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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赢锦的脸上又增了一个巴掌印,她捂着脸转头愤怒地看向兄长,“皇兄,你这是何意?打我打上瘾了?”
“这一巴掌就是打醒你的,赢锦,你别以为你的小动作我没注意到,刚才在人前我那是顾及我们大秦的面子,要不然我还会等到现在才发作?”
赢宣哪会没看到赢锦背地里看萧霓的眼神,当时他就出离愤怒了,这个妹妹真是不长记性,重要的是她没将他的话听进耳里。
赢锦掩下眼里的恨意,与兄长对着干没有她半分好处,赢宣这人也是表里不一的,人前一副谦谦君子样,其实背地里就是个凶残的人,看他后院里的美人怕他怕得要死就知道了。
态度软了下来,她刻意讨好地拉着兄长的手臂,“皇兄,我真的知错了,只是看卫衢那般对她,我心里不爽才会一时做错了事,再说,有她在,我还如何嫁给卫衢,从而帮兄长完全千秋伟业?”
这些话赢宣是爱听的。
果然,赢宣的表情缓了下来,凶残的表情一去,他的眼里似乎又漾满了温柔,伸手轻抚妹妹的脸颊,“疼不疼?你也别我出手太狠,实因你今日冲动的举动差点就坏了我的大事,我也是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不然我们兄妹怕是在楚国讨不得好。”
“皇兄,我知道的,又岂会与皇兄记较?”赢锦咬着下唇,脸上略有一丝儿的委屈,她这表情也是故意做给赢宣看的。
她还有价值,赢宣是不会轻易舍弃她的。
他日她成为了齐国的摄政王妃,今日的屈辱她一定要讨回来,脸上的火辣辣的疼痛一再地提醒着她如今的卑微。
至于这兄长,何尝不是她利用的对象?
赢锦小心掩饰眼里的野心,她现在是要装成一只温顺的绵羊才能惹人疼惜。
“皇兄,有萧霓在,我根本就不可能接近得了卫衢,这可如何是好?”
她心急地道,实在太想看到萧霓倒大霉。
赢宣微眯眼,“急什么?我们刚来就算要按计划行事也不能操之过急,卫衢还没有得到萧霓,你就还有机会。”
“那是当然。”赢锦自信地道,至于赌约什么的,她可不记得了。
普天之下,也惟有卫衢才堪匹配她的身份,也只有他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齐国的摄政王妃会永远都是摄政王妃吗?
不,迟早有一天,她会是君临齐国天下的皇后,那才是她想要的。
赢宣看了眼烛光中妹妹虽略有浮肿但不减美貌的脸,按理说卫衢该动心才是,可偏偏他为妹妹铺路这么多年,妹妹也使尽浑身解数,硬是没能让卫衢点头迎娶。
思及卫衢的后院,他轻敲着桌面,会不会卫衢不好女色?
不对,若不好女色,他为何对萧霓这般与众不同?
他是男人,他看得出来他眼里对萧霓的兴趣,这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赢锦略掀眼眉看向兄长阴沉的脸色,看来他不再把怒气发作在她身上,她这才敢慢慢地坐到圆凳上。
一想到当着众人的面输给萧霓,她就恨得牙痒痒的,不过来日方长,她要报仇有的是机会。
兄长不帮她,也没关系,似乎想到什么,她一把搭手在兄长的肩膀上,“皇兄,要不要我给你制造机会接近萧霓?”
“就凭你?锦儿,你现在名声臭了,萧霓又与你有隙,你如何能帮得了我?”
赢宣的话带了几分嘲讽,若赢锦没与萧霓交恶,倒是可以在这方面想一想。
赢锦咬着手指甲,“兄长太小看我了,今日我确实一时冲动犯了大错,不过俗语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我若再上门送赔礼再说上几句好话,她萧霓难道还要不给我面子?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这才乖。”
赢宣赞了声妹妹,看样子她是真的想通了,光是靠逞能并不能达到目的,有时候曲折一点反而会有所收获。
一时间,兄妹二人又和好如初,至少在表面看来是这样的。
今夜明月悬照,萧霓自迎宾馆返回落霞殿,正好看到一轮明月照在屋顶上独自喝酒的年轻英俊男子身上,嘴角微微一勾,一个轻功使出,她就飞到了层顶。
玄衣从飞扬慢慢地落到实地,她心情极好地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酒,“怎么想到来这儿喝闷酒?”
上官旭半躺在屋脊上,见到萧霓到来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你这儿的屋顶赏月最好看。”
“歪理。”萧霓斜睨他一眼,显然并不认为他在说真话,“说吧,出了什么事?”
“没事。”上官旭表情依旧,灌了杯水酒,一双丹凤眼瞟向萧霓,“见到你的旧情人了?”
“什么旧情人?说得真难听。”萧霓不在意地反驳,“我与他从来都没有过情,又何尝有旧?”
