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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氏所居的附近几个院落都住着军属,没有多久,于兰就听到院门打开,陆续从外面又被带进几批家眷,这些人都被赶进了大厅内,刘娥也在其中。渐渐的被集中的家眷大约有七十余人,那头目见人多,都站立着不好监控,遂喝令这些人全部坐下。
一些人见势头越来越不对,这帮军士说是搜查奸细,但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将大家全部关押,却一言不问的处置太过诡异。有心人互相低声交谈,问询有谁认出这批人的来历,只是厅内人虽多,竟然无人知晓。
辛氏轻声问于兰道:“兰儿,情形不对啊,这屋里的几乎都是各部军官的家眷!”
于兰嗯了一声,皱眉道:“我也不识得他们!”
刘娥道:“我认得其中几个面目,似乎是刘启的部下。”
“不许说话!将军有令,今日暂且委屈诸位,为了防止奸细溜走,偷风报信,不得不将诸位暂时集中在一起,待挨个问询后自然将诸位释放。对不住之处还请各位原宥则个,但若不服管教莫怪我刀下无情!”几个看守立即呵斥。
这边闹腾许久,终于渐渐静了下来。士卒们均面若冰霜,不发一言,只有那个头目不时地进进出出,下达命令。
因为厅内有七八个军士在冷眼监视,众人不敢再言语,厅内渐渐静寂,只听的城内一阵阵秋风扫落叶之声。
未几,突然城内传来呐喊声,开始是一处,接着是另一处,不久又有几处,呐喊声越来越大,伴着秋风,众人隐约听得里面竟然有喊杀声!
厮杀声此起彼伏,声响渐大,已是清晰可闻。
屋里众人惊得面面相觑,动静这么大,听的厮杀声如此高昂和激烈,难道是官军打进城了吗?
于兰看看室内的看守,发现这些人虽然紧张,却不太过在意。均在不由自主地谛听城内的厮杀声,神情间反倒是有些亢奋,有几个忐忑不安的走来走去,眼光不时扫向室外的夜空。
于兰心里一动,难道这些厮杀之事,他们早已知晓了?
此时县衙大堂上,谢林脸色惨白,对身前的一个衙差道:“本官一向对你不薄,为何竟然做鞑子内应?”
这衙差面对昔日县尹终是有些敬畏,不由退后半步道:“大人何苦与贼为伍,今日朝廷大军既到,正是大人脱离苦海,弃暗投明之时。小的只是看不惯贼人所为,愿为大人前驱而已。”
这衙差本是县衙所属一员,后于志龙等入城,此人就与同僚一起为其留用,还是在谢林手下做事。今日谢林才知道此人竟已经做了元廷内应。
“谢大人若是此时归附朝廷,小的必为大人做保,在宣慰司大人那里美言几句,以前附贼的事就此作罢。”一个军官打扮的粗壮汉子在旁道。
“恕下官眼拙,不知这位如何称呼?”谢林看了这人一眼。
“小的益都东西道宣慰司下军情司百户燕栖楼,贱名有辱大人清耳了。”燕栖楼淡然施礼道,“卓大人,顾大人对谢大人的才干是赞不绝口的,若无大人助贼谋划,刘贼怎有今日之盛?”
燕栖楼的话既有拉拢之意,也是间接暗示谢林附贼后的所作所为必将受到益都路的惩戒。若无立功表现,只怕后果难料。
军情司百户虽然与汉军百户同职,不过因其职责特殊,论起来还是军情司百户实际上职高半级。
谢林心里一片冰凉,想不到于志龙率军南下没有几日,这临朐县城竟然就被益都元军偷袭入城了。
想当日于志龙也是一战偷袭而入,夺得此城,在生死之间,自己一时贪生怕死,见到于志龙招降,自己不由自主地降了。后来见于志龙英气勃发,有夺天下之志,也有容人之量和成事之才,自己也就铁了心跟着一路干下去。
不料今日又是此情此景,只是这次来袭的成了元军。天意弄人啊!
谢林苦笑一声,自己已经走的太远了,不说元廷能否容的下自己再次反水,就是自己也不能谅解自己的回头。性命虽然可贵,不过若是做了那反复小人,自己也是羞于存世了。
其实在谢林心里也不禁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惆怅。于志龙虽年轻,却对谢林的才干极为赞赏,几乎所有谢林所提的治政之事都是准予执行,并且他能够与谢林有一番倾心商议,尽量做到令有所出,尽善尽美。至于于志龙自己不明白不清楚的地方,也是不耻下问。而于志龙的大胆行事和一些新奇思路也令谢林开了眼界。可以说这一个月里,两人已经逐渐磨合,配合默契。
若是能开创一片天地,想必两人自能做出一番成绩!
天不假人愿啊!
谢林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谢某虽然贪生怕死,却不愿做反复小人。诸位要是没有别的事,可以动手了!”
