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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皇家园林之事后,司马瑜在司马瑾的献计下,便打算着手开始对付司马玥了。
而依着司马瑾的计策,想要对付司马玥,那就必须得要用到琉南世子韩佐。
其实司马瑾的这个计策说起来也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也确实是阴毒无比。
那日她已经看出来韩佐对司马玥有意思了,既然如此,那她们便顺水推舟,让司马瑜想方设法的分别约了韩佐和司马玥出来,然后在两人要饮用的酒水中分别放下蒙汗药之类的迷药,等他们两人昏倒之后,将他两人的衣裳都剥光了放在一处。随后司马瑾就假装无意中推门进去撞见了他二人的丑事,一路闹腾到庆隆帝和李太后那里。为免时态扩大,同时也是为了家丑不可外扬,庆隆帝和李太后就只能将司马玥下嫁给韩佐了。
自然,为求这事闹得足够大,司马瑾那日还会约了其他几名世家女子一起‘无意’中撞见了司马玥和韩佐的好事。
所以接下来首先最重要的是怎么和韩佐处好关系,以求司马瑜相邀的时候他不会拒绝。
但不想她们不过才刚打了个瞌睡的功夫,立时就有人送枕头过来了。
那日司马瑜和司马瑾在外踏青时,韩佐忽至,而且言语态度之间对司马瑜表现的也甚是讨好。
司马瑜对韩佐其实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不过一个附属国的世子罢了,人物生的也颇有几分猥琐,叫她怎么看得上眼?
可现下为着后面的这个计划,她少不得的也只能纡尊降贵的和他周旋一番了。
她的这一番敷衍在韩佐看来却极是亢奋,立时回报以百倍千倍的讨好了。
于是一时韩佐几乎日日的都要投帖子去司马瑜寝宫里,邀请她或是一起出来游玩,或是一起出来吃饭喝茶,平日里什么小玩意儿也是送得没有停过。于是一时司马瑜宫殿里的所有内监宫娥都知道了自家公主近来和韩佐走得甚近,甚或于皇宫中其他之人也略有耳闻。而为着这事崔皇后还特地的将司马瑜叫过去说了一顿,无非也是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能和韩佐走得太近,不然若是教别人听到了,于她名声不好。
司马瑜一时就有点怂了。想着这事别到最后她还没将司马玥给怎么样,自己倒先把自己的名声给折腾没了。
但司马瑾此时就在一旁撺掇着,说是这都已经到最后的关头了,断然没有这时候打退堂鼓的。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就是周末了,不如便选了明日实施她们的这个计策吧。
司马瑾心里自然也是有她的小算盘。若是因着韩佐一人,能同时伤了司马玥和司马瑜,对她而言,那自然是渔翁得利。
而在她的这一番鼓噪下,司马瑜便也最终下定了决心,一咬牙,索性便明日吧。
只是她们两个人毕竟是长于深宫,平日里出去的也少,是以对明日到底要选在哪个酒楼一时就有些拿不定主意。
既然是想着要诬陷司马玥和韩佐私相亲近的,那酒楼定然是要足够幽静和私密,保证不能有其他人来打扰。而因着又是要由司马瑜出面宴请韩佐和司马玥的,那这酒楼的档次定然就不能太低。
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的,一时都没有个定论。最后只好叫了亲信的宫娥和内监过来询问。
宫里的宫娥内监出宫的机会也少。倒有一个小内监,没事的时候是要出宫替主子们采买些东西的,是以他对京城里各家酒楼都有耳闻。
于是他便上前两步,垂手低头的禀道:“回公主,小的倒是知道有一家酒楼,大约能中公主的意。”
司马瑜便催促着:“哪家酒楼?快说。”
“明月湖旁有一座明月楼,高九层,内里全都是由一个个的雅座组成的,最是清幽了。且又于细节处见低调的奢华,满京城里的权贵世家无有不知的。”
司马瑾点了点头,在旁说道:“这明月楼我也早有听闻。听说经常是一座难求呢,不晓得现下是否还能订得到雅座?”