“可他自认情深一片……”
上官旭这话说得似乎像是戏词。
萧霓一个酒杯砸过去,柳眉倒竖,显然对他的话极度不满,“有话别遮遮掩掩的。”
上官旭一把接过萧霓砸过来的酒杯,然后半起身弯腰饮这杯水酒,在月夜下这姿态十分美妙,一些值夜的宫娥见到都不禁满目含情。
“肖斌这人,你得小心。”上官旭喝尽杯中酒,这才朝萧霓一脸郑重地嘱咐。
“还用得着你说?”萧霓笑道,“或者我以前真的没认清他这个人,不过依我看,比起他,那位秦国皇太子才更危险。”
提及赢宣,上官旭也皱紧眉头,目前他得知的情报,赢宣前来楚国求亲并没有带太多人马,这不符合赢宣一贯的作派,这人怕死得很。
秦国太子之争依旧激烈,赢宣不可能不怕别人暗中刺杀他,可在明面上他真的是轻车简行前来。
“我再去查查他。”
说完,他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去,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情再喝酒。
萧霓一把拉住他,“急什么?难得今日明月当空,我们应对月畅饮才是,别坏了这如斯美景。”
她一直忙忙碌碌的,今日才发现自己还当真没个悠闲的时间,身边这么多人,也惟有与上官旭在一块儿是最轻松的。
至少她不用绷着一根弦去提防他。
上官旭闻言,又笑嘻嘻地坐下来,重新给她也给自己斟了杯酒,“等以后老了,你我倒是可以结伴去养老……”
萧霓轻“呸”一声,“你倒是想得美,兴许到时候我儿孙满堂,你依旧还是孤身一人,趁年轻还是讨个媳妇生个娃要紧。”
“要不你嫁我吧?”上官旭举手表示他身强体健,“我这样当你驸马也使得。”
萧霓美目定定地看着他,嘴角扬起一个坏笑,当真伸手轻捏了下他臂膀的肌肉,随后摇头道,“不行不行,你这副弱鸡样如何保护得了我与孩子?上官旭,你还是另找良人吧。”
“胡说八道,女子才需要找良人……”
“依我看,你这美貌的样子似个女子一般,找个身强体健的良人岂不更好?”
萧霓开他玩笑,其实她知道上官旭不爱男子的。
上官旭一副吃了只苍蝇的样子,气不过握了拳就挥向萧霓,萧霓的腰向后一弯避开,很快就反击过去。
月夜下,两人在屋脊上打得痛快淋漓。
禁一听到声响忙探头看去,见到是主子正在与人砌磋,当即又把头缩了回去,这月夜似乎也适合发泄。
胡天胡地地打了一通,萧霓出了一身汗,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更有精神。
与同样一身狼狈的上官旭躺在屋顶上,汗湿的秀发在晚风中飘扬,一抬头就看到天上的明月,她的心情瞬间转好。
“我说真的,以后若你未嫁我未娶,我们倒是可以结伴养老。”
上官旭幽幽地道,双手背在脑后,他突然感到有几分意兴阑珊。
萧霓转头看他,“不是玩笑话?”
“不行吗?”
萧霓两眼盯着他的眼睛看,似乎在认真考虑,半晌,才笑着道,“好,不过得等恒儿与妹儿成了亲有了娃,我才能放下一切。”
两人就算不是夫妻那也是知交好友,她也想过些风平浪静的日子,不过不是现在。
“那成交。”
“真是不改商人本色……”
“……”
就这样躺一辈子该多好,不用去与人尔虞我诈,不用时刻提防,不用……
就算萧霓罗列了千万个好处,也敌不过现实。
终究,她还是要落在实处的。
上官旭走后,禁一就过来向她禀报,“主子,已经安排妥当了。”
萧霓轻松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伸手将熟睡的孩子们的被子拉好,她吩咐晚风与晚月好生看着,需得寸步不离。
俩宫娥忙屈膝行礼应是。
她这才放心轻整衣衫出了寝殿的门。
“禁一,你留下看着小主子们。”
“可是主子,今夜你独自前去……”
“不碍事的,小主子们重要。”
萧霓不得不将最得力的干将留下来照顾俩孩子,她最大的软肋就是孩子,所以要确保他们的安全是万无一失的她才敢离开。
禁一这才不再分辩,只能郑重行礼表示他的忠诚。
萧霓接过晓雪递过来的黑色披风,披风一伸展就包住了她姣好的身材,几个纵跃她就消失在落霞殿。
后面跟着人立即跟上。
对于被圈禁的太子萧湛来说,每一天都像度日如年,他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每每都借酒浇愁,惟有这样才能暂时忘记现实的无奈与残酷。
今夜也是一样,他喝得酩酊大醉,借着酒疯在殿中发泄大骂。
“殿下,你不能再喝了……”
曹氏进来看到萧湛这副样子,忙上前去抢下他手里的酒壶,将其背在身后不给他。
“给我,曹氏,你是不是连我的命令也不听了?”