燕栖楼呆了一下,未料到这个谢林居然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自己改换身份,混进刘启军内,除了四处打探军情外,对顺天军各部,以及县衙内的一些可能被招揽的人都仔细观察,找人旁敲侧击数次,有了把握后再出面招揽。刚才那个衙差就是如此,被他利用升官发财的诱惑得手。
这个谢林虽然有才,但是其怕死是必然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降了于志龙。
“大人,怎么办?”一个刘启手下的百户有些焦急的过来轻声问道。
因为有了那个衙差的消息传递,燕栖楼清楚了县衙内的情形,就在刚才,燕栖楼亲自带队,趁着夜色苍茫,按照计划偷偷潜至县衙,那内应在里面支走旁人,开了县衙大门,将燕栖楼等接应进去。
因为事发突然,里面的衙差完全没有防备,不少人配刀还没有拔出来就被燕栖楼等砍翻在地。
纪献诚曾给谢林配了一队士卒,专门留驻县衙内,可惜都被燕栖楼令人堵在了室内,几乎被燕栖楼的手下用劲弩全部射杀,没中弩的也很快被围杀。
现在谢林身边还有十几个人在持刀相向,护着谢林。其余的衙差、护卫不是被俘虏就是已经死在地上。
而燕栖楼这边还有近百人!其中还有十几张强弩,正指着谢林等人。
“不知元军是如何进城的?城外就是顺天军大营,难道他们都睡死了?还是———,有人降了?”谢林注视着燕栖楼的脸色,缓缓问道。
谢林虽不通军事,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元军入城竟无人知晓,想来是有人为内应,只怕不少顺天军里不少高级军官脱不了干系。
燕栖楼洒然一笑,负手而立道:“大人有惑,小的理当为大人解之!今日之事皆是益都顾大人深谋远虑,小的不过是马前一小卒罢了。”
“至于城外大营各部贼军,大人以为他们就是铁板一块吗?”燕栖楼冷眼看了看前方仍想负隅顽抗的这十几人,“现在胜负已分,大人何必如此坚持,难道大人连这些护卫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谢林看看左右,前方的元军弓手已经做势欲射,知道自己再不下决断,身边十几人皆无幸理,只得长叹一声,挥手示意众人放下兵器。
燕栖楼大手一挥,手下上前将这十几个衙差全部缴械,再拿绳锁等一个个绑了,与其他俘虏一起压至一边。谢林则被燕栖楼关进一间小房,暂时令人看管。
看看天色,再听听城内各处的动静,燕栖楼带人向衙门外走去,一个手下急呼呼地自县衙外跑进来,见着燕栖楼赶紧过来报:刘正风的贼宅尚未攻打下来,现在有些僵持,请示燕栖楼调兵支援。
燕栖楼听了微微皱眉,今晚的行动可以说是自己一力促成,各处的兵马如何调动,何人指挥,如何接应城外来援等等均安排的丝毫不差,擒拿刘正风是今晚重要的一环,自己特地安排了一部分汉军健锐之卒与刘启的部下共同执行,想不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为何如此拖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那传话之卒不敢隐瞒,解释道:“属下等按计划潜过去,诓过了门卫,大队向里冲的时候,不料刘贼竟然在自己的宅院里还设了暗哨,对方示警,惊动了里面,所以只是来得及剿灭了部分贼人,刘贼与部分贼众现在尚龟缩在一个小院里顽抗,温百户特命小的来请求支援。”
“还有多少贼人在里面?”燕栖楼不禁有些奇怪,事先打探刘正风宅里不过是三四十亲兵,自己可是准备了百五十人啊。
“温百户估计大约有百人。我们已经干掉了三十余人。”
燕栖楼一愣,那么多士卒是哪里冒出来的?现在事不宜迟,不能给刘正风拖延时间,转头令一个属下道:“立即把俘虏的衙差全部处理了,留下几个人好生看守谢林,把衙门的大门关闭,拴上!其余的弟兄全部随我至刘贼那里!”
他说是处理掉,就是全部斩了。旁边那个衙差内应听了燕栖楼的话,本就脸色灰白,此时更加惨白。想上前为同伴求情,他人只是跨了一步,尚未开口,燕栖楼就对他拧眉一瞪:“嗯—?”
这衙差心内打突,见燕栖楼面色不善,又退了下去。自己出卖了谢林,又害得数十同伴身死,这个地方今后是呆不得了,此事一了,还得求这个燕大人,在其他地方谋个出路。现在可不能惹恼了他!
燕栖楼带着手下急匆匆赶至刘宅,一直进到后院,只见百户温方正指挥人准备梯子和柴薪。院落里还躺着十几具尸体,众人都在紧张的忙活,没有人处理这些尸体。
见到燕栖楼到了,温方过来报:“大人,刘贼已将院门彻底堵死,小的正想用柴火烧他娘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被人发觉了!”燕栖楼怒道。
“是小的大意了!前面探路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刚才审了一个俘虏的贼人,原来是今晚有一批靖安军的贼人进城,分了约二十人进了刘宅,那个暗哨就是靖安军贼人所设。他藏在屋脊上,小的们都没有发现!”
“靖安军有人入城?有多少人?”燕栖楼一惊。
“大约两个百人队。也就是刚刚入城不足半个时辰。俘虏说,其余的贼军去了靖安军士卒养伤的院子。”温方答道,“有一队贼军还被派到这里。”
“难怪这县衙里多了不少贼军!”燕栖楼恍然大悟,“幸亏这次带了不少弓弩,击其不备,方可建功。”
“汝内应有功,战后必有重赏!”燕栖楼对那归附的衙差嘉许道。
“多谢大人侯恩,小的愿为朝廷杀贼,披肝沥胆,在所不辞!”那衙差本惨淡着一张脸,听闻此语,大喜过望,连连跪地拜谢。
他一心喜悦,至惹来一圈被俘同僚的白眼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