得温柔而足以去期待。
他什么都没说,认真看着她,甚至于表情有些严肃,而后一言不发的重新吻住了她嘴唇。
常梨觉得今晚的许宁青似乎有点缠人。
一吻作罢,男人垂着眼,黑睫在眼下投下一圈阴影,拇指在她唇瓣上转了圈,擦去湿漉漉的水痕。
小姑娘眼睛清凌凌,专心注视着他。
有点忍不了。
许宁青抬起下巴,又亲了亲她眼睛。
常梨顺从闭上眼,睫毛簌簌抖动,感觉到眼皮上温热的触觉。
然后听到他说:“怎么还只有19岁啊。”
周围气氛太过暧昧,常梨气息和说话尾音都有点抖:“嗯?”
“太小了。”许宁青笑了声,“养了你这么久,还不能拉着你去领证。”
沉默几秒,常梨看着他飞快的眨了两下眼睛:“难道我一过20岁你就要拉着我去领证了吗?”
“对啊。”他答的理所当然。
“我20岁——”
常梨掰算了下,她读书比别人晚一年,19岁读的大学,暑假的生日,离20岁不过也只差不到半年了。
“那我才刚读大二啊。”
“大二就嫁给哥哥不好吗?”
他又开始说骚话,一口一个“哥哥”,偏偏模样正经的很,眼底微沉,拇指指腹在她唇瓣上一下一下的蹭。
常梨心跳声变得鼓噪,沉缓而有力撞击胸腔,小声:“哪有人这么早就结婚的啊,大二就结婚,好奇怪的。”
“你20岁我都29了,还要让哥哥过了30才能结婚啊。”
她继续没底气的辩驳:“谁叫你大我这么多。”
知道她不好意思,许宁青继续逗了她几句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常梨悄悄松了口气,心口像是一个泡着蜂蜜的井,正咕噜咕噜的往上冒着甜津津的蜂蜜泡泡,需要很刻意的收着才能把想要翘起的嘴角克制住。
许宁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可还是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两人挨的很近。
注意到他直勾勾的眼神,常梨抬手摸了下脸:“干嘛一直看着我。”
他眉梢微扬,靠在她耳边,磁沉的嗓音像是蛊惑:“所以,想要在这里——”
他顿了下,又笑了声,灼热的呼吸打在她脸颊,“做吗?”
这儿是开放停车场,随时可能有人会进出,尽管车窗玻璃都做过处理,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景象,可小姑娘脸皮薄,真要顺着自己恶趣味做了估计得恼着跟他发好几天脾气,最后许宁青也没做到最后一步,只欺负了一通。
常梨坐在副驾驶,毛衣领有些宽大,露出一侧莹白圆润的肩膀,她慢吞吞的把领子重新拽正,然后低着头,手背到身后,慢吞吞的把扣子重新扣上。
许宁青睨着她动作,看着她往后背过手时毛衣撑起的弧度,侧头轻轻笑了声。
常梨脸上愈加发烫:“许宁青,你是变态吗?”
“对你的话。”他点点头,非常坦然,“可以这么说。”
《丹青不渝》第一期节目一经播出就以各种“良心节目”、“神仙颜值”等评价被刷屏,当晚就被刷屏出圈。
到第二天中午,甚至第一期播放量比昨晚还翻了两番。
底下评论搞笑又真挚。
【快来看看我们阿丹哥哥吧,节目组是真的没钱呜呜呜,看摄影棚都透着一股贫穷但坚强的气息,可真的把节目做的好用心啊!我太爱了!】
【真的节目组什么时候出个应援通道吧,我的钱包都给你啊啊啊!】
【人家节目都请流量偶像或者名主持来压阵带热度,阿丹哥哥实在是太出淤泥而不染了吧!!(实际上还是因为穷】
……
营销号也顺着热度往上蹭,热搜上飘着好几个关于丹青不渝的话题。
甚至还有专门的专业类科普——《你知道中的那五位明星画家在自己领域都有多牛吗?》
把他们个个吹的天花乱坠,常梨都没好意思看下去。
到中午时,她想点开视频app再看遍节目里边的弹幕是怎么说的,结果刚点开就轮流跳出来他们五个的个人节目定妆封面。
常梨看着屏幕里扎着哪吒头的自己,终于是负荷不了,手机啪嗒一下掉在了桌上。
对面许宁青抬起头:“怎么了?”
