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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外,这后天是大喜之日,叶小姐是月阴避阳之相,若了过了后天戌时还未与贵公子共结连理,这命理当要克夫的。”秦楚听那王员外报出他儿子的生辰八字,装模作样地合指掐算。
那王员外闻言,当即脸色大变。连忙朝秦楚行了大礼,请求化解之法。
“小道方才已说,这叶小姐在后日与公子共结连理,便有旺夫之运,若过了后日戌时,便是克夫的命理。”
“如是老夫立刻着人去办,定要在后日戌时之前把这亲成了。”
“如是甚好!天色已晚,小道也有些乏了,就此告辞了。”
“道长连日劳顿,不如就在舍下休息。”那王员外说到,随即转身吩咐了人去准备。
秦楚也不推辞,她的本意就是要留下来四处去逛逛。顺便打听下这王员外为人,能骗就绝不手软。
“大伯,这镇上丢了姑娘的王员外为人如何?我怎么听说就只有他丢了人?”秦楚与靳苂两人出来闲逛,拿着小贩的橙,问得很是随意。
“唉,这十八方都是王员外的田地,租给下面的人种上那么几亩,每年就要缴了七成,交不起的就是一顿毒打,抓了女儿抵债。估计是恶事做得太多,生出个儿子是还傻子。”
“咦?不说听说后天就要成亲了吗?怎么是个傻子?”
“那姑娘远是这山中的一户猎户,前些年有个道士说要治好他儿子的病,就要找一个八字奇特的女子,不巧,那道士算来算去就指到了那猎户家。”大伯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王员外带着人去了猎户家求了亲,却被拒绝,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猎户一家突然就死了,独独留下个女儿。”
“还有这等事,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大伯,只要心存善念,善恶到头,终是有个结果的。数十载性命,待到了奈何阴司,自由判词。”
“你还要不要买橙了?”大伯抬头看着突然站起来的秦楚,继而有转眼看着她手中被捏得用力的橙,很是不悦。
“买!买!给我一斤。”秦楚讪笑。老伯把橙包好收了钱,挑着担子都了。
“靳苂,我们要不要宰上一笔?”一路剥着橙子,秦楚问。
“怎么宰?这王员外看着就不是个会拿钱出来的主。”
“还没想出来,人总有弱点的嘛,而且对于未知的事物都有一种畏惧的心理,过明天我们找那只狼聊聊?”
“聊?”靳苂疑惑。
“把那王员外吓上那么一吓,让他以后对鬼神有了敬畏之心,就不会做那么多缺德事了。”
“这事情你安排吧,我可做不来。”
“有什么做不来的,西方那么多神话你都不胡扯几个出来,还好意思说你接受西方教育的。”
“这和接不接受西方教育没什么必然的关系吧?”
艳阳高照,预示着今天是个好日子,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环着不大的阵子欢欢喜喜地走着。
“这就是中国古代的民间婚礼?”靳苂看着从她面前走过的队伍,好奇的上下打量。
“算吧,但貌似贵族穿的是炫黑和绛红。你没瞧见那皇帝的龙袍是炫黑色的么。”
“这还有分别?”