“回公主,”那小内监声音越发的恭敬了,“小的因为经常出宫去采买东西,无意中结识了明月楼里的一个伙计。公主若是真的想在明月楼里订间雅座,这个小的倒是可以担保能订得到的。”
“那就明月楼吧,你现下就去订个幽静些的雅座。”司马瑜一锤定音。
小内监恭敬的应了声是,正要离开,不想司马瑜和司马瑾却是同时的出声叫出了他。
“等等。”
小内监立时便又垂手站在了原地:“请两位公主吩咐。”
司马瑜说的是:“订雅座的时候别说是本公主订的,只说是端华公主让你来顶的。”
小内监也没问原由,只恭敬的答了声是。
司马瑜甚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着:“这事你若是办得好了,回来本公主少不得的会大大的提拔你赏赐你。”
小内监闻言,立时便矮身打了个软腿,说了一声:“小的先谢过公主了。”
一时又转身面向司马瑾的方向,问着:“请问信阳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司马瑾问的是:“你可知晓这京城中有哪家药店的蒙汗药口碑好些?”
她们的计策中,蒙汗药是至关重要的一个道具了。
“外面的蒙汗药哪里有宫里的好?待会我让人去御药房里走一遭,早那些老头子配一些出来就好了。”
司马瑜对这个倒不是很在意。
司马瑾却是摇头:“姐姐,御药房里哪怕就是一根草叶儿呢,一厘一毫的出来那些老头子都要记录在册,到时若是顺藤摸瓜查了出来,我们少不得就要担干系。既然决定了要做,那自然是不能让别人找到我们的把柄了。“
司马瑜一听,倒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便也问着那个小内监:“你可知晓京城中有卖蒙汗药的药房?”
那小内监也不问司马瑜和司马瑾为什么要配蒙汗药,他只是点了点头,说着:“小的知道有一家老字号的药房,他家的药材最是地道。公主若是想配蒙汗药,小的待会出宫订雅座的时候就顺带再去那家药房配一份蒙汗药回来。”
这小内监来司马瑜的宫殿里也有个五年了,平日里虽寡言,但手脚却甚是勤快,交代他的事也从来没有办砸过一回,是以司马瑜甚是赏识信任他。
当下一方面由这小内监去明月楼订雅座,去药房配蒙汗药,一方面则由司马瑜出面,分别写了书信给韩佐,以及司马玥,约他们明日在明月楼里一会。
自然,约韩佐相会的时辰要较相会司马玥的时辰早一些。这样可以先确保先放倒了韩佐,再放倒司马玥,以避免两个人同时出现。
韩佐那边收到了司马瑜相约会面的书信之后,当时就喜得屁滚尿流,对着送信的内监就一口承诺了说明日定然会到。而司马玥这里收到了信一时却没有什么动静。
因着王隽这几日一直都在和她强调,若是宫里有任何人邀请她出去聚会吃饭什么的,就一定要先告知他一声。
司马玥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而且她最近也越来越依赖王隽了,是以收到司马瑜的这封信之后,她也并没有当场就说一定要去,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而等到送信的内监前脚刚走,司马玥后脚就去找了王隽。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翻墙。
以往虽然是有几次翻墙的经历,但都是被王隽抱在怀中。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人就已经到了墙的另外一边了。
所以对于她这第一次翻墙,她心中还是有几分小雀跃的。
手中拿着的是王隽给她的银丝软鞭。经过这几日地狱般的练习,她好歹是鞭子抽出去的时候不会抽到自己了。
手一扬,银灰色的软鞭如灵蛇一般冲了出去,绕在了王隽院落里的那棵香樟树粗壮的枝干上。
一击即中,司马玥颇为沾沾自喜了一番。
她原本是想借力打力,软鞭一端缠绕在了树干上,她这边拉着软鞭这端,轻轻一跃就能翻过墙去的吧?只是理想太丰满,现实太骨感,她这边拉着软鞭怎么蹬腿照样还是上不了几寸高啊。
最后她颇为挫败的收回了软鞭,想着不然还是走大门算了。
能练个鞭子就不错了,飞檐走壁什么的,还是想想就好了。
但还没转眼,就先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这么快就要放弃了么?”
司马玥循声望去,就见一身锦衣的王隽不知何时正站在了树上。
他脚下踩的是一根极细的树枝,但他整个人这么站在了树枝上,竟然都不见那根树枝有一丝半毫的弯下去的意思。
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话真的是,说的太贴切了。
司马玥又是艳羡嫉妒,又是惊喜愉悦的仰头问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王隽纵身一跃,整个人如同一片轻盈的雪花一般落地无声。
“你的软鞭缠绕在树枝上的那一刹那我就过来了,只是你一直没看到我而已。“
所以说自己在这作死的瞪了半天墙却一寸都没挪上去的丑样子全都被他给看到了啊?
司马玥恨不能立时转身在地上挖个洞,然后一头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了。
她转身作势欲落荒而逃,但王隽快她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害羞了?”