常梨有点茫然的看着他:“我好像真的要火了啊。”
他挑了下眉,笑道:“那以后你养我吧。”
“没问题。”常梨凑过去,伸手不正经的挠了挠他下巴,像摸小狗似的,“我包养你。”
因为节目一经播出就出乎意料的拿到了高开成绩,下一次去录制的时候整个节目组工作人员都格外振奋,充满干劲。
常梨跟节目组这些人也混熟了,看着化妆师开始给她画水钻眼妆,忙“诶诶”几声:“这个太夸张了吧,姐姐我不想画这个。”
“这个上镜好看!”化妆师解释道,“放心吧,不会夸张的,就贴两颗,打完眼影后就不突兀了。”
“……”
化妆师:“我看了这次节目,大家都夸你和泡芙两个就是天使恶魔双姐妹呢,你画这个妆绝对好看!到时候播出了肯定又要嗷嗷嗷一片!”
“……”
最后化完妆,常梨照着镜子看了眼,倒也不错。
于是拿手机自拍了张给许宁青发过去。
他立马回过来一个毫无灵魂的“好看”。
想也知道不会说不好看,常梨翻了个白眼,关了手机去录节目。
已经进入淘汰赛,今天的录制内容就是围绕公开淘汰名额,刚开始节目组安排了个缓解紧张气氛的游戏。
大概就是为了赚足眼泪和前后反差,正当大家都玩的正开心时,便宣布了即将要公开晋级名单。
晋级名额是根据前几次作品的导师评分和选手间互相评价得出的分数评判的。
大家已经相处一段日子,了解彼此身上的故事,也都心知肚明这条艺术路上千军万马走过,可最后能过桥的也的确只有寥寥几人。
所以当节目最后淘汰环节,也不免为淘汰选手觉得惋惜。
而他们五人自然是毫无悬念的继续留下,以差距悬殊的成绩排列在前五,目前总得分最高的是各项经验都最充足的林城,常梨位于第二。
公布完名单后主持人请她们上台发言。
轮到常梨。
聚光灯打下来,汇聚在她身上。
她拿着话筒,看着台下众人,忽然有些感慨。
她对于绘画的天赋是万里挑一的,包括他们另外四人也都是难得的天赋型,也是一路以来都顺风顺水,没有遇到过太大挫折。
也许,也因此没法切身体会到大多数人在这条路上的挣扎与煎熬。
但常梨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想起当初小时候刚发觉自己喜欢画画而要走这条路时白懿的反对和嗤之以鼻。
也想起爷爷当时把年幼的自己抱在腿上,很温柔的哄她,说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
又想起许宁青说的——“想画画就画画,其他的我来给你处理。”
其实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她抱着自己也许被人当作不切实际的梦想,也迷迷糊糊的走到了这。
常梨捏紧话筒:“我以前看到过一句话,半山腰总是最挤的,你得去山顶看看。”
她顿了顿,看着舞台前方,“所以,别放弃,失败也是因为你在努力往上爬,努力爬上山顶看看吧,也许会有你期待已久的风景。”
整个淘汰过程节目组还放着容易让人触景生情的音乐,结束录制后大家便纷纷道别,最后回化妆间卸妆时心情一时半会儿也很难高涨起来。
常梨卸完眼妆,把头发放下来拨到胸前,坐在化妆室的椅子上把手机重新开机。
刚一开机许宁青电话就打进来。
常梨嘴角翘了下,舒气甩掉低落的情绪,一接起来就笑着:“这么心有灵犀呀,我刚一开机你就想我啦。”
那头安静了两秒,常梨刚要“喂”一声,许宁青开口了:“梨梨。”
他声音很缓,“你爷爷突发心脏病现在在医院。”
常梨有片刻的茫然,怔愣着:“……什么?”