“自然是有,中国古代自周开始一直到宋,延续的都是周式的婚礼,玄色是正统,而且要求肃穆庄严,不奏乐。”咬了口橙肉,秦楚脑海里想着“结发系扣”、“交杯互赠”的浪漫情景。
“这橙好酸!”靳苂比秦楚慢上一步吃,方才瞧着秦楚咬了一口,并无酸的反应,反而面带微笑,眼眸甜蜜,便以为橙子很甜,适才放心咬上一口,却不想,酸得她牙齿都掉了。
“呃……”秦楚被打回原形,适才感觉到口中橙子酸涩之味,表情煞是苦皱。
“你说,什么时候会出现?”靳苂看着常常的迎亲队伍,用手肘撞了撞身边正看热闹的秦楚。
“我怎么知道。”秦楚咬了口刚买的梨,感叹着无污染,无防腐剂纯自然生长的水果是多么的清甜。
“嗷……”一声狼嚎让热闹一片的街道安静了下来,唢呐锣鼓的敲击声哑然而止。
“嘿,好戏好戏!”秦楚兴奋地扯着靳苂的衣袖。
“怪兽!”周遭一片惊慌,有人最先反应,扔了手中的东西,歪歪扭扭地跑了。
人一片惊慌,踩踏之声,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最后,街道两侧,街道之上,除了秦楚靳苂与街道正中的那一顶花轿,便剩下花轿之前的那一只雪白的银狼。
那雪白的银狼踩着无声的步子,一步、一步、一步地向花轿走去。最后在轿子前两米之外停了下来,静静地立在那里。
靳秦二人立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幕,原本嬉闹的性子安静了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
那轿帘子仿佛是一道坚固不催的屏障,把两颗心隔断在两边,那两个心的主人谁也没有冲破,走向对方的另一个世界。时间就像静止了,连最轻的风也落不到,连最漂浮虚无的空气似乎凝固沉重了。
“世间最美的是单思。”秦楚看着那静立的雪白,低低地呢喃。
“小姐,金觉寺到了。”小厮挑开轿帘子低声禀告。
轿内的人点了点头,躬身走了出来。只见那女子身着一件水蓝对襟在外,里是翠绿碎花襦裙,头盘了凌虚髻,唇上的胭脂淡雅,进入万绿从中一点桃红。使原本静怡之色添了几分灵动。
这样姿色的女子,岂会不招人侧目,一旁来回的青年才俊纷纷皆欲上前,为博佳人一笑,一展其才,使出浑身解数。但最后还是断了念,纷纷摇头叹息,只因有人认得,那翩翩佳人,便是镇上一方财主王员外的童养媳——叶蓁蓁
香火鼎盛的金觉寺是附近一带名气颇高的禅寺。轿内的人今日来进香是因得了夫家的特许。顾才得以迈出深闺瞧上一瞧世间花红柳绿百变姿态。
叶蓁蓁刚与一方禅师礼佛完,出来回了禅房感觉有些烦闷,遂交代了下人去处,便独自一人到禅院后的小树林漫无目的地散散心,回想着刚才一方禅师告诫自己的。
“施主心中情种,是因缘由,是姻缘由!”
脑中一方禅师最后一句话一直挥之不去。淡静如她,却也不过是平常女子,谈及自身姻缘也会在意,即使如今似乎姻缘已定,又何来“心地含情种,法雨既生花”?想到这,叶蓁蓁不由嗤笑。
不知不觉走到一片紫竹林,叶蓁蓁打算撇开心中烦闷苦恼,好好地欣赏眼前美景。
却不想一走近,便见一团雪白,蜷着身子在竹林之下睡得安逸香甜,时不时还会摇动一下毛茸茸的小耳朵,驱赶在它耳边飞舞的烦人蝇虫。
看着这番情景,叶蓁蓁不禁失笑。
那蜷缩的雪白闻着声音,茫然的抬起它的小脑袋,小眼珠子眨也不眨地打量着那方不远地来人。
叶蓁蓁见它不具生,便也大胆起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俯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地上的雪白。
“以前我也见过一只像你一样的,你和它是不是认识?”以叶蓁蓁的思维,十年前见到的小动物早就长大成了大动物,又怎么会依旧如此身形。
“你说,这轿帘子会不会被什么封印咒语给封住了,怎么都没见动静?”靳苂看着那小银狼立在那有些时候了,那轿子里的人也没有什么表示。让她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她看不到的东西在作怪。
“能有什么,空气一团。”秦楚白了一眼靳苂,这厮,想象力怎么总是往不着边际的地方想。
闻着抱着她的人,小银狼觉得这味道很让她眷恋,面前的这个人的气息,她记得,就在十年前,在那片繁密的林子里哭得很伤心,让她忍不住出现为她带路。
没想到十年的时间里,她的个子长高了,而自己不过刚修了人形,连人话还说不上。
被她抱在怀中,不着边际的所说着她的心事,她的向往,她的忧伤,小银狼觉得,即使自己不能做什么,至少还能陪着她,让她不再孤独。
尤其是听着她的一声叹息,使得她心中懵懂的涟漪一点一点地撞击着心扉之岸。
她的声音是好听的,像温润的湖水,一点一点溺没这神经,小银狼的睡意再次袭来,在她带着香味的怀抱中又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小银狼四处打量着,发现自己在金觉寺的禅房之内。这里是她常来的地方,皆因母亲让她来聆听佛音,好塑心性。所以金觉寺的布置,她再熟悉不过了。
“醒了?”