王隽总是能轻易的看穿她内心的所有情绪,司马玥一时都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压根就没有半点*可言啊。
她抿着唇没有回答。
王隽一面携着她手往卧房里走,一面就笑道:“你我之间亲密如同一人,还有什么事可害羞的?你自己可会在你自己面前害羞?”
自己自然是不会在自己面前害羞的,但是你我之间亲密如同一人这话......
你我之间什么时候亲密如同一人了啊喂?这话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啊好么。
司马玥觉着自己自打招惹上王隽之后,名声什么的完全就已经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王隽对司马玥的卧房已经很是熟悉了。
进了屋之后,他放开了司马玥的手,拣了两个杯子,倒了两杯茶水,递了一杯给司马玥,笑道:“方才出力流了很多汗吧?喝杯水。”
总感觉他这话里话外的其实是在嘲笑她啊。
司马玥默默的接过了杯子,默默的喝着杯里的茶水没有吭声。
王隽坐在她身旁喝着水,望着她的小公主低眉顺眼喝茶水的模样,就只觉得心尖上痒痒的,又很想撩她一撩了。
于是他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伸手握住了司马玥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放在掌心摩挲了片刻,而后笑着低声的问着:“阿玥这么晚去找我,可是想我了,嗯?”
最后一个嗯字叫他说的那叫一个荡气回肠啊,简直就是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不绝。
司马玥浑身抖了一抖。
然后她面色冷静的自袖子里取出司马瑜的那封书信来,抬手甩到了王隽的怀里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趁着王隽在伸手拆信的功夫,她起身就想逃窜。
再待在他身边她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不够用了。
但王隽早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一手拆信的功夫,一手就径直的来揽她的腰。
于是司马玥不过才刚站起的功夫,就已经是被王隽顺势给揽到了他的怀中,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坐在了王隽的大腿上,大腿上,腿上,上......
司马玥觉得自己这当会算是很真切的体会到了何为迎风流泪。
羞愧的很想找个地洞钻了啊啊。
而王隽则是神色如常的一手揽着她,一手拿着信纸在看,头还很亲密的搁在了她的肩上。
片刻之后,他将手中的信纸放到了一旁的桌上,转而是两只手都揽住了司马玥的杨柳腰了。
“这事阿玥做得好。”
现下他不是简简单单的只是将头搁在司马玥的肩上了,转而是微微的偏过了头去,双唇在她的脖颈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扫过来扫过去。
酥□□痒的感觉,撩人之极。
于是上半身便往一旁侧了侧,以期让王隽的双唇触碰不到她的脖颈。
但这摆明了也只是无用功罢了。因着她往旁侧挪动一寸,王隽就跟着她往旁侧挪动一寸,简直就是如影随形。
到最后司马玥索性是认命了,坐直了身子,问着王隽:“那司马瑜的这个邀请,明天我到底要不要去?”
对于刚刚王隽将她当小孩子,夸奖她这事对他说的那句做得好的话,她听了心里竟然隐隐的觉得有几分高兴。
真当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但她还是不由的就想问问他的意见。
王隽正在亲吻着她脖颈的动作一顿,随即便低声的笑道:“去啊,怎么不去。既然司马瑜诚心诚意的邀请了你,你不去,自然是不大好的。”
局都已经布好,接下来自然是要收网了。
司马玥哦了一声。
但是她私心里还是觉得怪异的很。
司马瑜这个人,每次看到她的时候立时就化身乌眼鸡,倒恨不能一嘴就将她给啄死了,怎么可能现下倒要来跟她道歉,而且还说往后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姐妹?
这真的不是鸿门宴?
司马玥越想就越觉得心里毛毛的,一时就不大想去了。
王隽看出了她心里的顾虑,伸手轻抚着她的背,轻声的安抚着她:“不要怕,明日我会和你一起去。”
司马玥这才略略的放下了心来。
若是王隽能陪着她一起,那即便是司马瑜有任何小动作她也是不惧的了。
但不想次日王隽压根就没有陪她进雅座,只是将她送到了雅座的门口而已。
而且先前他来接了她,而后两个人却是没有直接到明月楼,反而是到了明月楼旁侧的一个名叫一苇茶室里。
茶室离着明月楼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
王隽携了一头雾水的她施施然的进了茶室之后,小伙计赶忙的就出来招呼着。
这间茶室却也是毗邻着明月湖。正是花明柳媚的时节,茶室窗子旁边的座位都坐满了人,都在一边品茶一边望着外面的湖光山色。
想来王隽是早就在这里订了雅座了,是以他一来,小伙计的稍微问得两句之后,立时就在前引领着王隽和司马玥往二楼走。
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小伙计提着擦得锃亮的大铜壶上上下下的给各人添着茶水。
旁边就正有一个小伙计的提着壶从旁侧的厨房里奔了出来。
壶里刚刚出炉的热水,装得满满的。那小伙计年岁不大,十五六的模样,提着铜壶原就吃力,又是跑昏了头,一脚就踩在了一位客人的脚上。
那客人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即就直接一巴掌照着那小伙计的脸扇了过去,口中骂着:“作死的小猢狲,你这是赶着去投胎呐?”
