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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剑锋倏止,双手握剑柄,剑尖朝上,剑柄朝下,剑立当胸。
空中的龙飞瞬间有种老人消失在沧浪阁黑暗中的错觉,大有长进的夜视能力却明明看见老人就在下方站立不动。
刚才如冷冽清泉、将自己缠绕不放的真气瞬间消失,护身的正气膨胀到极限,随着自己的降落肯定已经将老人连人带剑包含在自身先天气场之内,偏偏依旧毫无所觉。
下方静立不动的老人仿若幻影。
眨下眼睛的时间,龙飞欲罢不能地自上而下扑向老人。
本来气势汹汹,面对老人看不清摸不透的招数,却有种自投罗网般的沮丧和慌张。
老人动了。
即使以龙飞超越常人百倍的视力也看不清上官穹的身影。
老人如清泉漩涡中的一条水草,以脚为根,以膝为轴,原地摆晃,手中剑上举,一团冰寒冷冽,带着无限旋劲儿的真气瞬间铺开。
龙飞感觉身不由己跃进了一潭深不见底暗涌处处的千年寒潭。
护体真气形同虚无,不由自主连打好几个寒颤。
老人剑到,朴实无华的一记直刺,龙飞抬刀格挡,三成真气在脚,否则站都站不稳;三成真气护身,否则只是这冰寒就受不了;最后四成的功力勉强聚于刀身,本以为太过被动刀速太慢根本碰不到老人的飞泉剑。
当一声,手上明显一紧。
龙飞连一怔的时间也没有,老人剑光爆闪,眨下眼的时间飞泉剑或劈或刺和无定击交击了几十下。
沧浪阁内一阵金属交鸣,耳力不足还以为只是一声长响。
龙飞苦苦支撑。
老人的真气如冰寒的雨丝般无孔不入,不仅让龙飞持刀的半身发麻,丝丝缕缕的真气沿着经脉散遍全身,几道若有若无的真气甚至钻入丹田,经命门、脊中、灵台、大椎、风府穿行了几乎整条督脉直上百会。
即使以龙飞这几乎少无可少的江湖和战斗经验,也知道上官老人手下留情,虽说一场战斗中彼此之间的真气谁也挡不了十足十,但是像这样真气可以直攻丹田的情况可以说绝无仅有。
最令龙飞震撼莫名的则是丝丝缕缕渗入经脉深处的真气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般,专往脑部的穴位钻。
本来为了应付老人这特殊的真气漩涡和让人手忙脚乱的剑法就让自己疲于奔命了,这还得专门调配两成的内力凝神内视,捕捉这群在经脉内乱窜乱走的真气丝。
于是手上的刀便越发沉重,勉强应对着上官穹老人几乎令人喘不过气的剑法,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掉入蛛网被困住的小虫。
一盏热茶的时间,龙飞挡了上官穹老人雨打芭蕉般几百次剑击,若非自身修为早已跨入先天之境,肉身又经过了一番重塑,真气运行的效率,肉身的坚韧远超一般,再加上天生的性格刚毅,这一轮猛攻下,恐怕连肉体带精神会被彻底打垮。
即使如此,龙飞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对龙飞的状况了如指掌的上官穹老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剑势一改,长吟道:
“长河奔流!”
即使亲身经历,后来想到也有点不太相信,怎么可能会有人把真气和剑招玩到这种出神入化的境地?
令龙飞泥足深陷般的真气漩涡,随着老人的一声长吟,瞬间化作百丈巨浪般冲奔而来,自己就像微不足道的一片枯叶,瞬间就被淹没。
龙飞早已招不成招,原来只是凭着直觉以及肉身的灵敏在勉强挣扎,在老人这招几乎无可抵御的剑势下,也知道自己这点修为比起上官穹老人来说简直是天渊之别。
好在龙飞天生性格刚毅,即使最后关头,依然没有放弃的打算,勉强提聚丹田内所剩无几的内气,再也克制不住经脉内丝丝缕缕乱窜的真气,无定击刀芒大盛,眼前却一阵阵发黑,脑内像钻进一群野蜂,心烦气躁处差点令自己狂叫出声。
刀剑相击,气劲爆响。
无定击先是光芒大盛,刀剑相击的瞬间却像被风吹灭的灯烛,瞬间暗淡了下去。
脑内像有什么东西瞬间爆开,眼前一黑,却不是昏迷。
这是……天空?
乌云翻滚着从身边裂开,身边火光冲天。
自己好像是从上往下,斜斜地从天空往地面冲去。
怎么可能那么快?刚才身边还是似乎永远穿越不完的乌云,瞬间便被留在了头顶上方。
身后出现一轮圆月,却大得有点出奇。
远方是一个巨大的弧形,身体正下面似乎是茫无边际的水面,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细看却发现这水面非蓝非绿,竟是油一般的漆黑。
眨几下眼的功夫,水面的波光粼粼就化成了滔天的巨浪,世间真有这么狂暴的……海面?应该叫海,虽说自己从未亲眼见过,书上所记,如此规模的水景,不是大海大洋又能是什么?
这是何处?
心中刚出现一丝疑问,龙飞瞬间回神,眼前上官穹老人的飞泉剑便到了跟前。
横刀一挡,一股无可抗御的巨力直撞前胸。
丹田内几乎空空如也,离油尽灯枯只差半步。
还没等到身体预料之中的疼痛,脑内幻象重现。
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个巨大的火球,映红了整个天空?
正下方几乎无穷无尽的海面迅速消失在身后,眼前一条深绿的地平线由曲变直。
刚才还在身后的月亮去哪了?为什么眨几下眼的时间天空似乎恢复了光亮?
身下这稀稀拉拉的几棵参天巨树好怪,为什么这树木我从未见过,什么样的树木会有如此巨大油亮绿得耀眼的叶子?
这是片草原?
草原上奔跑的那是什么动物?没有毛,没有鳞,最高的那几只超过十丈,长了一条蛇一般的长脖子。
这绝不是我生活的世界!
刚想到这点,忽然便一震醒来。
无定击依然握在掌心,自己却离开了上官穹老人至少四丈。
那股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来气的冰寒真气消失了。
老人站在原地,负手持剑,灰白的须眉无风自动,在自己眼内老人忽然变成了一座孤高绝世的雪峰。
无定击的刀柄已经被自己手心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