小银狼被声音吸引过去,转了目光便见今日抱着她的女子正在拿着毛笔,不知道在画什么。遂为探究竟,小银狼纵身一跃,就着床与案桌之间所置方桌之便,两下便落到了女子的桌案之前。
带小银狼落定,那女子突然忍俊不禁,让小银狼莫名其妙。动了动身子,踏入桌上铺开的宣纸之上,方才感觉身后一片冰凉,低头一看,那宣纸之上,滴墨一片,脚掌所铺印梅随着自己的步子一朵接着一朵的绽开。
小银狼回身往自己身后瞧去,哪还有那她引以为傲比雪花还要绽白的狼毛。当即厌恶地抖抖身子,把还在捶地的墨抖都四处飞舞,墨汁随着抖动在宣纸之上四处溅开。
叶蓁蓁瞧着眼前趣味,难得玩心,提了墨笔,就在那小银狼的鼻子上一点,俏皮地笑道:“真是只顽皮的小灰狼!”
“呜……”小银狼极是委屈,她雪白的毛,染了这难洗的脏东西,回去定会遭上一家子取笑。
“好了,不笑你了。”叶蓁蓁似是明白这小银狼的伤心,笑着把桌上的小东西叉了起来,抱到木盆里放下,取了水瓢躬身为它冲洗着染了一身的墨迹。
这一夜,这一人一狼蜷在一处睡得安静。
清晨,叶蓁蓁还未醒,那小银狼耳朵划动,少时便睁开眼睛,钻出被窝从窗外跳了出去。
等叶蓁蓁醒了,发现不见了那雪白的身影,心中一片失落,仿佛心就此空了一般。
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梳洗了一番,便见家中管家派了轿子来接。
小银狼接到了姐姐的召唤回了洞府,待她再回来寻时,已人去楼空,幸好狼的鼻子声来灵敏,嗅着空气中她残留的味道,小银狼很快便找到了叶蓁蓁所在的地方。
叶蓁蓁瞧着鬼头鬼脑的小头往她屋里半探的身子,心下一喜,却有装作不知,神态如此地喝着杯中热茶。
瞧见无人阻止,小银狼当即大了胆子,朝着那桌上一跃,正好落在了那糕点只前。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叶蓁蓁似是在讨好一般。
“你这小东西,像是来讨赏的。”叶蓁蓁轻笑,随即拈了块桌上的糕点便往面前张着小嘴的小银狼嘴里塞。
这一塞可不得了,其实狼存在一个弱点,便是这嘴巴,不能被硬堵着东西,一堵了,内力法力全乱,也不知道会出现个啥情况。面前的小银狼被塞了东西,当即一道银光亮了全身,叶蓁蓁看着心下一惊。却也没有多大的害怕,但心却由惊转成了担心,担心这小东西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只过须臾,白光愈来愈大,逼着叶蓁蓁不得不用手挡了眼,方才把刺眼的光隔断。
待一切归定,确定白光消失,叶蓁蓁放下手,便见一妙龄女子半伏在桌上。
“你……”
“嗷……”
叶蓁蓁听不到人话,却得到了一声狼嚎。
“你……”
“嗷……”
“你……”
“嗷……”
“你是……那……”
“嗷……”
“也罢,日后,总不至于会寂寞……”叶蓁蓁轻声道,起身摸了摸面前女子的头。
就此,这王员外府中,便长会看见一翠山如水的女子,身后跟着一个总是沉默低头不语的妙龄女子。
“墙围之外,又是何种光景,这园内虽满园春华,却也寂落了。”叶蓁蓁看着水榭香洲之上的景色,想起了今日一早王员外传来的意思,怕婚期不远了……
“嗷……”小银狼很想表达她的想法,奈何,她如今所说的,在别人听来,不过是毫无差别的狼嚎罢了。
“小狼君,记得,遇见喜欢的,就要直接上,不会说话不要紧,要懂得表达!”小银狼想起了母亲的训话。
最后的结果就是,被震惊的叶蓁蓁狠狠地赏了个巴掌,愤恨地离去。
于是,小银狼没有表达出她的想法,在想到了母亲的训话时,决定用行动去表达,遂一个上前,搂过了叶蓁蓁的腰,还不等对方反应,就朝着人家粉红的唇吻了下去。如此唐突佳人,任着谁都得挨巴掌。
委屈的小银狼撅嘴,决定身先力行母亲所说的,“挨了巴掌不要紧,要紧的是能不能抢到手。”
当晚,这王员外家便见一雪白的巨兽背上伏这他未来的儿媳妇消失在了黑夜里。