这客人生的甚是魁梧,一巴掌只将那小伙计打的原地转了一圈,手中的铜壶提不住,向着王隽和司马玥这里就飞过来了。
王隽冷眼瞧着,先是一把将司马玥紧紧的揽了过来护在怀中,再是忽地袍袖一扬,那铜壶却是照着那客人就去了。
接下来就只听得嗷的一声痛呼,痛呼里滚烫的热水整个的就全倒到了那客人的身上去了。
春日的衣裳原本就薄,这水却还是个刚出锅的滚烫的水,这滋味是可想而知了。
便是司马玥都默默的替那客人痛了一下。
当下那客人杀猪似的叫了好长时间,一面七手八脚的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面抬脚就要去踹那小伙计。
不想刚刚王隽袍袖扬起的那一刻,就已经递了个眼神给一旁的承影。
承影会意,早就是将那小伙计拉到了其他地方去了。
那客人眼见得踢不到小伙计,拍着桌子就叫掌柜的,一叠声的说是要拉了掌柜的去见官。
能在京城这地界开店铺的,多少后面都是有人的。是以那掌柜的倒也不见多慌乱,只是扯着那客人的衣袖说着,请借一步说话。
那客人原也不同意的,但架不住的掌柜的刷的一声出手,手掌心里托了两只灿然的金元宝出来,立时就双眼直愣愣的跟着他去了后堂。
而楼底下这一番动静早就是惊动里茶室里的所有人,一时楼下的人全都围拢了过来看,楼上的则的扒着栏杆往下瞅。
这些人中自然是有识得王隽的,也忙拱手同他打着招呼。
王隽神色如常的一一应了。
这些人中有认得司马玥的,也有不认得司马玥的。认得司马玥的心中在诧异着,这端华公主如何和王院长在一处了?看着他二人的亲密模样,想来不是就要好事将近了?那些不认得司马玥的人却是觑了司马玥一眼之后心里在想着,这是哪家的小姑娘?容色逼人,看来倒与王院长甚是相配啊。
一时各种揣测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司马玥的身上,王隽面色就有些冷淡了下来,挥袖遮住了司马玥的脸,揽着她的腰就往楼上的雅座走。
众人一见,心中就各自哦了一声。
看不出来这王院长还挺霸道的啊,自家的小姑娘都不许别人看一眼的啊。
而小姑娘司马玥现下却是在想着,经过了今日的这事后,她和王隽的事只怕就是要大白于天下了吧?
嘤嘤嘤,和夫子谈恋爱什么的,不会明日李太后就召了她去,让她跪祖宗家庙的吧?
于是等王隽在雅座里落座之下,他就发现司马玥面上的神色不是很好了。
司马玥今日穿的是一袭石榴裙,整个人看起来俏丽动人。但现下她眉眼之间郁郁,瞧着又让人甚为怜惜。
王隽忍不住的就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双手环抱着她,柔声的问着:“阿玥何事不高兴?”
司马玥埋首在他的脖颈间,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才说道:“你说会不会有人骂我不要脸?说我一个做学生的,竟然勾口引自己的夫子......”
话未说完,已是被王隽用双唇封住了。
许久之后,王隽亲昵的亲了亲她的额头,低低的笑道:“不是你勾口引了我,而是我勾口引了你。所以若真的说不要脸,那也是我不要脸,与你何干?”
他多想告诉司马玥,他们二人之间已有婚约,何惧这天下之人的任何目光?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也知晓了,司马玥生性随和,只是最烦的便是别人骗她。
所以他们二人已有婚约的这事,得寻个合宜的机会慢慢的说给她听,不然若是依着她不喜别人骗她的性子,到时不定的就会闹出什么事来呢。
再忍忍,他在内心劝着自己,只要等司马玥的学业完成,他立时就亲自去一趟江陵,将他和司马玥的婚期定下来,届时又何须惧怕天下之人的任何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