而后又很快清醒过来,这样的消息没有让她慌张的不知所措,反倒立马进入一种反常的镇定当中:“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在做手术了,你放心。”许宁青语速难得这么快,“我马上就到你拍摄地了,买了最快的两张机票,赶过去正好,别怕,会没事的,马上就能见到你爷爷了。”
常梨一路上想到了很多从前的事,那些她原以为早已经忘记了的幼时记忆,现在像是打开了一本尘封已久的旧书,带着灰尘与阳光的微博,都历历在目了。
她不是脾气很好的小姑娘,也不像外表上看起来的那样乖巧。
小时候闹别扭也会对爷爷发脾气,好像理所当然,就把自己最不懂事的一面留给了自己最有恃无恐不会离开的人。
爷爷自己白手起家到如今人人都得尊敬一声“常老”的地位,可想而知年轻之时的傲骨和锋芒,可在她这里却从来没有脾气。
一路上,开车到机场,取机票上飞机,起飞,两个小时的航程,又马不停蹄的打出租车赶去医院。
奶奶打电话过来让她不要急,路上小心,手术还在进行中。
常梨没有哭,她好几次以为自己已经流眼泪了,可抬手往脸上一摸却还是干燥一片。
心底也不乱,只是沉,一种一脚踩下去是空的的感觉。
许宁青跟她一块坐在出租车后座,紧紧握着她手,只安静陪着,没有说话。
常梨直到走进医院坐上电梯,电梯门即将要打开时才感到一种深重的恐惧,她这辈子对于亲情只有两个来源,她不知道如果其中一个来源真的切断以后她会怎么办,该怎么办。
电梯门打开时,她还有片刻挪不动脚步。
许宁青手指在她手心掐了下,牵着她,低声:“走吧。”
手术层走廊很安静,没有人,刚走出电梯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常董的手术很成功,放心吧,各项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还要观察一会儿,麻醉也还没退,明天才会醒,家属也需要明天才能进病房探望。”
常梨回头,看到站在站在医生前面红着眼眶的奶奶。
她在那一刻,一直过于平静的心跳骤然加速起来。
“奶奶!”她喊一声,跑过去。
“梨梨啊。”奶奶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
常梨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把自己带大的奶奶真的老了。
如今她都读大学,怎么可能不老。
可从前她的确是没有感受到过。
“没事了,没事了。”奶奶不断重复道,“手术很成功。”
“我听到了。”常梨很快说。
她录完节目一路赶过来,到医院也已经到凌晨深夜,她看着老太太熬红的眼睛,布满血丝。
“奶奶,这里有我呢,你先跟琴姨一块儿回家睡一觉吧,等明天爷爷可以去探望了你再过来。”
“可是……”
常梨温声打断她:“我在这守着,你别担心,爷爷刚刚救回来,你更要好好保重自己身体啊,要是你再……”
她停顿了下,“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怎么办了。”
小姑娘遇到这种事依旧能保持着清晰条例,不慌不忙不哭不闹,完全像个大人,是许宁青没有想到的。
他站在常梨旁边,也说:“奶奶您先回去休息,我叫人来接你回去,我在这里陪着梨梨,没事。”
老太太原本仍不愿意回去,好一通劝才回家去了。
许宁青把老太太送上车,又去一旁便利店买了两罐咖啡,回了病房。
走廊拐弯之际,他忽然听到哭泣声音,脚步一顿。
抬头便看到小姑娘一个人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弯着背,手掌重重贴在脸上,眼泪不断从指缝溢出来,滴落在地上。
起初哭的很克制,肩膀抖动的厉害,却只是呜咽,到最后才慢慢泣不成声,哭的崩溃又绝望。
许宁青原本一路脚步仓皇,看到这一幕才突然停下步子,而后慢慢走过去,蹲在常梨面前,将人轻轻搂进怀里。
他把那两听咖啡放在一边地上,轻轻拍她的背,哄着:“哭吧,我在呢。”
常梨压根止不住哭,好在许宁青只是耐心的抱着她让她继续哭。
一路上四个多小时的路程让她心底的压力升到最顶,到这一刻才终于爆发。
还不能探望,vip病房层安静无人,只有月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格洒进来,许宁青和常梨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小声说着话。
刚刚哭了太久,脸上都是干绷着的,她从包里翻出湿巾纸,一点点擦着脸颊。
一边断断续续的小声跟许宁青说话:“其实我哭是因为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觉得自己对爷爷奶奶也不好。”
所以忽然汹涌而来的一种愧疚。
许宁青安静听她说话。
“我小时候是和爷爷奶奶一起住的,那时候刚刚开始画画,特别迷,有点像那种电影里钻研数学的那种孤僻症。”
“有一年夏天,天气特别热,奶奶生病住院了,因为身体不好也不能开空调,病房里也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我不喜欢,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心里暗暗的还是不太愿意一直留在那陪她。”
“我不知道奶奶有没有发现我的心思,后来她让我先回家去,我当时……”她抿了下唇角,缓声,“我当时的确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还好爷爷现在没事,不然我不知道我要愧疚多久才能消化,就算是长大以后读了大学,我其实也不爱回家,今年过年甚至还只是给他打了个视频通话。”
“而他为了我处理完所有事回来了北京。”
她倚在椅背上,后脑勺抵着墙:“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挺坏的,脾气也不好。”
许宁青揽着她肩膀,抬手蹭了蹭她眼角:“以后我们一起对他们好。”
他凑过去在她额头亲了下,低声,“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节,继续给大噶发红包
呜呜呜到十月份了离评论区重新开放应该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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