轿内的叶蓁蓁只是静静地坐着,思考这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事情,有这太多的变故,早已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那日在湖心小筑上的一吻,打乱了她的心,如今想起,那份怦然心动依旧难平。只是,在自己回到房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突然出现一个人,只低低浅笑地说了一句:“你是人,她是妖,妖活千年,人却匆匆,狼之性情,此之一生从一而终,她才活不过百年……”话音一落,人便消失无踪。
是啊,不过匆匆数十载,我有什么理由为人一世之美,而让她孤独千世?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现在要正式抢你回去。”轿子之外,突然的一声想起,让叶蓁蓁瞪大了眼。
“咦?会说话了?”秦楚惊觉。
那一直静候不动的小银狼缓缓地向前。突然,轿子的帘被素手挑起,红色的鸳鸯戏水绣鞋踏出了它的第一次行走。
那小银狼走着走着,最后便化作了女子的模样定定地站在叶蓁蓁面前,伸出手去牵那喜袍下的手。
“你别不说话,我刚学会说话,很多要你教。”
秦楚歪着头,思考着,这小银狼长得不霸道,怎么行事作风,说话方式却霸道得紧。
“哈哈!如此,真是妙啊!”突然一声爽了的笑,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姐姐!”小银狼低头。
“你可是反省知错了?”楚霑正色。
“她不过是出入世道,你何须为难她。”叶蓁蓁看不过眼。
“嗯?”楚霑挑眉,这妹媳看来可不是省油的灯啊。还没过没就和自己杠上了。
“我知错了。”小银狼伏首认错地跪在地上。
“你错哪了?”
“我辱没了狼族的名声,不该暗着抢,要抢就该光明正大。”
众人一听这罪状,无不抬手擦汗。这就是搞得轰轰烈烈,棒打鸳鸯的最终原因?
找条浅点的河给我跳了吧,跳不死,至少能把我身上的汗洗洗。秦楚想到。
“孺子可教,如此你便随我回府吧。”楚霑点头。随即转身对叶蓁蓁道:“想来如今你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这类东西,你若想知,便问她吧。”
叶蓁蓁疑惑,这名字有和特别之处,竟需如此一番铺奏。
“狼、狼君……”小银狼低声道。
“我的小心肝以后一定会弱些,为娘得与你取个霸道的名字,性格上吃亏,名字上占回去。”想起母亲的笑,小银狼就此被起了如此一个名字——楚狼君。
别人唤着,便是郎君,郎君!确实很霸道。
“感谢阎君相助。”楚霑回身朝秦楚走来,拱手行礼。
“小意思,又不是什么大事。”
“小小谢礼不成敬意。”楚霑随即从袖内拿出一小方盒递与秦楚。
“什么东西?”秦楚接过,上下摇晃侧耳听盒内的声音。
“小仙身上的一根狼毛。”
“嗯?”
“阎君如今肉身在世,有了此物便能在森林这内号令百兽。”
“呃……那么神奇。”秦楚打开,红色锦缎之上便是两根细白软长的毛。
“这么细很容易丢啊。”
“如此再简单不过。”楚霑笑道,随即拿过锦盒取出狼毛,轻轻朝靳秦两人一吹,然后道:“此番,便在两位身上。”
“哦哦,那行。”秦楚点头。
“如此,两位后会有期,日后若闲暇,便来小仙洞府做客。”
“会的!会的!有时间一定会蹭吃蹭喝。”秦楚频频点头。
“楚霑!为什么我肚脐旁边多了几根白毛!”晚上回去,秦楚洗澡惊讶地发现,她肚脐上长的细长白毛,随即大声地朝着屋顶喊。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作者君身上确实存在那么几根可以长到14厘米的白色细细滴长毛…在肚脐旁边…于是…出生的时候就有…所以俺一直认为我是雪狼的化身…-。-请无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