萧湛大怒。
曹氏不听他的号令在他看来是奇耻大辱。
“不行,殿下,你这样只会害了自己,妾身不能看着你走上绝路……”曹氏边说边哭得梨花带雨。
平日里只要她一哭,萧湛就会心软成一片,只可惜今夜的他太烦躁了,曹氏的反抗更是让他怒不可遏。
上前一把抓住曹氏的手臂,随后双手掐她的脖子,“你也不听我命令了?曹氏,你怎么敢?我还是太子,我要处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殿……下……”
曹氏没想到萧湛真的跟她动手,这在以前根本无法想象。
在东宫,她是最得宠的姬妾,就连生了太子妃与生了庶长子的侧妃鲁氏都得给她面子避她锋芒,如今她情深不改陪他在此圈禁,他却居然想要她的命?
死亡的恐惧与对他的心寒,曹氏的眼里猛然闪过杀机。
她正值青春年华如何舍得死?
就在曹氏要爆发之际,一只玉手突然出现一把抓住萧湛捏紧曹氏脖子的双手,萧湛长期泡在酒色当中,身子早就被掏虚了,如何是这玉手的主人,一下子就被对方拉开自己捏着曹氏的双手。
玉手的主人一推一松手,萧湛就后退跌倒在地,宿醉的他一时间还没有看清来人,只能机械的大喊大骂,“你也敢藐视本太子?本太子要诛你九族……”
曹氏却是一眼认清来人,一个骨碌起身做出恭敬状,低声喊了句,“主子?”
这玉手的主人披着黑斗蓬,随着她将斗蓬轻轻脱落,一张美艳的脸就出现在这空旷的大殿上。
“萧……霓……”
瞪大眼睛骂得起劲的萧湛在看清那张面容时,不禁错愕地看着对方。
自从被关进这里生不生死不死开始,他就没再见过这个死对头,一想到他会有今日都是这女人害的,他就双眼冒着狠光。
“萧霓,你还敢来?都是你害的,不然我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萧霓冷冷地看着双眼通红的萧湛,手却朝着曹氏随意地摆了摆,示意她出去守风。
曹氏心领神会,立即就躬身退了出去。
萧霓却是一言不发,不顾萧湛的咒骂声,她径直走向他。
萧湛对萧霓有着本能的恐惧,在这只有烛光的大殿里就更甚,他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触到身后的屏障,他的身子一僵。
再恐惧,他也不能忘了萧霓这罪魁祸首,眼角瞄到挂着的长剑,恶向胆边生,他一个转身抽出长剑。
长剑指向步步前进的萧霓,他色厉内荏地嚷着,“你别过来,萧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萧霓看了眼他中干外强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就凭着一把破剑又怎么能奈何得了她?
萧湛连一个招势都未能使出来,萧霓就已经制住了他,一把打掉他手中的长剑,她伸手重重地捏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看他。
萧湛的双眸盛满恐惧,想要发作又发作不得,挣扎更是挣扎不开,只能被萧霓粗鲁地拉到烛光之下。
萧霓细细地打量着他那张脸,哪怕沉迷于酒色当中,萧湛还是有副好皮相,若是走出去怕也能迷迷涉世不深的闺阁少女。
她在找这张脸与记忆中的轮廓相似的一面。
她专注审视的眼神让萧湛不禁心里发毛,酒意也被吓醒了,不由得颤声道,“萧……霓……你不能……杀我……”
半晌,萧霓似乎有几分失望,尤其看到他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眼里的嫌恶之色更重。
一把甩开萧湛的下巴,因她的力道之重,萧湛的下巴有着红红的几个手指印。
“杀你,你还没这个份量。”
得以重新呼吸新鲜空气的萧湛在听到这嫌恶之声,顾不上劫后余生的喜悦,立即转头怒瞪萧霓,“你!”
萧霓睥睨着他,“萧湛,我且问你,还想不想要重见天日保住自己的小命。”
“你,你什么意思?”对于萧湛而言,最重要的是能复归大位,所以萧霓的话让他心中敲响了警钟,“父皇是不是……是不是……要处置我……”
他这副样子真的看得令她胃疼不已,伸手揉了揉额头,“萧湛,你能有点男子气概吗?”
“什么狗屁气概?我都要没命了,还在乎那些做甚?”
萧湛抱着头怒声朝萧霓嚷道,他正值壮年,根本就不舍得死。
“都是你害我的,萧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想到自己悲惨的结局,不禁又把满腔恨意发泄在萧霓身上,不是她去告密,他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依旧令世人仰目。
“等你有本事成为厉鬼再说。”萧霓气死人不偿命地道。
“你……你……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可恶的人……”萧湛气得跳脚。
萧霓实在不想看他这副跳梁小丑的样子,圈着手不耐烦地道,“萧湛,我的耐性有限,如果你不想活了就当我没来过……”
“父皇真的要杀我?”萧湛这回不再跳脚,而是一脸绝望地问道。
萧霓冷脸摇了摇头,“你该知道现在谁最想要你的命,只要你还在这个位置上。”
至少在此刻,天启帝还不想杀他这个儿子,不过身处漩涡中的萧湛却得如履薄冰,小命能保到哪一天真的很难说。
萧湛的脸瞬间变白,这个人不用萧霓说他也能猜到。
“母后……”
他绝望地唤道,以往这个人给他庇护,现在却一心想要他的命,世事怎么如此变幻无常?